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的寞落年代


  1相思引
  你听,这是时间的脚步,这是岁月的声音。这是怀念的气息……
   小城的古钟敲出悠扬深沉的声音,延续了十二次,一次比一次深沉,喧嚣之后的夜,这声音是那么的清晰,那么得意……
  酒吧的音乐很轻柔,是那种很轻易就让人感伤的布鲁斯风格,即使从头到尾我一句歌词都没有听懂,可是自己的情绪还是被深深的感染了,直到那得意的古钟声从高高的钟塔穿过街道、门窗、将自己围在里面的屏风,最后截断了我的思绪。
  这是个民风很特别的城市,不单纯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很多的少数民族聚居,也因为它几乎与世隔绝的地理位置,白天阳光很烈很烈,因此街道寂寞得可怜,除了少许为生活奔波的小贩会间断往来之外,几乎是没有多余的影子在摇晃。傍晚过后,一切沉寂被打破,一直到古钟敲击的次数增多了,人们也渐渐散去。
  酒吧的人随着这催促,也陆续的离开,我和堂哥起身结帐,也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那个让我安静又让我忧伤的地方。街道很清冷,模模糊糊的没有尽头,我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堂哥也一样……
  忽然想起念红前些天在日志里谈到喝酒,谈到"宿醉",我是从来不从医学的角度来解释它的,那样的解释跟"酒醉""大醉"没有什么区别,何必用得那样文雅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宿醉",只是感觉和朋友在一起放开心扉的说话喝酒,哪怕语无伦次也没有人会在意。醉一夜,也醉一生。
  2010年
  我残疾的生命延续的第二十年,我遗忘了十年,孤独了十年,还有每一年的绝望。至于以后的时光,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概括,如果可以,我会多翻翻辞典,认识一些褒义的词汇!然后,这一年的绝望我肯定它用得极为恰当,而且必须把它诠释的不留余地,否则自己将永远没有勇气走出这人生的困境。
  一排排的行道树终于开始弃下吮吸自己三生的密叶,我知道它要开始解脱了,可以赤裸裸的去面对天与地,我依偎在大树旁,数着落叶,数着关于我的一切一切的悲伤,开始仰望着风,抛洒着那些游动流离的思念,一次一次的走着曾经安然陪我走过的路,找寻着那些丢失在年华深处的快乐,思索着没有答案的问题,听着似乎遥远的世界的故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内心世界蒂生出很强烈的死亡意识,那种可怕的,理应是八十岁或者七十岁的人才去思考的问题。生命真的很脆弱啊,我害怕自己突然就那样轻易的死去,我害怕我死去了,世界忘记了我,也怕我忘记了世界。
   很迷茫,很孤独,我必须为自己的恐慌找一个出口……
  2梦与猜火车的少年
  我听见幸福向我辞行,虽然什么都没有言语,它本来就很诚实,没有牵强的习惯。很多过去,需要我们去怀念。很多未来,需要我们去猜。这就是青春,让我们一起来放纵……
  橘黄色的夕阳已被庞庞的山掩去,黄昏沉沉的压过来,微风抚动了少年的衣角,一切安静的让人感觉恐慌。少年倚在铁轨边上,怀里抱着那把古铜色的大吉他,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又或者在期盼。
  他忽然握起怀里的吉他,直身而起,走到铁路的中心,沿着笔直的轨道漫步着,山那边黑夜前的最后一道光射过来,轨道上他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一闪一闪,仿佛是这黄昏的幽灵一般,没有人知道他要这样一直走多久,也许是在他遇到下一班列车到来的时候,也许要走到他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止……
   夜已经来了,四周黑得只剩下铁路两侧暗暗的灯光,少年手里依然提着那把破旧的吉他,还是在漫无目的的走着,南方初秋的夜晚,已然是寒意来袭,连风也渐渐刮得猛烈起来,少年略长的发梢在轻柔的飘动,口中呼的热气清楚可见,似乎还可以听见风抚过吉他上的弦时发出的轻盈又清脆的乐音。突然少年不停住了脚步,脸上显出复杂的表情,好象很悲伤,但悲伤里有夹杂着欣慰的笑容。接着是一道很强很强的光射向他的身体,这时的他是那么的清晰,甚至连脸颊细微的毛孔都能窥见,苍白的那张脸略带娇气又有不可卸去的忧伤,发梢遮住了他的眸子,关于他的眼神无法看清。
  那道光越来越强,中间还夹杂着嘈杂的声音,没错,那就是火车的声音。少年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安静的立在铁路中间,像是在迎接着这一刻的到来。
  终于,火车从他身上驶过,一切安静被打破又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安静,眨眼之间,火车已向远处的漆黑划去,铁轨上留下了模糊的血肉,让人感觉空前绝后的恶心,不远处还有半把被压碎的吉他残骸,上面沾满了鲜血,弦早已不见……
   "莫名,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快起床,妈把午饭都做好了,起床洗洗快出来吃饭了。
  我被母亲的叫声惊醒,猛的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同时擦了擦头上淋漓的冷汗,方才明白过来,暗暗自语到"该死,怎么又是那个恐怖恶梦……"
  我叫莫名,是一个很堕落很颓废的少年,我的存在就如同我的名字一样不知所谓,经过很漫长的思考之后,我给自己的生命做了一个最完美的解释:一件命运的玩具的存在。为此,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承受,承受这个世界所有可能出现或不可能出现的悲伤。后来想了想,很多人和我一样,只是他们被狗屁的幸福和理想左右着,所以一直在误读着生命。
  那一年,我十六岁,反反复复的做着那个可怕的梦,每次惊醒过来都是满头的冷汗,因为梦里那个少年的摸样分明就是自己。没有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睡觉,甚至是闭眼,然后是对死亡开始敏感,尽管我的家周围没有铁路,我也没有像梦里出现那古铜色的吉他,但是我仍然害怕那种残忍的死亡方式。这个梦出现以后,我开始去思考关于生命的若干问题,从此生活变的复杂,我的寞落年代也就从那个恐怖的梦开始,一直延续着,延续着。
  2006年冬天,也是我的恶梦开始的几个月后,无意间看见某报刊亭的书架上放着一本名为《猜火车》的小说,那时候郭敬明在文坛上已是声名远扬,而我却是第一次认识他,那个长得很丑的80后文坛新秀,以至于后来开始喜欢他,一直到现在。看见"火车"二字后是觉得好奇,那时我一直期望哪天能把自己那个该死的梦给揭开,索性也就买下了那本书。
   读完了齐铭与岚晓的故事,忽然之间觉得自己长大了,那年我十六岁,活在他们的故事里,其实是活在自己的故事里,我就是那个猜火车的少年,在茫然里期盼着远方某人的原谅,等待着爱情的苏还,寻找着关于未来的一些答案。那一年,我和我的梦,和齐铭一起成长。
  南方的冬天不是很冷,我的心却不可抵挡的悲凉。
  阳光软绵绵照在我的身上,同学欢笑着在我身边坐下,兴高采烈的给我递了封信,邮址是L市某学校,我把它攥在手心,装出开心的表情,其实内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女朋友寄来的吧,快打开看看啊,你不是老说想她吗?"
