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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航测团的儿子纪实文学


  邹星 著
  二十四 滑头的人武部长
  在我的青春岁月里,宋小杰这个名字是我永生难忘的。如果不是宋小杰在关键时刻为我提供了一个鲜为人知的重要信息,或许就没有我的今天。
  那天,宋小杰突然告诉我一个令我吃惊的消息。邹星,你这次当兵可能要泡汤了。
  为什么?是我的体检不合格吗?
  不是!你们大队支书在定兵会上说你表现不好,不同意在政审表上签字盖章。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我焦急地问。
  不骗你,是真的。昨天,我们几个知青躲在窗下偷听了征兵办的定兵会,那个总检军医好像是非常喜欢你的,在会上还和丁支书争了起来,声音可大了。不知怎么搞的,丁支书就是不同意你去当兵。那个军医还责问丁支书,你说邹星表现不好,为什么同意他报名参加军检?问得丁支书哑口无言,但他就是死活不同意。
  听了宋小杰的话,我愕然了。同样的政审问题又重复出现了。我该怎么办?我一下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像是晴天霹雳突然遭了雷击。失望、沮丧,把我逼到绝望的边缘。我想,如果这次走不成,今后我在丁家湾还会有活路吗?崇文叔还说我有贵人相助呢,我的贵人又在哪里呢?
  狗急了会跳墙,人被逼到绝望的边缘会怎样呢?无非只有两种选择:一妥协沉沦,走向灭亡;二不畏艰难,绝处逢生。这回我是铁了心要和丁振西斗下去了。尽管他大权在握,我似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篇文章的发表与否,无所谓。这一次,是我能够离开丁家湾的最佳机会,若继续保持沉默,任人宰割,那我今后在丁家湾就根本没有活路。
  我立即赶到文川区征兵办,陈述我的理由,并把我被谢河公社授予劳动模范的奖状给他们看。那个军医看到我手中的奖状十分气愤,随即就把奖状递给了接兵主官说:李营长,你看,这个丁振西简直就是个混蛋。
  李营长接过奖状认真地看着,然后对军医说:赵医生,你冷静点,虽然这个丁振西是有点混,但我们也拿他没办法。邹星必须通过地方的政审我们才能接收,否则,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李营长?
  李营长思索了一会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叫丁振西同意签字盖章。其他没有一点办法可想。
  赵医生便把奖状还给我说:你把奖状放好,千万别丢了,这对你至关重要。你拿着奖状,立即去上级机关告他。我就不相信,在共产党领导的天下,就没有王法了!我能做的,就是把你的名额再保留几天,记住,最多7天。7天以后,你还是没办法让他签字,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谢谢你,赵医生。我含着泪向赵医生道了别,便匆匆离开了征兵办。
  回家以后,我便把我的遭遇告诉了父母。父亲听了,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倒是挺麻烦的。
  母亲说:麻烦啥?理在咱这儿。你就不会去找找陈团长?
  父亲说:这不妥吧?这种事,我怎么向团长开口?
  母亲火了:你不去,我去。
  随后我就和母亲一起去了陈团长家。
  到了陈团长家,李如珍老师见了我和母亲,显得很高兴:哎呀,老伙计,我昨天还和老陈念叨你呢,你今天就来了。快坐、快坐!
  母亲说:大姐,我今天不找你。我找团长。
  李老师一愣:不找我?找我们家老陈?那你一定有什么事?老陈,你出来一下。小徐找你呢。
  见了陈团长,我就把我的遭遇向陈团长陈述,说着说着,我就哭了出来。
  陈团长就像一位慈祥的父亲,他安慰我道:小邹,遇到这么点事就哭鼻子,还像个男子汉吗?将来还要当兵呢。只会哭鼻子的兵我可不要喔?
  当陈团长听完了我的陈述,又拿起那份盖着中共谢河公社革命委员会大印的奖状后,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只听见嘭地一声,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翻了桌子上的茶杯盖。
  李老师说:老陈,你轻一点,别吓着孩子了。
  简直太不像话了!这不是颠倒黑白,欺负人嘛!小徐,你别急。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他随即就拿起桌上的电话,电话里立刻传出一个女声:首长,您好!陈团长说,接汉中军分区司令部。挂了军分区的电话,陈团长又接通了城固县委的电话。打完电话,陈团长平静地对我母亲说:小徐,你放心吧。邹星当兵的事,不会有问题的。理在我们这儿,我们又没开后门。我还不信了,在共产党的天下,他丁支书能一手遮天?!
