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女儿红 第一一四回 妒忌心害死无辜人 救天红葬身狼窝掌 话说薛天红自见了屈远志后,心神不定的过了几天,在师爷哪里借来了纸笔,却难以下笔,不知道这封信该如何写?她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乔银屏知道她的心思,对她说:"天红姐,这封信这么难写,你就不写了吧。反正你也成为别人的妻子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就认命吧。" 薛天红戳了一下乔银屏的肩膀,说:"你这个毛丫头晓得啥子?我嫁人一点也不后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要自己走下去。我最担心和害怕的是屈黎民会不会为此事会背上包袱的,私自跑回四川找邬云龙算账。如果这样就两败俱伤了。你知道,邬云龙是我丈夫,但不是心底的真爱,我的真爱是屈黎民,可他们二人对我都是真爱。" 乔银屏说:"既然这样,你就赶快写呀,总合大寨主这几天不在家,没有人打扰你。你写吧,我和山雀放羊去了,顺带采点蕨菜、蘑菇回来,改善生活。" 薛天红叮嘱说:"你们千万不要去打野鸡野狸,一是要节约子弹,二是野兽野禽也是生命,凡是不危害我们生命的野兽,都不要随意去伤害他们!" 乔银屏笑道:"我们知道,你这个婆婆司令,啥子时候成了慈善菩萨了。你放心写吧,有啥子事情,喊一声我们就回来了。" 薛天红待二人走后,拿出纸笔来,思索了一阵,不觉思潮滚滚,挥笔疾书,一口气竟写了数千字书信。这里摘录几段,从中也可以看出薛天红目前的心情。 "九哥,我现在不能跟你去北方了,因为我发现了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了。不把他们除掉,我就对不起我惨死的父亲。我父亲是一个什么人,你比我还清楚。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一生光明磊落、仗义勇为,深受乡亲们的拥戴。这样一个好人,却被一伙黑暗势力残害了。我父亲的死导致了我母亲的死,导致了我姐姐的死,我哥哥的死,还有我舅舅的死;导致了十里冲十几户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比天大,比海深。我从小就发过誓言,长大后一定要为父亲母亲报仇雪恨,把凶手们一个个全都杀死。" "自从你回到十里冲后,我重新认识了你,你虽然出生在富豪之家,但却没有许多公子少爷的那种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品行;你虽然家资万贯,却没有恶霸地主的为富不仁、唯利是图的品格;你虽然文化高深,知识渊博,却没有一点那种自以为是的知识分子臭架子的品质。" "这一生没有跟你走,是我终身的遗憾,说实话我是多么的喜欢你,我俩之间虽然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卿卿我我,但却有挥之不去,难以忘却的有情有义,这是世界上最纯洁的爱情和友谊。我实话告诉你吧,我长到现在,碰到的男人已经很多了。最初产生恋情的应该是我的小强哥哥,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耳鬓厮磨,幸福快活地长大。别人都说我们是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我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自从朱家场的史德灿出现后,我的生活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这混小子为了能娶我,想了许多的鬼主意和歪办法。让我有意和无意间也喜欢上了他。你也知道他,这个人除了那么点优点全是缺点,但比小强哥哥强的是他敢爱敢恨。