巴地草(第二十六章) 统筹办成立半年后,成都市政府发了一份125号文件,为成都市91年开始征地的老百姓购买社保医保,在郊县开始试点。这样不是能解决拆迁人口的养老医疗吗,这是一件大好事,县委政府下了命令一定要抓住机会。本县中兴镇拆迁征地是最多的,在中兴镇带头试点,县政府和社保局组成指导小组指导和督促这项工作。接到这项工作,陈书记积极开展,把办公室人员召集起来认真学习文件精神。由于是试点,没有真正实施过,遇到具体问题直接向市上统筹办咨询。 办公室人员必须要先学习弄懂了文件,才能到村社做宣传动员工作。大家认真学习,刘芳芳在学习中对某些条款的理解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陈书记认为刘芳芳的理解有道理,但这个是新文件,他也不敢确定,拨打市上电话,确定了文件真正的意思。办公室大部分人是领导怎么说就怎么听。余艳学习完了都是昏的,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牟大姐伸着脑袋听的很认真的样子,其实她完全没有搞懂,脑袋里象是被浆糊糊住似的。罗云勉强弄清楚了政策。曹明珠和李霞等人都是弄懂了政策的。刘芳芳不仅对政策理解清楚,而且还能提出一些独到的看法,陈书记知道她理解很到位的,有时他有不同见解,会提出来找刘芳芳讨论一通。他觉得刘芳芳思路敏捷,理解透彻,有时这种理解超过他的水平,他对刘芳芳刮目相看,这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就比较出来了。 文件学完了,陈书记把人员进行分工,到村社做宣传摸底工作。人员进行优劣搭配,刘芳芳和余艳一个组,负责离城最近的一个片。这个片虽然离城近,但工作量是最大的。曹明珠和罗云一个组。李霞和曲玉一个组。陈霞,牟大姐和余主任三人一组,负责一个工作量最少的片。因为陈霞要守办公室,余主任要协助他办公室事务,牟大姐少根筋的样子,不能把她分到别的组,别的组工作量大的多。 每个组在一个月内必须把自己所负责的村社区宣传完,要做到家喻户晓,为下一步摸底工作和实施打基础。每个组都很认真,每天到村社区,先找到村上四职干部,一起到村民家中宣传。 余艳跟在刘芳芳后面,她悄悄对刘芳芳说:"我完全不知道这政策是怎么会事,我是没搞懂的。你知道我的,酒喝多了。"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刘芳芳。"没事,我懂。你和我一起就是了。"刘芳芳笑着说。 刘芳芳把片上领导找到,把所涉村社区四职干部集中培训,四职干部弄懂了,然后才到村社区去宣传,这样宣传起来就容易多了。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刘芳芳亲自解释。四个组,刘芳芳组宣传工作最先做完。陈书记看在眼里,很高兴。曹明珠和罗云每天找到四职干部陪着一户一户宣传,足足做了一个月。有一天在回来到路上,曹明珠指责罗云:"我和书记一起宣传的,我们走了好多户。你和主任一起,你们今天才走好多户!你在偷懒。""曹明珠,你说话要讲良心。哪个在偷懒,我们尽遇到那些东问西问的老百姓,我不给人家解释清楚嗦。"罗云很委屈解释。"好,好,你没有偷懒!"曹明珠很不耐烦地说。"你啥子意思嘛,你不安逸,我们就不一个组。"罗云生气地说。两人这样互相赶着说,最后吵了起来。吵一阵,各自气鼓鼓地回家了。 第二天,罗云带着讨好的语气先招呼了曹明珠。曹明珠拉着脸,用泛着眼白的单眼皮小眼睛瞥了她一眼,没有答应她,径直走了。罗云跟在后面,又进一步讨好似的补了一句:"还在气哦,不气了嘛。""不要和我说这些!下去做活路。"曹明珠冷冷地应了一句。罗云跟在后面不多说。她们自己也清楚是被踹到这个办公室的人,没有选择,只有妥协着协调这种关系。曹明珠因为听说过罗云的事,虽然一样被踢出来的人,但觉得自己比她高尚许多。 李霞和曲玉两人对政策理解相当,她们齐心协力,很热情的开展工作。李霞说:"我们赶快做完,剩下时间好耍。"曲玉赞成。 陈霞,余主任和牟大组这个组,陈霞和余主任必须留一人守办公室,只能有一个人和牟大姐下村去。第一天,余主任和牟大姐一起下去,牟大姐跟在后面,基本不发言,有时帮一下腔,她是确实没有搞懂政策。余主任很包容,没和她有一点计较。 第二天陈霞和牟大姐一起下去,当陈霞发现牟大姐根本帮上什么忙时,心理已经很不安逸,她还是装的客客气气和她讲话,但这客气里隐藏着鄙视和疏远。牟大姐弄不懂工作,她已无心细究陈霞客气背后的真意,只想跟在后面把工作赖完就很庆幸了。陈霞忍了一次,当第二次再和她一起时,她再无法忍受这样的搭档了。 陈霞是陈书记带过来的人,所以和陈书记关系亲密的多,她汇报的情况或提出的要求陈书记都会考虑,只要不影响大局的事都会顺着她的心意来做。当办公室只有她和陈书记时她说:"我们这个片的工作,有没有牟大姐工作一样开展,她好象完全不懂一样。要不你问问余主任嘛。"陈书记本来对牟大姐印象不太好,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心理更不舒服。