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蔷薇

　　老式的筒子楼，楼梯黑而湿，我和女子的脚步声以及说话声会时不时的惊得躲在拐角处的老猫弓着身子蹿过脚边，好几次直吓得我差点就失声尖叫起来。这里野猫成群，慢慢就会习惯的。女子在前面回过头来，极平静的语气。我冲她机械性地点点头，完全一幅被吓坏了的模样。女子在四楼的一扇门前停下来，木的，已经发黑，油着的绿油漆斑驳脱落，铁把手已经生锈。女子伸手在包里掏出钥匙，就着从那楼梯口处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凑近了来看，拿准了开门的钥匙打开了门。
　　进来吧！这里自然比不得什么豪宅宾馆，但终究是有一处落脚的地方，你将就一下，至少不用在这座城市里担心睡大街了。我随着女子进门，室内还算干净明亮，一室一厅，虽不大，但收拾的极其整洁，有少许的光线从老式的铁窗户后面爬进来，女子将手中的包随手放在旧的沙发上，转过身来接过我手中的箱子。
　　想不到毕业都两年了，咱们都还是房无一间，依旧得挤着住在一起。女子抬眼冲我笑着说。
　　这叫回味大学时光，好多人都羡慕不来呢！我同女子开着玩笑，一边将箱子搬到了角落里，女子给我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我接了过去握在手里便窜进女子的房间四下里打量，女子跟了进来。
　　没什么好看的，租的房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子伸手将弄皱了的床单整理平。一张床，衣柜，粉色的半旧窗帘，木地板，有些发黄的墙壁，床头摆着一张合影，女子和一个男子，一只花瓶插满蔷薇。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粉色，喜欢蔷薇。我拿起那张合影看了看放下了，女子浅浅的笑了。
　　有些东西总是有理由会一直喜欢下去的。哦，对了，晚上我要加班，你自己在下面的餐馆买点吃的，睡觉不用等我了。我点点头，便拉着女子坐在床边同她讲着话，从前大学里的那些日常小事如今都被我们清晰的记起，比如一次迟到，比如第一次逃课，比如考试挂科，我们都十分惊奇于自己居然可以记得那么深刻。原来有很多我们以为会轻易忘记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
　　你跟韩凯怎么样了？我试探着问女子，她看了看摆在床头的合影，神色黯然了下来。
　　早没在一起了。女子像是自言自语，我握住了女子的手没有说话，想起从前在校园的时候的女子，漂亮活泼，扬起脸认真的对我说要永远和韩凯在一起，而现在，那时说要永远在一起的人各奔天涯。
　　我的心在两年前听女子满脸幸福的说誓言的时候痛的无法呼吸，现在，看到这一切依旧痛到窒息。
　　晚上，一个人小心翼翼的下楼，担心着楼道处的老猫何时会冲出来，五彩的街灯，转过一个街角，看见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街边抽着烟，想起女子出门的装着打扮，穿过红绿灯，进了一家餐馆，填了肚子，回了住的地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打开电脑开始写稿子。
　　倒了一杯水，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思考关于小说的一些问题，对着电脑发呆，突然想到我的明天，笑了笑，十一点时关掉电脑，上床睡觉，习惯向右侧蜷缩，然后跟自己说晚安。
　　琐碎的生活便是我们每一天的全部，每一件事无论大小都有发生的理由，生活的真谛在于琐碎堆砌伟大。
　　次日凌晨五点的时候，或者更早一些，迷迷糊糊中听见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睛来看，没有开灯，女子的身影在黑暗的光线里像个精灵一般飘来舞去，窗外的天色如黛，依稀听见街上尖叫的鸣笛声，我翻身，女子便在我身旁躺下，我闻见刺鼻的酒精味，迷迷糊糊中转过身去接着睡。
　　早上醒来的时候，听见女子在厨房里弄出的声音，起床之后走了进去，女子对我笑，手里在忙着准备早餐。
　　你还是和大学时一样爱睡懒觉，像头猪一样。我朝她撇撇嘴，走进卫生间洗漱，完全想不起来凌晨时的事情，想不到只一会儿的时光我居然就忘记了一切。
　　今天上午我得出去找工作，得尽快找份工作从这里搬出去不能老赖在这里，哎，对了，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很晚，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找工作的事情不急，在这住着不碍事。我知道凭我和女子四年同学的感情就是一直住在这里也是不碍事的，但是，我不想做寄生虫，麻烦别人总不算是一件好事。吃过早饭，同女子打过招呼，便拿着自己的简历出去应聘几个编辑的职位。这座城市很繁忙，街上人潮如涌，脸上挂着各异的表情从这边来，到那边去，各种商店里飘出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高楼大厦冰冷冷的矗立着，俯视这明媚的阳光下匆忙的一切。在公交站牌下等公交车的时候看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满身的校园气息，欢快的交谈着，便想起来大学时和女子说过的种种愿望，而如今都没有实现并且早就抛之脑后了，也许，真的，那些可以拥有美好愿望并且能为之兴奋的时光只属于那样纯真的年代。
