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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成梦第十二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十二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凤从此名正言顺地做起了翠香楼的大掌柜,在她的全力运作之下,翠香楼果然焕发出了不一样的色彩,在背后支持她的那些显要们,更是对她赞不绝口,一时之间,小凤的风头溢满了江湖。对此最高兴的当然是高文书,因为他才是小凤背后最大的推手,也正是因为他出力最多,他也由此堂而皇之地睡进了小凤的卧室,成了翠香楼二号老板。
  虽然赞溢满天飞,坏消息却也是一件连着一件接踵而来,首先是二钢曾经的那些手下,纷纷被判了刑,他们都托人捎出话来,要小凤救济一二。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虽然被判了刑,但是迟早还是会出来的,小凤也还要在贵阳混,她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开罪他们。
  何况她也要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那一场大战,也不会有她的今天,花一点小钱,买一个心安理得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最让小凤恐怖的坏消息来自医院,电话是三胖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急切地告诉小凤,大江竟然奇迹般苏醒了,听到这个消息小凤顿时就呆住了。
  大江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在贵阳他可是仅次于二钢的超级大佬,他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还了得?她问三胖如果大江真的苏醒了,警察是不是应该来抓他?三胖沉默了半晌,说出了一个让小凤心惊肉跳的真相,就在警察赶到前十分钟,大江被几个神秘人物从医院强行带走了,医生拦都拦不住。
  小凤跌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神,她实在搞不懂,这么一个活死人怎么说醒就醒了?过了好一会她摸索着走进了一个密室,那里正是翠香楼逃生通道的进口,她在一个挂有二钢画像的香炉前,默默为二钢点上了一炷香,嘴里小声的念叨着:"钢哥,你不要恨我,要恨你就恨高文书,都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平安无事,千万不要让大江找到我。以后我天天给你敬高香,日日为你烧纸钱可好?我一定会让你在九泉之下过上天堂一样的生活,让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来为你服务,你说够不够威风?"
  江湖传言绝不是空穴来风,二钢果然是被小凤害死的。这个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到头来竟然会死在一个女人手上,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最宠爱的一个。他一生作恶多端,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要寿终正寝,只不过以这种方式被结果了性命,他九泉之下有知,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冤屈。也许正是他在天有灵,才最终灵魂附体唤醒了大江,他要借大江之手为自己报仇。
  对于大江的意外复苏,最感到害怕的不是小凤,也不是高文书,而恰恰是同病相怜的三胖。他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当初强买强卖、寻衅滋事,招惹来这场灾祸,二钢的集团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如今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大江如果要是报仇的话,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三胖。一想到大江的手段,三胖浑身发抖、不寒而栗。所以在大江离开医院还没到半个小时,他就急急忙忙办理了出院手续。
  对于三胖的举动,整个医院一片沸腾,所有的医护人员奔走相告,这个瘟神终于要走了,有几个小护士甚至买来了鞭炮,要为三胖热烈送行。在一片嬉笑声里马主任制止了这种行为,他满眼笑意却又不得不装作严肃的样子,"你们这种行为很不好知道吗?要是三胖受到了刺激不出院了可怎么办?"
  众护士互相看了看,心里都是一惊,"还是主任想的周到,这个死胖子倘若就此耍赖不走了,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马主任四下望了望,又慢悠悠接着说道:"放鞭炮我不反对,你们至少要等到人走了以后才可以啊!现在就放有点太早了。"他的话还没说完,众护士一齐欢呼了起来。
  这个瘟神拖累她们太久了,此刻她们没有理由不去高兴一下,在欢呼的人群里最高兴的当然要数郑梅,这许多的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三胖原本就是个变态的家伙,这一回受了伤更是养成了半疯半癫的性格,郑梅虽然把他给收拾服帖了,却也因此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这个可恶的变态狂,居然就此打起了郑梅的主意。他恬不知耻的拼命缠着郑梅,非要娶她做老婆,把个郑梅吓得三魂去了二魂半,她自然是拼死抵抗坚决不从。三胖在心里认准了郑梅,当然就要好好表现一番,他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但斯文了不少,对郑梅更是刻意的巴结,每天他都会变着花样给郑梅送各种礼物,从鲜花到零食,又从各种服饰化妆品到金银首饰,甚至直接送大把的现钞。
  他对郑梅许下的言诺,更是数不胜数。可是不管三胖的蛋糕多么诱人,他的言语多么动听,郑梅全都当他是放屁,她看也不看他的礼物,直接就把它扔到了三胖的床上,她只对三胖说了一句话,"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做梦。"
  人间的冤孽当真是说不清,郑梅的态度越坚决,三胖就越是迷恋,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就认定郑梅了。
  后来他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居然派人找到了郑梅的老家,见到了郑梅的父母。这一对善良的夫妇,面对从天而降的一大堆礼物,显得手足无措。送礼物的人告诉他们,因为郑梅在医院里救助了一位病人,那位病人为了表示感谢,这次专程委托他前来送礼,就在郑梅的父母将信将疑之际,那个送礼的人放下了礼物掉头就走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此后郑梅的父母隔三差五的就会收到那个人送来的礼物,且一次比一次贵重,时间一长,郑梅的父母也就乐得享受了。而这一切郑梅完全被蒙在了鼓里,她通常几个月才回家一次,而她的父母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打一个电话告诉她。
  天上当然不会掉馅饼,送礼的人自然别有用心。不用去猜这些礼物不出意料是三胖送来的,他正面攻不下郑梅,就拐了个弯子找到了郑梅的父母,一来二去的果然和郑梅的父母拉上了关系。等到郑梅得知真相时,三胖送来的礼物除了现金之外,其余的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郑梅虽然气得直跺脚,这个时候又徒奈我何?