  "哦……不是……不是女朋友,可能是朋友吧"我回过神来敷衍道,然后起身消失于热闹的人群中。
  接到信的第三天,终于聚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拆开,与往常有很多的不同。比如往日的信笺都是带着烂漫花纹纸质,这次是单调的素色纸笺;比如往日密密麻麻的几页,似乎缠绵的情话有始无终,今日却只有寥寥几行就戛然而止……终于还是感觉我握着信笺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为那个早在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的结局颤抖。我握着那一纸的宣判呆呆的蹲在墙角,忘记了时间,仿佛梦里的那辆火车又狠狠的向我压来。
  在陌生的城市里醒来
  唇间仍留着你的名字
  爱人我已离你千万里
  我也知道
  十六岁的花季只开一次
  ……
  很喜欢席慕容的这首小诗。短短的句子,概括了我和像我一样的很多十六岁少年的生活,以及关于爱情朦朦胧胧的感受,我们在懂与不懂之间徘徊,所以必然会痛,很多问题,终于要用一生来思索,就如同我和安然。
  安然,我最最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喜欢的程度没有准确的定义,虽然十六岁的我不知道对她的感觉是不是所谓的爱情,但我知道,没有她在我的身边,自己活得很累很累,甚至忘记了怎么去笑,我知道,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能为她做的事,我从来不会拒绝自己,更不会去计较后果。可惜,十六岁的花季遇上风霜,晦涩的花朵还没有开就凋谢了,这就是命运最可爱又最可恶的表达。
  从此,我和齐名一起开始了猜火车的岁月。
  "向,将要做出最高裁决的天空
  风啊,你可以把我带去
  但我还有为自己的心承担不当幸福者的权利"
  这是我对时间做的宣言。
  3古铜色时光与灰色头像
  我就这样看着你,承受着我该承受的一切。很多罪责,没有补赎的意义,既然这个世界背叛了我们,让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将它颠覆。
   一晃,半年的时光匆匆的就那样流逝了,事实上,那半年里,我一直被时间度着,从来没有自己去度过它,所以都忘记了关于它每一天的模样。混,原来也是一种生存方式,让我最开心的是——起码我还活着,每天睁开眼还能看到这个肮脏的世界,每天还是要依赖周围浑浊的空气呼吸。
   切,真他爸的狼狈。
  身边的人渐渐陌生了,先前的一些朋友很多被空间分开,连问候都变成奢侈品。记得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城市的某个角落,曾遇到过一个似曾相识的某人,无话可说的我们,竟然像媒婆一样,关于自己丝毫不提,而是把张三李四王五全他爸的提及了一通,着实郁闷的非常。说了一堆的废话,进如我耳里的只有一件事,小海因为没有办法抵御很多现实的问题所以休学回家了。后来听说他去了广州,接着辗转到福建……
  原先还觉得他蛮可怜的,后来想想,这样的事情,全世界没分钟都有N件个人发生,像吃了食物就要拉便便那样正常。
  他是个十足的孩子,每天除了嬉闹之外好象没有别的能力,有时候我简直怀疑过他是不是脑残,就算不是脑残也绝对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 kid。与我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不过莫名其妙的还是介入了他的生活,就像他也莫名其妙介入我的生活一样。我不喜欢叫他像女生一样的名字,"念红",比外国人千篇一律的名字还要俗,理论上是个典型80后称谓。
  儿时的玩伴大多都超凡脱俗了,有的做起了兼职,一面在学校上课,一面还要忙于社会上的琐事,这些琐事就诸如跟着大哥火拼争地盘,尽管郡城小的可怜,还是有东西南北,自谓大哥的人可以用三为数来计量,今天从南杀到北,明天又被别人从北追到东……操,比在电脑上玩罪恶都市还要无聊,可他们却偏偏乐不似蜀;给关二爷上香,可是他们很多人不知道关二爷就是三国时期蜀国大将关羽,在他们意识了,关二爷肯定是曾经一统郡城黑道的枭雄;为大哥祝寿,这件事情是我听说过的笑话里最幽默的一个,因为一个人在一个月里至少有五天是自己的生日,那么一年里,他要出生六十次,真是苦了他妈的了,一年间竟然要从他妈的子宫里进进出出六十次,这样的奇人不做大哥真的是浪费了,而那些崇拜这些奇人的人,不做混混还能做什么呢?
  与他们相比,我和念红的思想单纯很多,他对于混这件事情的理解只是出于一个人的自尊"我不想让人欺负。"这大概是在那年我和他成为朋友的唯一理由。
  我们常常整日整日的做在电脑前,听些落伍的音乐,疏远身边的人,却把大堆大堆内心的秘密在网赏告诉那些陌生人,说不上倾诉,只是觉得找了个不知所谓垃圾筐吐出去了,会有那么一刻的释然,渐渐的,这成为了一种可怕的习惯。原来这个世界上,很多秘密,说了,它还是秘密。然后是没天花大量时间活在虚幻的世界里,直到在CS里打手枪的次数超过了在床上打的次数的时候,终于觉得累了。
  我和念红上课讨论的课题与老师所授的是全无关的,不是代数XYZ,也不是鸟语ABC ,至于国语之乎者也更是不感兴趣,每天每天,我都会给他讲我和安然的故事,他听得累了,问我"那你和安然上过几次床,做过几次爱,打过几次小宝宝……"我狠狠的瞪他一眼,接着就是往他肥实的大腿就是一拳"我讲累了,帮我放哨,我要睡觉了"说完就往桌上一爬,一觉醒来又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在恍恍惚惚里,好象忘记了自己却想起了她,都好久没有听见她的消息了,拿出被搓揉得不像样子的老旧照片,不争气的就那样哭了,拨通她的号码,什么都没有说又挂掉了,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时间太久,我都忘记了她的模样,可是心里一直空空的,生活里确实缺少些什么。
  小雪和念红一起出现在我的世界,那时候她比念红还有孩子,内心只装着两种情绪,一种是开心,一种是难过,脸上也只会折射三种表情,哭、平然、笑。很安静的生活,我的内心也会因为他们变得那样一瞬间的平静。喜欢他们满怀的壮志,虽然我知道那些都只是气球里的物体,容积多大也是虚无,可是我很想很想和他们一起在做一次梦。后来才明白,装睡的人真的很可耻。
  不知道她的出现是必然还是偶然,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样灰色是时间让我记住了她,还是因为她,让我记住了那些灰色的时间,结果是,我的确记住了。
  我像个会在阴唇上擦口红的贱人,明明内心世界被磨擦得很老练,却还在拼命的维护着作为一个少年的权利,于是活得不伦不类。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毕竟是错了。
  最无奈的是,我看着他们走向我曾经走过的错误的路途,却无能为力。这就是成长,谁也无法拒绝,无法阻挡。
  4寞落年代与路人甲乙丙
  走错的路,时间是出口,只是路过,没有必要去自责,走完了,也就忘记了,我们,谁都不是谁的谁,我是单飞的候鸟,你们是自由的鱼儿
   2007年,岁月带着我走向更沉重的深渊,我很少回学校上课,整日整日在外面飘,白天躲进网吧,打发着无聊的时光,从百度出来又进新浪,偶尔还进禁区,看看那些少儿不益的AV,刺激荷尔朦的分解,也不会去介意身边人的眼神,尽管我从来没有把它当作一种艺术,等阀拉屎翘完之后,AV里的那些赤裸的男女在我眼里变得龌龊非常,感觉人,还是穿着衣服比较漂亮。
   在性的问题上,我一直赞同的观点是:最出色的男人跟最平凡的男人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说得形象点就是,博才的大师鲁迅有性的欲望,他笔下脑残的啊Q也会去调戏小尼姑,这是做为一个动物的本性,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这样说来,偶尔听见谁家老婆红杏出墙,谁家汉子又在外面偷腥,这样的事情还是比人吃了食物要拉便便要正常。说到这,我又想到小时候听到过的一个关于村里传着的乱伦的故事,一个白痴父亲多次将他的哑巴女儿肚子弄大的悲剧,那时候觉得真他爸的恶心,义愤得想去把那个白痴的男人暴打一顿,现在在看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啊,终究就那样一回事情,理论上讲,这与你将你女朋友肚子弄大了是一回事情。伦理这东西也只是人的一种底线,有时候还真不能用来衡量太多事情,更何况人家是白痴+脑残。至少他们活得真实,不像很多正常人,表面衣冠楚楚,文质彬彬,思想却脏得可以。
  我就这样坐着,时间不是我走掉的,是它自己不安分溜掉的,这是我最能让自己感觉欣慰的借口。就是不知道等老了,是不是还会有这种轻松的想法。可惜这个世界不会迁就我,靠,那我也没必要迁就它,要怎么活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啊。
   午夜的街灯明明暗暗,我踉踉跄跄的从酒吧出来,那时候一起喝酒的朋友都没有,醉了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最害怕走在街上,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走丢了,摸了半天从口袋里搜出手机,从话薄里随便翻了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嘛,我都睡着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
  "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你回来吧,好想让你陪陪我,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爱你……"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心里藏很很久的话,忘了说了多少说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已是大半夜,头很痛很痛。"还好没有睡在大街上!"这是温暖的被窝给我的第一感觉。然后是感觉手又酸又嘛,这时才发现我的手被小小头压在下面,轻轻一动,碰到了长长的头发,是女人的头发,发间飘散着淡淡的香味。我猛的把双手缩了回来。
  "你醒了……"她突然说。
  "恩……我这是在哪啊?你是谁,怎么我会和你睡在一起?"我尴尬的问道。
  "宾馆啊,你喝醉了,给我打电话,所以我把你接这了,你都不记得了吗?"她有些疑惑的说。
   这时的我已经完全被吓清醒了,借着窗外幽暗的月光,加上她说话的声音,心里已经明白她是谁了,于是尴尬的退到床边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那是第一次和除安然以外的女生睡在一张床上,心里一时间涌出太多复杂的想法,有种想个自己两把掌的想法。她感觉到了我的不安。
  "你还好吧,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很多事情,没有必要那样的,昨晚你确实醉得不省人事了,你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然后我在第五大街的天桥下找到你,把你送到宾馆后,打算回去,可是你拉住我不让我走,嘴里不停的说胡话,我靠在你旁边,可能太累就睡着了,事情就这样简单,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解释到 。
  "对不起啊,我……"我松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笨拙的下了床,向卫生间走去,对着冰冷的大镜子,想要一拳将里面的人击碎,第一次开始恨我自己。从卫生间出来,我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抽着烟,等待着黎明。
   小q 忽然问道:"莫名,你还爱着她对吗?"