如果小强哥哥稍微大度一点,理智一点,我的妈妈就不会客死他乡,我也不会重返四牌坊庄园去当了丫环,受尽屈辱,更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上山为匪、作了匪妻。" "至于我为啥子一定要嫁给山匪邬云龙为妻,这完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许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对邬云龙没有丁点儿的情爱可言,一切都是为了能替父亲母亲报仇雪恨。牺牲我个人的生死、荣辱、清白、幸福、爱情又算得了什么。你给我背诵过裴多菲的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把它改为为了报仇恨,什么皆可抛。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你曾经对我说过,在民族仇恨面前,个人的仇恨再大也是小的。可是当看见昔日的仇人还在残害其他人的时候,我不这样想了,我忍不住想要为民除害,杀死这帮坏蛋。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失去了自己的清白,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甚至爱情,但我不觉得后悔。我如今做了压寨夫人,成了邬云龙的妻子,我就要真心真意的爱他,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共同打理好山寨。这山寨里如今有三四百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穷苦人,是被反动政府、地主绅粮、恶霸势力逼上梁山的。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是一支抗日的坚强力量。可惜他们走错了路,不能到前线去抗日,打击日本侵略者。但他们都是愿意去前线抗日的,但在杀父仇人的挑动下,他们很难走上抗日的道路。有机会,我一定说服邬云龙把队伍带到前线去,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至于你的父亲和哥哥至今还对我抱着垂涎三尺,妄想欲将我作为他们的玩物,这简直是丧尽天良,道德沦丧,我岂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如果他们还要来纠缠我,我不会一忍再忍,可能要对他们痛下狠手,是死是伤,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到时候你不要怪我心狠手毒、无情无义。我相信九哥不会责怪我的。因为你也是屈家的逆子贰臣,你和他们水火不相容,没有父子情、兄弟情可言。对我来说,与他们更没有啥子亲情了。" "我虽然离开了你,也不能成为夫妻了,这是我终身的遗憾,我也请你原谅我的无知和固执。请你不要再等待我了,希望你能在自己的队伍里找上一个革命伴侣,好好地过日子。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请一定帮我找到我女儿史玉霞,把她送到一个安全宁静的去处,让她能吃好穿好读好书,我就放心了。请不要告诉她我在四面山的事情,对她影响不好。我不愿意她像我这样生活,你懂我的心思吧……" 信写好了,却不见屈远志的影子,又过了五六天,仍不见屈远志到云龙寨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心中不免十分担心起来,不得不向丈夫邬云龙询问屈远志的去向。 这天吃过了早饭,突然向邬云龙问道:"邬大哥,那位屈远志还在山上吗?" 邬云龙回答道:"在呀,现在是我们队伍的连长了。你问他干啥子呀?有啥子事吗?" 薛天红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说:"随便问问,没有啥子事。只是这么长世间不见他,以为他下山走了。" 邬云龙反倒不相信了,追根刨底般地问道:"没啥子,你为啥子不问其他人,偏偏问他呢?你问他一定有啥子事情的?" 薛天红见丈夫追根刨底的,气恼地说:"你是不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嘛?我说了只是随便问问,你怎么不相信呢?小肚鸡肠,哪里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我是关心你嘛,你这两天心神不宁的,睡觉吃饭都没有啥子精神,说话也只是应付了之,心头肯定是有啥子心事?