  她为此不止一次的找过陈浩杰,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然而陈浩杰就像一个空心人,他除了轻言安抚之外,竟然一点办法都拿不出来。最后郑梅真的急红眼了,她一把拉住陈浩杰,几乎是哭着对他喊道:"你的心到底在哪?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掉进火坑吗?"那一刻的陈浩杰完全被郑梅给震撼住了。他一把抱住郑梅,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简直不能自己。
  他不是个木头人,也不是对郑梅没有感情,只是他目前所面临的困难和心理障碍,是郑梅根本无法理解的。自从那一场大战之后,他和张国久一家同时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虽然掌声鲜花无数,可是隐埋在暗处的危险同样如影随形,亦步亦趋。他没有从这场大战中得到任何实质的好处,却反而引来了所有江湖黑帮的关注,从上电视镜头的那一刻起,江湖上对他的追杀令甚至超过了张国久,一时之间风声鹤唳,使他如同惊弓之鸟。
  从那时起他就没有出过门了,张国久夫妇也不容许他出门,他们整日里就窝在饭店内,连买菜置备生活必需品,都是委托邻居代为购买的。饭店虽然还在营业,但是因为那场大战牵连的太广太深远了,生意反倒大不如从前。陈浩杰忧心忡忡,张国久夫妇同样惴惴不安,他们都有些迷惘看不到未来。这就是他不曾到医院去看郑梅的原因。他不能对郑梅说,他害怕引起郑梅的恐慌。
  这些还不是深层次原因,这里呆不下去大不了换个新环境,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陈浩杰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隐秘,那就是他和郑梅有过好几次肌肤相亲了,可是他发现每次面对郑梅时自己都出现问题了。以前他和夏雯、谭文艳亲密接触时,只要稍微一个拥抱,他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发生某种生理反应,更不要说亲吻抚摸了。可是如今面对郑梅,他的身体竟然毫无反应,他恐慌的要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越找不到原因就越焦虑,越焦虑好像就越不行,发展到最后他甚至都不敢去碰郑梅了,只要一看到郑梅幽怨的眼神,他就感到莫名的慌恐,甚至有些自卑,感觉抬不起头。
  夜半无人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尝试着用手自慰一下,他想知道自己那方面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说出来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自己的部位,只因意念所至,他的命根之处就已经条件反射似的坚硬如铁了。陈浩杰一惊之下一阵狂喜,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己没问题,能做个真正的男人实在是太好了。跟着他又挠了挠头,"既然自己没问题,为什么和郑梅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行?"
  他那个时候年龄还小,又讳疾忌医羞于向人启齿,所以他当然搞不清楚,直到多年以后他偶尔想起曾经的过往,还不禁有些好笑。他那时只是有些应急性障碍,只需要稍事慰抚调整一下即可,至于好好的为什么会有应急性障碍,他估计多半是因为夏雯捉奸时给他留下的阴影。郑梅虽然是个护士,一来她那时同样少不更事,二来她在心里始终认为是陈浩杰有意而为之,哪里曾想到他会有这种心理障碍。
  郑梅没有从陈浩杰那里得到坚定的答复,内心失望之极。其实她真的误会了陈浩杰,他不是不关心她,也不是不在意她,只是他目前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去保护她?他如果不顾一切的跑到医院,却反而会害了郑梅,对此郑梅不明白,陈浩杰心里却清楚的很。他除了言语宽慰之外,能为郑梅做的确实不多。而郑梅之所以对陈浩杰失望,主要是陈浩杰没有答应和她结婚,或者带着她远走高飞。这个时候的陈浩杰心理阴影重重,他如何能够答允她?
  有些事情你不说人不知,而另外有些事情,就算打死了人,那也只能作为秘密藏在心底,这就是真实的人间万象。
  就在郑梅被三胖纠缠的几近崩溃之时,三胖却突然提前出院了,这天大的喜讯,差点没把郑梅给乐呆了。看到三胖偏瘫的身体完全消失在了电梯中,她这才回过头长长出了口气。所有的同事都跑来向她表示祝贺,尤其是周宝红,更是抱着郑梅又蹦又跳,好不开心。科室的马主任在向郑梅表示祝贺的同时,当众宣布给郑梅放七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也算是对她前期工作的一种弥补。
  在一众同事羡慕的目光里,郑梅拎着个包直奔火车站而来,她要在第一时间见到陈浩杰,她要和他分享这种喜悦。面对从天而降的郑梅,陈浩杰欣喜若狂。那天看着郑梅含泪离去,他的内心一样是痛苦难挡,他深深地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甚至有那么一刻,他一度以为郑梅再也不会来看自己了。尤其是在昨夜,他试着了解了自己的身体之后,更是懊恼万分,"既然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为什么又要拒绝郑梅,弄得两个人都如此痛苦?"
