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

　　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块地，王老二与其他老板不同的是脑子机灵，但是，他儿子读书就像喝狗血似的难。
　　人生忙忙碌碌起起伏伏，做母亲的总是望子成龙：＂孩子他爹，旺儿不小了，你也应该让他出去闯闯了！＂
　　王老二左手端起餐桌上的酒钟，放在嘴边滋溜了一小口，右手拿起一颗大葱裹上酱，放进口中，牙齿咬的那么香劲！嘴缝里漫不经心的：＂那犊子整天斗蛐蛐，还能干啥！＂
　　旺儿妈盘腿坐在土炕檐上，端起酒壶，撇了老头子一眼，撅起嘴唇，翘起舌头，口里发出＂吱，吱＂的声音＂听人家说，当大官都是从斗蛐蛐开始的＂。
　　远处传来蛐蛐的叫声，＂啾，啾。＂酷暑难耐，几个臭小子撅起屁股趴在地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如此＂敬岗爱业＂的精神令人佩服。旺儿两眼目光紧盯着强悍的黑色蛐蛐，撅起憨厚的嘴唇，手里的一根小棍子挑逗罐子里的勇敢斗士，他突然兴奋地用力伸出右手掌大叫：＂五十元，一百斤大米！＂
　　门被踢开了，院子里的鸡、鸭、猫、狗，还有树上的鸟，被这突如其来地响声惊吓的乱叫，它们四处逃窜。旺儿兴高采烈地嘴里哼着小曲，敞着胸脯，左手托着罐子，右手扇子运用自如，左右飞舞，他三步并成两步，急冲冲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汉子挑着米。
　　旺儿妈得知宝贝儿子的战况后喜上眉梢：＂老头子，你看看，你看看，旺儿比你强多了，撒尿的功夫就拿回来这么多粮食，太有才了！太……有才了！＂
　　王老二倚在门板上，两手交互插入袖筒中，瞥了一眼，嘴里＂哼＂了一声进屋去了。
　　时空穿越，弹指之间就是十多年过去了。旺儿从噩梦中惊醒，四周黑蒙蒙的，他眨了眨困倦的眼皮，双手伸了伸懒腰，这段时间的烦心事情一直在折磨着他起食难安，三十多岁的人，年轻轻的，额头上已渗透出几道皱纹，这是他为＂事＂呕心沥血留下的痕迹，老天都可以为他作证。
　　外面的雨还再下，也不知道这该死的雨季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讨厌这个季节，不全是因为每天湿淋淋的，整天见不到阳光，不能和几位狗男女在一起喝酒，打麻将，斗蛐蛐，也是因为去年这个季节，旺儿的编织袋厂来了一位不束之客。
　　来人左手撑伞，右手提着一个精致的皮包，见面自我介绍是硼砂厂业务销售经理，旺儿热情接待，经理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姓胡＂。
　　旺儿接过来看了一眼。
　　胡经理被让到沙发旁坐下，他全身胖乎乎的肌肉挤压膨胀起来，衣服扣子被这股力量绷紧总想蹦出来，这肥胖的躯体才凸显那张沙发有点小，他瞪着一双小眼睛瞅着旺儿心里想，妈的，怎么到处都是死胖子，对面这位与自己到有一拼，他收回思路，提起右手，用大拇指推向野蘑菇型鼻子头，张开十分憨厚的嘴＂我们厂接到一笔订单，但是缺少包装袋无法交货，听说你们厂生产，不知是否能满足我们的需求？＂
　　旺儿听后心里一丝惊喜！＂你们需要多少？＂
　　胡经理伸出左手指：＂40万条，如果能提前交货，按市场价我们每条再上调五角。＂
　　加价多达二十万元，这是多么诱惑人的数字呀！厂里积压的编织袋总算有销路了，拖欠工人们的工资也总算有希望解决了。旺儿想到这里，遮掩兴奋的心情，喃喃自语：＂哎呀，最近我们厂订单多，您要的数量也多，您看能不能多宽限几日？＂
　　胡经理起身进退两难的样子：＂这，这… …我们确实很急！＂
　　＂你也不容易，我厂给你一万元劳务费，您看… …＂旺儿说。
　　胡经理在屋里徘徊着＂也行，我再宽限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交货，否则我没法向上交代，你看如何？＂
　　旺儿点了点头。
　　＂一万元劳务费我先不收，顶购货保证金，我们签合同你看怎样？＂
　　送走了胡经理，旺儿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厂里积压产品总算解决了，也许这就是老妈和老爹在天堂保佑他生财有道！他摩拳擦掌，还是尽快联系工人回厂复工吧，但是四十万条编织袋短期生产出来却时难以完成。
　　＂厂长有人找你＂。
　　旺儿离开车间回到办公室， 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旺儿走进来，＂是你找我？＂
　　女人放下笔，收起本子，微笑着起身＂嗯，我是华兴编织袋厂的，由于老公在国外做生意很忙，让我放弃这里的厂子去帮他，所以想把厂子兑给你，当然了，还有产品。＂
　　旺儿在这行干了很多年，没听有这个厂子，他懵圈了。
　　女人好像看出旺儿的心事，解释到＂我是外市的，厂子规模也不大，你可能没听说过！＂
　　＂哦… …是没听说过，厂子我不考虑，你的产品我们可以谈谈，你有多少？＂
　　＂二十五万条，按市场价。＂
　　＂能不能再打个折扣？＂
　　＂不能呀，我卖厂还有损失。＂
　　旺儿想到合同交货日期越来越近，暂时能把厂里的产品销售出去，就是不挣钱也能缓解一下，他想到这里也只得如此。
　　交货日期终于来临，虽然与商家约定的数目还少了一万条，到时候再议吧。
　　可是，旺儿这一等，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块地，胡经理，你什么时候能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