第二天,他假装和余主任谈工作,然后说起牟大姐工作如何?余主任笑了笑,他实在不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陈霞看了看余主任说:"余主任,牟大姐是不是根本不起作用嘛?你笑的样子不就证明了嘛。"她的语气有点套近乎,声音带着女人特有的一种嗲。陈书记心理已清楚了情况,他决定把牟大姐弄出这个办公室。可是这里来的一部分人本来就是不受欢迎才被踢到这里的,现在又往哪踢呢?想了想只有退回原办公室。牟大姐被强行退回了计生办,计生办人看她更不顺眼,当她异类。 牟大姐之前每天骑个自行车上班下班,办公室也没有给她安排什么具体的工作,她就这样混着,每天闷闷的不多说话,有时别人讲什么笑话,她也跟着笑一下,不知是真笑还是在装腔作势。有时她会偶尔和办公室人提一句:"晚上老是失眠,难受的很。"她是本县城人,有认识她的人很羡慕地说:"你老公好能干嘛,生意做的好,以前才一间铺面,现在都发展成四间了。你好福气,儿子又上大学了。"她咧开嘴笑一下不说什么,算是默认吧,但笑里藏着一种绝望和无奈。 她和丈夫结婚一直过的平淡,她上班,丈夫做生意,每月固定交钱给她。她是个性子特慢的人,不管做事说话都很慢,除了管好自己这点工资和男人交的钱,然后象别的女人一样做家务带孩子,其他事她好象没有能力顾问。男人比他聪明的多,结婚久了,看她处理事情又慢,又不动脑的样子,开始还忍着,时间长了,从心理瞧不起她,虽然嘴上不说,对她却很冷淡。生意上的他事从不和她商量,即使商量也没用,她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这几年,城市建设多,他抓住机会,把装修材料和装修生意做的很好。在生意接触中他认识一位年轻的女人,这个女人比牟大姐聪明多了,不仅能领会他的心意,而且在生活中充满情趣,他觉得这辈子能遇到这个女人是他的福气。他提出离婚,牟大姐不答应。他又提出把现有房子给她,再给她一点钱,牟大姐死活不同意。逼急了她说:"你要敢离,我就死给你看。"男人看着牟大姐,虽然不喜欢她,瞧不上她,可还有一个共同的儿子,而且也不想弄出人命。男人没有办法,就这样拖着,继续和那女的情投意合。后来儿子考上大学后,他做了人生中一个重大决定,把生意处理掉,带着钱和那女的消失了。牟大姐怎么也联系不上,从此她再没见过自己男人了。 牟大姐被踢出这个办公室后,大家心知肚明其中的原因。陈书记虽然平时脸上笑的开花,要是让他看不顺眼也会是这样的下场。连他的心腹陈霞也不能得罪,这女人总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办公室每个人,不是善荐,反正稍不注意就会让她对你"另眼相看。"你今天穿一件比她好看的衣服拉,或者你张扬了你的幸福开心拉、、、、、、她的心理就会泛起一股股酸味,会经意不经意从她的眼里话里显出来。有时会在恰当的时候说出一句两句,一些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人会在无形中成一种同盟,这时她特别开心,觉得左右了一些人。她心思极细致,别人的一点点变化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陈书记觉得她很聪明,一直很器重她。她也认为自己是比办公室其他人聪明又高明的人。 罗云,李霞,曲玉对她明显有讨好的样子。余艳和刘芳芳完全没有这种姿态。她从心理隐隐怵这两个人的。特别是对余艳,她满嘴"余姐"的叫着。刘芳芳长得端庄漂亮,不卑不亢,做事很有分寸,而且又是连陈书记和余主任都比较欣赏的人,她没有讨厌她的理由。曹明珠闷着脑袋做事,对陈书记表现毕恭毕敬,很听话的样子。她不和任何人多说,更不可能说一句玩笑话,好象她在办公室的目的只有一个,埋头做工作,其他事和她不相干。陈书记观察一阵后认为这是个很踏实的下属,留着做事很好。陈霞和余艳感觉曹明珠性格内向,不太合群,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宣传工作做完了,按照县上要求,进行摸底,凡是符合失地农民社保的人员全部登记造册,在两个月内必须完成。办公室还是按上次分组来做。大家从村上把人员名单抄回来,然后一个一个核对人员身份证号和人名,每张桌上摆满资料,大家非常认真。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每天加班,整个办公楼就这个办公室每天亮灯到晚上十二点。陈书记考虑到工作这样紧,大家回去吃饭太耽搁时间了,每天中午晚上集体吃饭。大家做的确实很卖力,他也巴不得早点做完,向上级展示他的工作效率。有时明明到了吃饭时间,他肚子不是很饿,坚持着不叫大家吃饭。有人起来去上卫生间看时间才发现早过了吃饭时间,惊讶地说:"什么哦,都快一点半了!""什么哦,都做忘记了,肚子真饿了呢。"有人接过话说。"陈书记你也不能这样干嘛,饿起怎么做活嘛。"有人揶揄地对他说。陈书记笑笑说:"饿了好,饿了多吃点。你们想吃什么嘛?"