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希望第六章三年而过小有成绩

　　浓夏，清晨，霞光洒向了岭南大地，响亮的啼哭声中，宝贝女儿如约而至。……
　　刚出生的女儿，小小脚丫刚刚和我食指一样长，应该是饿了，嗷嗷直哭，小手握得老紧，双唇委屈的张合着，嫩黄的牙龈清晰可见，脸都憋红了，却懒得睁开眼睛，一滴水就喂饱了，香香的睡去，全家人围着女儿欢喜得不亦乐乎，乖巧让人心疼。
　　我们租住在一栋新房的楼顶，坐西向东，楼顶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绿树，错落有致.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宽敞明亮.女儿像春天的小树苗，一天不同一天长大……
　　我把全部精力扑在公司上，入秋后，妈妈回了趟老家收拾好了田里的庄家，爸爸还是在加工厂上班.这是一个喜悦.温暖.团圆的外来之家，有爸爸.妈妈.妻子.女儿，我们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没有资金，先做一些现金零散的订单，不过业绩稳定了下来，入冬后，我们并没打算回老家过年，
　　开春后，五叔帮忙贷了3万元，岳父帮忙贷了8万元，师父也借了一些，开始开发一些稳定订单的月结客户了。
　　我们招来了第一位大学毕业的员工，在大朗的工厂里做工，这是一位很不错的小伙，瘦瘦的，一直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住在公司的另一间放货的铺头里，三天后，他要回工厂上班，我们在楼顶院子里开始了交谈。
　　他说：＂家里建房子，今年最少要给父母一万元，如果做销售，没有把握实现＂
　　我说：＂两年前，我和你一样，放弃应不是你的本意，是因为你懂事，孝顺对吧？＂
　　他沉默了，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接着说：＂给自己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没做起来，我按工厂的工资给你补上，你再走，如果做开了，就好好的做＂他同意给自己三个月时间。
　　刚开始不懂专业，经常搞出一些超级搞笑的电销，客人问他做什么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忙中急说，是做DGL的，一堆莫名其妙的名词脱口而出，有一回尽然把联邦快递，说成了镰刀快递，客人说不要镰刀，他说我们的镰刀很快，可以到达全世界各地，客人直接晕倒.笑得我腰都直不起来。
　　我们增加了网络营销，一套智能软件把供应信息铺天盖地的发到了所有网站，时常有新客源打来电话，网络渠道的客源大部分给了他。
　　三个月后，他的收入超过了在工厂上班.他留了下来。当然孝顺的孩子值得培养。
　　我们订单在增加，要新添了一台收货面包车，老爸知道了开心得不行，特意跑了几家车行，回来告诉我有一台奔驰牌的面包车很不错，强烈推荐买那台，又被老爸的热心搞得哭笑不得。
　　因为根本不懂公司管理，担心面包车被别人开跑，经全家商量后，特意从老家请来了一位司机，司机不认识字，是相当麻烦的事情，接二连三的闹出大笑话。
　　一天去工厂取件，他问保安快递在哪里，保安头一摆，示意在那边。他顺着保安的意图看过去，把保安室里的水桶，餐具和行李包，一股脑的提上了车，开出来没多远，几个保安骂着追了出来，说搬走他们员工的行李，哈哈 ……不过没关系，司机虽不认识字，人挺机灵，客人问他我们公司有多大，他回答：＂不清楚＂，问老板哪里人，他说：＂没见过老板，听说老板有50多岁了＂，我给他穿上了工衣，工牌上写上：运输第3组 工号：019，贴上了他的照片，客人看到这些后对我们公司放心很多了。
　　开发业务的速度在加快，三个月后我们新增了第三名员工，他是一位要好的客人的弟弟，只有16岁，更是什么都不懂，有一天中午吃饭他突然问我，国际快递代理是怎样来的。其实我也不清楚国际快递代理是怎样来的？灵机一动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我问他：＂知道本拉登吗？＂
　　他认真看着我说＂有姓本的吗？＂
　　我告诉他：＂世界上本没有国际快递代理，一直被四家世界大巨头垄断，造成了本拉登接不到订单，他是恐怖分子，就开飞机，把国际快递最多的美国世贸大厦撞了，造成了几千美国人失去了生命，为了平衡各方利益，防止类似事件发生，巨头公司开放了代理权给到了所有人，所以我们这巷子全是国际快递代理公司。＂
