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有过程更要有结果


  我们对于创造和估价过高的实验,使我想起我在住院时学到的一些本领。在我经受的许许多多痛苦和讨厌的活动中(早上6点被唤醒验血,痛彻心肺地拆绷带,可怕的治疗方法等),有一种不算痛苦却非常枯燥的治疗方法叫做职业理疗法。一连几个月,职业理疗师把我安排到一张桌子旁边,让我把100只螺栓和螺母拧到一起,把一些带"维可牢"搭扣的木块与别的木块粘在一起再分开,把楔子插进孔里,还有其他类似的任务,不做完不准离开。
  康复中心的走廊对面是儿童活动区,专门教给那些存在发育障碍的孩子各种实践技能。为了争取能做一些比拧螺栓更有意思的事情,我就争取参加他们那些更吸引人的活动。后来的几个月里,我逐步学会了使用缝纫机、做针织活,以及一些简单的木工活。当时,我的双手活动不便,所以这些活动对我来说并不容易。我做出的东西往往和原来预想的不一样,但我还是竭尽全力想做成点儿什么。沉浸在这样的活动中,职业理疗的过程从无聊乏味的日常活动变成了我想要做的事情。尽管职业理疗师有时候还要把我拉回去做那些伤脑筋的活动—他们假定那些活动的心理治疗价值可能高一点—但我认为亲手制作的作品给我带来的愉悦和骄傲与别的活动不可同日而语。
  我最大的成就是使用缝纫机,经过一段时间的操作,我可以缝制一些枕套和新潮别致的衣服送给朋友。我的缝纫作品就像前面实验参与者的折纸,很不专业。枕套的四角看起来并非整齐的直角,衬衫的尺寸也不是很准确。但不管怎么说,我仍然对自己的作品感到自豪(送给朋友容?维斯伯格的蓝白花夏威夷式衬衫尤其令我骄傲)。归根结底,我在制作过程中投入了难以估量的心血。
  一晃20多年过去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我做的那件衬衫,记得缝制过程的每一步,直到最后做成。事实上,我对它产生的依恋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几年前,我问容是否还记得我给他做的那件衬衫。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而他却只有模糊的印象了。
  我还记得在康复中心做的其他几样东西。我试着编织一块地毯、缝制一件夹克,还想做一套木制象棋。我满腔热情地动手并且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但后来发现这都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因此我最终选择放弃了。有意思的是,每当回忆到这些没有完成的作品,我对它们并没有特别的依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尽管没有完成,但我在它们身上也投入了难以计算的劳动,不过对这些未完成的艺术品我总是爱不起来。
  关于康复中心的回忆使我怀疑,我们只有把作品完成才会高估它的价值,这一点是否很重要?换句话说,要想获得宜家效应,我们的努力必须获得成功(即使成功仅仅意味着把事情做完)。
  根据我们从宜家效应作出的推断,投入劳动越多,凝聚的价值越高,感情就越深。这就是说日常生活中要增加自豪感和专属感,你需要更多地动手参与创作。不过,如果仅仅投入劳动还不够怎么办?如果完成作品是对它产生依恋的关键因素怎么办?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不仅应该考虑自己已经完成的作品,还应该考虑制作到一半已经丢在车库里好几年的东倒西歪的书架、不像样子的绘画雕塑,还有咧嘴歪脖的陶艺花瓶。
  本文经中信出版社许可摘自《怪诞行为学》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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