  "谁啊?"
  "你的安大小姐啊,装什么蒜啊你"
  "哦,可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你懂吗?"
  "如果不是,你干嘛喝醉了叫着她名字啊,我想你打电话时候的那些话也是对她说的吧,我一直很讨厌当别人的替代品,可是昨晚被你拉住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生你的气,反而感觉她真的很幸福,可惜她不懂珍惜……"
   我什么都没有再说,就算说,也只是说那个没有太大意义的对不起而已,索性低头继续抽着烟,然后结束那场恶梦。
  黎明,我离开了宾馆。原以为那个恶梦结束了,其实它才刚刚开始。
   我的思想没有被该死的礼教伦理束缚,但绝对是个传统的男人,至少在爱情的观念上一直是这样,所以小q成为了我十七岁可怕的梦靥,每每想起,内心总是有道不完的纠结,这个恶梦给我的启示是: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随便得罪女人。俗话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女人
   很简单的名词,很复杂的动物。在我眼中它就是个迷,着实让人看不透的动物。
   时常和朋友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到热闹的商业中心地界,看那些来来往往的女人,这是那个年纪最有乐趣的事情,从发型一直看到她们穿的鞋子,一万个路过的女人给我一万个不同的感觉,同时蒂生出一万种想法,不得不庆幸自己生在一夫一妻制的文明年代,同时也为古代那些佳丽三千的王侯将相们抱着恻隐之心。
   如果你用欣赏的角度去和女人相处,确实是一件很美的事情,不过有了交集,后果比捅了麻蜂窝还要严重。
   事后我也曾遇到过小q几次,气氛比事发那夜还要尴尬,无知的我还要先看看她的肚子是不是比以前要大,杞人忧天的怕猪胎暗结,那我真他爸的比窦娥还冤,还好四五个月之后我发现她越来越瘦了,不禁在心底哈哈大笑了一番。再后来,我见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真的是很麻烦的动物。
   琴房里,传出一段不知名的曲子,风格很像贝多芬的,似乎流畅,但很忧伤,对于乐律我是一窍不通的,走近它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听觉感受,既然不是聋子,就应该有听声音的权利吧,尽管有些东西是我们不想听的。
   弹琴的是一个芳龄不过十六的女生,她在黑白键上的手指移动不是很娴熟,一看就是初学者,不过她弹出的乐音的确很像酒,让人感觉淡淡的醉微,一秒的时间里,我的思绪已在回忆里走了一圈,然后又呆呆的站在门口。她忽然停住了手指,抬头望着我,微笑而忧伤。
   "你也是学音乐的吗?"
  我回过神,木讷的望望四周没有其他人。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她忽然用手捂住嘴"嘻嘻……"的笑出声音来,笑声很甜美很温柔。
   也不知怎么搞的,我心脏跳动的节奏忽然就快了起来,红着脸不知所措的解释到"没……没,我就是路过着,听到琴声就过来看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失态,就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在撒谎,其实我没有必要用解释的语气回答她的问题。可事实上我确实在这个女生面前糗了。
   转身逃窜,身后又响起了美妙的钢琴声,不过风格要比先前的欢快。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她,落寞的年纪,尴尬的场景。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事隔很多年的今天,我能模模糊糊的想起她,可是依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弹钢琴,关于她,就像是那个年代里我曾做过的一个梦。
   我习惯了一个人悄悄的到琴房的门口,静静地听她弹琴,风格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流畅,于我而言,每一个调子,都是自己的一个故事,那一段时光,我特别特别想安然,很想知道她身边是不是有人取代了曾属于我的位置,想要让她告诉我,她是否也会想起我,哪怕只是偶尔。终于还是没有人结开我的迷惑。
   钢琴女孩的笑一直很温柔,似乎对每个人都那样,我们不曾言语,习惯了用音乐和微笑交流,就如同了在那些特定的时间里,我必然会出现在问口,她不会锁门,也不会把门敞开,她的世界,我只是听到,我的世界,她只能看到,我们的世界没有交集,小小的门就是彼此的警戒线,我不会跨过雷池一步,她也不会走出。
   几个月后,我依然立在门外,进进处处有很多人,可惜再没有见过钢琴女孩,当我再一次听见那些熟悉的旋律的时候,感觉到阵阵废糜,再没有了钢琴女孩弹出的感觉。之后钢琴女孩在Z中消失了,直到毕业我都没有见过她。
   站在天台上,觉得有些遗憾,不是遗憾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就消失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钢琴女孩也是一个代号,所以她叫什么,我叫她什么,理论上讲没有什么差别,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遗憾没有机会慢慢听完她活过来那些年的故事,我想那些故事会很忧伤也会很美,就如她独一无二的琴声。也曾自己写过一些歌词,至于曲调,我想只有她为它谱上才能弹出我内心的感觉吧。
   去年暑假,在郡城的商业街,我又遇到了她,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帅小伙,两人看上去不错,她看见我在看她,也回应了一个微笑,可惜于很多年的很不一样,我们对视的一秒,恍如隔世,我本来想问她是否还在弹琴,后来终于没问,问了又如何,在她眼神里我知道,就算她还弹,也无法弹出原来的旋律。因为她长大了……
  2008年12月,L市
   已然是初冬,这里一切还兴兴向荣。
   从郡城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黑色大毛衣还显单薄,到了L市却成了多余的负担。
  默默似乎在车站等了我很久,下车见到她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焦急,还可能是无奈吧。我们木然的走了好远好远,好象把带我踏平整个市区就是她的目标。
   最后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小公园坐下。很土的公园,几乎找不到什么建筑格调,单调的就只有几块用来让人践踏的草坪和几棵就算春天也不会有叶子的老树,还有稀稀疏疏的闲人。我们头顶头的躺在草坪上,我向着十二点的方向,她向着六点钟的方向。
   我从口袋里取出烟,很悠然的抽着,她说让我给她也燃一支。起初有点惊异,立马又反应过来,燃了支递到她的手上,我们望着天空,很深沉的抽着。烟雾笼罩了着初冬的畏缩。
  "你确定你喜欢我?"她深深吐出一口烟问道。
  "是啊……"
  "为什么喜欢我?"
