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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牧歌第十三卷


  昂在出征之前就提交了一份作战计划书,向格雷维索要唯一能与巴黎城内的大炮敌对的那一百门大炮,以及3000吨炮弹。看到这份作战计划书,格雷维犯了愁:"计划书看似天衣无缝,但万一出了岔子……那些大炮跟炮弹可是老本儿。"
  申请的大炮和炮弹一到,昂就准备再次出动了。莱昂纳多和安德烈继续与敌军主力作战,自己则率精锐突袭巴黎。不过格雷维只分配给他1500吨炮弹,剩余1500吨交给安德烈部队,信上表示,根据战情可向其索取。昂也没有再说什么。
  昂率10000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曼图亚,从前线转来20000军队解围。那20000军队刚到,就受到早已隐藏好的10000共和军的猛烈冲击,城下的10000共和军矛头一转,也转而进攻援军。两军各有损伤。
  "居然不从巴黎调援军,而大老远从前线撤回援军。看来,巴黎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军队了。"昂自信地笑了。他立即放弃了曼图亚,率全体部队朝巴黎急行军。
  在巴黎城前,昂命火炮手以一分钟600炮的频率狂轰巴黎城墙。几个时辰后,巴黎招架不住了。
  昂又命精骑兵强攻巴黎,步枪手掩护,从正午打到黄昏。此时,昂收到了军报:"巴西勒·迪布瓦率军前来支援巴黎守军。"
  "这小子,从来不认真学习,关键时刻还是能当机立断的嘛。"其实昂还是高估巴西勒了。他只是因为没有做成先锋,受到军官们的嘲讽,实力又比不上路易,做不了主力;偶然得到情报,托尔·谢瓦利埃放弃了曼图亚,参谋告诉他,托尔这是要进攻巴黎。于是都没来得及向总司令汇报,巴西勒就急急忙忙过来抢功了。
  "我军疲惫,援军近两万,我们还是避其锋芒吧。"
  "不",昂坚定地拒绝了:"阻断城内与外界的联系,不要让城内的人知道巴西勒来了。说不定下一秒,城内的兄弟就响应我们了,到时候我们还怕什么。"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知道这么做的风险,那将丧失最佳的撤退时机。但昂等这一刻等得太久。
  "参谋长,我问你",昂说:"如果城内没有响应,你有什么好的计策没有。"
  "将军没有吗?"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
  "将军应该想得到的。只是将军太急于攻取巴黎,所以没有想到罢了。"
  昂默思许久,摇摇头:"我实在想不出。"
  参谋长平淡地说:"放弃巴黎。"
  "什么?"
  "将军,你想想,是共和军一定得攻取巴黎,不是你的先锋军一定得攻取巴黎。若城内没有响应,你可以留一部分军队在高处扎营,率主力回援前线。巴西勒已经从前线撤军了,你再打回去,一定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大部队再总攻巴黎,势在必得。"听完参谋的建议,昂陷入了沉思。
  "报,将军,城内爆发了起义。"
  "听到了吗,城内的兄弟们响应了。"昂无比兴奋:"后备军阻击巴西勒。其余部队全都加入攻城队伍。"
  "胜利就在眼前,兄弟们,前进。"军官们都在做着决战的演讲或呼喊,一波波的士兵爬上城墙,一波波的士兵倒下。一次次后退,又一次次被赶了回去。
  为什么没有看到任何动作?昂开始疑惑。士兵们也渐渐丧失信心了。
  "将军,我们还是回援前线吧。"
  昂又回绝了:"不",城里的兄弟们正在浴血奋战,我们岂能弃之不顾。封锁要道,加紧攻城。"
  "将军",鲍勃劝阻着,但无济于事。昂又下了一道攻城的军令,鲍勃只得遵守。昂也知道撑不了多久。
  城池久攻不下,鲍勃又来劝昂撤兵。昂厉声回驳:"也许下一分钟,城内的兄弟们就打开城门,我军就可长驱直入。"鲍勃都快不认识昂了,昂以前是一个多么冷静、优秀、果断的统领,现在却……
  "城门不会开的",鲍勃淡淡地说:"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城里的人应该已经知道巴西勒率军来援了。那帮胆小如鼠的家伙说不定已经撤退了。"
  "这关键的一战,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鲍勃面无血色:"将军,他们可不像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法国,为了解放法国人民。但他们不是。工人和游民有什么战斗力?他们不过是为了一口军粮加入我们的。那些统帅们也不过是为了出人头地,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民族,他们会冒险配合你的行动?"
