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航测团的儿子纪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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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纯真无瑕的少年情怀
初秋的早晨，太阳还没从云层里钻出来，大家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那种久违的激动和幸福溢满在脸上。
简单洗漱后，吃了点萝卜干泡饭，就匆匆上了路。大家像只欢快的小鸟，唱着《从北京到延安》，走在去熊家营的路上。
乡间小道上杂草丛生，晨露还没退去，空气中散发着小草和泥土的芬芳，树丛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显得特别悦耳。不一会，裤腿便被晨露打湿了。
轻纱薄雾中，一个北方破旧的村落露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雄鸡的啼鸣立刻打破了秋晨的寂静，一轮红日便从东方冉冉升起，射出万道金光，渐渐驱散了晨雾，村落也徐徐苏醒了。
熊家营的早晨多么像一个羞涩委婉的村姑，满怀着少女的情愫，展示出迷人的魅力。四个兴致勃勃的知青，立即被那迷人的魅力吸引了。
那个熟悉的土屋映入了眼帘，大家的心咚咚地跳起来，都不敢伸手去敲那土屋的门。
邹星，你敲，是你先提出要来的。刘毅推了推我说。
津安，你敲，你是户长，户长就是我们的家长。我退缩着，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倒像个腼腆的小姑娘。
你们哪，都想着来，到门口了，都蔫了。怕啥呢？女生会把咱吃了不成？还是李仁爽快，冲在了前面。
砰、砰、砰！就听见用手锤门的声音。
谁呀，大清早就来敲门。一个细细的女声传来，门先是开了一条缝，一张漂亮白净的脸便映入眼帘，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一怔，然后便洋溢出灿烂的笑容：呀，是你们哪，我说怎么清早树上的喜鹊在叫呢？快进屋。小芳（化名），津安他们来了。
像是见了久违的亲人，女生们高兴极了。昨天我们还念叨你们呢。像是心有灵犀，今天就真的见面了。王莉莉（化名）欢快地说。
真的吗？你没瞎说？
不信你问小芳。我们水缸里快没水了，自己怕担水，就想着你们来帮忙担水呀。
那没问题。津安最起劲，说着忙向灶房跑，拿起水桶和扁担就往井边跑。刘毅见状，也不甘示弱，也跑了出去。津安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邹星，你们吃饭了吗？赵小芳问。
早饭吃过了，午饭还没呢。
赵小芳噗呲一下就笑了。才吃过早饭，就想着吃午饭。真是个大馋猫。
李仁说：谁是大馋猫？你们只想着让我们帮你们担水，蹭吃一顿饭就不可以吗？啬皮、小气鬼！
谁啬皮了？看见你们来了，见我们屋里没啥菜，我刚才还跟王莉莉说呢，呆会儿去村里买些菜回来招待你们呢。
好，这才像个样。下次你们来丁家湾，我们杀猪招待你们。
你就吹吧！你们养猪啦？连自己都养不好呢，还养猪呢？
你不信问邹星。李仁向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帮着一起骗她。我就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养了一头小猪。
谁信呢？我看邹星脸都红了。分明在说谎。
这时，津安和刘毅担水回来了，听见赵小芳讲我们说谎，就问：他们俩说啥谎呢？
他俩说，你们养了头猪，等下回我们去你们丁家湾，就杀猪招待我们。
刘津安听了就哈哈大笑起来，他俩逗你玩呢？还养猪呢？自己都快没吃的了。
就是嘛，李仁你最坏了。邹星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现在也学会骗人了。还是刘毅最好。
刘毅说：对！我最好。小芳，下回你们来丁家湾，我一定到镇上买最好吃的招待你们。
赵小芳递给他一块毛巾。你坐下歇会吧。看把你忙得满头大汗的。
刘毅接过小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堂屋的小木凳上坐了下来。
津安，你也坐下歇会吧。最重的力气活你们帮着干了，剩下就没什么事了。赵小芳一脸喜悦，又忙着给我们倒水。
让刘毅先歇会儿。我再去担一挑水，把水缸装满了再说。
津安，你太让我感动了，一来就帮我们干活。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那我代表我们知青户的全体姐妹们谢谢你。赵小芳是这个知青户的户长，不仅人长得漂亮，在学校时就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班里男生心目中的公主。
对，没啥不好意思的。我们不也来蹭饭吃吗？我插嘴道：来这里我们开心，以后同学之间就应该经常串串门。
就是的，小芳，我对你有意见。李仁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直言直语道。
小芳发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啥意见，我哪做错了？
我们可是老念着你们，来你们这儿串门，你呢，啥时候想着来我们丁家湾了？
邹星刚才不是说了嘛，以后我们要经常保持联系。我一定会去你们那里的。到时候你别不欢迎哪？小芳立即回敬道。
你说话可要算数啊？李仁不依不饶说：你在学校时就架子大，不理人。
小芳一脸疑惑：我架子大吗？她看看我，又瞧瞧刘毅，道：邹星，是这样吗？我怎么没感觉？
你是不会有感觉的。你学习好，又是班干部，老师总喜欢学习好的学生，你眼里哪会有我们呢？刘毅要么不说话，一说总是语出惊人。
那你们可真是冤枉我了。那会儿，脑子里总想着学习，不想其它事，男女之间连话也不说。那我也可以这么说你们，是你们清高，不理我，瞧不起我呢？赵小芳就是会讲，那时在班上，她的语文就很棒，写的作文条理清晰，主题鲜明，还得过全校演讲比赛的第一名。