  这一刻突然见到郑梅,陈浩杰喜从天降,他猛地冲了过去,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她,说什么也不撒手了。郑梅虽然羞红了一张脸,内心却是欢喜的不得了。他们相互依偎着坐在一个角落里,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郑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一把抓住陈浩杰的手焦急地说道:"小杰,我告诉你,那个植物人大江已经苏醒了。"陈浩杰"啊"了一声,"他的身体完全好了吗?现在是不是还在医院?"郑梅低沉着声音有些黯然地说道:"他的身体好没好我不清楚,因为之前我们医院接到过警方的通知,知道大江是犯罪嫌疑人,所以他一清醒过来,医院立刻就通知了警方。"
  "谁知道在警察赶到前,在病房里服侍大江的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又喊来了几个流氓,他们一赶到病房,二话不说抬起大江就走,我们上去怎么拦也拦不住。那几个流氓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见我们拦的紧了,其中有两个人甚至冲我们亮出了刀子。我们都吓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掉。"
  陈浩杰双手紧握,手心不免都生了一层汗珠。他慌忙跑进里屋,把张国久给喊了出来。对于大江伤愈潜逃的消息,张国久同样吃惊不小。他沉默了半晌对陈浩杰说道:"这个人不被抓到我们永无宁日。"
  当真是阴云未散又添雾霾,面对如此困局,张国久除了埋头拼命抽烟之外,实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汉子一生平淡无奇与世无争,不曾想人到中年,却莫名其妙地卷入到了这场无妄之灾,一再经历这种生死考验,他终于感到有些悲观了。
  按照张国久原先的设想,二钢集团已经瓦解了。二钢本人虽然在逃,相信在警方天罗地网的搜捕之下,他就算没被抓到,那也定然是逃得远远的,不敢再回来了。江湖之上虽然也听到了一些追杀传言,但那只是传言,自从那场大战至今,他的饭店就再也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一丝骚扰了。他估摸着再躲一些日子,等到完全风平浪静了,他就把店铺转让掉,然后带上陈浩杰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能够从医院把大江救走的人,看来非二钢莫属,旁人也没这个本事。
  二钢既然没有逃走还在贵阳,那就说明了危险还在左右,追杀令的传言绝不是空穴来风。一个躲在暗处的二钢就已经非常可怕了,如今再加上一个大江,这两个人再次联手,势必又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有了前二次失败的教训,他们这一次要是再卷土重来,相信手段会更毒辣,更阴险,计算也会更精准,同时也会更加让人难以防范。
  最关键的是敌暗我明,他们就像两只躲在暗处的猎豹,正在不停地对你进行着偷窥,你搞不清楚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对你发动袭击。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下一次的袭击,必然是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
  张国久到底是特种兵退役,他对周围的危险,潜意识里还是有一些感知的,不过大江的这一次报复行动,来的之快之猛,手段之毒辣,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一段时间饭店的生意本来就冷清,加上郑梅带来的消息如此让人压抑,张国久决定今天提前打烊,他们要在屋内好好商量一下未来到底该怎么办?他收拾好屋外的灯箱,正准备关上大门,一辆摩托车忽然从门口急速驶过,他看到了摩托车上有两个人,却没有看清哪两个人的面孔。因为双方一照面,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那个人,突然向他身上扔了一个包裹。出于本能张国久一闪身,那个包裹擦着他的衣角飞进了屋内,摩托上的两个人见包裹没有砸中张国久,立刻加大了油门,迅速消失在了暮色中。
  张国久一愣之下忽然明白了过来,他冲屋内大喊了一声,"快跑,那是炸药。"可惜他喊得还是稍迟了一些,就在他喊声未落之际,炸药就已经爆炸了。陈浩杰当时正坐在一条板凳上,他离炸药最近,而邹玉琴正收拾碗筷往厨房去,她离得最远。
  郑梅原本想帮邹玉琴收拾碗筷的,但邹玉琴不让。她只好坐在陈浩杰身边陪着他。在包裹飞进屋内的一瞬,她就站了起来,她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只是想着把它捡起来。这个小姑娘对陈浩杰的情意,当真是深到了极致,她的情郎在她的心里,那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在张国久刚喊出快跑两个字的时候,她好像就听明白了,她想也没想,直接一把就把陈浩杰的头紧紧抱在了胸前,炸药就在那一瞬爆炸了。
  郑梅双手紧紧抱着陈浩杰的脑袋,两个人双双被气浪给掀翻在了地上。这虽然是包土制炸药,就威力而言还是比"冲天炮"要大许多,好在他们没有被直接命中,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如此,陈浩杰依然全身剧痛,痛苦不堪。爆炸产生的热浪灼伤了他的后背,却没有伤及到他的头部,因为郑梅牢牢地把他的头给护住了。可是郑梅自己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陈浩杰挡住了她的下半身,可是她的上半身却完全暴露在了空气里,尤其是面部,更是被气浪灼伤的不成模样。
  当陈浩杰摆脱了郑梅的双手,抬头看着她时,郑梅早已昏厥了过去。她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哪里还能分辨出来鼻子和嘴巴?陈浩杰哭喊着扑上去,紧紧抱住郑梅的头,感觉天都塌了。张国久和邹玉琴双双抢到陈浩杰身边,极力阻止陈浩杰别去碰郑梅的脸,因为他们都懂,郑梅的皮肤是被灼伤的,这个时候最碰不得。你一碰她的皮肤就会连同血肉一起脱落,那就再难痊愈了。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开来的,张国久因为要配合警方办案,所以他留了下来。而邹玉琴则和陈浩杰一起、帮着医护人员把郑梅给抬上了救护车,随后郑梅被紧急送到了省人民医院急救。她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经过医院连续不间断的抢救,在第七天他们终于从死神手中把郑梅给抢了回来,至此郑梅的七天假期也正式结束了。
  消息传到郑梅所在的科室,她的全体同仁无不扼腕叹息,科室马主任更是连连跺脚,急的直搓手。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给她放这个假了。我好事没做成却反倒害了她。"经过普外科全体同仁的强烈要求,在郑梅的病情稳定之后,医院破例把她从烧伤科转到了普外科进行后续治疗。
  躺在自己工作过的病床上,被自己的同事逐一问候,郑梅早已涕泪横流,哽咽着说不出话。马主任亲临床头,小声地劝慰着郑梅,"不要太激动,小心伤口感染,你放心,我们会像对待最亲的人一样对待你,保证让你得到最好的治疗,以最快的速度康复出院,早日回到我们中间来。"
  这一刻的郑梅身上虽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是她的情感,却享受到了世间最温馨的真情。正如马主任所说的,她的众多同事个个都拿她当最亲的人,她们给予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更令郑梅感到欣慰的是,陈浩杰从她住院的那一刻起,就不曾离开过半步。他就像一个丈夫在为妻子尽义务,同时他又超越了一般的丈夫所做不到的那种尽善尽美,虽然他自己身上也有伤。
  在最初的恢复期里,郑梅只能整日躺在病床上,大小便都是需要有人在旁边侍候的。这些最脏的连护工都不愿意干的活,陈浩杰毫无怨言的全部承受了下来。他所做的并不仅仅是这些,他每天都会定时的给郑梅擦洗几遍身体,每次洗完了都会为她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换下来的衣服自然都是他来清洗。
  甚至在郑梅的生理期,她的护垫都是他帮郑梅小心地安放的。他做这些的时候,郑梅的脸上因为缠满了纱布看不到任何表情,但是她的眼神中却分明流露出了万种柔情。她那时一度在心里想,"我这身子早已是你的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将来我都会加倍地补偿给你。"
  这个小姑娘对她的情郎当真是一往情深,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当时她要是不去护陈浩杰,那么现在躺到病床上的应该是陈浩杰,而不是她自己。
  对于郑梅因何而受的伤,陈浩杰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了。能够为郑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对于他来讲,更多的是一种赎罪行为。他对郑梅充满了太多的负疚感。当医生告诉他由于脸部的皮肤受到了高温的灼伤,郑梅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原来的模样时,陈浩杰整个的心都被揪了起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郑梅是个多么爱美的姑娘,她还那么年轻,如果她要是知道了自己被彻底毁了容,那她该有多伤心,她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见陈浩杰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郑梅的主治医生也很难过,他拍了拍陈浩杰的肩膀,面色凝重地告诉他,"我的心情和你一样,但是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她。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她现在需要尽可能多的温情照顾,以便配合医生尽力治疗。""要想恢复原貌,是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呢?"