余主任在一旁笑而不答,他知道这是陈书记故意的,吃饭时间到了他提醒了他的,陈书记却示意他不要说。 中午吃的迟,晚上也一样吃的迟。后来大家知道了陈书记这点心思,到了吃饭时间就会有人故意大声说:"肚子饿了,没劲干活了。"他只好按时让大家吃饭。 一天中午,大家吃饭回来,罗云怎么也找不到她刚才核对过的资料,她记得明明放在桌子上的。"我刚做的资料怎么不见了呢!"她奇怪地说。大家伸过头关注她。大家每天一起去吃的饭,一起回,走时关了办公室门的,外人不可能进来。一是记错了,二是难道内部有人干坏事,大家面面相觑,很奇怪。罗云没有找到资料,陈书记非常生气,把她批评了一通:"你自己做的资料不好好放!别人怎么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你自己赶紧做来补起。"罗云觉得十分委屈,她实在搞不懂明明放在桌上的资料怎么会丢了,无奈闷着头做事去了。刘芳芳觉得很奇怪,她和罗云共事过,相信罗云说的是实话。资料不可能长腿自己跑掉,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她把办公室人打量了一通,一个一个的过滤一遍,最有可能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曹明珠,一个是陈霞。可是陈霞吃饭时跟在陈书记后面的。啊,只有曹明珠了,她是最后一个走的,当时刘芳芳走时还叫她呢,她说她把手上这几个人核对完就来。上次罗云还无意说过:"这曹明珠,看到老实,脾气怪的很。那天我们论了两句,后来叫她,她不答应我。过好久才理我哦。"这事后,刘芳芳每天吃饭,都等曹明珠出门才走。有时曹明珠说要把手上做完,刘芳芳上前假装开玩笑说:"活都能做完!吃饭回来再做。我等你一起去。" 陈书记下来也悄悄和余主任说过这事:"你说那天资料是哪个干的?""这还真不好说。有几个人我们可以确定不可能做这事的,刘芳芳,余艳,李霞,曲玉,她罗云不可能自己整自己嘛。可是曹明珠,看起来这样老实的人,也不可能嘛,而且罗云和她是一个组的。真不好说了。"余主任分析后也觉得很蹊跷。 大家加班加点的干,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陈书记立即给尹书记汇报,同时又给县上直管部门汇报,他一心等着领导们的表扬。县上领导来视察后,对工作效率给予了肯定。县领导随手拿一本册子翻看,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你们什么都做的不错,可是为什么都用手写呢,干嘛不用打印机打出来,那样那看起来多整齐嘛。哦,这样嘛,还有一月时间,抓紧打印出来。""是,好,按领导要求办。"陈书记爽快答应。 等县领导一走,陈书记才犯难了,全镇就打印室有两台打印机,都是用来打印日常各种材料文件的,平时都很忙,哪有空来打印这么多的材料。时间这样紧,打印一遍,又要重新校一次稿子,这工作量真不小。大家加班熬夜才把这工作做完,本想挣点表扬,结果弄成这样,只有硬着头皮干。 大家听说这些资料要重新打印,一下炸开锅了。等大家七嘴八舌发完牢骚,陈书记开始分工:"还是按原来的组划分,各人把各人组按时弄完。资料太多了,我们联系了几个打印点,你们一个组一个打印点,打印点配合你们完成任务。经费单位去结,你们不管这些,只管做完工作就行了。大家辛苦我清楚,我到尹书记那给大家争取点加班费。"听到后面一句,浇灭了大家不少牢骚。 刘芳芳和余艳分在东街一家打印点,这是一个私人开的打字复印门市。店主是一对年青的小夫妇,接到刘芳芳拉来的资料,算是一单大生意了。刘芳芳讲了时间紧,要她安排好时间,核对由她和余艳来做。店里每天保证两台电脑打印,晚上再加班,这样一个月保证完成任务。 刘芳芳和余艳把上班地点转到这家打印门市,她们比平时上班还来的早,晚上加班到半夜一两点钟。刘芳芳和余艳一人核对一台电脑打出的资料,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她们一整天没有休息。刘芳芳倒没有什么,每天回家洗濑完倒头就睡了。反正这阵儿子放暑假,去奶奶家了。至于丈夫张胜,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很多天没见过人影了,她忙到没有时间打电话,他更不会给她打电话。 余艳每晚回去也是累得不得了,眼睛看文字久了,老是发花。睡着了一晚上做梦,尽是关于学习看书的。她觉得这工作比上学还辛苦。 其他组的人也是差不多的。曹明珠认为核对要认真仔细,所以要罗云核对第一遍,她核对第二遍,这样工作量更大,两人累的够呛。 李霞和曲玉做法和刘芳芳差不多。 大家加班加点的做,没到一月,就陆续完了,刘芳芳组最先完成。当刘芳芳和余艳把原稿和打印好的册子拉回办公室后,长长松了一口气。陈书记看到提前完成任务的刘芳芳和余艳,高兴的很,他一直担心呢,刘芳芳真是开了个好头。其他组也快完成,就是曹明珠组还剩的多一点。陈书记有他的想法,要是曹明珠组实在拖后,等先做完的人休憩两天,安排她们去支援。 