　　司机抬着碗，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说：＂原来是这样啊，以前在电视里看到飞机撞大楼，原来是这样啊＂。
　　大学毕业同事强忍着不笑，妻子想要制止我，可她说不出国际快递代理的来源。
　　这位小同事回家后，迫不急待的告诉了做外贸的姐姐，还说我们在做一件为人类和平发展的事业，笑得她姐姐肚子疼，马上打来了电话，电话那头还在忍俊不止。
　　没多久，我们新招一名女客服，她带来了简历，简历后面贴上了大大的大头照片，我好奇的问她：＂干嘛贴这么大的照片＂，她说：＂昨天去面试，因为简历上没有照片，被拒绝了，今天特意贴了一张大的。＂同样老实得让人转身就想笑。
　　怀着老二的妻子也来公司帮忙了，她负责财务和业务开发，来了公司一周，不敢拨打电话，我开会批评了她，她气得直哭，说不敢拨打陌生电话，凭什么要批评她。
　　六个人有点像公司的样子了，我们公司没有岗前培训，没有绩效晋升，没有财务核算，也没有劳动合同，更没有企业文化，一伙根本不知道国际货运同事在我的带领下开始前行。我们在一起吃饭，一起笑，一起带娃，晚上一起搬货，每天中午吃饭时父亲还是像我小时候一样千篇一律地给全体人员上着课，告诉我们要光明正大，不能坑骗客人，不能违背良心，这形成为了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的根源。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快要过年了，法国客人下了第二张大单---波兰政府采购，有30多吨。要来公司商谈，如果来了公司这张订单肯定飞了，先把他们安排在大岭山帝京酒店住了下来，说第二天直接去深圳机场，海关查验场也方便。从来没去过机场的，也不知道海关查验场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硬着头皮先把货提到手上.没有接待的小车，找了多家供应商，终于有一家愿意帮忙协助接单，当晚下着小雨，他们开来三台豪华轿车来到酒店，我们在帝京酒店的大堂休闲区会谈，深夜的帝京酒店大堂关掉了金碧辉煌的吊灯，昏黄雅致的壁灯让大堂显得静蔼深幽，橙黄的地板上时而摇摆着婀娜多姿的性感女郎，高跟鞋的声音晃荡在幽暗空气中，深夜男人们会荷尔蒙激增，不过这里尊贵与奢华并存，让人学会了冷静和思考，我装模作样的喝着咖啡，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和客人沟通着，客人要求支付美金到香港账户，根本没有香港账户，只好装着没能听懂，大声的说着：＂pardon， pardon, Please pardon ＂.热心的酒店的前台过来当起来翻译。
　　供应商小声给我说他们有香港账户，收款后把差价直接给我。
　　第二天一早，供应商把我们分别安排上三台车，开始往深圳机场出发，舒适的车内，响起了优美的旋律，风景在车窗外游荡，晨光洒满了远山近影，深圳的楼房有的隐约于远山的山麓之间，清新白云之下，有的在喧嚣的市区矗立，慰藉风尘，雨露浇灌出美妙心情，后排的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自己，会心的笑了起来，快到机场了，生机盎然的鹏城，车流滚滚，车流滚滚中满城希望冉冉升起。
　　我计划着这张订单收到差价后，先在东莞首付一套房子，如果有多再分期一辆轿车……
　　＂喤＂
　　一声巨响，追尾了，被猛的向前甩了出去，头狠狠的砸到了前排座椅的后背上，刺耳的急刹声，车轮与地面磨擦发出的胶?味散发出来，司机粗鲁的骂了起来，紧接着提着方向盘锁，推开车门冲了下去，司机随既砸破了前面车辆的玻璃，前面车的伙伴们，把司机狠狠揍了一顿，我一在旁措手不及，警察把我们全部带走，电话不能接听的五个小时，焦急万分，下午时分，我乘车赶到了机场，去寻找我的客户…
　　晚霞中的深圳国际机场，人潮涌动，拨通了客人电话，客人说我公司服务很好，也办完了出口手续，正准备登机，将要飞回法国，欢迎我到法国游玩。供应商打来了电话，说客人取消了订单……
　　上当了……
　　夜幕中海关查验场，威严高大，安保人员无情拒绝了我进入的诉求，冬天的深圳，街头丝丝凉意，一个人游荡在街头，独自来到了高架桥处，手撑着下巴，望着冷默的天空，天空的下边，灯火阑珊，车水马龙，天空之中飞机在频繁起降，尾翼带着灯光闪烁着，一次一次的消散在遥远深遂的天空，汽笛声，滑翔和起飞的声音，交织在机场，南来北往的人们奔波着，演绎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悲欢离合的人生.