  好白痴的问题,却很经典,因为我确实没有办法回答上来,女人认真起来真的很恐怖,像一把封喉的利剑,我连思索或者哽咽的机会都没有。
  "是因为我看起来很乖,还是因为你觉得我很漂亮,或者我看上去很单纯,可以很容易的就把我哄上床……"
   我沉默了,她说出的三个喜欢的理由,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啊,也许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或者说我根本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为什么肯定你喜欢我呢?"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追问道。
  "我敢断定你的想法是错的,听说你是个不错的男孩,去找属于你的那个人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了,我不值得你喜欢,就算你找一百年,也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喜欢我的理由。"说完后,她有吸了一口。顺手拿出包里的CD,连续放了几首哥特风格的音乐,一直到夕阳西下,我们才收拾东西互相道别。
   现在想来,默默当时的思想已经是我二十岁的境地,起码我现在才开始懂一点点哥特风格的音乐。在那样的女人面前撒谎,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我想她一定有很多很多故事,可惜没有机会听她讲。
  认识默默,我最大的体会是:女人,太聪明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5寞落·影
  走在迷途的深渊,是谁用柳笛吹奏着唤醒青春的歌,我们相遇,只是为了叛逆这场青春,我们歌唱,不需要世俗的章法……
  2006年,除夕
   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和母亲一起吃年夜饭,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我却没有什么食欲,只是不想让母亲看穿我的情绪,所以还是强咽了几口。好多年这样过来,一切似乎成了可怕的习惯,有时候真的不需要为什么,忧伤也可以水到渠成。
   母亲吃过晚饭早早的就躺下了,我知道她没有睡着,也根本无法睡着,她在想她过世的丈夫,还有那个在监狱里关押了很多年的儿子,她在回避自己的不幸和感伤,或许她正在被窝里发泄自己压抑了一年又一年的痛苦,心里默默的也在祈祷着:过完了这个旧历,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任何时候都不乏交流和扶持,只是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我们都需要沉默,就像别人需要在那个时间里尽情的享受快乐一样,我们需要很彻底的去承受苦难。
  一整晚,我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有虚伪的去陪笑,只是重复斟酒—举杯—饮酒—沉思的动作,并且一直在换着地点。夜慢慢的变深了,我胃里的炙痛也越来越强烈,当天空升起欢乐的烟火,我铁青着脸,渐渐感觉麻木,在人们嘈杂的欢呼雀跃声中,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终于,我倒下了,第一次觉得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不在属于我自己,我看见父亲,他白净的脸不乏庄严,庄严里又夹着慈祥与失望,身上那套崭新的中山装明显是为了庆祝新年而新买的,我想喊喊他,可是发现自己的嘴唇封缄了,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喊出那声亲昵的"爸爸。"可惜没等我开口,他已经消失,四周只剩下那或明或暗的烟火在闪烁,把我的悲伤映射得淋漓尽致。我真的感觉自己累了,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只想让他把我带走,带到他的那个世界,可是他连让我说的机会都没有给我,说了又怎样呢?他不会带我去了,很久以前,他就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扔下我的啊,现在我比小时侯更可恶,他怎么舍得把我带走呢?
   一股暖流从我的胃向上涌,一直涌到我的嘴里,味道有点甜有点咸有点辣有点苦,还夹着浓浓腥,我用最后的力气睁开迷离的眼,想到了安然,很像知道她此时开心吗,想听听她的声音,我害怕自己睡着了之后就再也醒不来了,好想好想再抱抱她……
  "喂,安然,你睡了吗?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拨通电话后我有气无力的问道。
  "以后再说吧,我很累,睡了!"
  "嘟嘟……"
   我开始有些措手不及,心脏一阵剧痛后,眼泪开始肆无忌惮的流淌,终于被一切一切悲伤隐没,倒下了,没了知觉,周围很静很静。
   那一觉睡得很长很长,当我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医生说我足足睡了三十一个小时。
   那是2007年农历正月初二,别人在欢度春节,我却因为酗酒过量导致胃部大出血加风寒而住院,被关在邻居家的小诊所里,将冰凉的液体大瓶大瓶的注射进我的血管,一个人躺在床上呆呆的想,我可能就要死了吧!于是,我写下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封没有写完的遗书:
  亲爱的妈妈、哥哥、安然、大姑、二姨、三叔、舅舅、表哥……
   单是写遗嘱的对象就花了半个钟头,死亡是这样麻烦的一件事情,活着比它容易多了。竟管这生命是场很荒唐的闹剧,可是活着,其实真的蛮好,真的很好。我想,我活着不是因为想活者,生命的最后归属不是死亡,如果是这样简单,那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用那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它呢,我想要一个结果,排除死亡之外的结果,也许是想看看那些与我无关的幸福,也许是在等待那些与我无关的痛苦。
  2007年,我读鲁迅的诗《野草》
  这个世界,一切事物都是孤独的存在
  男人、女人和爱
   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存在,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关系。本来他们没有分别,就只是动物,是小猫小狗眼中的小猫小狗,是欲望、私心、感情和虚荣让他们发生了异于正常动物的变形,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可怕了。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只应该是像公狗和母狗一样简单,两条跑在一起是为了不孤独,然后为了传宗接代性交,没有必要纠缠不休,谈什么所谓的爱情、责任,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这些东西,事实是它们根本就不曾存在,一切都是欲望这东西和人开的玩笑,它笑了,人却学会了痛苦。
   生命经过一场沉重的洗礼之后,我终于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简单而孤独的人,甚至已经不需要什么意识的支配,只想着要像牲口那样活着就很不错了。可是当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向我辞行的时候,我还是会感觉不安,说不清楚为什么,小涛走了,文杰走……很多很多人都解脱了,我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的是什么。
   有事没事看看小说,听听音乐,暗地里学会了抽烟,并从学会过度到依赖。
   念红再也忍受不住每天和我无所事事的生活,开始喜欢篮球,其实他差不多180cm的身高,一双如大猩猩一样的手掌,身体条件不错,可惜小时侯荒废了,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基础。可贵的是他很执着,在很长一段时间的练习后,也算差强人意吧。每次看见他在球场上奔洒的影子,我常常会牵强一笑,十七岁的年纪,舞台就应该在那里吧,想想自己,越是觉得阴阳怪气。如果说念红的生活正常化了,那么我的生活就越来越变态。还是喜欢远远的望着他,看着他奔跑,看着他做着那些球星的招牌动作,看着他告别孩子气,恭维着生活的种种。可惜我真的只能继续这样变态的生活下去,我想,这样的生活真的比较合适我,没有喜欢或不喜欢。
   小雪慢慢的长大着,开始有自己的心事,我们很少像先前那样谈天说地,她不在喜欢听我和安然的故事,我也害怕她和我说起那些敏感的话题,害怕我们之间弥漫着的尴尬气氛,我冷笑,又想道:
   为什么人不可以像动物那样一起生活,该死的思想,为什么总能轻易的就控制人的行为……
   其实我知道,连小雪自己都搞不清楚,她是喜欢一个人呢,还是喜欢上了一段故事,或者一切就是一场巧合,因为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我,我冷冷的存在,让少女的她做了一个不该做的梦而已。我们只是朋友,而且也只能是朋友,可是男人和女人,朋友也是一个笑话。我是一个简单而孤独的人,不想去改变什么。
   躲在阴暗的角落,我遇到了另外一个Kidult,外表热情,内心忧郁的Kidult。
   我这样诉说我们这一代的存在,形成受精暖是在80年代的尾声,以人的形式接触这个世界是在90年代伊始,所以我们既是80后的残渣,又是90后的先驱,如此说来,我们是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存在,我的存在,自然也就成了一个很普通的个体,象我一样因为物质生存而困惑的人比比皆是,而那些因为物质过于充裕导致精神世界无比空虚的富家子弟也屡见不鲜。如果说前者的寞落是因为贫贱,那么后者的空虚就是因为犯贱,这两类人就如同"人"字的一瞥和一捺,没有经历过这个过程的动物就不能称之为人吧,我这样定义人,应该比当年柏拉图定义过的"身上没有毛的,双脚直立行走的动物"要经典。
   波波和我,以及后来我们一起猜过火车的一群朋友都是前者,在生活面前,我们活得很贱,我们呻吟,是因为我们的心很痛,我们堕落,是在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回绝这个世界,我们始终相信着,总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够冲破这一切,做回那个自己。
   我和波波爬在郡城河边小桥的护栏上抽着烟,有两个人,却只有一根烟,它像鸦片一样金贵,我们舍不得它自燃,他一口我一口不间断的抽着它,周围被浓浓的烟雾笼罩了,终于只剩下过滤嘴,我很不舍的把它扔向河面,只到看着它被缓缓地河水带到我们都不能在看见它才回过神来,接着开始用七十岁的语气倾诉着比河水还多的苦楚。
   那一年,我们很少在学校上课,过着贫困流离的生活,常常吃了上顿又开始为下一顿发愁,茫然的从郡城的这条街走到那条街。累了,就背对着背坐在商业中心公园的石凳上,数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看着太阳是如何从东边慢慢移动到西方的。
   后来,波波也离开了那个可恶的地方……
   2007年,我一直在做离别的练习题。
  6下流社会与乱·青春
  不要感叹那些早败的花儿,只怪这片土地太贫瘠……
  "有个女生给隔壁班的男生送了个"球"做为分手礼物,那女生也太他妈有创意了吧!"同桌拉拉我的手臂说。我对这事情似乎也不太感兴趣,迷迷糊糊的还是在睡自己的觉,没有打理他。
  下课路过隔壁班的教室门口,刚巧遇到小黎提着一个球无精打彩的从教室里出来,我有些郁闷的问道:
  "什么时候也喜欢打球了你?"