哦,我想起来了,你那天和屈远志碰了面,哭得很伤心,我问你,你却说是为山雀伤心。一定不是为山雀,夫人,你说,你说,你在为谁伤心?说呀!"他见薛天红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夫人,你如今是我邬云龙的人了,我只允许你爱我一个人,我也只爱你一个人,我决不允许别人爱你,别人一旦有这个想法,不管他是谁,我也会杀了他的。" 薛天红生气的打断邬云龙的话说:"哎,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给你明说了吧,屈远志是我家乡十里冲的人,他本来是要到前线打日本鬼子去的,因为寻找我才来到了这山上,我问他看见我女儿史玉霞没有,他说玉霞失踪了,我才伤心地哭了,我这下说清楚了嘛,你总该放心了吧!看见你疑神疑鬼的这个样子,我心头就讨厌就烦。" 邬云龙笑了,又挠了挠头发,郑重地反问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还跟不跟他下山去呢?" 薛天红看着邬云龙,一字一顿认真地说:"只要你对得起我,我当然就不走。嫁一夫,靠一主,跛子麻子我薛天红都认了。" 邬云龙笑道:"嘿嘿,我才不是跛子麻子咧。天红,你千万千万不要想着再走,我会对你好的。玉霞的事,我马上派人去寻找,一定把她找回来,不再让你挂心。屈远志嘛,既然是你的家乡人,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我就提拔他当个连长,不,营长吧。天红,你看要得不?" 薛天红诚恳地说:"提他当啥子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有一条我要提醒你,用人要讲任人唯贤,不能讲任人唯亲。一个人担当啥子职务官职,一要看品行优劣,二要看能力大小,让那些品行坏的,或者没有能力的人担任了职务,对山寨,对你都是不利的。" 邬云龙严肃地说:"夫人这番话说得太好了,我一定遵照去做,选拔那些能文能武、德才兼备的人作我的助手。咱四面山一定会成为八面山,十六面山,三十二面山,六十四面山,威风得很。" 薛天红嗔怪地说:"我看你是一个接受的快,忘得也快,做起来不痛不快的人。你眼下的助手们好不好,是不是德才兼备,我看你还未搞清咧。" 邬云龙说:"我晓得你对郑副军长,盘参谋长有偏见,其实,你这种偏见也该改一改,不要总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死了。人总是要变的……" 薛天红打断丈夫的话说:"棺材里看人,才是把人看死了。人是要变的,但要看是啥子人,有的人可以变好,有的人则越变越坏。我敢肯定,你的那两个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就是后一种人,这一点,我是看死了的,信不信随便你。" 邬云龙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啥子,出门走了。 薛天红没有阻拦他,待他一走,便和乔银屏、山雀练枪练武去了。这是乔银屏和山雀提出的要求,她俩尝到了没有功夫的苦楚,决心要跟薛天红认真习武,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好保卫主人也能保护自己。在那样的环境里,武功的作用的确是无与伦比的。 邬云龙出了门,和郑超、盘德贵一起去了南天门,检查岗哨情况。 路上,邬云龙突然问郑超:"三弟,屈远志你认识吗?他也是十里冲的人呀!" 郑超听了,心中吃了一惊,冤家路窄,十里冲的人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但马上说道:"不认识,再说十里冲四五百户人家,三四千口子人,我认不完。姓屈,他是四牌坊屈家的吗?" "这个我倒不清楚,所以我要问你呢?如果他是四牌坊屈家的少爷,我们就坚决不要,有钱人上山干我们这一行,那不是故意来装我们的桶子吗?这种人要坚决清除出去。"邬云龙阐明了自己的观点,态度坚决地说。 郑超不明白邬云龙问话的意思,说:"他是不是十里冲的人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看得出,屈远志对山上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却对嫂夫人很关注,那神态怪怪的,我也说不清楚是啥子感觉。