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雁荡山之行 春安在吧台后面忙得不可开交,浅溪却拿着一块抹布左抹抹右抹抹地磨蹭着。她盯着春安看了很久,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会儿,叫住了端着托盘的栀夏,附在她耳朵上说:"告诉你一个秘密,青麦姐可喜欢春安了!" "就你八卦!"栀夏用托盘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干好分内事就好。" "他是我哥,这关系到我未来的家庭关系。出生的时候,没办法选择谁是我哥,我却可以选择谁是大嫂。" "别老拿我开涮!否则,饶不了你!"栀夏鼓起腮帮子,气鼓鼓的端着盘子向吧台走去。 "开玩笑也不行啊!" "不行。" 千粟与标千青和好了,主要是得益于栀夏。她找到了千粟,两个人坐在岩池的海边,冬天的海滩是寒冷的,他们找了一些枯枝,燃起了篝火。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千粟已经记不住栀夏说了什么,只是喝着啤酒,喝着喝着就睡着了。栀夏拿千粟的手机给标千青打电话,让标千青带他回去。内心很是挣扎,可最后她还是咬咬牙,按下拨号键。栀夏静静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睛都红了。 她说:"我无法确定那个住在你心里的人是不是我,所以我选择离开。" 栀夏远远地看着标千青扶着千粟上出租车,转身看向大海。身后的火堆已经熄灭,她一言不发。一个人的离开,好过三个人的纠结。海浪一波一波地冲刷着海岸,内心的潮涌也一波一波地如大海般汹涌。一直到凌晨,春安来到她身边。 他温和地说:"一个人最好别乱跑,尤其是夜晚。" "你在担心我吗?" "你走了,酒吧里忙死了都。" "我跟他分手了,刚刚。不想再将头埋在过去的往事里,否则,会面目全非。"她依旧没转身,望着海面,"谢谢你来找我。" "我怕你做傻事,回去吧!"春安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两个人静静地走在滨海公路上,这个点上,路上没有出租车。对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那温暖的灯光,让栀夏鼻子一酸,两颗热泪蹦出了眼眶。 "傻孩子,哭什么?去喝杯咖啡等天亮。" 栀夏点点头,破涕为笑。 青麦依旧有事没事往酒吧跑,送汤,送盒饭,来了便坐在吧台边看春安调酒,静静地看着他,像看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老瓷器,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碎了。 萱草偶尔会在白天来酒吧,酒吧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洒下一缕光线。他会拉开窗帘,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翻看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时光在跳跃的字符中缓缓流逝,他喜欢这样的时光。 冬日的午后是漫长的,寒冷的风在恹恹欲睡的阳光中变得凛冽。春安骑着单车经过酒吧,他疑惑地将车停在门口的法国梧桐树下,推门迎上了一道柔和的目光。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萱草笑了笑,露出细碎的洁白的牙齿,很温和,很像春安。 春安看着他,和他桌子上一杯冷掉的咖啡,不说话。 "你通知一下酒吧的同事,下个礼拜酒吧要装修,放假。"萱草笑着拉上窗帘,室内顿时暗了下来。 "为什么不自己通知?"春安转过身准备离开。 "我没有她们的电话。" 春安在抽屉里找出一张员工资料放在他手上,然后向杂物室走去。拿出一块黑板板,将水笔递给萱草:"写个通告。" "能不能告诉我栀夏的电话号码。"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方式过于老套。"春安"刷刷刷"地写了一行行漂亮的草书,将海报挂在酒吧的门上,在玻璃门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木牌。 "你对酒吧的运营还是很熟稔的,这个酒吧我刚刚接手,很多地方都需要麻烦你。" "干了两三年了,苦点累点没关系。"春安低下头,一脸谦和。 "好了,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一个长假。" "哪里,我一般全年无休。" "奖励你们的,带薪长假。好好玩,也可以好好休息。" 春安走出了酒吧,骑着单车消失在街角。 萱草是七棵树酒吧的店长,他凌晨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微信:雁荡山之行,有跟起的么?人一满便我们走起来! 