  "没有,这是人家送我的分手礼物,这女人就是客气,你说分手就分手呗,硬是让人给我带了份礼物。"
  "蛮不错的啊,比什么都得不到好,以后抱不了女人还可以抱个球,不过说实话,她真的可能不太适合你,起码她连你的爱好是什么都不知道,想来在她眼中一直用对待一般男人的标准来衡量你的吧!事实上,不是世界上每个男人都喜欢球啊!"我有些惋惜的对他说!可他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太多复杂想法和情绪,对我微微一笑就离开了!小黎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怒不易显于色,虽然他有着别于常人的思想,可是这些思想实实在在的就只属于他一个人。旁人无法解读。
   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相识,不过不能算做有太深的交情,充其量就是他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他的名字,见面打个招呼,有时候也会相互交换几张光碟看看,后来一起喜欢上了一个叫做灼灼的女生,没有矛盾冲突,没有争风吃醋,很平和的同时喜欢着。那时候的我们是两个极端世界的人,他性格孤僻,做事低调,不喜欢与人交往,小小的个子,钟情于七十年代的老土发型,身上一直批着那件画着奥运五环的小夹克!所以常常很容易被人遗忘。我则是个极喜欢张扬的人,我们的生活格格不入,因此没有太多交集。
   这一年,我突然喜欢他笔下那些殇情的故事,喜欢那些出人意料的死亡,那些美得让人心碎的遗憾!忽然感觉,身边这个冷冷的男生,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一直和我的想法相似,我们渴望着并且寻找着完美的爱,可惜在现实中一次次惨败,所有关于爱的追求都事与愿为,所以我们愤怒,甚至想过有那么一天,用死亡证明它的存在,从而博得别人一点点的在乎,从而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们相交,就从这样卑微的共鸣拉开章序,尽管在之后的生活里,我们的想法有很多差异,比如他喜欢韩寒,我却钟情于郭敬明;还比如我喜欢抽烟,他却热衷于茶道;又比如他的生活很有节律,但我就很拉塌……但如此种种的差异从来没有影响我们的交往,正所谓,君子合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合,我们属于前者。他终于脱掉了那件陈旧的小夹克,开始约我到繁华的名牌服装店里网罗刚刚上市的新款服装,告别了那个三七分的七十年代发型,长长的碎发盖住的那张瘦瘦的脸不乏几分少年的帅气!我们习惯在郡城灯红酒绿的夜晚漫无边际的闲逛,累了并找个图书馆或者报刊厅坐下,在过期的老杂志上找几个句子慰藉慰藉自己,有时候找个安静的酒吧坐下,借着室内柔和的灯光和慢节奏的音乐洗涤自己内心深处混浊的思想,我们不会喝酒,可是我们很能喝,在半醒半醉之间,我们开始肆无忌惮的倾诉内心的种种纠结。终于,我们的思想相爱了。
   安然离开后,我对女人有了恐惧,也没有兴趣再去开始新的感情,所以曾与很多男人相爱过,有一段时间一直和舍友团团同床共枕,亲密如一块玻璃,也曾经因为做梦,偷偷亲吻过他的脸颊,有时候也会依赖念红的怀抱,小鸟依人般在他怀里甜美的睡去,这是我们的第四维空间,这种爱情与同性恋没有本质的联系。比搏拉图式的爱情还要纯洁干净
  。
   所有的贬义词似乎构成了一个不能分割的体系,常常在微妙之间发生连锁反应。因为忧郁所以萎靡,因为萎靡,所以堕落,因为堕落,所以茫然,因为茫然,所以空虚……多么可怕的因果关系和递进关系。这些关系悄悄发生在我们这一代的身上!浑浑噩噩的,青春被埋葬了!尽管谁都知道其实生活没有我们想像的这样糟糕,可是太过执著于完美的我们又怎么能忍受那些肮脏的瑕疵,等明了生活是怎样一回事的时候,一切似乎已经太迟了,因为那样堕落的活着已经成为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习惯,就像曾偷过一次东西,就把自己定位为一辈子是贼!
  "你是男人吗?"
   当自己面对着一个比我矮小的鸟人楸着我的脖子问道的这个愚蠢的问题时,我竟然默然了,有那么一秒钟,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男人,怀疑那个懦弱、胆怯的人是不是我自己。事实是,我就那样羸弱的被别人侮辱着,没有反抗的意念,多么可怕又可悲的一件事情啊,竟然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事情的结局是:我像一个牲口一样的妥协换得了免受皮肉之苦。
   "多么明智的抉择啊"我这样夸我自己。
   其实我转身之后哭了,为了那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自尊彻底被扼杀哭泣。那时候才看青现实里最真实的自己,那么无力……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生活在那个可怕的阴影里,开始了对生命新的思考。
   人这东西,再有多高级毕竟也是动物的一种,所以摆脱不了弱肉强食的进化法则,动物性要求我们要遵循适者生存。这是我一直向往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所以忽略了生存的基本条件,是啊,一个人连生存都保障不了,又有什么权利谈生活呢!忽然又想起念红说过的找个大哥跟着他混吧,为了自己不受人欺负。当我被人欺负的这一刻,发觉念红说过的这句曾经在我眼里有点幼稚的话真他爸的经典,简直可谓是二十一世纪最具权威的言论之一。
  2008年深秋,
  我终于还是走上了那条曾经被我讽刺过的路,做上了曾经被我讽刺过的人,如果真的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我想只是因为,我不想再被人欺负。
   郡城最具实力的帮会的议事大厅里,坐满了我从朋友口中听说过的各位大哥,表哥没有把我当成什么新人,只是在议完事之后当家常话提到了我,嘱咐各为大哥记得照着我。其实他知道那是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路,所以不会让我涉足,他的意图也只是,让我不要再受人欺负。
   这一年,我认识很多"出来做"的女人,有的芳华正茂,有的已经人老珠黄,她们穿得妖艳而露骨,总是让男人无法拒绝,她们把酒当白开水喝,绯红的脸颊里有太多无奈和悲哀,可是她们用强颜欢笑掩饰了一切,很敬业的任男人玩弄……
   D厅的灯光太过迷离,把这个世界染得更脏了,我端着整杯的酒,竟然不知该如何下咽,身后传来女人们兴奋的叫声,不远处的舞台上,几个穿得很露骨的女人在跳着悲伤的舞蹈,强暴的音乐节奏,让她们几乎把头都甩掉了,可是音乐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所以她们还得继续这样跳下去,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无意的在D厅里遇到了一个儿时的同学,满脸的浓装艳抹与记忆里的她已完全是两人,只有那稚气未尽的娃娃脸让我略感熟悉。我和她搭讪,她却说只能招呼我喝酒,我问她陪客人喝酒每个小时能赚多少,她没有言语,只是抬手把五个手指展开,我没有说话,因为自己腰包里确实连五十都已经付不起了。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见势后匆忙的离去,向着灯火阑珊处,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一阵冰凉,如果没有记错,她应该只有十六岁,正是应该在校园里快乐学习,享受青春的年纪,可惜她和我一样,走错了地方,其实我们,都不该在这样的年纪在这样的场合相遇。
   我知道她活得很累,家里有年迈多病的父亲,要用名贵的药品续命,还有一个正读初中的弟弟,每个月都要不小的开支。当我听到她的母亲在别人面前夸耀自己的女儿在外面打工是多么能干的时候,那个浓装艳抹,穿的超短裙短得能看见里面的底裤的她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那个小时候一起上学,一起嬉闹,一起幻想着长大要考大学,要到大城市生活的她……多么矛盾而残忍的一幅画面啊!为什么自己那么没有用,身上连五十块都没有,如果有,我起码可以给她短暂的安慰,起码可以让那些肮脏的男人少碰她一个钟头,而五十块,确实已经够她的弟弟在学校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
   十七岁,我懂得了什么叫生活,哀怨之后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幸运,面对她,我的无奈是那么微不足道,起码我不用早早的就开始为生活奔波,不用靠卖笑或卖身体来维持生计。我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些女人,那些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而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她们的家境并没有那样落魄,可惜她们不懂知足,小小年纪就开始追求奢靡的生活,没能逃过物欲横流的冲击,终于与庸俗的世界同流合污了,最让人瞧不起的时,她们一面做着下贱的事,一面还在世人面前装高雅,装清纯。在我眼中,她们连出来做的小姐都不如,起码出来做的就是出来做的,她们的世界很真实。
   人性总是有太大的误差,而每个领域都需要形形色色的人存在,社会才能在这些矛盾中获得另外意义的平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下流的人,但在下流社会生活的岁月里,感觉自己活的那么真实,这个世界真的很脏,所谓的黑与白,只不过是金钱和势力的幌子,而低俗与高雅,也只不过人类对这个世界存在的一种美好理想,而理想的东西往往是不存在的。有些事或许我们真的不该做,可是人生的路,没有对和错的差别,你走了必然会看见属于那条路上最真实的风景。
  7时间的宣判和分手礼
  终于逃不过时间,当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是否还可以选择笑着屈服……
   这一年冬天,那个注定了让人用来遗忘又抛不去回忆的南方小城突然下起了雪,热烈而冰凉。一切只剩下苍白和寂寞。包括思念和忧伤。
   正是寒假回家时节,末班车也挤满了回家的莘莘学子,我却感觉自己只是一个人,事实上我就是一个人。侧脸望向车窗外,呼出的气体结晶映照出模糊憔悴羸弱的我。雪已经放肆了一整天,在道路上堆砌出一座座圆滑可爱的小磊。司机从后备箱里取出防滑链,车子再启动的时候,辗转的轮胎与积雪擦出刺耳的飕飕声,象一阵寒冷的风吹过,也像一场生命的呻吟。
   四年前,也是如斯飘洒着小雪的下午,我和安然相爱,痴痴地相信着誓言和永远。我们冒着雪走过花街堆满积雪的街道,欢乐的步子踩在素白的雪上,也发出飕飕地声响,安然像只刚刚离开笼子的脱兔,伴着飘雪跳起了美丽的胡旋舞,她说,我们的幸福就像她转出的舞圈,永远找不到终点,因为她相信我会陪着她,所以她不会停下。
   那一年,我们十四岁,有着像雪一样纯洁的爱情。我忽然转过脸,脸上的微笑似乎可以将周围一切寒碜融化分解。
   安然,我要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陪你走完一生里每一个下雪的季节。
  那不下雪的季节呢,你就不再牵安然的手了吗?