  离开陈团长家,我还是忧心忡忡,不放心。因为我曾听丁家湾的农民说,丁家湾的征兵名额,都由丁振西一个人控制,只要他不同意你走,你就走不了。在以往的征兵过程中,这样的先例太多了。因为在丁家湾,他说的话就是法律,只要是他作出的决定,从没有更改的先例。我想,你陈团长在航测团可以说了算,丁振西才不把你放在眼里呢?他又不归你管?
  于是,我又一连写了两封信,一封寄给城固县委,一封寄给汉中军分区司令员,而最为有力的证据便是那张谢河公社颁发给我的劳模奖状。
  我在家静静地等待着消息,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那难熬的时刻,晚上连觉也睡不踏实。
  焦急地在家等了三天,我终于等到了文川区人武部的通知,要我立即去区人武部一趟,没说啥事。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是喜?还是忧?当时的心情,就像一个被告,突然被通知到法院领取判决书,而判决的内容,你一无所知。父亲就说,这件事,你也别太着急。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人武部吧,听听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到了文川区委,人武部长亲自接待了我们,只见他满脸笑容地对父亲说:邹参谋长,这样的小事,让孩子来就行了。这么远的路,你还亲自来呀?
  这个部长不简单,他连父亲的职务都知道,还刻意把父亲职务前的副字去掉,这明显有示好的意味。按理,区委人武部长与父亲的职级差不多,他完全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听父亲说:部长啊,这可不是小事啊?孩子懂个啥?
  部长突然话锋一转:参谋长,你的孩子可不简单哪。信都写到分区和县委了。其实,这点小事,找我们人武部就行了,何必搞得这么大嘛?
  父亲也把脸沉下来说:找你们有用吗?我儿子不是没找过你们。你们两手一摊,说丁振西不属于你们管。你们无能为力,孩子这才写的信嘛。
  唉,那天我正好不在,去县里开会去了。回来以后,我听说了这个事,就狠狠地批评了他们。这不,今天一早就把你们请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该怎么解决这个事。
  父亲把那张劳模奖状递给了部长,说:事情明摆着,你仔细看看,这可是公社发的,上面有公社党委盖的大印呢?你不会怀疑我们是伪造的吧?
  啊,参谋长,你说哪去了,怎么可能是伪造的呢?部长尴尬地笑了笑说:真是对不起,这件事,现在弄得很尴尬,我都吃了批评。丁振西确实不是个东西,咋能那样干呢。今天请你们来,我亲自给你们赔礼道歉。县委刘副书记责成我去做丁振西的工作,可老丁这个人哪,脾气倔得很,你可能不知道。他是一个老资格的大队支书,连公社的帐都不买,就像一头倔驴。我就怕他顶着牛,如果那样就很麻烦。参谋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工作我先去做,可万一做不通,我保证,明年我从区委人武部给小邹拨一个机动名额去当兵。你看行不行?
  这个人武部长确实厉害,绕了一大圈,原来表达的是这个意思。我和父亲当然不会同意了。父亲立即表态说:为什么要等到明年,你现在给一个机动名额,不就解决了吗?
  参谋长,怪我没说清楚。今年的机动名额已经用完了,要不是这件事卡在这里,征兵工作早就结束了。刚才我说的建议,还是请你们考虑考虑。
  部长,我理解你的难处,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你也得替我们想想。邹星今年不走,他在丁家湾还怎么呆下去?父亲说:邹星今年是一定要走的,除非丁支书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邹星具体什么地方表现不好,要有事实依据,不能光凭他一句话说不好就不好了。如果邹星真是劣迹斑斑,那这张公社的劳模奖状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假的吧?如果你们认为是假的,那么可以立刻到公安机关做鉴定。这个作假加上伪造党委公章的罪名,可是要判刑的。你说明年保证让邹星去当兵,像目前这种情况,你说,他还能在丁家湾呆下去吗?丁支书整人的手段我们算是领教过了。部长,还有一个情况,我觉得应该向你反映一下。据说,丁家湾的征兵名额,都由丁振西一个人控制,让谁去,不让谁去,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村干部和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我不知道这个情况是否属实?如果情况属实,作为人武部长,你是不是应该去管一管呢?
  听了父亲的话,人武部长哑言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尽量做工作吧。唉,这个老丁哪?简直太不像话了!参谋长,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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