  那医生叹了口气,"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要想恢复原貌只能希望奇迹再次发生。就像那个植物人,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认为他再也活不过来了,谁知道他却偏偏醒了。要知道治病这一关,三分靠治疗,七分靠护理。如果你想让她尽可能快地好好恢复,那就多费一些神悉心照顾她。让她每天都能保持愉快的心情,对于后期的恢复治疗,将会有很大的帮助,你可明白?"
  从那一刻起,陈浩杰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全心全力伺候着郑梅。除了换药打针之外,他把所有护士、护工干的活,全都揽了下来。他是那么细致而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尤其是在喂饭喂药时,他学着谭文艳当初在医院里喂他的样子,一口一口,一勺一勺,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今年才刚满二十岁。他无怨无悔地做这些,只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为郑梅尽一份心,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旁观的人不知真相,无不羡慕地投来赞赏的目光。而郑梅的众多同事,却纷纷冲她挑起了大拇指,她们众口一词交口称赞,为郑梅在如此危急关头,还能收获一份爱情而感到欢欣鼓舞。
  她们都知道郑梅在外面谈了一个男朋友,有很多人在医院里也曾见过陈浩杰,虽然陈浩杰时不时的会带着个口罩,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可是她们谁都不曾想到,郑梅的这个男朋友对郑梅居然如此深情。那些生过孩子的护士更是在想,"我在坐月子的时候,我的老公也从来不曾这么服侍过自己。对比郑梅的男朋友,他简直都不是人。"
  面对一众的赞誉,郑梅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她暗自庆幸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陈浩杰果然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
  在郑梅抢救的最初几天里,邹玉琴陪伴着陈浩杰守在抢救室门口同样寸步未离。在医院找家属签字的时候,邹玉琴还以郑梅母亲的身份,代为签的字。所以至今郑梅的父母,还不知道她已经出了天大的事。
  张国久在案发后的第二天,曾陪同警察赶到医院探视过郑梅。鉴于案情重大,张国久在医院没待多长时间,就又随同警察离去了。临走之时他告诉邹玉琴,这几天是非常时期,她要留在医院陪着陈浩杰,不能随便离开,以防有危险,他过两天会再来。与此同时警方也对医院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要全力救治郑梅,二是关于郑梅的医疗费用,全部由官方出,不要郑梅花一分钱。同时应医院请求,警方秘密加强了在医院的布控,以防不测事件再次发生。
  在郑梅脱离危险的那一天,张国久又赶到了医院,他告诉陈浩杰,警方不排除这起爆炸案是大江所为。但是大江目前躲在什么地方,警方正在排查,也就是说危险依然存在,或者随时都会降临。陈浩杰双拳紧握,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那天我应该多扔一颗冲天炮,直接把这个王八蛋炸死才对,倘若不是如此,郑梅怎么会被害得这么惨。"张国久轻轻叹了口气,"说出来就要全怨我了,如果不是我争强好胜,不懂得退让,这场祸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这怎么能怨你?这一帮流氓贪婪成性,得寸进尺,你就算这一次让了他们,难保下一回他们不变本加厉。在公安局录口供的时候,我还记得陈局长对你说的话,‘跟这些地痞流氓打交道,斗则生让则死’。可见我们选的这条路是正确的。"邹玉琴见张国久在不停地自责,不免替他开脱了几句。
  张国久冲邹玉琴无奈地笑了笑,"如果受伤的是我们俩,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把郑梅无缘无故地拖进来,我良心难安。"听张国久这么一说,邹玉琴双眼泛红无言以对了。沉默了好一会她问张国久,"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饭店还要不要开呢?""我的本意是想把饭店给转让了,然后带上小杰到乡下去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可是陈世宝不同意,他还想用上次的计策,以我们的饭店做幌子,引诱大江出来,好一举擒获他。"
  "我被陈世宝说动了,与其下半辈子东躲西藏,不如找机会消灭他,也好给郑梅报仇。只是不知道你的意思?"邹玉琴点点头,"这是非常时刻,我们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是不是?只是不知道警方这一回对我们的保护,力度够不够大?"张国久握住邹玉琴的手,"你放心,这一回警方吸取了教训,他们在我们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那些歹徒敢来,保管让他们插翅难逃。"
  果然如医生所说,一个生病的人,能有一个好的心情是多么的重要,正是由于有陈浩杰的陪伴,郑梅的伤势恢复的很快。没有几天的时间她就可以自己翻身动手吃东西了。可是不管她怎样要求,陈浩杰都坚持喂她,不让她动手。因为伤痛的原因,郑梅偶尔也会发点小脾气,使点小性子,对于这些陈浩杰都默默地忍受了。只要能稍稍减轻一些郑梅的痛苦,就算天天被她打骂他都甘心。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三胖依然坚持天天给郑梅送鲜花和礼物。即使得知郑梅生了病躺到了病床上,他还是每天安排人不断地送来各种慰问。但是他自己却再也不曾来过医院。