哎!盘参谋长,姓屈的是你介绍上来的,他的底细你到底清楚不清楚?" 盘德贵揣摩了一阵两人的心思,装腔作势地说:"人是我带上山来的,这点不错。他是一个上山插柳之人,啥子话我也只能听他一面之词,他说他是个受苦之人,在山下无路可走了,想上山投奔邬军长,我当然相信了。不过,我一上山,便发现这个人不地道,是个烂龙、滚龙,色精。" 邬云龙警觉地问:"你发现他和山上哪一个女人眉上眼了吗?" 盘德贵做出胆怯的样子说:"这个,这个,我不敢说,说出来怕大哥生气。" 邬云龙说:"怕啥子,有话就请说,有话不说出来,瞒在心头不让我晓得,我才真正的要生气。" 郑超说:"有话就说嘛,大哥这个人的脾气,你刚来,还不了解,他和我一个样,一根肠子通屁股——直的,有话说了就行了。" 盘德贵说:"好,我就大着胆子说了吧,他一上山就到处打听嫂夫人的情况,还单独找嫂夫人谈过话,我看这个人心路不正,对大嫂似乎有啥子图谋不轨,大哥,你可要小心提防……!" 邬云龙不等盘德贵说完,哈哈笑道:"量他也没有那个胆子,他跟我夫人说话,他们是同乡,一个村的,当然要说话。" 郑超别有用心地说:"看说啥子话,假如他鼓动嫂夫人下山去,你不是人财两空了吗?" "别说了,这小子敢这样做,我一枪毙了他……"邬云龙大声嚷道。 "他这种人留在山上迟早是个祸害,大哥,干脆把他撵下山去算了。"盘德贵不待邬云龙把话说完,便抢话道。 郑超说:"人是你带上的,还是由你去处理吧!" 邬云龙想到薛天红的叮附,害怕今后她找他算账,于是说道:"哎,你们也不要把事情弄得那么严重,告诉他一声,叫他走人就是" 郑超说:"大哥,这怕不行吧,万一他下山后,去向官府告密,带国军来打我们怎么办?地形道路他都熟悉了。" 邬云龙说:"是呀,这倒是个问题?!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大哥,你也不要为难,我晓得你是仁字当头,义字当先的人,整人害人之事下不了决心。这件事完全是由我引起的,就交给我去处理吧,我一不伤他性命,二不让他下山告密,把他弄到山上的山洞里关一段时间,嫂夫人要问,你就说他下山去了,大哥,你看行不行?"盘德贵提议说。 "那就这么办吧!"邬云龙想了一下,同意了,又叮嘱说:"请你要善待他,出了事,夫人那一关我不好过。" 三个人到了南天门营房,张太富还搂着堂客在睡觉,未起床。听说邬军长来了,慌忙爬了起来,见了军长邬云龙后,说道:"昨天晚上熬了夜,五更天才睡,所以………" 邬云龙不满意地问道:"这么晚干啥子去了?" 张太富支吾了一下,说道:"哎,其实也没有啥子,头半夜给新来的屈连长介绍了一下山上的情况,后半夜去逮了一些山雉,准备给你送去,给嫂夫人补补身体,不信,你去看看,那边关了一屋子,还有一只梅花鹿。" "别说了,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你一个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想方设法讨女人喜欢,这就不对了。你的任务是守关口,不让敌人进来,你却想到巴结大嫂去了。一个堂堂男儿汉,却为女色所迷,这是要不得的,不看到你跟我这么多年,又是江津兵暴的老同志,我今天就撤了你的职了。你摸摸你脸上的那个乱字,下次被他们抓住,那不再是刺字,而是要砍头了。像老班长他们那样,被点天灯。" 邬云龙莫名其妙地把张太富训了一顿,又说道:"去把屈远志叫来,我要找他说话,算了,我亲自去!" 说罢,也未向随同们打招呼,一个人朝一连驻地走去了,周二娃赶紧跟了上去。 屈远志当了一连连长后,镇守南天门正面关口,这里有一段坚固的城墙,又高又厚,听说是奢王时修建的,城墙下面是一条又长又陡的石梯,直通到山脚下,这么险要的地势,只要在城头上安上一挺机关枪,一个人便可把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用在这里是再形象不过的了。 其实,屈远志这个连长就是一个班长职务,全连连他算上才十五个人,又分为三个排,他们的任务就是站岗放哨,吃饭睡觉。碰上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留下几个站岗的外,全部跑去打一顿牙祭便回来了。