不说了，我们说不过你。李仁又哪是小芳的对手，他只能乖乖认输。
不一会，津安就把水缸的水装满了。于是大家分头行动，收拾屋子、扫地、劈柴、淘米、洗菜，好一阵忙活，整个知青屋立刻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灶屋里弥漫出一股饭香味，王莉莉、张美娟（化名）和范静萍（化名）在灶屋忙着做饭，炒菜弥漫出的油香味立刻充满了整个屋内，土豆烧肉也很快端上了桌，还有一碗青菜，一盘四季豆和一盘凉拌黄瓜，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一个极其丰盛和奢侈的午餐了。四个男知青和四个女知青围坐一桌，个个脸上充满了欢快的笑容。
那碗土豆烧肉无疑成为今天餐桌上的佳肴，大家都有好几个月没碰过肉了，肚子里没油水，闻到那肉香味，那有不馋的呢？可是大家却相互谦让着，谁也没先动那第一筷。
还是赵小芳最先打破沉寂，她夹了一块肉放在我碗里说：邹星，你瘦先吃一块。大家吃呀，别都看着。
我哪好意思先吃，便又把那块肉放进赵小芳碗里：女生先吃，你们吃了，我们才吃。大家看是不是这个理？
你们男生的活重，应该先吃。都别争了，听我的。平时一向快言快语的王莉莉给每个男生都夹了一块放在各自的碗里说：不许再推了，就这么定了。今天你们都得听我的。
男生们狼吞虎咽，女生们细嚼慢咽，这顿饭在洋溢着欢乐气氛中吃完了。李仁抢着洗碗，津安赶紧擦桌子，我则忙着扫地，刘毅动作稍慢了半拍，只能抢着把垃圾倒了。四个男生都想在女生面前表现一番，显示自己勤快。不到10分钟，便把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
范静萍拿出两副扑克牌丢在桌上：咱玩扑克吧，谁输了，就在谁的额上用手指弹一下。咋样？
好呀，这主意好。咱就玩争上游。张美娟附和道。
行，输了，你们女生可别赖皮。我说。
才不会赖呢。这又不是干力气活，我就不信打不过你们男生。
两副牌混在一起，8个人围坐一桌，杀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争锋相对，互不相让。王莉莉首先输了一副，便伸出脑袋让上游的津安弹。他立即伸出手指，用足了劲，吓得莉莉闭起了双眼，嚷嚷道：津安，轻点轻点。
津安用力在她洁白的额上弹了一下。＂哇＂地一声，只听莉莉尖叫了一声。津安，你坏，你等着，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这会儿是轮到我输了一副，上游是小芳。小芳得意地伸出她那细长的手指，也用足了劲，在我额上狠狠地弹了一下。小芳是用足了劲，可在我看来似乎是被那双小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根本就没感觉痛，反而感觉很舒服，便喃喃道：你用劲弹啊，多弹两下没关系。
小芳嫣然一笑：你傻呀，谁稀罕弹你？我还嫌累呢。
好，你现在不弹，待会儿别后悔。我要是做了上游，非把你的额头弹痛了不可。
就凭你那臭水平，能争上上游？我才不怕你呢。
好，那你等着瞧，到时候，你别赖皮。
谁赖皮了。你才赖皮呢。
终于，我争得了一回上游，下游也正好是小芳。小芳竟吓得闭起眼睛喃喃道：邹星你轻点呀你轻点。
看着她那张吓得已经变形的脸庞，我立刻犯难了，还真下不了手。算了，还是不弹了吧。看把你吓成这样。
小芳欢快地拍着双手：是你自己说的，说话要算数。
当然算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行、不行。邹星，你必须弹！众人纷纷指责道。
我放弃还不成吗？
不成。如果都像你这样，这牌玩得还有啥意思？莉莉说。
就是就是，邹星你是看上小芳了吧。
我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别瞎说。我弹不就是了。
无奈，我只好又伸出手指，在小芳的额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不行，太轻了。邹星赖皮，得重弹。
在众人的一片指责声中，我只能在赵小芳的额上又弹了一次。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夜幕悄然无声地吞噬了白日，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声，晚归的村民赶着牲口，匆匆朝自家的院落赶去，炊烟袅袅，熊家营的秋夜竟如此安详。在这个充满生机的知青小屋里，洋溢着喜庆和欢快。
咱去看文川河吧？简单吃了点晚饭，有人提议道。
好啊，月光下的文川河一定很美！众人兴致勃勃。
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暗下来。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地上，仿佛给大地披上了银灰色的纱裙。
北方的秋夜，凉意袭人，早晚的温差很大。正午时分，烈日当头，气温高达33度，可夜幕降临，气温竟下降了十几度。晚风袭来，竟有些浑身发冷。刘津安看到范静萍在秋风中略微有些颤抖的身影，便悄悄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范静萍的肩上，见状，刘毅也把外衣悄悄披在了小芳的身上。这无声的举动，感染了其他人，我和李仁也不约而同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另两个女生身上。我们一行8人走在去文川河的大路上，唱着《从北京到延安》，俨然一群无忧无虑的顽童，忘了忧愁，忘了烦恼，也忘了疲劳，只有眼前的夜色迷离，以及那纯真无瑕的无限憧憬……
＂从北京，到延安……＂那婉约忧伤的旋律，随着这习习秋风，飘散开来，回荡在这静谧的夜空中，又飞升到黑暗无际的苍穹……
啊，多么美妙的秋之夜。这样的秋色，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意境，诠释了一种怎样的少年情怀？
那种纯真和美好，那种悠远温馨的情愫，在那个青春飞扬的岁月里，呈现出澄澈清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