  对于三胖送来的东西,陈浩杰从来都是看都不看直接扔掉,直到有一天被周宝红给看到了。她一脸的惋惜之情,"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你们要是不喜欢,送给我不行吗?"在省医院众多的同事当中,周宝红和郑梅是关系最好的一对姐妹,她比郑梅大了二岁,也比郑梅早进医院一年。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郑梅的护理工作,医院方面是全权交给了周宝红。此刻面对周宝红提出的要求,陈浩杰自然乐得顺水推舟,在征得郑梅的同意之后,他把三胖送来的礼物全部交给了周宝红。看周宝红欢天喜地的模样,陈浩杰一脸苦笑望着郑梅直摇头。
  朱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讯息,竟然也赶到了医院前来探望。面对贵阳城内唯一的朋友,陈浩杰情绪瞬间崩溃,他紧紧抱住朱伟,几乎泣不成声。他终究只是一个大男孩,这一回回的生死磨砺,他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能够找一个机会哭一哭,发泄一下心中积压的郁闷和恐惧,对于他来讲实在不是一件坏事。
  朱伟最近这段时间,忙得就像一个陀螺,他几乎都把陈浩杰给忘记了。如果不是同事在看完报纸后告诉他,那个姓张的饭店又遭到了报复发生了爆炸,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连续跑了四五趟,才终于碰上了回店的张国久,打听清楚了陈浩杰的近况,他直奔医院而来。
  听完了陈浩杰的叙述,朱伟惊讶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度怀疑陈浩杰是不是故意编了一个奇异故事,听得他心惊肉跳之后,然后再告诉他那只是一个谎言。
  前一段时间,陈浩杰曾经在他那里住过几天,那时事态的发展相对还能让人接受一些,可是这后半段,因为饭店重新开张,陈浩杰又搬走了。他又整日忙于自己的工作,哪里还有闲暇去关注这些?他见陈浩杰没有来找自己,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从此风平浪静了。谁知道剧情的高潮却才刚刚开始。报纸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哪里又容得他不信?在贵阳城内,他也仅有陈浩杰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这一刻他对陈浩杰的关心,自然不带一丝虚假的成份。
  看着病床上昏昏睡去的郑梅,朱伟问陈浩杰,"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陈浩杰低垂着头,内心一阵翻腾,这个时候他如何能够想到未来?见他低垂无语,朱伟接着说道:"老张家的饭店,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了,等到郑梅的伤养好了,你就到我这边来吧!你上次住在我那里的时候,我就帮你安排好了。有一件事情我都忘了告诉你,我们的老板也是安徽人,和你是老乡。你的情况我都和他说了,他很是同情你,只要你去,他一定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陈浩杰"啊"了一声,"真有这么好的事?""我还能骗你吗?"陈浩杰望了望床上的郑梅,忽然又忧心忡忡起来,"医生说她的恢复周期很漫长,也许需要好几年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不用太担心,那只是后期的恢复治疗,真到那个时候,郑梅的生活已经可以自理了。你目前先陪她在医院住着,等到她可以自理的时候,你再去上班。到时候我去同老板讲,让他单独给你一间房,你把郑梅给接过来,这样一来照顾她可就方便多了。如果你要是怕招人言语,干脆和郑梅把结婚证领了,你们做成夫妻了,旁人自然无话可说了。"
  朱伟的一席话,把陈浩杰听得心怦怦直跳。望着病床上的郑梅,他下定了决心,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像朱伟说得那样,他这辈子就决定和郑梅相依相伴直至终老了。想到郑梅小鸟依人般的温柔,他心里一阵激荡。
  他们在医院里满怀着希望憧憬着未来,那边大江的报复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而这一次受到伤害的是邹玉琴。尽管警方在张国久的店铺四周,秘密布下了天罗地网,面对神出鬼没的杀手,他们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被躲在暗处的歹徒抓住了漏洞。
  那是某一天的清晨,好心的邻居给张国久夫妇捎带买来了饭店用的食材。邹玉琴正在店门口接收这些食材时,一辆小轿车悄无声息地从马路一端开了过来,谁也不曾注意到,那辆小汽车的后排窗户里,正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邹玉琴。就在邹玉琴直起了腰板刚想转身的间隙,枪声突然响了起来。好在那个杀手关键时刻枪法失去了准星,邹玉琴"哎吆"一声,肩膀中弹,身子不由一歪倒了下去。
  那辆小车一见邹玉琴中弹,立刻一加油门,急速逃离了现场。等到反应过来的警察驱车去撵时,那辆载着杀手的小车,早已跑的没了影。张国久再也无心去经营饭店引诱歹徒了。他重新把店门关上,然后随同救护车,把邹玉琴给送到了省人民医院,就住在郑梅的隔壁。
  对于这一次的枪击事件,陈世宝震惊之余,也感到了无比的内疚。不用张国久来找他诉苦,他也决定张国久的饭店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开了。他实在也该反省一下:在自己如此严密的布防之下,歹徒依然能连连得手,到底是自己的计划出了问题?还是对手太强大,远超过了预期?他贵为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自己的辖区之内,尚不能保全战友一家的平安,要是放在一般的百姓人家,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社会上的传言都是真的,地痞不尽无赖不绝,百姓难得安宁。他痛定思痛,又调整了一下布置。他一面在张国久的店铺周围继续秘密布控,一边加强了对省人民医院的控制。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给暗藏的杀手任何出手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连夜写了两封秘密报告,就当前社会治安总体形势的恶化,向市政府和省政府递交了自己的看法。他在报告中呼吁省市两府的领导,要重视当下的社会现状和舆论导向,必要时要当机立断,高举严打的大旗。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社会上的不良分子作坚决的斗争,还老百姓一个长治久安的和谐社会。
