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杨柳缘


  呢喃。破晨
  前尘如雪花般飘零来年会有青翠的绿叶开出饱满的花朵。那些飘落的尘埃,深深地埋藏在黝黑的泥土中。我的大年夜我的生日就这样了了地过了。还得安慰一下自己,到其它病房去"串门"。当然,他们也热情地去给我糖果啊、水果啊之类的。旁边一个小姑娘睡得很沉也好像是没怎么睡只是闭着眼睛懒得睁开罢了,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她的面容看起来挺干净的,用"干净"这个词是因为她熟睡的样子真的如婴儿一般甜美,白璧无瑕。我最喜欢娃娃脸了,虽然我还不清楚什么是娃娃脸,但估计这就是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身边没有亲人的陪伴,大概和我一样是外调来的,病桌上摆放着一些糖果,和我手上的一样。洒落的糖果下压着厚厚的一张病历单。这样干净的小女孩(也不小了,和我差不多吧,只是纯净得像个小孩)会得什么病呢?出于好奇,我拿过来看了一眼。
  柳帘,女,学生,19岁,未婚、、、、、、
  词语瞬间停住了,咽在了喉咙深处,眉头紧揍,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绝症"。
  缓慢转过头看了看这女孩宁静的面容,她依然沉睡着,睫毛向上扬起,眼睛应该很大吧1不敢相信这张纯洁的面容下是如此沉痛的伤。没有任何表情,多像自己呀!自己熟睡的时候是不是这个样子呢?婴儿般沉沉的呼吸,像是水中自己的倒影,亲切而虚幻。有那么一刻我想去抚摸她柔润的脸颊,一定比触及自己的心房更痛,但又怕惊动这柔和的面容。我意识到自己开始犯一个很明显的错误:称呼比自己大的人为小孩,似乎心已老啦呢!真正的记忆就停留在那无暇的一刻。
  那之后,我没心事的时候就下楼去找那小女孩,转角处的阳光从窗口斜斜地打在我滑过的脸上、额头上,光明充斥了黑暗的瞳仁,我在那一刻从黑暗的夜进入光明的梦境。我只是在门上的小窗口远远地看那恬静的女孩,不会径直走进去的。我感觉我只是一个寻梦的灵魂在注视着窗内孤独的自己。看见她笑自己也为心一动。她很少说话,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越是风平浪静的海洋就预示着暴风的袭来。那平镜的面容之下是一个怎样受灵魂脆弱抨击的心灵?
  有几次她好像隐约瞅见了我,只是不小心瞅到,也没太在意,做自己的事去了。在医院也没多少事可做,她唯一喜欢做的是听CD。我不知道耳机里播放的会是什么音乐。摇滚?爵士?应该不是吧,她听歌的时候很宁静、安详的样子,像是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静静听着耳边的呢喃。我喜欢看她睡觉的样子,安静得像只小狮子,那时我会揣测她在想些什么?梦见了什么?不过她睡觉时一般是背对着我的,感觉像是夏日笼罩下的和风吹拂。
  回到自己的病房有时会为此偷笑,有时也会愁眉苦脸。我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了。天空尘沙般的浮云渐次掠过,豪不知它会走向何方?何时消散天际?她很少会笑,我也是。怎样才能让她开心点儿呢?她总是一个人,无尽辽源上只有一株青树也不会美呀!也许她需要人陪她聊聊天呢。试试吧,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黑色的疾风夹杂着月光下的尘埃灌进我黑色的长风衣。白天睡多了,夜晚就让我做点什么吧。我拿出了纸笔开始写信,没有信封,没有地址,只有收信的人与书信的情。
  柳帘:
  嗯,你好。那个,我叫杨翼,嗨,是山东人,先不说我现在在哪儿了。不用你猜——还是你猜吧!也许我是你从不曾留意的路人,也从没有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就像电影中常出现的特写慢镜头一样,男主角或女主角只身行走在人流穿行的地铁站,清晰得毫发毕现,周围的人流全部用特技模糊掉了,谁也不曾留恋过他们。我不知道谁是主角但我一定是那模糊的路人中的一个。"柳帘",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我最喜欢的植物就是柳树,不经意拂过的柳条像笔直滑下的泪水,泪水划过的痕迹上生出色彩柔和昏暗的记忆与心灵的绿叶,在浓密夜色中低低吟唱,漂拂的柳条像是要抓住什么,渴望什么,最后僵在弥漫水雾的空气中。错过,揭开黑色的帘幕,宇宙洪荒尽收眼底,也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也许这就是世界最本质的面目。
  "杨翼"张扬开的双翼孤独地守候属于自己的天空,我妈说的。你这小小柳枝不要试图抓住我的凤毛麟角,更不要羡慕我。我只是一只受伤的落单小鸟,触及不到温润的土地。但我还是希望能停靠在你纤长的枝尖上,所以你不可以早早地枯掉叶子,要迎风而笑,不要老呆在医院,出来找我哦!
  我怎么像在写散文?大概只有最后那句话还能勉强算是问候吧,唉,真拿自己没办法写什么都像在写自己。
  医院走廊上的灯开着,于是想既然写好了就送过去吧。又一次打开了18号病房的门,左手揉捏着那薄薄的纸张,像是揉捏着自己精心雕琢的宝石,再轻轻放到了她的枕头下面。又蹑手蹑脚地回去,关上房门,才松了口气,真不知搞这么神秘干嘛?我是去放东西又不是去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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