　　现实的淫威下，再美丽的愿望也不及一份工作重要。我拿着简历按着各个杂志社给的地址一一跑到，给出的面试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听候通知，并且面试官表情不悦，仿佛我们欠他八百万一般。从各种高楼出来后我抬眼望了望这座城市，想起一句话：天下之大，居然无我容身之处！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像一个在这座城市里的流浪者，一无所有，毕业两年，唯一坚持着的便是对文字的热爱，因为我认为一个人无论再怎么窘迫总要有一些可以坚持的东西，虽然女子曾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总有一天生活会逼得你放弃文字。想起女子说过的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顺带的想起了韩凯，那个对文字有着天生敏锐力的男子，同样对我说过：这世间最不会欺骗人的只有文字，所以你要坚持。
　　走在这座城市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那个男子，心里有些难过。
　　总有那么些时候，因为看见陌生人熟悉的一个小动作或者听见一句话而想起某个已经不在身边的人，心里会深深的失落起来。
　　在街上闲逛了很久，看见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一阵阵的空虚和疲惫向我袭来，我便准备回到女子租住的地方，毕竟，那里可以不再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在街上闲荡。依旧是黑暗潮湿的楼道，仍然会有老猫从楼道黑暗处窜出来，我却不再如初次来那般胆战心惊了，站在门外，看见门没上锁便知道女子在家，举手敲门却好久没有人来开门，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正在猜测是否有小偷闯进，门开了，女子脸色有些异样一直低着头，我正奇怪，忽然从房里走出来一名男子，看见我目光便不再离开，我白了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会。女子见状招手示意男子赶紧走，男子回过神来点点头朝门外走去，中途还回了一次头。
　　我没有问这个男人是谁，一是因为这个男人对于我而言毫无瓜葛用不着知道，二是因为这是女子的生活，如果她想让我知道自然会与我说，如果不想我知道即使我问了她也会编一些谎话来搪塞我，索性不问。女子同我讲话，话题却是我找工作的事，我半躺在沙发上把自己应聘时受到的委屈一一说来，最后还感概：这社会找一份工作怎么那么难！女子听了不像大学时那般喜怒易表于神色，很平静。
　　没关系，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但愿如此！我闭上眼睛，不行，我得睡会儿。我起身往房里走去，看见床上有些凌乱但还是倒身躺下了，躺下的时候看见几张钞票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用那张女子和韩凯的合影压着，旁边是开的正艳的蔷薇花。
　　我望了蔷薇花一会儿，倒头大睡。
　　生活一如既往。女子总是在晚上出去在凌晨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我几乎都是睡着的，怕吵着我她从来不开灯，偶尔我会在她躺下睡觉的时候醒来，只会迷糊着问一句＂回来了＂不等她回答便又接着睡着，白天我会出去找工作，各种应聘面试，穿梭在这座城市的每幢高大的建筑之间，在家的时候就会写写小说。
　　和女子聊天一次，彼此笑话对方在大学时的丑事。
　　接到一个面试官的电话，谈好时间地点最终确认。
　　想好了一个小说的题材，写了一个开头。
　　问起过女子的工作，她没有回答，还有关于韩凯。
　　都是琐事。平淡。可以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每一天，却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我同你一起去吧！和面试官面谈的那天女子这样对我说，反正我白天在家也没什么事。我愣了一下，自然是同意了，友情总是能叫人感到心安的，有女子陪着去应试自然是好的。出门的时候女子挽着我的手，像多年前我们上大学时一样，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一起走过路了，毕业之后曾经朝夕相处的同窗好友各奔东西，有的渐渐失去了联系，有的开始慢慢遗忘了，很多人，很多事，就是在这样时间的距离不知不觉的从我们的生命里消失。一路上我和女子说很多的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大学里的时光，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身影一路向前，绝不失散。到达目的地，在一座高楼前停了下来，我和女子抬头仰望华丽的楼盘。
　　你记不记得，还没毕业的时候我们曾信誓旦旦说过将来一定要在这样的办公大楼里工作？
　　我对女子笑了笑，拉起她的手朝里走去。
　　我怎么会忘记呢？当然记得啊！
　　无论我们身在何处在何时，有些梦想我们会一直记得，这就是我们一直努力的动力。