平时的生活,一个团一个伙食团,粮食是订了量的,一天细粮八两,粗粮一斤,蔬菜多数是山上的野菜,这山上一年四季都生长着各种野菜,马苋菜、灰灰菜、山磨姑、野天椒、南瓜、冬瓜、丝瓜、瓠瓜,就是冬天,还有冬苋菜,野萝卜,这些菜沟坎溪边到处都是,挖不完采不尽。肉食也是来自山上俱多,山上有无数的野猪,野羊,山鸡,野鸭,河沟里有鲫鱼,乌龟,鲤鱼,还有巨蟒,据说清静了几十年的狼窝掌又热闹起来了,那些跑远了的狼最近又回来了,而且数量之多,大得惊人。好长时间没有人敢去那个地方了。 邬云龙这支队伍有区别于其他几棚山匪武装的,其它山匪武装不论有多么庞大,也不敢固定在一个地方修房筑寨,常年坚守,而常常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生怕被官兵追剿。就是巴山虎这样的老啸客也是东藏西躲,南北迁徒,游戈不定的。四面山能够固定成一块武装据点,除了本身的边远冷僻,地势险要外,主要是于当地的官府、军警的矛盾冲突不是很深,柯云豹主寨时,送了不少的金银财宝给殴阳文彬,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便过去了,虽然打了几仗,但都是假打,双方都没有伤着皮毛。邬云龙主寨后,却不愿意干这种兵匪勾结的勾当,与军警矛盾日益加深,后来莫郑上山后,与副局长左大彬又挂上了钩,开始向他们进贡,形势又有所好转。但局长屈贵祖是个贪心不足之人,他上任后,不仅疯狂搜刮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民脂民膏,还联合其他县份的警察局长一起跨县跨省吃黑钱。无论是谁,只要你私下进贡,就不打你。他叫左大彬给邬云龙捎信,要四面山一次给他送五千两黄金去,三个月内不送去,就调动军警一千人三日内踏平四面山。在莫郑二人的鼓动下,邬云龙来了一次大行动——打歪子。行动前,他们拈了香,掷了钱,都是一帆风顺的,劫船后事情却一次次发生极大的变化,第一,现在左大彬突然不见了,不晓得是犯了事,还是高升了,情况还不清楚。第二,屈贵祖提出啥子都不要,只需要把薛天红本人送下山去,而邬云龙却不肯,不但不肯,反而将薛天红纳娶为妻,这就形成了新的十分尖锐的矛盾冲突。然而,这一切,邬云龙并不十分清楚,也没有感到有多大的压力,感到有最大压力的却是郑超,他曾向屈贵祖又发誓又保证,一定要将薛天红弄下山去,可几次行动都失败了。无奈之下屈贵祖只好派缉侦科副科长盘德贵上山,协助郑超完成劫持任务。屈远志是被无意中卷上山来的,他的任务也是寻找薛天红,在此山上正巧找上了,当然要想办法救薛天红下山去。他听了薛天红的叙述后,决心要帮助她除掉郑超,让她早一天下山去,好与屈黎民会和。因为他俩才是一对志同道合的夫妻。他到了南天门后,发现这里的兵士们很懒散,站岗时打瞌睡,下岗后忙着推牌九搞赌博。团长张太富也不制止,有时反而参与。与老婆睡觉时,故意发出做爱的浪声,让兵士们去偷听,从而得到最大的满足。屈远志上任后才两天,发现这里的匪气太重,不是心中有任务,根本呆不下去,他只好利用这个时间加紧练枪。 邬云龙来到城墙上,见屈远志正在练习短枪瞄准,说道:"屈连长,还不会打枪吗?" "会一点,不精。军长来啦!"屈远志收了枪,招呼道。 邬云龙见哨所城墙上有人,对屈远志说:"屈连长,到前面走一走,我问你几件事情。" 两人来到一块巨石前站住了,各人找了一块小石头坐下。邬云龙没有废话,也没有转弯抹角,开门见山就说:"屈连长,我想问你三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我这个人你是晓得的,属鹅的,一根肠子通屁股,直的。见不得那些弯山绞水、转弯抹角的人,藏着挒着也没有啥子好处。第一件事,我说完了,你再回答。第一件,天红,就是我的夫人,她是不是有个女儿叫史玉霞?第二件,她和屈九少爷的感情究竟深到啥子程度?第三件,你是不是真的要把她接下山去?你要实话实说,不要扯谎拈白。我这个人是啥子脾气,你可能还不十分了解。你们十里冲原来有个人叫袁永泉,他是十分了解我的,这个人你恐怕你也认识。" 屈远志一听邬云龙说话这口气,知道薛天红已向邬云龙说清楚了往事,自己也不必隐瞒什么了,便说:"军长,这些事情,你需要我简单告诉你呢?还是详细告诉你?" 邬云龙重重地一挥手,郁闷地说:"越简单越好,我现在这心头恼烦透了。" 屈远志也爽快地说:"好吧,第一个问题,小雪,不,嫂夫人的确是有一个女儿,一个患难与共的女儿,她叫史玉霞。