李霞看到刘芳芳完成后,赶紧向陈书记汇报:"我们还有一点点,最多明天就完了。" 曹明珠黑着脸没有说话。罗云却在小声抱怨:"我说核对一遍,你非要核两遍,这下好了,她们做完了。""你说啥子嘛,你自己说要核对两遍,你会怪人呢。"曹明珠用狠狠的语气说。陈书记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还有好多没做?抓紧时间做。"两人不在说话。 陈书记很满意打开纸箱子,随手拿起两本资料看一看,他的脸色由高兴满意慢慢变成十分严肃,"这是什么!"他指着打印册子上的内容和手写的稿子。刘芳芳赶紧过去一看,天哪!这搞的什么哦,两分资料上人名和身份证号不合。刘芳芳从陈书记手上拿过册子,向后翻看核对,她看出名堂,这人名和身份证号全挪了一行。刘芳芳从人名可以断定这些是余艳核对的部分,因为核对过的人即使背不出来,那样认真的核对,再怎么也有印象的。刘芳芳把纸箱里凡是余艳核对的全部拿出来翻看了一下,有三分之一是这样的。刘芳芳有点傻掉的感觉,因为这样辛苦却做出这样的结果。陈书记很生气地说:"刘芳芳,你做的什么工作,这样不认真仔细。拿回去重做!"办公室安静的出奇,大家静观这场意外。 刘芳芳觉得十分委屈,一是她很认真的做了,二是她对余艳十分包容,她做多做少,根本没和她计较过。核对资料余艳也只做了小部分,她老说自己眼睛胀,难受。有时刘芳芳核对完自己电脑的,就帮着她核对。而且给她讲的很清楚,一定要做好。余艳也是信誓誓旦旦说"一定做好。"一股火气直窜上来,刘芳芳再也压不住了:"余艳,你看你做的什么!"声音很大,而且语气十分生气。余艳自知理亏,被刘芳芳突然一吼,非常意外,等她回过味来,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刘芳芳批,她也上气,但一想到刘芳芳平时对自己的照顾,她的气又泄了下去,闷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办公室人看到刘芳芳这样批余艳,比刚才陈书记批刘芳芳还吃惊。她们也知道余艳工作不在状态,但以她的人生经历,她们是不敢招惹她的,要是惹出什么呢,她余艳可是不会低头认输的人。刘芳芳咋就敢这样凶巴巴的批她,而且还不还嘴。 陈书记看到刘芳芳这样,也不在多说,其实他也明白,刘芳芳做工作是很认真的,他不好批评余艳,只好批评刘芳芳。他放缓语气对大家说:"你们一定要核对认真了,不要出现类似的情况。" 刘芳芳的捷报给另几个组造成的压力在瞬间就土崩瓦解了,其他组的人心理个个舒畅。 大家各自回去做工作了。刘芳芳一句话不说。"我们还是把这些弄回去做嘛。"余艳对刘芳芳说。"嗯。"两人之间象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一起把资料拉到打印点,一起核对,一直到做完。 陈霞对刘芳芳另眼相看,连余艳这样的人她都敢惹,怎么就不怕事呢。余艳要是招惹了自己,自己是绝对不敢这样明着发火的。刘芳芳是不能招惹的人。陈霞对刘芳芳刻意的热情和示好,刘芳芳笑纳了,这样一来,刘芳芳和陈霞的关系在办公室显的比和其他人还要亲密一些。下班后陈霞会等刘芳芳一起走,有时没事她也偶尔约上刘芳芳逛一下街,或打一下小牌。其实刘芳芳根本不喜欢逛街,更不喜欢和陈霞一桌打牌,但作为熟悉的同事,还得应酬一下。有时逛到吃饭时间,刘芳芳会说:"走,我们还是把饭吃了再逛嘛。你想吃什么?我招待你。"陈霞提出在哪儿吃,刘芳芳一般没有异议,表现十分赞同,而且每次都是刘芳芳付钱,而且付的很心甘情愿的样子。陈霞有时也想付一次,可是每次结帐时,钱早就被刘芳芳付了。陈霞觉得和刘芳芳走近一点坏处都没有,还尽沾光。在牌桌上也是,刘芳芳牌打的又快又好,看到陈霞手气不好,输钱了,陈霞点了她也不和牌。陈霞打牌输钱了,开始还给现钱,后头就一直欠着,她欠别人的又不好,每次就欠刘芳芳的。手气不顺,摸的牌不好,或是谁打了她的发张,她拖着发嗲的声音很不耐烦地说:"哎呀,手太不顺了!"她的语气是压制了怒气的,要是谁这时招惹她,准会吵起来,牌友和刘芳芳都忍受着这些继续把牌打下去。当陈霞给钱时,用她瘦长的留着长指甲的拇指和食指认真的抡着纸币,象是要把一张钱抡成两张一样,然后很不舍的慢慢的递给对方。要是拿出的是新钱,抡的更认真仔细。 摸底工作做完了,大家轻松了不少。做好的材料装了几大纸箱堆放在办公室角落里。刘芳芳每天上班,抽空去猪场看看,有时余艳李霞约打小牌,有时回的早就到楼下张姐那里打牌混时间,到了儿子放学时间,就去幼儿园接儿子,买菜,做饭。丈夫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名词,没有起到丈夫的作用,反而增加一种无奈和痛苦。 陈书记在新办公室领导一段时间后,办公室人员到工作安排基本理顺,他没事就约上以前牌友旧同事打牌吃饭,但只是打牌吃饭好象还是少了点什么似的。他对刘芳芳有着别样的想法,但时间不长,虽然有想法,也不能贸然行事,他得有策略的试探一下。他想要是刘芳芳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一定提拔她当办公室主任。