   我愕然,恐慌着想解释,可惜欲辩言穷。她停下脚步,瞪大了那双明亮得可爱的眸子,得意得瞪着我,放肆的笑容了夹杂着少女的娇羞。没有再追问,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莫名你是安然遇到的最可爱的大笨蛋……
   又是一个小雪天,我把手握得再紧也是冰凉。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是否也在下着这场让人心痛的小雪,安然此刻又在谁的怀抱里取暖?
   钻石的名贵是因为它无与伦比的坚硬,而爱情之所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又恰恰因为它的脆弱。很多人总是很用心的在保护着它,可是坏了的终究是坏了。再如何努力亦是枉然。
   还以为选择了沉默就不必理会忧伤,只是当那些我一相情愿的流言传入我的耳膜时,我的不安那样真实,曾经预言过的一切终于还是发生了。
   事实真的很僵硬,以至于我追证了一次,又一次……可惜每一次的结论都与第一次相似,唯一的不同是答复我的那个对象,至于音色音高音长之类,与那个既定的结果真的全然无关。
   安然恋爱了,找了个高大,帅气的高官富家子弟,有人在后面补充了一句,那男的还是个复姓,名字很气派,毕业了也许会带安然到国外去吧,也可能是在那个有很多孔雀的地方买栋五百平左右的别墅,生活肯定很幸福吧……
   为什么他的每一项特征都与我截然相反。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原本我以为我身上有的优点,在那个男人出现的瞬间全都成了缺点;进一步延伸的逻辑就是:安然如果曾经是真的爱过我,那么就不可能是真的爱他;反过来就是,如果她现在是真的爱他,那么曾经她就没有真的爱过我。反思了很久,后者成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为真理往往属于胜利者。当然,我还想到了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安然变了,曾经的她和现在的她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可是我宁愿在前两者里随便选一个,也不愿意接受第三种可能。
   用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了瓶名贵的酒,一个人贪心的喝起来。我醉过很多次很多次,只是每次醉都是喝那些用杂粮酿的劣酒,醉了,更多的苦楚和无奈纠结心头。我想,喝瓶名贵的酒也许会好些,醉了,是否就能让自己忘记自己不想记起的一切。不要让自己活的那么辛苦。
   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大道。我拼命地走拼命的走,瓶子里的名酒渐渐少了,我的步子开始有些蹒跚踉跄,那条路是我和安然在郡城留下的唯一记忆,我想走出去,很彻底走出去。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快乐,我也才不会那样忧伤。可惜终于还是没有走出去我就醉了,昏迷里我听见自己的身体和地面撞击出的巨大声响,听起来很痛,可没有任何感觉。醉本来就是一件一视同仁的事情,无论喝什么样的酒都一样。
   我不想过问太多没有意义的事情,也不想去关心那些我不配关心的人,因为我有勇气面对我的自私,却没有勇气去给别人违心的祝福。我想,我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或许就是给安然最好的礼物,也许哪一天,她真的出国了,或者到了那个到处是美丽孔雀的大别墅里,我和我们曾经的爱情都会成为被人遗忘的故事,也许时间真的能够让我忘记一切。
   我终于开始试着去接受那些一直排斥的感情。我承认自己不能拒绝的孤独,我需要一个女人,帮我打开心结,给我安慰,陪我一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厌倦不停的更换女人,更厌倦和那些女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吃饭和做爱,我厌倦她们身上那些味道,让我想吐。可是没有什么可以替代这样可耻的沉沦,当灵魂从指间溜走的时候,我除了可以作贱自己的尸体还能做些什么。
  第一次和小雪约会
   平淡的时间,无所谓的地点,两张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面孔,单调的话题早已耳熟能详,甚至都已经猜到彼此说完这一句后的下一句是什么。我把从冰箱里取出的矿泉水握成了热水,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和她牵手的理由,只到话尽词穷了,我们又开始往回走。那根本算不上一次约会,而是一次尴尬得让人感觉荒唐的闹剧。炎热的天气,两个冒烟的灵魂。
   人有时候真的很复杂,我总是可以迁就很多事情很多关系,可是我从来不会迁就爱情,如果说这是我不愿意背叛信仰,那么我已经背弃了太多责任,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我活得最残忍的一面……
  8折叠的两生花
  青春是朵两生花,
  胜放时,看不见
  看见了,凋落了
   南方的冬天很短,十二月下旬,已经有了暖暖的气息,赤裸的枝干上,樱花的蓓蕾开始伸展,单调的粉红色,蔓延着寂寞,有时候也会偶尔路过蜂群,或者是几只断翅的蝴蝶,来了便离不去了!然后是初春的一阵风,有时候还夹着一夜断断续续的小雨,属于春天的一切悄悄醒来的时候,它却开始凋落,它早早的来,也将早早的去,注定了擦身而过,只是不想与这些缤纷得难过的俗物苟同!如同我们的青春…
   日子还是那样枯燥而琐碎,我和小黎还是那样无所事事的挥霍着我们拥有的却不属于我们的一切,尽管讲台上关于高三时代的说教滔滔如注,放空的灵魂,发霉的身体。还有每天重复做的事。睡觉。吃饭。逃课。有时候也会一筹莫展的翻翻书桌上沉积了厚厚灰尘的复习资料。朦胧的未来,索性用宿命为自己开脱一次。别人看得不够真切,我们却未曾看过。
   他开始叠纸鹤,他说要跌一千只,有时候一个人叠,有时候让别人帮他跌,他说他要送给那个女孩。
   终于跌好了,漂亮的色彩,祝福和心意。
   他送给她,她拒绝了。
   下着小雨的黄昏,他和她没有多余的语言,他生气却没有发怒,把纸鹤轻盈的放回空中,一只,两只……一千只,他离开,安静而诙谐。他想让她自由和幸福,可是这些没办法飞去!终于被踩踏得不留痕迹,包括理想和尊严!
   爱情如同十二月早放的樱花,尚且未看得真切,转眼已为芳冢!