其实是抗日烈士史德灿的小女儿,但两个人感情异常之好,胜过亲生母女。第二个问题,嫂夫人和屈九哥两人的感情在以前是真挚的,两人的深爱是出自内心的,没有一点虚假澄粉。临走时,九哥还特别叮嘱我,不管小雪遇到了多大的困难,多大的麻烦,也要接她到重庆去,哪怕她残废了也要……" 邬云龙大声吼道:"你妈的少胡说八道,天红她人好好的,会残废吗?" 屈远志赶忙解释说:"那是九哥的一种假设,不是我的意思,你别听裹了。" 邬云龙仍然咆哮般地说:"假设也不行,不行!我天红永远不会残废的。" 屈远志只好顺着邬云龙的口气说:"好好好,不会残废,不会残废。九哥还说,就是作了人妻,也不嫌弃。" 邬云龙忽地站了起来,又大声咆哮道:"噫哎,大白天怕要出二五子了,薛天红已经是我正儿八经的堂客了,还想拐走她下山去,你龟儿子也太心黑了嘛,你去问一问我天红,是她自觉自愿地嫁给我的。世界上难道只有他屈老九才爱她吗?我邬云龙爱我的夫人超过他十几倍,几百倍。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仇恨,我劝你龟儿子早点打消这个念头,看在你是我夫人同土同乡的份上,饶你一个不死,要想在山上好好呆,我可以封你当团长,但有一条,今后不许你再去见我夫人的面,更不许再说一句话。屈远志,我刚才那些话,你要一字一句给我记住!" 屈远志也生气了,说道:"军长,你这种行为太霸道了,你这样说法,直接伤害了天红的自尊心,她虽是一个女人,却和男人一样,也有自己的自由,自主,决不是男人的私有财产,玩偶,花瓶,尿罐屎罐,随你使唤。" 邬云龙大声"呸"了一声,喊道:"住口,你给老子住口,你一个乡巴佬懂个屁,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称四两棉花去访(纺)一访(纺),我邬云龙这辈子干了些啥子大事,难道还不懂得做人的道理。那婆娘生来就是男人的私有财产,就只能属一个男人所有。你如果有了婆娘,不是你一个人的私有财产,而作为公共所有,你婆娘成了啥子人了?你又成了啥子人了?" "军长说得好!众人的婆娘,肯定一是妓女,二是破鞋,男人嘛肯定是乌龟,尖脑壳喽,屈远志呀,这么浅显的一个道理都不懂,还和军长两个争执不休,军长十几岁当兵,走南闯北,仗打了无数,身上伤口比你手指加脚指还多,你那点见识提都不要提,差远了。"盘德贵和郑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了二人的后面,盘德贵鼓了两声掌,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 屈远志此时看见郑超心头便充满了仇恨,想起儿时的发小晏高顺被他击毙的惨状,又想起父亲被判刑服苦役时的情景,恨不得挥枪将他立即击毙,打成筛子。但为了薛天红的安全,他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说道:"军长,我刚才说的那席话,可是一番肺腑之言,你喜欢听则听,不喜欢听,就当我没说。不过有一条,我要为你祝福,你娶了一个天下最完美的女子,这是任何男人无法和你相比的,希望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不要被狭隘的心胸冲淡了。" 邬云龙自信地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你,全世界的男人只有我最爱薛天红,全天下的女人只有薛天红最爱我。谁也休想抢去,谁要动我婆娘一点邪念,我要他脑壳马上搬家。泰山顶上想动土,看看它们的下场就晓得了。"说罢,拔出双抢,同时扣动扳机,把哨所前面一棵夜合树上的两只乌鸦打了下来。冷笑一声朝山顶上大步走去了。 郑超和盘德贵追了上去。郑超一边走一边对盘德贵说:"大哥这个人心肠就是软,两个人一番话后又改变了主意了。屈远志不除掉,薛天红就会多一个帮手,要弄她下山去,就会多一份困难,你看怎么办?" 盘德贵说:"那还用说,大哥他下不了手,就靠我们自己下手吧,反正他在山上对我们的行动十分的不利。二哥,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我有办法收拾他。" 郑超叮附道:"你要小心点,精密点,千万别让大哥和薛天红晓得了是我们害死他的。" 盘德贵保证说:"二哥,你放心,我晓得该啷个整。保证不出一点纰漏!" 