余主任已五十多了,这个办公室必须有一名年轻的主任才行。刘芳芳年轻,有能力,头脑灵活,踏实,更重要的是长得漂亮,他从心理喜欢。但他不能白给这个主任,他得看刘芳芳的表现,如果表现好,就能各取所需了,陈书记一想到这些就开心。他在平时的言行中表现出对刘芳芳的欣赏和喜欢,而刘芳芳表现很端正,没有迎合,这让他有点使不上劲。 有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办公室人刚好只有他和刘芳芳在,陈书记笑容满面地说:"刘芳芳,你知道么,这社会,不走不送原地踏步,床上不努力、、、、、、"陈书记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他在试探她。刘芳芳看到陈书记笑的很暧昧的脸和眼神,象没听见似的说:"我得去个卫生间。"边说边站起来出了办公室,陈书记后面的话她也没听完。 等刘芳芳回办公室时,办公室有几个人已回来了,刘芳芳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回自己座位。这事后,陈书记突然对曹明珠格外重视起来,他安排曹明珠守办公室,教导她写材料。曹明珠很虚心认真地做陈书记交给的每件事。陈霞和曹明珠轮流守办公室。刘芳芳对陈书记的安排视而不见,她一点不羡慕曹明珠受到的重用。让她去做她也嫌麻烦,一是婚姻压得透不过气,二是要管儿子,三是要管猪场,如果再操心更多的工作,太累了,所以她喜欢现在的工作状态,做好自己分类的事,做完就休息,这样轻松点。刘芳芳对领导的重视完全不上心,对工作的上进不当回事,这让陈书记从她身上打不开缺口,有点无奈,但他不着急,反正在自己的管辖下,他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书记心情好时就叫上大家一起去外面吃午饭。找一家干净的小菜饭馆,办公室人围坐一大桌,陈书记点菜,小饭馆的菜品种不多,凡是有的菜都上了一份,回锅肉,卤肉拼盘,粑粑菜,凉拌小菜,豆花,猪血旺等。大家非常开心,一是不用回家做饭了,二是有不花钱的饭。吃好后,陈霞去结了帐,拿了发票。等发票凑到一定数,陈书记签字后,让陈霞找尹书记签字到财政所报帐。陈书记看着下属们说:"现在饭吃了,我们又怎么安排?"大家看着他不说话,等他继续说,其实他是早有安排了。"这样嘛,曹明珠不打牌,去守到办公室,其他人一起去XX茶楼。"大家跟在他后面到了茶楼。茶楼人一见陈书记赶紧招呼:"哟!陈书记,来了,里面请。"陈书记说:"给我们安排里面那间大的,可以坐两桌的。"大家跟着陈书记到了里间,这是一间放了两张麻将桌的屋子。 陈书记坐下后说:"我来点将,余主任,刘芳芳,余艳,我们打一桌,你们几个打一桌。"大家按陈书记安排坐。服务员端来几杯茶。刘芳芳和余艳要了柠檬,一会儿两杯柠檬也端了过来。刘芳芳坐在陈书记对面,余主任坐要刘芳芳上首,余艳坐在刘芳芳下首。陈书记把机麻开关一按,砌好的麻将就送到了桌面上。"你们说打多大?"陈书记微笑问。"我说还是打小点,娱乐为主。"余主任接过话说。刘芳芳和余艳没发言。陈书记见她们不说,知道余主任家负担重,平时不爱打牌,即使偶尔打也打的不大,他想了一下说:"这样嘛,我们打个三元起,你们看如何?""好,好,这样就可以了。"余主任接过话说。刘芳芳和余艳赞同。陈书记平时在外打牌至少五元起的,这算是将就大家了。 陈书记不紧不慢的打牌,边打边说些笑话。刘芳芳也是不紧不慢的打牌,但不多说,听到陈书记的调侃笑而不答。余艳打的爽快,牌好表现兴奋的样子,牌不好或打错了一定要批自己一句:"哟,又打错了,这牌哦!"大家不接她话。轮到余主任出牌,如果牌好的话,很爽快的把牌发了出来,要是遇到牌不太好或别人在做大牌,他就打的格外小心,思考很久迟迟打不出来。大家等着,陈书记笑着说:"你得行(性)病了。"大家都笑。余主任在大家的笑声下才打了一张牌出来,然后说了一句:"你这怪物。" 另一桌也打的很热闹,李霞声音要尖一些,和牌后她大声说:"杠上花了!"罗云大声说:"你也合适点嘛,你和好多次了。"陈霞心理不高兴,嘴上没说什么,但脸色不是太好,输了钱乖乖的拿出来,她知道这几位不象刘芳芳,要是不拿出来,她们一定会做脸色,甚至会出言不逊的。曲玉年轻些,倒不多说什么,反正牌打的不大,输钱也不会输多少。自己是家里的独女,爸爸是另一乡镇党委书记,所以她无所谓。陈霞手气差,又听到李霞和牌不停发出惊呼声和罗云带着怨气的抱怨,觉得烦躁无比,她甚至因为打这场牌而突然很讨厌李霞。 打到五点时,刘芳芳说:"我得去接儿子了,他放学了。""好嘛,今天我们就打到这儿。陈霞,你去、、、、、、"陈书记说,他示意陈霞去把茶钱付了。余艳和余主任各输了一点,刘芳芳没输赢,陈书记赢了二百多块。 刘芳芳走的最快。陈书记和余主任陈霞三人一道走,其他人也各自散伙了。 "你们哪个赢?"陈书记问陈霞。"李霞嘛。她烦得很,打个牌就到听到她们声音,我下次不和她们打了。"陈霞嘟着嘴说。"哦,你打不赢她们哦。"陈书记带着调侃微笑说。"她们那么揣的,那打的过她们!"