   他开始变得颓废。喝酒,上网,甚至用锋利的刀片划破自己的手臂,张裂的口子,紫蓝色的血液,让人看了心痛。他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他很痛,他不想让疼痛莫名其妙,看见了伤口,或许他会觉得更理所当然些,他可以往上面撒些盐,或者是涂些疗伤的膏药……
   开始喜欢文的诗,一遍一遍的读,如同参悟我们迷茫的青春!有时候也会心血来潮写下几个句子,凌乱无序,不知所云。他都会看,带着鼓励的语气说有些感觉,坚持下去,会有进步。我微笑,带着不必言说的感激。
   第一次看见文,在高中开学的军训闭幕式上,他是军训学生代表,也是军训里的标兵。作为代表在台上朗读发言词,声音激扬而响亮,有很强烈的青春气息。阳光下,他微笑,带着淡淡的忧郁。
   高三这一年,我们是头对着头的舍友,寂寞的夜晚,喜欢燃起寂寞的烟,很劣糟的牌子,有时候深吸一口,呛得快要窒息。然后是蔓无边际的说话,有时说他落魄的家境,有时候说我破碎的家庭,或者是谈谈文学,电影,还有关于女人和爱情的若干问题,他确实是个感性而细腻的男人,也许喜欢文字的人都这样。
   他似乎对所有的苦难和逆境都那样随和,对人也一样。一切总是敌不过他那个淡淡的微笑,甚至他不喜欢说太多过于沉重的话题。他说,活着本来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可是一切又都像他的文字那样深刻,美得只教人心碎。其实我和他是两种不同的人,起码对待生活的态度上是这样。
   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没有为什么。有时候他也会对我说,好好复习吧,也许你也能走出去。我沉默不语。我想,我是个容易感染别人的人,所以必须收敛起自己颓废的思绪,我是个不快乐的人,所以不想让我的朋友也不快乐。唯一能做也愿意做的是,用自己残疾卑贱的生命去帮助每个需要我帮助的朋友,我想那样我会很快乐。
  念红恋爱了。
  和一个叫红的女孩。
   她,修长的身材,丰满又不至于臃肿,漂亮的眼镜上方高挑的睫毛很可爱,热情大方不显妖媚,是个典型的东方佳丽。
   他陪他逛街,像带着一个孩子,温柔而小心,给她买很多零食,她总是很幸福的微笑,温馨恬美,很迷人。他们一起吃饭,在没人打扰的地方,她总是说不喜欢吃自己打的菜,然后把它们全夹给他,有时候他在球场打球,她就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用手撑着下巴,傻傻的看他,目光很温柔。不管他是否进球,她都那样安静,于她而言,重要的不是那场精彩的球赛,甚至她连双方几比几都不去关心。中场休息,他嬉笑着朝她跑来,她就递给他最喜欢喝的矿泉水,有时候她拿出馨香柔软的相印纸巾,帮他擦去满头湿漉的汗。
   他把所有闲余的时间都给她,却总是在去找她之前,莫名其妙的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个很尽职的朋友,他害怕我孤独……
   我们安静的站在天台上,迎着初春温柔的风,还有青草和花粉的香味。那是二月,我十八岁的生日,没有繁杂的成年礼,我不想在乎时间,可是又无法避免的因为某个特别的日子感伤和孤独。没有人记得我已经十八岁了,念红也不知道,我谁都没有告诉,也承受不起别人给我的祝福。对于我来说,和朋友就这样安静的呆上短暂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他说,他很爱他,她给了他第一份完整意义的爱情,也可能是这一生里唯一的一次。
   忽然开始想念安然,还有我们在花街所有快乐的日子。那时候,我也曾像念红这样想,回忆总是那样美好,却常常在转念之间稍纵即逝。我说,我能够明白,毕竟曾经也像这样热烈的去爱过一次。看见他幸福的眼神,突然又觉得不安,似乎看见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我想告诉他,其实一份真正意义的爱情,除了幸福还有悲伤,没有人可以改变。终于还是没有说破。
   于我而言,从来就没有觉得颓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它只是我们生活的一种方式,简单而习惯的方式,没有喜欢或不喜欢。
   身边的人每天都在紧张繁忙的生活着,他们没有单独的吃饭时间,甚至连睡觉都在梦里拼命的背诵着某篇重点诗文,在绞尽脑汁的解着某个数学题目,背着该死的英文单词,无奈的时候也会破口骂一句,狗日的高考……之后一切继续。
   我和小黎还是那样淡然的生活着,我们关心的是哪部经典动作大片什么时候上映,然后撬课到网吧,在第一时间找到最垃圾的盗版视频,边看边气愤的拍打着键盘,靠,什么破机子,这么卡……或者听着大声的音乐,疲惫的睡去,也会去喝酒,每次都不会喝得太多。有时候两个人走在大街上,他问我该朝哪个方向走,我一脸雾水,又把他的问题还给他,最后一致认为:就这样走着,走着,走到哪里算哪里。漂泊的人,从来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那一年短暂的寒假,我回到花街,路过我和安然曾经住过的小屋子,已被几个粗鲁的民工拆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坍塌掩埋了太多东西。我呆呆的立在那里,为什么我还是个穷困的学生,如果我有几百万,或许可以买下它,以后就一个人在那里过完生命里剩下的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粗鲁的民工还是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大铁锤,尘埃飞进我的眸子,轻轻一眨,眼泪开始落下来。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见屋前那株紫藤萝开得格外灿烂。我又开始想念她了。
   听说,那个男人离开了她,去很远的地方服役去了,她信誓旦旦的在他离开之前告诉他,她会等他回来,他答应她,他会回来,等再回来的时候就把欠她的幸福全部给她,她说,他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他们拥抱。她哭泣。分开。
   听说,她恨莫名,恨他给她带去的不幸与伤害,她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她告诉别人,她爱的人是他,她会等他服役回来。为了和莫名彻底的划清界线,她甚至疏远曾经他们共同的朋友,她不想在听到关于莫名的一切,也不想让莫名在涉及她的生活,她想告别十六岁以前的一切。
   我忽然感觉莫名的悲哀,空前绝后。
   我回家,那栋衰败冷清的老房子,还有被生活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母亲。
   看见我,她欣慰的笑,接着就歇斯底里哭泣,抱着我久久不停歇。
  她说,她到医院查出子宫肌瘤和结石,医生告诉她要准备手术。
  我安慰她,惶恐着想有人也能安慰我。
   母亲是我十岁以后,身边唯一的亲人。
   下着小雨的黑夜,我辗转难眠。想要拎一根锋利的铁棒去狠狠的教训那个在我十岁就抛弃了我和母亲的男人。可是他什么都已经不知道了,这十年我们所承受的一切。绝望,悲伤,苦难。别人可以去恨和埋怨,我却连恨和埋怨的资格都没有。
   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母亲不想和那些陌生人打交道,所以不愿意去,我就请邻居的阿姨或者姑姑去当我的家长,同学告诉我,牵着他手的高大男人是他父亲,幸福而自豪。我说,她是我阿姨,他用不解的眼光看我,我说我没有父亲……讲台上,老师以谁的孩子的名义表扬我或者批评我的时候,礼堂里鸦雀无声,在场所有的人都会向我投来可怕的目光。当那些无知的孩子用手指指着我,骂我是没有父亲的可怜虫的时候,我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小小的灵魂和自尊变得歪曲。我躲进卫生间,失声哭泣,没有人会在乎……
   我开始恨这个世界,还有那个男人,那时我只有十岁,多么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高中时代,心灵深处那些叛逆的,迷惑的想法开始在我心里萌动,每个少年都将面对的问题开始在我的生活里渗透,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应该怎样去对待。每次,我任那些想法在我内心深处自生自灭,于是也开始活的越来越阴暗,甚至丧失了辨别是非的能力,成为了最具代表性的问题少年。那个男人的伟岸与我的自生自灭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颓废,逃课,抽烟,喝酒,和同学不停的闹矛盾,甚至会因为与老师的意见不和而动手,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有家教。我大言不惭的说我没有父亲,吼叫声是那样理直气壮,强咽下的悲伤,没有人能够懂得,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不愿意做的,我想做个好孩子,可是这样卑微的理想于我而言近乎是个笑话……
   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离开,埋葬了属于我的一切。我不在相信责任这种没有根据的荒唐意识。
   医院狭窄黯淡的走廊里,我像只受伤的猫,拖着羸弱的身体在徘徊,不安的等待。母亲在小房子里做复查。
   才发现十八岁的我其实什么都承担不起,一面是残缺的坚持,一面是唯一拥有的亲情。我想我要辍学,好好尽一次作为一个儿子应该尽的责任吧。里面的女人,为了我,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也许我就是她生活里全部的勇气。
   医院检查结果是早期慢性,没有生命危险,加上母亲年岁已大,细胞繁殖已经衰缓,肌瘤细胞不会发生癌变,所以可以不急于手术,先用药物控制一段时间。母亲变得欣喜。我似乎也深深的缓了口气。
   原来,我真的很孤独很无助。这是另一个事实。
   所以我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叫祺的女人。