盘德贵从南天门回到云龙寨后,找到劳登明,对他叮嘱说:"邬军长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你一定要办好,不要出一点点差错,否则将后对你是不利的。" "啥子事情?"劳登明见盘德贵如此神秘,急忙问道。 盘德贵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这是一件秘密的任务,只能让你一个人晓得。你去把屈远志送下山去。" 劳登明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他刚上山才几天又要走吗?" 盘德贵说:"不是他要走,是邬军长要他走。" 劳登明不明白地问:"为啥子?难道山上不需要人吗?" 盘德贵说:"因为他和邬军长争婆娘。邬军长生气了,要送他走,这个送字,你听明白没有?可不是……" 劳登明吃惊地说:"哎,也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要了人家的命呀,内部一开杀戒,岂不……" 盘德贵不满意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罗嗦,你替他担这个心干啥子,我们上山的任务,哎,只要我们能站稳脚跟就行,别人追问起来,又不是我们的责任,去吧!送走了他之后,邬军长要赏你五十块大洋的。" 劳登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不过屈远志也是一条好汉,应该让他死个明白。二天也好投胎,来世也好再变人。" "这就看你了。"盘德贵交待完后,让席白成送劳登明去了南天门。说是带路,其实是监督。如果劳登明不愿杀屈远志,就替劳登明杀掉屈远志,再将劳登明杀掉。如果劳登明杀掉了屈远志,也要将劳登明杀掉,以灭口实。 这席白成虽说年轻,但十几岁时就离家跟范师长当了兵,后来养伤脱离了队伍当了警察,至今已有三四年时间了。虽说是个出力跑路的,但警察暗杀黑整的内幕他也见了不少。杀了别人,就意味着自己也离地狱的大门不远了。叫你杀人灭口,上司也要杀你灭口。这似乎成了一条规律了。路上,他忍不住问道:"劳哥子,你真的要杀掉屈远志吗?" 劳登明反问道:"你认为屈远志该不该杀?" 席白成说:"劳哥,看来你对警察还不了解,该不该杀的话不应该提,一个人该不该杀,并不取决于他的罪过大小,而是他对别人有没有用,碍不碍事,碍事者,你就是一个好人也要除掉你。屈远志与我们萍水相逢,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凭啥子我们可以去杀他嘛?他对我们是没有啥子害处,可对邬军长,郑军长,盘参谋长,却不利呀。" 劳登明不明白地问道:"屈远志和他们原来都不认识,有啥子不利呢?" 席白成说:"我也没完全弄清楚,我只晓得屈远志是薛夫人的同乡,邬军长害怕屈远志把薛夫人带走。就凭这一点屈远志就活不成了。" "真是这样,这个人我不杀了。我乱杀无辜二天死后到了阎王殿,要上刀山,下油锅,蹈火海的,我受不了。"劳登明停住了脚步,不愿意去了。 席白成提醒说:"你既入了匪道,就要遵守匪规,若不去执行,你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的。" 劳登明不明白地说:"盘大哥叫我们上山时,不是说山上的人不互相残杀吗?怎么一上来就开始黑整起了。我虽然是个杀手,也要讲究一点仁义道德嘛,今天这件事看来不能干了。" 席白成说:"你不怕邬军长扑你的灰吗?" 劳登明坚决表示说:"扑灰我也不干,你晓得,邬军长我得罪不起,薛夫人我照样也得罪不起,杀和不杀我都要得罪人的,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啰。" 两个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南天门,但还没有拿定主意。席白成问道:"哎,马上到了,主意拿定没有?" "我主意拿定了,让他跑吧!就说是他自己跑的,你不要作卖客就是了。"劳登明态度坚决地说。 席白成诚恳地表示说:"不会的,劳哥子会作人,我席白成也不是狼心变的,若要去扯你的地皮风,定遭恶报。" 两个人互相打好了上呼,把屈远志叫到了一旁,对他说了实话,劝他赶快逃走。屈远志听了,反而不愿意走了,要去找邬军长说理。经过两个人的好说歹说,屈远志才一个人匆匆地离去了,他要下山去找更多的人上山营救薛天红。