  陈世宝的报告递上去没多久,就得到了两级政府的积极响应。省府主要领导更是在报告里直接批示,"责成陈世宝同志直接挂帅,指挥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打,针对当前社会上的一些不安定因素,希望全体参战民警,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革命传统精神,要在气势上坚决压制住地痞流氓的嚣张气焰,还老百姓一片静空一方乐土。"
  一场轰轰烈烈的严打就此拉开了帷幕。而作为市局公安局的副局长在省府的直接安排下挂帅出征,这在贵阳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对于这种局面的出现,身为公安局局长的王忠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去反省自己的过失,却在心里把怨恨的矛头对准了陈世宝,暗暗发誓绝不让他称心如意。就算上头当真要他下马,他也要拉陈世宝做个垫背。
  此时的王忠于完全是妒火中烧,他根本就不曾想过,正是由于他往日的纵容娇惯,才最终造就了这么一大批目无法纪的黑帮分子。而他自己也是养蛇反被蛇咬,到头来身首异处,落了个千夫所指。
  大江的报复名单上并没有出现王忠于,也是命该他绝。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因为治安恶化,他受到了上头数次弹压。在政府的工作
  报告中,领导虽然没有直接点他的名,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就是说他。直到省府领导直接点将陈世宝挂帅严打,他下台的传言一时甚嚣尘上。在这种情况下,他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他时不时的穿上便服,到处找人把酒寻欢,以图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这一天,高文书过四十四岁大寿,他在翠香楼最大最豪华的包厢里,摆下了一桌宴席,把自己最知心最得力的几个知己全喊了过来,他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他之所以能够混到今天,并不都是别人的功劳。
  第一个受到邀请的就是王忠于,接到高文书的电话,他喜不自禁,欣然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他做梦也不曾想到,高文书的这一通电话,竟然是阎王的催死符,小鬼的勾魂牌。从他兴冲冲跨进"翠香楼"的那一刻起,死神就已经毫不留情地光临到了他的头上。对眼前的危险毫无察觉的王忠于,居然趁酒酣耳热之时偷偷摸了一把小凤的屁股,小凤至此也成为了他一生当中最后摸过的一个女人。
  受到高文书邀请的另外几人,王忠于也认识两个,他们分别是花溪区的区长王文照,还有另一个正在公示中的副区长田红兵。司马明这个时候已经升到了南湖区当上了书记一职,本来他也受到了邀请,不过因为公务繁忙,他没能亲临现场,他也因此而躲过了一劫。但是他的女婿就没那么幸运了,受司马明的嘱托,他代表司马明出席了宴席,结果招致了灭顶之灾,其后连带司马明丢官罢职,直至最后进了监牢。
  出息宴席的其余几人王忠于就显得面生了,高文书在此一一为他作了介绍。他们分别是招商局的副局长谢飞和吴中天,税务局的局长郑浩,另外两位则是个体商人王海和沈鉴。王忠于和他们几人分别寒暄了一番,然后分宾主落座。
  赴宴的众人里数王忠于的级别最高,他自然坐在上首,王文照和高文书分左右相陪,其余的人依次相坐,王海和沈鉴则在末位作陪。虽然是高文书过生日,小凤却成了当仁不让的主角,她就像一只采花蝴蝶,在众人间飞来飞去,忙得不亦乐乎。对于小凤的安排众人自然乐得消受,因为小凤对于这场宴席,可谓费尽了心机。
  食材上自然不需要多说,能到这里来的人谁还会在乎一点吃的?他们来不外乎就是图个乐字,小凤对此心知肚明。"翠香楼"为什么能从二钢的名下转成她的私有财产,为什么又能历经磨难屹立不倒?靠得全是眼前这一帮大佬在背后硬顶的结果。如今他们齐聚一堂,她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拿出点诚意。小凤是个见惯了风月的人,她太了解男人的心思了。这一刻她毫无保留地施展了浑身的解数,端出了自己所有的招牌,希望能够博得这些大佬的欢心,为自己将来能更上一层楼打下坚实的人脉基础。
  她依着在座诸位的喜乐爱好,审美的标准,为他们每个人量身打造配置了一位美女,这些千挑万选来的美女,无论从身高、学历、气质、相貌到肤色,甚至连服饰装扮都严谨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在座的众人自然个个欢欣鼓舞、喜笑颜开。只有高文书一个人低眉塌目愤愤不平,小凤见了不免有些奇怪地问道:"寿星,你这是怎么呢?众人皆喜唯你独忧,你难道是怜惜这些姑娘吗?"
  一众的人轰然大笑了起来,高文书在众人的笑声里没好气的说道:"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有配置,而独独只有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小凤娇笑了一声,一屁股做到了高文书的膝盖上,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娇嗔着:"有我这个最大牌的妈咪在这里陪你,你难道还不知足吗?"