  我想要一份正常的生活。
   我和祺走到了一起,在一个很温暖的季节。
   她是个很会照顾别人的女人,她偶尔帮我洗脏兮兮的衣服,她说不想让我穿得太狼狈,穿干净的衣服,看上去我会更精神些;她陪我说心事,她说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她可以试着和我分担,有时候她会说一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冷笑话,然后拉着我笑,笑得像个孩子。她逃课陪我去上网,或者陪我去和一起奇怪奇怪的陌生人喝酒,其实我知道她不喜欢,她说,她不想让我喝得太糊涂,不想让我喝醉之后露宿街头没人照顾。她对文说,她爱我,所以不管如何都会陪着我,如果我落板了,她就跟着我一起走,去外面打工,租一间小小的屋子,每天下班给我做可口的饭菜,如果我愿意,就和我结婚……
   我知道她爱我,真的很爱我,可是我忽然对感情茫然了,很不喜欢憧憬,而每次憧憬和憧憬之间,主角还是那个离开我很久很久的女人。
  祺问我,爱不爱她,我看看她的眼睛,转身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她说,如果哪天她知道我从来没有爱过她,她一定会用剩下的所有时间来恨我……
  2009年正月
   元宵节的晚上,我们被关在笼子里,透过窗,我们看着郡城的万家灯火,还有照亮了整座小城的烟火,每个人都在心底酝酿着关于未来的绚烂。眼神幸福得可爱。玉树银花,瞬间幻灭。
   祺问我,明年正月,我是否还会在她身边陪她看如此灿烂的烟火。
   我说,也许不会了吧。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许那个时候你身边的人已经不在是我,而我还是一人生活,我想我还是习惯了孤单……
   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放开我的手,什么都没有再说。
   其实,我没有想过要去刻意伤害身边的每个女人,只是,我已经不在相信誓言。不想在许诺别人什么。总是觉得活得很累,或许是因为前世欠下了别人太多,所以今生,每天都在偿还着。如果可以,我想来生能够活得洒脱些。
   念红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不可避免的必然。
   她和他分手,他说他很爱她。她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包括她给他的,还有他本来拥有的。他逃课,抽烟,喝酒,每分钟都处于自我麻醉的状态。有时候也会拿着她冬天送他的围巾发呆,纠缠不清的回忆和痛苦。他把耳机塞在耳朵里,循环的播放着JJ的《失恋学》,有时也会听五月天或王力宏的歌,他不想听别人说话,更不会和别人说话。可是她对这些置之不理,这是爱情的潜规则。
   他被查处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急需在18岁以前手术。
   从病房出来,他说这是他预知的结果。他不恐惧死亡,只是害怕有那么一天,他躺上手术台就不能在下来了,可是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比如他与邻班约好在下个月的篮球比赛,比如他想知道他的偶像詹姆斯有没有杀入NBA的年度总决赛,比如她与他许下的那些未曾实现的约定……他说,如果她还在他身边,也许她不会那样无助和恐慌。
   我和文自作主张的给红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让她给他一些鼓励,在骗他一次,我知道他需要她,哪怕只是几句简单的话。那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情。
   她是个通情的女子,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她说,等手术结束后,她要走自己的路。
   他起程去K市手术的那天,天空下着雨,大概是五月前的日子,我没有去送他,只是写了几个句子在日记本上。其实我也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比任何人都害怕分离。
   日子变得漫长,每天面对那个空荡的位子。仿佛是做了太多场恶梦。有意无意得会从旁人口中听说他从K市传回来的消息,每次都像吃了一刻定心丸,直到他出院。一切恍如隔世。
  手术很成功,除了他胸口那块可怕的疤痕。
  再回来的时候,我们拥抱。发现彼此似乎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
  炎热的夏天,祺帮我整理杂乱的书柜。
  我看见整齐而空荡的书桌,觉得少了些什么,她说她把那些废纸扔掉了,我慌忙的寻找,然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那些一叠一叠泛黄的纸张,我第一次对着她发脾气,我说我讨厌别人翻我的东西,更讨厌别人在没有经过我允许就扔掉我的东西,转过身,我伸手把桌上整齐的一切打回凌乱,我说我喜欢杂乱。然后把纸张扔回书柜。
   她用手捂住嘴巴,尽量压制着哭声。
   难道在你心里,真真实实站在你身边,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的我还不如那几章破纸,不如那个在你记忆里虚幻的女人吗。她哭着问我。
   我看着那些泛黄的纸张,分明是安然离开的所以时间。语言在瞬间被凝固得僵硬。
   我们分手吧,也许你就这样继续握着它们,有一天,她真的会回来的。我已经受够了你拉着我的手心里想着她,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我不想让你活得那样累,每天都要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这样对她不公平,对我更不公平……
   我看着她离开,却真的没有挽留她的理由,尽管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我,只是,它已经成为我无法承担的重任。结束了,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想起她微笑着在我耳边说,如果哪天她知道我从来没有爱过她,她一定会用剩下的所有时间来恨我……
   始终没有告诉过她,是否我也真的爱过她,不是介意她是否会真的用剩下的时间去恨我,只是想告诉她,有时候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太累太累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忘记。
   我和祺似有若无的爱情终于告一段落,与其纠结不清,不如放生来过。很多人在背后指责我的冷漠和不负责任!我不曾解释过,那是不必言说的负荷。既然已是陌路。
   爱情之所以沉重,大概就是附加了太多像责任和欲望这样的杂质。而我,从来就是个与现实背道的理想主义者。
   一切都会结束的,在若及若离的六月之前。
   这是时间的预言。
   高三时代的生活,紧张。繁忙。枯燥……似乎轮回了一个新的冰河世纪。
   小雪每天不停的习做着,加上常常生病,瘦小的身体变得格外虚弱,她用所有的精力与那个五月赛跑,她在等待那个悬挂于六月的谜底。可是她还是没有忘记在某个不定的时间关心一下我的生活,有时候是一个微笑加上几句温暖的话,有时候是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句子的纸条,她说,一切好像一种习惯。唯一的不同是,对情感的事已只字不提。
   三年的时光,我竟在不经意之间延误了一个女孩的青春。
   一时间,所有一切像一场卡带的黑白电影。
   我看见了那个只会开心和难过的丫头片子。那年,她十六岁,她遇到他,生命里一场必然的劫数。他常常欺负她,他们满世界的追逐打闹,她装出很生气的样子,其实她很快乐。他们累了,就平和的坐下,他给她讲他和安的故事,她看着他,听得很认真。她说,安确实是个幸福的女人。有时候她会偷偷在他的书桌里放一个红得可爱的苹果,她说,你那么瘦,要多吃点!
   他去L市看安,她吵闹着不想让他去,可是最后还是给他买了去L市的车票。他回来,给她讲他和安的事,她说,你们的快乐与我无关。有时候他也会关心她。与她的关心相比微不足道。可是她已经很知足,她笑着说,以后,你就是我的黄毛哥哥,我要永远做你快乐的屁妹。她撒娇,想让他哄哄她,可是他说,我只在乎安一个女孩的撒娇,他转身,她哭泣……
   安走了,他很难过, 她每天不厌其烦的安慰他!他穷困的时候,她用省下来的生活费给他交话费,或者给他买烟!他丢了箱子的钥匙,她就冒着雨到又脏又臭的垃圾堆里帮他找。找到了。递给他,她以为他会很开心,可是他却板着脸说,你可以帮我找到丢失的钥匙,可是永远打不开我生锈的心锁。她对他说,我喜欢你,他却对她说,对不起,我只会喜欢安。可是他却违背了他们的誓言,除了安,他牵过很多女人的手……终于,她开始变得深沉而忧郁,是他埋葬了她青春里所有的欢乐。可是她还是一次次原谅了他对她的残忍……
   其实我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男人。曾经也喜欢过很多人,可能因为感动,可能因为习惯,也可能因为依赖。我比任何人都脆弱,只是我习惯了伪装和不在乎。我排斥感情只是因为害怕。
   我知道,没有人可以取代安在我心中的位置。包括我自己。
  生命是首跌荡起伏的音乐,爱情只是一个音符,不可能成为全部。是我一直在误解着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忽略了除了爱之外的方式。所以我注定了这场永无休止的孤独。
   也许我真的该对小雪好一点,起码不至于冷落。还有那些她不见痕迹的青春。斑驳的岁月终于逝去,晷盘上深蓝色的苔迹,我仿佛又看见那个女孩站在阳光下,微笑着叫我黄毛哥哥。温馨而亲切。
   那是艳阳高照的五月里,我们最潮湿的心事。还有似曾相识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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