第二天清晨七点,四五个背着登山包的单身贵族稀稀拉拉地站在七棵树门口等萱草。栀夏仔细一瞧:睡眼朦胧的春安,全副武装的青麦,一脸彩妆的浅溪,栀夏看了看自己,一身单薄的运动衣,冷得直打颤。突然她感觉全身一暖,转过头来看到一脸笑容的萱草。 "穿这么少,小心感冒!"他皱了皱眉毛,将他穿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哟!又给美女献殷勤了。"春安看着他们两个,突然就心里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你还是回去补觉吧!"萱草看了看他呵欠连天的,嘲讽了一句。 锵锵五人行,排队上公交去长途汽车站。一个小时后,上了去雁荡山所在市的汽车。车子平稳地开出汽车站,汽车上的女服务员用柔美的声音提醒车上的人系好安全带。栀夏坐在萱草身边,萱草细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不久车拐上了高速,春安望着窗外荒凉的景致,头一歪睡过去了。青麦和浅溪在"噼里啪啦"地啃瓜子,一边啃一边吹牛皮。栀夏坐在萱草身边浑身不自在,小心翼翼地坐着,最后实在困得不行,靠着萱草的肩膀睡了过去。昨天听说要放假,与春安兄妹俩去酒吧嗨皮,凌晨才开始收拾登山的包裹,三个人顶着熊猫眼上路,只不过浅溪是只夜猫,第二天依旧活力四射。 入夜时分到达雁荡山景区的客栈,萱草预定了两间房,春安与他一间,三个女生一间。五个人围着桌子吃饭,菜是早就预备好的,四菜一汤:新鲜的河鱼,爆炒鸡丁,新鲜芦笋,清炒茼蒿菜,酸辣汤一上桌就被抢光。 浅溪趴在床上,打开夜用灯认真地写日记,写着写着歪着头咬着笔杆看着青麦:"青麦姐,你到底喜欢我哥什么?没什么钱,脾气又不好,又不是特别帅。" 栀夏捂着嘴"嗤嗤"地笑,青麦歪着头想了想,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哥为什么打耳洞?" "我才不多嘴呢!先睡了。"浅溪说完,整理好床铺,钻被窝了。 栀夏坐在客栈的麻将桌旁翻看一本很有年代的古诗词,青麦轻轻地走了过去,拿掉她的书说:"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说完拉着她的手往外跑。 两个女孩静静地站在星空下仰望月朗星稀的天空,当流星划过的时候,栀夏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看青麦,她正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地许愿。 栀夏问她许了什么愿,青麦微微一笑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栀夏笑了笑,继续沉默地望着天空,凌晨的山里刮起了寒风,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想起了萱草。 "栀夏,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快要结婚了。" "谁?" " 说了你也不认识。对了,你怎么认识春安的?" "嘘!听,夜晚的松涛柏浪,像不像大海?" 栀夏看了她一眼说:"别以为装聋作哑就算完,总有一天你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什么时候?" 栀夏摆摆手转身进去了:"你结婚的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萱草就拍门集合,太阳出来以前,山里有些雾水,每个人都套上了雨衣,并将不需要带的装备留在客栈,轻装上阵。 萱草走在最前头,青麦走在浅溪旁边,用意很明显,要拿下春安这座大碉堡,首先得那下浅溪,跟她套近乎,绝对事倍功半。两个人一路依旧聊得热火朝天。栀夏静静地走在她们身后,春安垫底。 因为天微微亮,依旧可以听到猫头鹰的鸣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栀夏两天都没睡好,穿得又少,身体有点发热,走着走着,双腿像踩在棉花上,摇摇晃晃,一身的冷汗。春安将背包丢给青麦,蹲在栀夏面前说:"上来,我背你。"栀夏看了看青麦复杂的眼神,无可奈何地趴了上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栀夏只是听到了春安的气息由小喘到气喘吁吁。 到目的地的时候,春安放下了栀夏,让她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吩咐青麦去找些干柴生火,浅溪拿出相机四处拍照,春安帮着萱草搭帐篷。 瀑布顺着落差落入一个深水潭,溅起薄薄的白色雾气,水汽氤氲。潭水缓缓地流成小溪,在谷底蜿蜒 。萱草坐到栀夏身边,递给她一粒药片说:"白加黑。" 栀夏将药片放入口中,接过萱草递给她的矿泉水,服过药后,发了一身汗,身子顿时轻松了不少。青麦生了火,栀夏感觉自己顿时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