　　肚子发出了饥饿的信号，今天还没吃饭，妈妈打来了电话：＂饭热了好几回了，全体人都在家里等你回来＂.妻子接过电话：＂快点回来，明天早上想带上爸爸，妈妈，女儿一起去看看房子。＂
　　我说：＂快了，你们不要等我……＂
　　拎着矿泉水瓶，长时间的遥望，腿有一些发麻，缓缓走下了高架桥，孤寂的身影留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没有人知道这个身影为什么会孤寂如霜，也没有人会去探究别人背影后的故事，深夜，回东莞的公交车里播放着香港武打片，乘客们昏昏睡去，漆黑的车箱里散发出汗臭味，窗外灯火远去，寂静无边，在失落和颠簸的黑夜里，清晨的希望破破灭了。
　　想念我的女儿了……
　　这次失意，相较于三年后的那些事不至一提，沧海一粟罢了。
　　这一年我们还清了所有的借款，留下周转资金后还有盈余，妻子身孕也有5个月，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还在东莞过年。
　　一起置办了丰盛的年货，一年前和父亲吹的牛，全部实现了。年夜饭前，我接着向父亲吹一年后的牛：＂我要开三个分公司，30名员工……＂妈妈听到了，再三叮嘱我：＂你是读书人，不要口无遮拦，在家里说说倒无所谓，让别人听到了会笑话你。＂
　　爸爸反对妈妈的说法：＂你眼光就是短，一年前那么困难，才一年不是都做到了，从小他就有能力，当妈的要鼓励。＂
　　妈妈和爸爸吵了起来，妻子做年夜饭，我俩在一旁偷偷双眼逗乐了起来，为了缓和妈妈的不服气，赶紧把女儿递给了妈妈……
　　幸福，温馨，忘记了前些日子的不快，忘记了这是一座空城……
　　夏天来了，我们优先资助娘家修建了楼房.
　　岁月如流，女儿一岁半了，儿子半岁，我们该回老家过年了，自从当兵后，10年没在云南老家过年了，想念我的亲人，奶奶.二姐 三姐 姐夫，伯父，伯母，堂哥，堂嫂，侄儿 侄女……想念门前的石板小路，山腰的瓦屋.儿时奔跑的溪流河坎，还有老家那片蔚蓝的天空……
　　为了迎接我们回家，父亲提前两个月离开了东莞，回家收拾山腰的瓦屋，应该也做足了宣传。
　　崭新的黑色豪华轿车，尾箱装满了捎给亲人的新年礼物。
　　三天两晚1800公里，天亮了，翻过最后大山就进入云南，也就快到家了，妈妈说担心我太累了，要我们在车上睡一会儿，我和妻子心领神会的听明白了妈妈的意思，会意的笑了起来，听从着安排。
　　天大亮后，我们把车洗得发亮，特意慢慢吃了一次早餐，坑坑洼洼的公里上缓缓向村子里前进，车里循环播放着《离家的孩子》。妈妈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戴的衣服，坐在副驾驶室里，微微后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目光中流露出和蔼的祥光，神情自得地打量着窗外的每一件事物，遇见路上的乡亲，交待我快点喊人，妈妈双手伸出窗外打着招呼。
　　看见妈妈幸福得无以言表的神情，心中无比甜蜜。《离家的孩子》悲伤的旋律勾起了无限回忆，想起十年前的深冬退伍回家，家中变故，空徒四壁，妈妈拉着我的手哭泣的样子，年近除夕，和父亲背井离乡，去到陌生的东莞，十年来当兵，做保安，送快递，摆地摊，开公司，眼圈红润了……
　　前面村口的路实在太烂了，车轮陷进大车压出的裂缝中，沿路的村民们看到了豪华轿车进了进来，驻足观望，继而帮忙推了出来，议论纷纷……
　　＂这不是大土坡谢老四吗，在外面肯定有出息了。＂
　　＂读书和当兵都没分工，还认为这娃就样子算了，没想到出去几年发财了。＂
　　＂是啊，说是在外面开了公司，还做国际生意。＂
　　邻家小妹的母亲也在打听我的消息。
　　二姐，三姐，姐夫，爸爸早也在离家近一里的村口等着我们，父亲穿着黑色厚厚的外衣，外衣上沾满了忙碌的灰土，脚上的黑皮鞋应一年没有擦过，今天擦得锃亮，背着大背锣，背锣后面挂着长长的绳子，准备把我们礼物全部背回家，三姐借来了相机，不停的拍照，二姐在和乡邻们描绘着公司的盛景，……
　　家里忙开了，外出打工的堂哥们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