陈霞恨恨地说。 后来陈书记叫大家吃饭,吃饭后不再叫大家打牌了。他之前就单独和余主任说好,只约余艳,刘芳芳。其他人吃完后各自散伙,刘芳芳,余艳,余主任,陈书记还有陈霞一起找个地方打牌。陈霞怎么也不打牌,只和陈书记合伙。陈书记牌打的又稳又好,赢钱时间多,陈霞大多数能分红。她总是坐在陈书记后面认真看他打牌。每次到放学时间,刘芳芳就走。陈书记说:"他爸就不能接吗,怎么每次是你哦。""他爸上班远,还没回家嘛。"刘芳芳说。"说不定在哪耍呢,没下班?"陈书记揶揄说。刘芳芳没有理会,一心去接儿子了。 刘芳芳前脚一走,陈书记对他们说:"听说她那位在外早有人了。""看不出来呢,她从没说过她的婚姻,家里事。"余艳很意外地说。"她有钱哦,她男人是另一镇管国土地的,她们办了一个养猪场。看她的样子怎么就看不出婚姻有问题哦。"陈霞很好奇地说。余主任听着,没有说话。"我给你们说的肯定是没错的,和他们镇的一个女的早搞一起了。你们不信问余主任!单位上好些人知道。"陈霞和余艳把头转向余主任,余主任笑了笑说:"我也听到过这事!他单位人说出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哎呀,看不出来呢,我一直好羡慕她的,没想到是这样的。"陈霞提高声音说。 不管如何一起打牌吃饭,刘芳芳也没有对陈书记表现出异样,陈书记倒是感觉和她越来越熟悉,越来越近了,对她说话慢慢少了客气,多了调侃和挑逗。一天在牌桌上,他发了一张牌,刘芳芳一杠,杠上花。"这下满了。"余主任说。"刘芳芳,我让你有好满就好满,满了才舒服嘛。"陈书记接过话色迷迷地说。其他三位一听,都表情怪怪的笑。刘芳芳装着没听懂,不笑也不答话。"你这老怪物!"余主任笑骂。大家继续打着。快到五点了,刘芳芳又要去接儿子了。"今天周末,明天不上班,等会我们一起吃饭。刘芳芳把你儿子接过来一起吃饭。"陈书记说。"可是带着儿子不方便,我就不吃了。""大家都去吃,你就一个人走,是不是离不开你男人哦。"陈书记补了一句。刘芳芳想,男人什么哦,人影都见不着的。"你把儿子接来,我们这几位又不存在。"大家一起劝说。 刘芳芳接了儿子来到茶楼,他们还在打牌。她让儿子叫人,小宝很听话把人叫了一遍,自己抱着奥特曼玩具摆弄着。玩了一会,他跑到妈妈面前磨蹭,然后又到他们牌桌前,看他们打牌。陈书记逗他:"小宝,你乖吗?""乖!陈伯伯,你乖吗?"小宝用脆脆的童音反问。"我吗,也乖。"他笑着回答。他突然想捉弄这个四岁多的小男孩。"你妈给你找新爸爸要不要!"大家笑着听他逗这孩子。"我有爸爸,不要!""你不要新爸爸?新爸爸给你买玩具,新衣服,爱你,你想什么都给你,不安逸哦。"小宝抬头看着他,从他笑里能感觉到一种不怀好意,小孩子也说不清,他想了想说:"陈书记,你让你妈妈给你找个新爸爸嘛。"另三位大笑,陈书记一阵窘迫。刘芳芳抿嘴直笑。"你啊你,想占便宜哇。"余主任笑着说。小宝象没事人一样跑到妈妈面前蹭着:"妈妈,我饿了。""好,我们就吃饭。你们不饿!"刘芳芳对打牌的几位说。"好,这把完了就吃。"陈书记说。 吃完饭,各自走了。刘芳芳带儿子到广场去玩。小宝在广场上跑来跑去的玩着。刘芳芳坐在凳子上看着儿子。广场上陆续来了不少人,看到年轻夫妻带着小孩子一起玩,心理隐隐的痛着。凡是碰触有关家庭和夫妻的事都会勾起她一阵翻涌的痛,这痛象是心上化了的脓,没有泄口,只要一碰触,就钻心的痛,外人又看不见,只能独自忍受。 刘芳芳有天下午骑车到儿子学校,很多家长都来接孩子,学校里里外外非常热闹。刘芳芳到了儿子教室,老师对坐在座位上的儿子说:"张小宝,你妈妈接你来了。"小宝高兴地向妈妈走去。刘芳芳牵着儿子的手向学校外走去。她今天中午已去过猪场,打算去菜市场买点菜回去。她牵着儿子的手向菜场走去,学校倒拐一排铺面尽是买熟菜的店,有卤鸭子,有烤鸭,有卤猪肉,牛肉,凉拌肉,棒棒鸡等,再向前走一段就是卖各种蔬菜的市场。这阵是下班时间,这段路特别热闹,刘芳芳牵着儿子,无意识的东瞅西看,突然在一家买卤肉和凉拌肉的铺面前看到一位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没有看错!张胜竟然在这里买菜,他怎么会在这里买菜呢,每天都不回家吃饭的人。他买了一包卤肉,还有一包凉拌肉,这菜的份量起码是好几个人的,不可能是买回家的。刘芳芳牵着儿子快步走了过去,当张胜付完钱转过身来时看到站在面前的母子俩,一阵愕然,然后很快镇定下来说:"这是——这是余镇长家来客人了,让我帮他买点菜过去,去陪着喝酒。你知道的,余镇长叫到我不能不去嘛。我走了,人家等着呢。"说完人已走了,留下牵着儿子愣在那里的刘芳芳。刘芳芳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这个男人已从眼前消失了。她的心痛的发冷,可是找不到泄口。她牵着儿子,默默买好菜,带着儿子骑车回家,做饭,和儿子一起吃饭。儿子发现妈妈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多说,表现很懂事。刘芳芳斜靠着沙发看电视,她什么也看不进去,张胜买菜的一幕象放电影一样在脑里重播。 "妈妈,你怎么了?"小宝挨着她问。"噢!妈妈没有怎么,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这样靠一会儿就好了。"刘芳芳听到儿子的询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宝乖,看动画片,妈妈和你一起看。"儿子听到妈妈温柔而又呵护的语气心理释然了,开心的看起动画片来。刘芳芳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儿子,她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会影响儿子的成长,她想即使再不开心也要强颜欢笑才行,要不一定会影响儿子的成长的。儿子太小,他理解不了这些,看到他快乐开心的样子,这样就很好了。 张胜并不是去余镇长家,自从给李红租好房后,张胜和李红经常出双入对,一起上下班。今天李红家来了客人,李红叫他买菜回家的。这些客人是李红妈妈娘家的亲戚,亲戚也不知道李红和张胜的关系,李红妈妈说这是李红离后新找的女婿,所以他们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好象和一般家庭不一样,既然李红妈妈这样说,也不好多问。张胜在李红亲戚眼里就是这家的女婿。 县上下达紧急任务,在一个月内把91年至98年征地的失地农民社保医保解决,国家补贴一部分,老百姓自己交一部分,采取自愿的原则。 办公室还是按以前的分工,大家又忙起来了。先从国土局领回市上下达的失地指标,分到失地的村社。 办公室每天人来人往的,凡是符合政策的村社区都报来了人员名单。程序是村社区报来名册,然后由镇上工作人员审核是否符合要求,不符合的就划掉,符合的复印五分,一份交到公安户籍科把这部分人农民户口转为居民户口。一份交到国土局,核对人员是否符合指标。一份交到社保局,录入成都市社保系统。一份张贴到村上公示。一份留到镇上作为档案存档。 当老百姓知道要自己出钱时,大部分人不情愿,也有一部分人很乐意。刘芳芳和同事们对老百姓作了认真细致的宣传,很多人还是愿意,但有一部人想买又没钱,要是这部分人错过这次机会是很可惜的,而且他们已失地,年龄也偏大,打工也不太可能,这次买了社保医保,他们的养老和医疗问题就解决了。陈书记向尹书记汇报,把这部分到年龄可领钱的但又没钱购买的人由政府出面向银行借款买社保医保,办完后把社保存折抵押给银行,扣完借款再返回给老百姓。陈书记和银行协调好代款事宜。 刘芳芳在审核时发现一些问题,有几个人一看就不是那个村的人,她找到陈书记汇报情况。陈书记说这个你自己把关。刘芳芳划掉了这几个人。这些人没有村上书记的同意怎么能上失地名册呢。她记得,当初征地建小区时,一群老百姓来检举揭发村上书记贪污,围在书记镇长办公室不走,书记镇长出面解围说没有此事。老百姓跑到县上上访,后又往上级部门跑,被镇上组织人强行带了回来。这个村的书记是个女的,有四十好几,听到村上老百姓造她的反,在家坐不住了,跑到书记和镇长办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工作中立下的汗马功劳,要领导保她。书记和镇长也是力挺她,一番好言安慰劝说把她劝回了家。他们心理清楚,要是她被免职了或受处分了,就表明这贪污是事实。要是她受了处分,拆迁带给他们的好处也会被拱出来,所以不管老百姓怎么吵闹,上访,他们全力挺住。再怎么说她一个小小的村支部书记分得的利益也只是他们得的九牛一毛,也是在他们的操纵下的。刘芳芳在上次摸底时为了核实指标,曾把拆迁材料抱了一摞来查,无意就发现这女书记家的房屋拆迁被上报了三次,一次是以她的名字,一次是她儿子的名字,还有一次是她丈夫的名字。她看到了,悄悄指给陈书记看了一下,两人没有说话。刘芳芳知道上访的老百姓说的贪污是实情,可是书记镇长都极力维护的事,她不敢造次。 当陈书记授意她自己把关时,她划掉这几个人。第二天一早,刘芳芳正在核对名单,陈书记把刘芳芳叫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外站着一男一女,有五十来岁。"这是XX乡的李部长,以前和尹书记共事过。这是小刘。"陈书记向双方介绍。"哎哟,小刘,你好。我得麻烦你了。"李部长说着伸出手来要和刘芳芳握手。刘芳芳根本不认识他们,觉得莫名其妙,没有伸手。"小刘哦,你划掉的人中有两位是我的父母哦,我刚才去找尹书记了。他说叫陈书记帮忙。小刘,就麻烦你了。"李部长微躬着背眼睛内充满乞求直视刘芳芳。"哦!"刘芳芳应了一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她拿眼看陈书记。"刘芳芳,这个正规说来是不符合政策的,可是尹书记已答应他们了。全市郊县我们县是试点,我们镇又是全县的试点镇,所以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办,只能在我们这儿了,所以呢,你给他补上。"