  一屋子的人再次哄笑了起来。小凤安排的节目当然不仅仅是这些,她在包厢的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舞台,那些没有被挑中的小姐,依次批着一层薄纱裸露着身体,在舞台的中央搔首弄姿极尽夸张之能事,以期达到吸引眼球的目的。
  在舞台的两旁,还有一些美女乐师在吹拉弹唱,演绎着另一种风情。当然这些乐师也都是全身赤裸,身上仅批着一层薄纱。小凤的这一手果然震撼人心,面对如此令人血喷的场景,在座的所有嘉宾,人人瞪大了眼睛,几乎都忘了呼吸。
  满桌的佳肴无人动筷,美味的琼浆谁去举杯?那一刻所有的男人都在狂咽着口水,有几个倘若不是用手捂的快,鼻血只怕就要当场喷溅而出了。而最惊险刺激的一幕恰恰发生在此时,在小凤的暗示下,那些舞台上裸露的美女,一人对应着一人走到了客人的面前,用她们高耸的胸部不由分说地分别堵住了客人的嘴巴。既然这些客人不想吃也不想喝,那她们就用另一种特别的方法把他们喂饱。她们要让这些客人记住,这里才是人间真正的天堂,是每个男人向往的金窟,能够有幸来到这里的男人,才真的不枉此生,不虚此行。
  小凤的这一手,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甚至连高文书都享受到了这种特殊待遇。侥是这群男人个个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见惯了灯红酒绿,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禁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起来。
  小凤站在一旁嘻嘻笑着,她很满意这种效果,对付这群流氓,她的手段还远远不止这些。可惜这群流氓再也没有机会享受小凤的超级待遇了,因为就在宴会的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偷偷安放在餐桌底下的炸弹突然爆炸了。
  在这场爆炸发生之后,坊间有许多的传闻,有人说是二钢干得,有人说是大江干得,甚至也有人说是小凤自编自导的一场苦肉计,目的就是要铲除掉高文书和他身后的保护伞。因为明眼人都知道,"翠香楼"虽然是在小凤的名下,但实际控制人却是高文书。不把高文书以及他背后的势力铲除掉,小凤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支持这种说法的人理由还是非常充足的。因为爆炸发生之后,一屋子的人非死即伤,唯独小凤一人竟然毫发无损,这是个什么情况?就算是爆破专家也难以置信,除非小凤事先知道而采取了特殊的防范措施,否则在这种强烈的爆炸冲击下,屋内的人想要安然无恙,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正因此,这个案件的侦破方向从一开始就误导了办案民警,直到大江的一名手下被意外的发现,才把真正的凶手给暴露了出来。
  操纵这起爆炸事件的正是大江,自从被几个手下从医院救出去之后,他就开始了疯狂的报复计划。作为集团排名第二的大佬,二钢的所有资源和配置他都了如指掌。而他这几年秘密培植起来的力量,却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
  早在几年前大江就在贵阳郊外的五龙山上,秘密投资收购了一家矿产企业,名叫"五龙矿业",他把自己所有的心腹力量全部安排在了"五龙矿业"里,无事的时候,就维护生产秩序,有事了就拉出去干仗。他对这支队伍管理极严,谁都不准轻易下山,更不准向他人泄露内部秘密。所以直到今天,不要说二钢对此一无所知,就是"江河湖海"另外几位兄弟,对大江的秘密也是毫无察觉。
  也正因为如此,大江后续的报复计划才有条件让他逐一展开,他用来报复行凶的炸药和枪支,全都来自"五龙矿业",而把他从医院救出去的人自然也都来自于这里,这家企业才是大江真正的老巢。如果单论企业的规模和营销收入,大江的实力已经不在二钢之下了。
  此时的大江正躲在他的老巢里安静地疗养着。这个地方地处远郊,四面环山人迹罕至,除了买卖货物的车辆,几乎没有外人进出,也正因此大江才能在案发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逍遥法外而不被察觉。
  大江最初的报复计划并没有考虑到他人,只是一个劲对准了张国久一家。从炸弹偷袭到公开枪击,他连连出招却总是功亏一篑。他正在暴跳如雷,打骂手下无能之时,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却将一个个坏消息给传了过来。二钢的整个帝国集团,除了他这支人马之外,几乎全军覆没了。包括二钢本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一点消息,但是让大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小凤和三胖居然安然无恙躲过了一劫。
  "难道这里有什么猫腻?"大江不及多想,立刻派人到医院,准备把三胖给带到这里来。没过多长时间,赶到医院的人打来电话告诉他,三胖已经出院了。大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问打电话的手下:"三胖是什么时候出院的?"那人回答:"就在我们接你出来的当天,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大江"哦"了一声,心里一片雪亮,这家伙这么急着出院,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又差人去找小凤,结果那人回复说,小凤整日躲在"翠香楼"里即不出来也不见客,他在"翠香楼"附近转悠了好几天,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得返回.
  大江正沉吟不决要不要亲自去"翠香楼"一趟时,关于二钢被杀的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被人传了过来。大江浑身抖个不停,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怎么可能被那个小女人给害了?"他一把抓住那个传消息的人,圆瞪着双眼厉声喝问:"这个消息可靠吗?你到底听谁说的?你要是敢造谣惑众,小心我扒了你的皮。"那人跟大江好几年了,从没见过大江如此发怒过,此时见他张牙舞爪,一副要生吃活剥人的样子,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双腿直抖。
  他结结巴巴为自己辩护着:"江哥,我没有瞎说,我是听小六亲口告诉我的。""小六?他没有被抓住吗?那他人呢?"大江声音虽然还是很大,但是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那人用手指了指门外:"小六就在外面,我们也怕他说假话,所以就把他带到了这里,让你亲自问他。"
  小六一看到大江,扑腾一声就跪了下去,他一把抱住大江的腿,放声大哭了起来。大江一见小六这阵势,心头一颤,知道大事不好,他一把拉起小六,沉声说道:"你先不要哭,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我说,有我在这里你有什么好怕的?"