  昂沉默了,沉默了好久好久,他抬头看着城墙上的滚滚浓烟,看着城下敌我交融的士兵,下了痛苦的决定:"鲍勃,你是对的。撤军吧。"
  得到了军令,鲍勃立即下去布置,却早已错过最佳撤退时机,现在撤退风险很大,损伤也一定很大,他得尽量将损失降至最小。
  炮兵成功掩护他们撤退。昂心如刀割,这些大炮本是用来攻城的,现在却……回去怎么向主席交代。
  军队刚安顿下,还未来得及搭建营寨,又遭到巴西勒军队的猛攻,幸亏有所准备,暂时抵挡回去了。
  "我们现在还剩多少士兵。"
  "一万六。"
  "说实话"昂明白结果,只是想知道是否比他所想的更糟。
  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胆大的向前走了几步:"禀报将军,还剩一万二三。"
  昂束手无策。论现代战,世界上恐怕没几个敢跟他正面交锋的。但若论传统战法,比如山地战,他只跟鲍勃一个水平。现代器械很难在这山地发挥它们应有的功效,有时候甚至还得用上刺刀。对于突围,昂也皱烂了眉头。
  这些日子里,昂每个夜晚都会骑马登上附近的山峰,眺望巴黎的方向;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眺望什么。只是夜空,比人间更宽阔,更自由。在人间,谁向往自由,谁就没有长大。夜空,这片没有鲜花,没有声音,没有荣傲的地方,却是最有希望的地方。这是昂当军官以来的第二次失误。第一次是太相信合约,第二次是太相信盟军。第一次失败让他成熟,第二次失败让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成熟。信任城里的起义军,只因为他们同样是共和党人。现在,昂终于认清了:人,都一样。城内的起义军并没有如先前商量好的,袭击军火库,打开城门。他们袭击了警局,抢了武器就直奔皇宫,准备生擒皇帝,名留青史,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现在,昂几乎败局已定。巴西勒又命令军队开始冲锋了,而且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另一个方向不用进攻,因为那是条河,没有桥、没有船,对岸也是整日整夜抬着枪的党卫军。昂开始三面应敌,首尾不能相顾。昂几乎绝望了,他拿起笔,开始给伊莎贝拉写信。
  "伊莎贝拉:
  看来,我难逃此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里。作为一个军官,我不会让自己被俘虏。
  我曾对你说,我原想成为一个作家。但后来发现,作家,并不能改变世界。于是,我选择了从军。加入共和党的那一刻,我找到了光明。但现在,我开始厌恶自己是个军人。无论是作家还是军人,都不能代表正义,也都不能让世人弃恶从善。军人,最残暴和是非不分的人,却赢得了世人最大的赞誉。
  任何想为世界寻找光明的人都是愚蠢的,任何善良的言语都是罪恶的。善,究竟在哪里?伊莎贝拉,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善的人,但你却如此默默无闻。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的所作所为,都出自对世间的爱;而我的所作所为,皆出自对世间的恨。
  谢谢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在军中,也在照顾着我。我最对不起的人,除了父母和瓦莱夫斯卡大将军,就是你。很抱歉,不能偿还你了。你为我操劳了很多,现在,我恐怕就要永远离开了,但还是得让你操劳一次:替我去看看我的父母,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在的时候,你是安全的;我不在了,你赶快走。军队,容不得善良的人。去找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吧。
  你是我在世间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如果我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伊莎贝拉,请把我的尸骨跟大将军一起,葬在巴黎,葬在那块我曾经怀抱过希望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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