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的头断了。 伤口表面光滑,像被拔了木塞的葫芦,血液沿着床边流淌,滴落在地板上。 颈部的剧烈疼痛使得许清从睡梦中醒来,但看起来他似乎要进入另一个时间更长的梦境。 许清的眼珠子四处乱转,他感觉不到胸腔跳动的心脏,现在只剩下一个头,窒息包裹他,但是鼻腔还在习惯性地运作,像个抽风机将这里的空气搬到那里。 冷!血液迅速带走许清的体温。 他愤怒地四处张望,想看看是谁把自己害成这样。映入视线的是静止凝固的世界,所有事物包括他最喜爱的孙猴子玩偶都被牢牢地粘在原地,动弹不得。正对面的闹钟吵闹的秒针倔强地缓慢地前进,窗外照射进来的光束在许清眼里像一群在摇摆的鱼,这是房间里动的最明显的事物了。 没能看清凶手的样子,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凶手,许清发觉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内心不由自主地恐慌,他想呼唤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的名字,好像这能救命。 许清的瞳孔溃散,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许清想到人临死时会从小时候开始回忆一生,他以为这是骗人的,但没完全骗人。 那些早已遗忘的记忆将许清包围,在死亡面前没有什么走马观花,记忆不分先后,混乱无序地出现在身边,只要抬眼就能观览这短暂的一生。 许清生命永远停留在了22岁。 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刺痛了许清,不敢想象自己的死亡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刺激,对生命的眷恋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深重了。 鼻腔像个破旧的工作多年的抽风机,停止了工作。恐惧填满许清内心,却不是对即将逝去的恐惧,如果正在经历死亡,那么死亡本身就不可怕了。 许清幻想过死亡,在他心里,度过这短暂又劳累的一生后,拖着老弱病残的躯体走到门前,那个满脸慈祥笑容的女人应该是三四十岁的模样,牵起自己变得稚嫩的手掌,向天空走去。 就不应该起这么晚的,好想喝茶,好想摸摸玩偶…… 死到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