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更紧,寒气逼人。西天最后一抹霞光也被黑暗吞噬,雪花簌簌的随风撒落,纷纷扬扬。好像天使洁白的羽翼被利刃般的风切碎,从空中撒落下来,却不见一丝血光。不知何时,一轮圆月已悄悄挂在了树梢,虽然很大很圆,感觉近得伸手便可以触到。可不是那往日里熟悉的皎皎皓月,而好像血染的一样。雪好大,顷刻间,地上、树上、屋顶上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在月光掩映下,晶莹似玉,闪亮如银。 趴在宽大的木质窗台上,右手擎腮,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呆呆的出神。身旁的炉火映红了半脸,呼出的气很快模糊了玻璃窗,我伸出稚嫩的小手,抹了抹,继续望着那样凄迷的月色下的飞雪。心中痴痴的想,或许漂泊就是像雪花这样吧?可雪花太轻浮,总觉得漂泊应该有种分量在其中需要承担……眼前再次朦胧了,我似乎看到自己在浩瀚的烟海,广袤的原野,苍茫的沙漠,茂密的丛林漂泊浪迹,倚剑弯弓……那是一种怎样的渴望。 …… 十年之后,依旧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坐在窗前,回忆这十年来的种种。未曾离家,却忽然感受到漂泊该不是在浩瀚的烟海,广袤的原野,苍茫的沙漠,茂密的丛林;身边也没有宝剑雕弓。抱膝坐在床头,凝思冥想着什么,抑或在思念着什么……窗外月色如水,漂泊,该是一种寂寞吧。可现在,感到的是寂寞吗?风云变幻无常,无奈随波逐流,能独享寂寞也是种幸福吧?呵呵,早已忘却寂寞的滋味,感受不到,却又如何享用。寂寞不需要孤身一人,在人群中也会寂寞的…… 清幽的琴韵却无人懂得欣赏,即使余音绕梁数日不绝,终被当作靡靡之音;雄浑的壮歌更是无人理解,即使豪气云霄荡气回肠,终被当作弹剑的苦声……又会有谁来和唱? 凌霜傲雪的红梅在百花皆凋零的的严寒独自开在驿站外的断桥边,一抹殷红给白雪皑皑的世界添上一点灵动的生气,又有谁会来怜惜? 举世的英雄无敌于天下,好像雄鹰翱翔盘旋于天空,却只能孤独的俯瞰,又会有谁能与之比翼? 现在感觉的是孤单吗?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不论是猛饮进一口辛辣的烈酒,还是轻吐出一团淡淡的烟圈,始终都有挥之不去的牵挂,或深或浅,或浓或淡的萦绕在心头。只是牵挂,并不思念……无论身在何处,心中都时刻牵挂着夕晖里慢慢变老的母亲。像是只虫子,钻进骨头里欲罢不能。 现在感觉的是颓废、潦倒吧?二十年的庸庸碌碌,功业未成身已老,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壮志在岁月的流逝中消磨,傲气在四月的流逝中沉淀,热血在岁月的流逝中冷却,性格的棱角还有多少?别我无他路可走,只有再磨宝剑,重整雕弓……或许又要十年,那时恐怕当真是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了。听着漂泊的声音,追着梦前进。颓废并不曾堕落,潦倒也不会放弃。就算鬓发染霜,青春已逝,相信壮怀仍依旧。 十年,如冷箭飞过,究竟是在执著些什么。……无语,或许一开始就已经理解错了,一错竟是十年。十年一梦终该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