　　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顺利。面试官随意提了几个问题后便开始打起了官腔，一直喋喋不休的跟我暗示这份工作有很多人在抢着做，没有说录取我也没有说一点希望也没有，然后就一直抱怨这面试官工作难做，待遇又低，我便听出了这话里有猫腻：他无非就是想把我给潜规则了。我气呼呼的拉起女子的手，愤愤的说了一句：再见！便准备出门，那面试官在身后阴阳怪且说道：这年头哪有白吃的馒头！出了门，女子停住不走，我望着她。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那丫的纯粹就是想要我给他塞两钱，这都什么世道啊？我失去理智的冲女子喊着，泪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这几日在外找工作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觉得更加委屈了。女子轻轻的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轻声的说：在这等我一会儿。她松开我转身回到了房里，我在过道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听见楼下的大街上急驰而过的车辆的呼啸声。
　　女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衣物有些凌乱，表情很不自然，我起身拉住她的胳膊。
　　你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啊？
　　没什么，走吧，他同意录用你了，他说会给你电话的。女子别过脸去，我看得出来女子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走吧，女子抬脚往外走去，我跟在她的身后，猜测着她进房间后发生的一切，面试官突然转变态度一定是跟女子有关，要么是女子塞了钱给他，要么。我突然停了下来，从后面冲过去拉住女子的手臂，极其愤怒的望着女子有淡淡泪痕的脸。
　　他把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了。
　　他到底把你怎么了？你说啊？我狠狠的摇摆着女子的手臂。
　　小雅，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这份工作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女子望着我，我已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松开女子的手臂，怔怔的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现在却仿佛陌生人一般的女子，我试图从女子的表情中看到岁月带走曾经的天真单纯，曾经的执着，曾经的不谙世事，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仿若经历沧桑的老练和无奈。
　　你这是在减轻自己内心的愧疚吗？女子没有回答，拉起我的手示意我该走了，在电梯里我轻轻的环抱了女子，像多年以前在大学时那般环抱，仿佛在环抱一个受伤的孩子。
　　更多的时候，女子会望着那张合影发着呆，或者一言不发的用剪刀修理着那开的正艳的蔷薇，夜里依然会出去，黎明时回来，满身疲惫和酒气。
　　我等着那面试官的电话，写写小说，或者冲杯咖啡提提神，偶尔想念某段时光某个人，会和女子聊天，开心的笑，没有缘由的落寞。
　　一如既往的生活。
　　某一天晚上，女子依旧打扮妖冶的出门，我在她出门不久便悄悄跟了上去，下楼的时候我完全把随时可能会窜出来的老猫抛到了脑后，我一点也不害怕了。城市的夜总透着一缕凄迷，五彩的街灯恍如梦幻，许多看上去衣着光鲜内心却无比寂寞的人过马路，转过街角。我在人群中跟在女子的身后，到了一处光线阴暗的街头，女子便停了下来，那里早已聚了好几个衣着暴露的年龄相仿的女子，在夜色中抽着烟，烟头一明一灭，看见女子走过去便唤她，女子上前熟练的掏出烟来点着，同她们讲着话，其间众人齐声笑了起来，等烟熄灭，女子们便各自走进夜色里，向那些独身的在夜色里徘徊的男子走过去搭讪，讲条件，然后挽起他们的手走进夜色里。
　　我在女子挽起一个老男人的手臂准备走进夜色里的时候从角落里冲了出去拉住了她，女子回过头来诧异的望着我，挽着男人的手慢慢松开了。
　　小雅，你怎么在这里？我不说话，拉起女子就走，女子顺从的跟在我身后，我的脚步因为激动快而慌乱，女子在后面有些跟不上。
　　小雅，你慢点。我没有理会女子的话，在这荒凉的夜里，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落到脚边，听见了摔碎的声音。在这个城市的一处广场处停了下来，女子喘着气，满脸通红，我望着她，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们，即使是在夜里也有在外游荡的人群，身后的喷泉随着音乐喷出美妙的水花。女子在喷泉旁坐了下来。我看着现在的女子，又想起两年前时的女子，两年前那个扬着笑脸跟我说着心事的女子，单纯，对生活充满激情，对未来充满希望。
　　小雅，女子看着人群唤我，你知道吗？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了，无论曾经多么年少轻狂，无论曾经多么信誓旦旦，总会有向生活低头的那一天的，尤其是在你绝望的时候。
　　生活真的就有那么难过吗？女子轻声的笑了笑。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小雅，还是那么的相信文字中世界，还是那么的乐观。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也是满怀的激情和梦想，自信的快过了头，可是，慢慢的我发现现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好混，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漂泊无依，租最便宜的房子住，吃最差的饭菜，每个月要将拼死拼活赚来的少的可怜的薪水寄回家给父母治病，那样的生活对于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来说真的是太难了，我想过放弃，想离开这个世界一了白了，可是我放不下家里疾病缠身的父母，还有，我那可怜的只有一岁多的孩子。