  小六擦了一下鼻子,把所知道的事情断断续续地向大江叙说了一遍,他所说的事情有许多大江都已经听说过了,此时再听小六讲,只是让他确信了他的消息来源还是非常准确可靠的。但是小六说的另外一些消息,却是大江之前所不知道的。这些消息包括他本人是怎么受得伤,又是如何被送到的医院,大海他们又是如何去逼二钢,要为他报仇的,二钢又是如何定下的计策,结果反而掉入了警方的陷阱,最终导致了集团因此覆灭。
  对于那些因为此事而丢掉性命的兄弟,小六也一、一给出了答案。他告诉大江,虽然没有致命伤,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没有得到及时送医,大海在医院抢救了两天之后还是医治无效而死亡。听到大海死亡的消息,大江双目含泪,浑身不停的在发抖。小六又接着说道,大湖因为不堪忍受警方的刑讯逼供,而选择了自杀。大江双目圆瞪,早已哭干了泪水。至于大河他们几个冒死突围的人,最终被执行枪决,大江从报纸上已经看到了。
  见小六不再言语了,大江神情悲戚地问道:"你不是还有钢哥的消息吗,为什么不说?"小六低垂着头,嗫嚅着:"只有这一条消息是未经证实的,虽然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但是没有人亲眼看见,我不敢在你面前乱说。"大江这一刻真的是急红眼了,他一把抓住小六的衣领厉声喝道:"你知道些什么尽管说,不管消息准不准确,我不怪你就是了。你要是不说或者乱说,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大江的手段,小六是最清楚不过了,听到大江要扒他的皮,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说起话来不免都有些哆嗦。他把江湖上关于小凤和高文书联手害死二钢的传言,又向大江复述了一遍。他还告诉大江一个细节,高文书曾经在一个场合里,酒后口出狂言,"二钢算个鸟,我让他上天他才能上天,我让他下地他就得下地。"而后关于小凤联手高文书害死二钢的传言,才在圈子里流传开来。当时在场的人有十来个,他们都可以证实这一点。
  听到二钢的消息,大江反倒不如先前那么激动了。他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然后低声问小六:"你认为这个消息有多可靠?"小六抬头看了看大江,嘴巴张了张终于还是不敢说。大江的眼中划过一丝冷光,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到,这件事绝非空穴来风,传言往往就是真相,要不然以钢哥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就此一个人躲起来,对这件事不闻不问?当初建"翠香楼"的时候,我是全程参与的,那个时候小凤还没有认识钢哥,这个"翠香楼"什么时候变成她的私有财产呢?就算是钢哥送给她的,这么大一件事,钢哥也没有理由不告诉我一声?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钢哥就算没有死在她的手上,跟她肯定也有莫大的关系,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小六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惊讶,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像张飞一样的大老粗,看事情居然如此透彻,条理分析竟能如此清晰。以往他对大江只是有些惧怕,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从心里对大江感到了敬佩。他冲着大江,双手同时伸出大拇指:"江哥,你料事如神,我真的服你了。外面众多的传闻里,只有你看得最透彻。"
  大江慢慢站起身,然后背负着双手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他似乎在思考着一个什么问题。他时不时地走到小六面前,紧紧地盯着小六猛看一气,直把小六看得浑身发毛,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这样来回三、四次,小六神经紧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大江忽然再次走到小六的面前,沉声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冒这个险?"小六受宠若惊急忙站起身来,甚至想都没想:"江哥,不管什么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江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你混入"翠香楼",把里面的情况以及小凤的作息规律告诉我,其他的你就不用问了。"一听这事,小六心里有了底,他一拍胸脯,"江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搞定,如今小凤姐对我是最为忌惮,因为我是唯一漏网的人,我只要对她提要求,她肯定是有求必应。"大江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先给你一笔安家费,等到事成之后,还会有重重酬谢。"他的话锋一转,目光又变得凌厉起来,"你倘若办事不力,或者走漏了消息,我会让你全家一起去陪钢哥。"
  黑社会对"叛徒"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对此小六当然心知肚明,可是听大江当面这么威胁,他心里不由还是一阵发颤。他拼命地点头,唯唯诺诺地连连说着不敢。大江沉吟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来的时候,他们是给你蒙着面的,等会送你回去,还是要委屈你蒙着头,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因为这个地方太隐秘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我不得不防,你心里可理解?"
  等到小六上车走了,大江又把几个得力的手下召集到了一起,根据目前的形势,他要重新布置一下报复计划。他要求暂时放弃对张国久一家的报复行动,而把报复对象的主角调整为小凤和高文书,因为黑社会有黑社会的规矩,当它的内部出现对立或者叛徒时,他们首先会平息内部纷争,然后才会集中精力一致对外。二钢之死无疑是促使大江转变方向的导火索。一个集团的首脑被内部的人给暗杀了,这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大江改变报复对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同时鉴于警方对张国久的保护力度,大江暂停对张国久一家的复仇计划,实在是明智之举。他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条声东击西,一石二鸟的计策。他要在谁也想不到、说也没防备的地方,制造一起轰动事件,一来可以达到报仇的目的,二来也可以把警方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只要警方的注意力一分散,他就可以再次从容不迫地对张国久一家举起屠刀。他的计划滴水不漏,堪称完美。
  大江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他吸取了前二次失败的教训,把正面砍杀改成了暗中下手。他这一招果然效果显著,也更让人惊悚恐怖。不要说老百姓防不胜防、无处躲藏,就算是警察那也是疲于奔命,两头难顾。
  有一个心腹曾问过大江,"江哥,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被兄弟们给救了回来,你何苦为了那几个死去的人再去拼命?以你今日的财力和资源,只要小心行事,下半辈子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个时候再去蹚这个地雷阵,值得吗?"大江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我这条命不是他们哥几个早就没了。如今他们都不在了,你让我一个人苟延残喘,他们九泉之下有知,我如何有脸去见他们?这是我的性格,也是我的宿命。倘若替他们报了仇,而警察又没有抓到我,那时候我再享福也不迟。"
  性格是什么?命运又是什么?到底是性格决定了命运?还是命运决定了性格?
  也是活该高文书要命绝此地,他本来和小凤合作的是天衣无缝,相得益彰,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但他偏偏一副有恃无恐无所畏惧的样子,以为二钢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了。终于在一番自吹自擂的炫耀之后,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同时也害惨了小凤。
  二钢在建"翠香楼"的时候,就秘密为自己预留了一条逃生通道,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止二钢一个,大江也知道。关于这点二钢并没有告诉小凤,所以一直到被关进大牢,小凤都搞不清楚,大江的炸药到底是怎么混进"翠香楼"的。
  关于那场爆炸所造成的伤亡,则成了一个谜。外界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切说清楚。反正之后没多久,官方就公布了一则关于公安局局长王忠于溺亡的消息。其后几天又陆续公布了一些其他政府官员的非正常死亡,其中有花溪区的区长王文照:因交通意外而殒命。
  而招商局的局长高文书和花溪区的另一位副区长田红兵,则是因病医治无效死亡。不管官方公布的是什么原因,反正没一个政府官员同此次爆炸事件有关。
  在官方最终公布的调查报告中,认定此次"翠香楼"爆炸案,是黑社会集团内部彼此争斗相互报复的结果。所幸炸弹威力较小,只是造成了一部分人员的受伤,没有死亡,而财产损失也相对较小。尽管爆炸没有造成死亡,但是性质相当恶劣,影响极坏,民愤极大,后果极其严重,应当对肇事者进行严惩。
  按照官方的报告,受伤的十多人里,伤势最重的是司马明的女婿郝能光以及王海和沈鉴三人。他们都是重度烧伤,烧伤面积都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就算留下一条命在,余生也将生活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边界里,苟延残喘,苦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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