陈书记说。"好嘛。"刘芳芳答应着。"哎呀!小刘感谢你,很感谢你,下来我招待你们。"李部长躬着身满脸是笑不住的说着感谢。 陈书记悄悄告诉刘芳芳:"那天来的李部长也曾和他共事,女的是他老婆。当是他们一起在另一个小乡镇,他是武装部长,尹书记是才分来的优大生,挂副乡长,我当时是乡长。这东西坏的很,和村上一姑娘搞在一起,这姑娘家开一代销店,她在守店,晚上在店里住,这家伙经常晚上过去睡觉。有一天被这家人逮了个正着,家里找到乡镇政府解决。想到姑娘没有嫁人,大家没有伸张,叫他赔了钱,然后把他调离那个镇。要不是尹书记要帮他,我也不想理他的。""哦,是这样哦。"刘芳芳看了看陈书记,以她听到的传闻,他在这方面也不是个好东西呀,咋就对自己同类的人嫉恶如仇了呢。 一天,陈书记拿来几个人的名单,要刘芳芳写上。"这是尹书记家的两位老辈子。"刘芳芳只好写上。过了几天,陈书记又拿了几个人的名单来。"这些也写上。这样,把你父母的也报过来。明天必须报来!"陈书记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刘芳芳知道这是领导要堵她的嘴,否则他们会睡不着觉的。她不会问这些人是谁的谁,这也正是领导选她做这些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得回去把父母的户口本带来,还有儿子奶奶的。她比任何人清楚这个政策的好处,交五千块钱就解决一个人养老和医保,就算本钱没有领完死亡了,国家也会把没领的钱退还,还给安葬费,这是一个稳赚钱的投资。如果父母辈有了这些保障,减轻了儿女的负担。老人有钱了不向儿女伸手,老人活的自尊一点,不用看儿女的眼色。一般的儿女很难做到每月按时给父母钱。但不是本村的户口是不允许买的,除非把户口转过来,这在公安户籍有熟人才行。要转到这个镇上,本镇的分管领导同意并签字才能办。这些重重关卡刘芳芳是无能为力的。至于社保局和国土局,村上刘芳芳是可以操作的。她想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自己上了这么多年班,算是给双方的老人做一次好事吧。反正自己管的这个村的指标给的很多,即使村上人全部参保也会剩余。因为这个村91年就征地了,当时老百姓把田埂和自留地也算在里面,按人头下来,指标就比实际人头多,如果没用,一月后自动作废了也很可惜。想到这些,她心理要安心一点,反正没有占老百姓的便宜。 下班后,她接儿子买菜做饭。晚饭后张胜没有回来,他今天不一定回来。要是今晚拿不回户口本,明天就转不了户口,这事就办不了。刘芳芳打了张胜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张胜和余镇长一帮朋友一起在外吃饭,然后又去喝歌。刘芳芳等到十点过了,张胜没有回来,她又打电话。张胜这才向余镇长说家里有事,开车回来。听刘芳芳说了情况,他觉得是很好的事。刘芳芳说:"这太晚了,我们先去小宝外公家,因为那面远些,回来再去他奶奶家。""先去他奶奶家!"张胜不用分辨地说。刘芳芳没有理论,她想反正都要去的。他的做法让她想起还房款的事,当刘芳芳从他手里接过钱时说:"先把他爷爷奶奶的钱还了。"张胜说:"他们的钱我已还完了,这是还你哥哥的钱。" 刘芳芳抱着小宝坐在副驾上,张胜开车回到家里。儿子奶奶已睡了,她起来开了门,刘芳芳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小宝奶奶也没太搞懂情况,反正知道儿子媳妇要户口是为自己好,就找出来给了他们。 一家三口向刘芳芳娘家去,小宝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到了娘家都快十二点了,家人都睡了。刘芳芳敲院门,可是家人睡在后院,根本听不到,她只好抱着儿子到后院叫爸妈。爸爸睡眠不是太好,好象听见有人在叫,仔细听怎么象是女儿的声音。可是这么晚了,不太可能,但一直听到女儿的声音。爸爸开灯穿衣起来,把妈妈也吵醒了,接着哥哥也起来了。看到屋子亮起灯光,刘芳芳来到院门等家人开门。爸爸开了门看到女儿一家很奇怪。 刘芳芳进屋说明了来意,父母一下听不懂这些,他们担心地说:"这钱要是赔了怎么办?"迟疑着不拿户口本。刘芳芳看一下无法说通父母,果断说:"第一,这钱是我来出,赔了我赔,二我是搞这个的,我懂政策,我不会害你们的,要是把机会错过了,想办也没法了,要不我会这么晚回来!"父母听到女儿如此坚定的说法,妈妈才犹豫着拿出户口本。 一家人回到家已快一点了。 第二天,刘芳芳把三人户口交给陈书记,然后把三人的名字连同陈书记交来的人一起写在了社保名册上。 因为有自己父母在里面,刘芳芳做材料时格外小心,当村上要公示人员名单时,刘芳芳悄悄抽掉这些人的这页。上墙的资料社保和国土都带人来摄了像的。村上老百姓围了不少看热闹,一是找自己家人的名字,二是看看有没有不是本村的人。 一个月后,第一次失地社保工作全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