　　你的孩子？
　　一次不小心怀上了客人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但毕竟是我的骨肉，我把他生了下来，交给在老家的父母带着。女子抬头望着我，满脸泪水。
　　小雅，你明白那种绝望却不能放弃的生活吗？我在女子的身边坐下，身后的喷泉让我感到很凉爽，头脑也很清醒，我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找工作时碰到的种种，我拉过女子的手，像从前大学时那般牵着。
　　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好姐妹。
　　我们可以向生活低头，但绝不能被生活打败，并且，有些感情从来就不会风轻云淡。
　　那一夜，女子同我一起回到了住的地方，第一次回来那么早，我们躺在床上，说着话，她同我讲到了韩凯，那个住进了我心里好几年的男子，讲到了他们的感情，他的离开，她的想念，他们的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听得这些我的心又开始生生的痛。
　　我知道，像他那种文采出众的人肯定会更好的前途的，他放弃我，我完全可以理解。
　　也许现在他早就成为一位有名的作家了。
　　谁知道呢，都过去那么久了，也许吧，他那么的出众。
　　你会想念他吗？女子没有回答我，只是拿起床边的合影看了看，放下，又望了一眼花瓶中的蔷薇。
　　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难道一直这样下去？
　　干我们这一行的还敢有什么期望，等赚足了钱，就回老家去，找一个不知道自己过去能对自己好的男人嫁了。
　　女子深深的低下了头。
　　接到那个面试官的电话是在几天之后，说实话，我等了很久，生怕他会不打电话过来。我按照他给的地址找了过去，进到他的办公室里，我并没有同他谈工作的事情，我只是走到他面前扬起手中的包包照着他的头狠狠的砸了下去，接连十几下，直到他被打的低声求饶，我转身，走了出去，外面其他的工作人员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豪迈的出了杂志社的大门。
　　那一刻我想起了前几天女子很认真的对我说：小雅，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
　　工作自然是丢了，但我得接着找，几经周折，我与大学时的一位同班同学联系上了，她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当主编，，表示可以帮帮我，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店里见面。
　　你还是那么的爱写吗？还记得那时候全班就你和韩凯最爱写东西了，你那时写的东西我们都爱看的。同学同我提起大学时的点滴，我便记起许多原本以为早已忘记了的事情，原来，有些时光有些人会一直记得的。
　　你还记得当时那个韩凯吗？咱们班文采最好的那个，当时咱们都以为他会成为一代名作家，可惜啊，英年早逝，前年得了一场恶疾，死了。同学漫不经心的说，我听见这话，心中一惊，滚烫的咖啡烫得嘴唇生疼，这些女子是未曾告诉过我的。
　　我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掏空，韩凯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眼前。
　　这世间最不会欺骗人的只有文字，所以你要坚持。
　　我想起了韩凯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抬眼看了看咖啡店外走过的人群，有些难过，同学一直在同我讲着话，全是大学时的细节。
　　你为什么没有将韩凯死了的事实告诉我？我问女子。
　　你也喜欢韩凯对吧？上学的那会我就知道了，我们是好姐妹，是知道彼此的心事的，只是韩凯选择了我，我没把他死去的事实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我深深知道喜欢的人离去的那种悲伤，所以我只好骗你说我和他早就没在一起了，其实，我说的那个孩子就是韩凯的，还有，我没有说出事实是因为，我一直相信韩凯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我相信，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我没有说话，看着合影上韩凯笑着的脸哭了起来，女子走过来抱住我。
　　小雅，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有过绝望的时候吗？女子弯下身将一束蔷薇放到韩凯的墓前问我，我看着韩凯静静立着的墓碑，又想起那年那男子那样对我说过的那样的话。
　　有，就是当我知道韩凯选择了你的时候，我特别的绝望。
　　女子抬眼看我，我们相识而笑。望着那一地的蔷薇我想起了我们必须遗忘或者面对的一切。大学时的生活，韩凯的笑脸，女子的泪光，我的小说，明天的生活，新的工作。
　　其实我们都绝望过，但从未放弃，为了那一地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