他走了好远,却返了回来,他不放心薛天红,决定劝她一起离开四面山。 屈远志返回南天门时,天已黑尽了,伸手不见五指,摸索中却走错了路,走进了狼窝掌中心地带,听见四处是狼嚎之声,吓得他赶快往回跑,可哪里来得及,一百余只狼迅速围冲了上来,屈远志在慌忙中急忙爬上了一棵大树子,刚爬上三四米高,那群狼便扑了上来,紧紧围住了大树,在大树下大声的狂嚎着。屈远志掏出枪来,朝树下打了几发子弹,打死了两只狼,狼不但没被吓走,反而嚎叫得更凶了。拼命扑咬树干。屈远志摸摸身上还有六发子弹,靠这六发子弹要打走这成百上千的群狼是不可能的,只有朝天上鸣枪,请人来援救才是唯一的出路,于是他朝天上打了三枪,因为天黑山静,枪声传得很远很远。 就在此时,薛天红吃了晚饭后,正在教乔银屏和山雀练习糍粑功,听见远处传来三声微弱的枪声,便问山雀道:"山雀,你们听,那个方向有人在打枪,是不是出了啥子事?" 山雀看了一阵,说:"那是狼窝掌,一定是有人遇上狼群了,打枪求救。" "那我们去救人呀!"薛天红想去自己小时候被狼追赶的情景,着急地说。 "我们几个人是救不了的,要去好多人才行,快去告诉大寨主吧。"山雀说道。 就在这时,邬云龙来了,薛天红向他说了刚才的情况。邬云龙说:"一定是有人闯进狼窝掌去了。可我们人少也救不了他呀。你晓得那条沟有多少狼吗?成千上万只,我们才多少人?狼跟人一样,也通人性,我们不去打它们,它们也不会跑出来危害我们的。我们要打就必须打光,不打光它们就要跑来复仇。但要打光它们,谈何容易。山上的子弹是有限的,其实狼不可恶,最可恶的是人,是那些披着人皮的狼。你不是……" 薛天红打断邬云龙的话说:"你说了这么一大通道理有啥子用?你究竟去不去救人哦,万一是我们自己的兄弟,死了多可惜。你天天说要爱兵如子,那不说一句空话吗?" 这时,狼窝掌又传来了三声枪声。 薛天红催道:"云龙,你听,还在打枪,一定是很危急了,快去集合队伍呀!你不去,我去了,山雀,带路!"说罢,便朝狼窝掌方向冲去了。 "天红,你回来!你快回来!"邬云龙见三个女人不顾一切地跑去了,急得大声喊道:"集合!周二娃,快敲梆子集合!" 周二娃挥手使劲地敲起梆子来,急促的竹梆子声把人们从竹房,山洞,窝棚里陆续地催了出来。 邬云龙喊道:"点上火把,上好子弹和刺刀,跟我跑步前进,去狼窝掌救夫人!"说罢,带头冲在前面。 队伍立即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蜿蜒的火龙,朝狼窝掌快速奔去。 屈远志打完了仅有的三颗子弹,企盼有人听见枪声来相救,等了一阵,见云龙寨方向人声鼎沸,火把游弋,朝狼窝掌奔来,心中一阵欢喜,对树下的狼群也不感到那么恐惧了。高声喊道:"邬军长,快救我!" 救援的队伍越来越近了,那攻打树干的狼群也感到了战争的威胁,立即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围攻大树,一支朝援兵奔去,想阻击人类的侵犯。 邬云龙追上了薛天红后,表现出了异常的勇敢,跑到了最前面,快拢狼群时,看见了那一双双绿光闪闪的眼睛,对薛天红说:"天红,天红,注意,你看那就是狼群,好多啊好多,我们平时从不来惹它们的。因为狼一贯的行为是勇猛凶残,顽强团结,认准了目标就要拼杀到底,给人的感觉就是虎狼一家,血腥恐怖。你注意,不要太靠近,你站在期的后面去!" 薛天红说道:"怕啥子,我小时候就跟狼拼杀过,不要长狼的威风,灭人的志气。为了救自己的弟兄,我们就只有大胆地冒犯它们一次了。" 邬云龙说:"好,听夫人的!兄弟们,我们才是虎狼之师,给我狠狠地打!" 邬云龙一声令下,兵士们一起开了火。有十几只狼倾刻毙命而亡,其它狼只却没有退却,反而嚎叫更凶了,蹿扑更猛了。 "打,狠狠地打!狠狠地打!"邬云龙带头冲锋在前,一边用冲锋枪扫射狼群,一边大声地大声地喊叫。 屈远志见救兵来了,而且还看见了薛天红的身影,正要开口喊她,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头部,脑子一热,顿感浑身无力,一下子滚下了树干,把狼们吓了一大跳,立即逃走了。后面的狼见掉下树之人无动静,又返扑回来,一涌而上,将死者立刻撕为几十块,几分钟便只剩下一堆骨头了。狼群取得了胜利,头狼长嚎一声,立即便返身逃回了深沟,只丢下了十几只同伴的尸体。 邬云龙、薛天红冲到了大树下,只见到了几只死狼和一堆尸骨及一些破碎的衣物,从那只汉阳造短枪判断,这是屈远志的遗物,看来肯定屈远志已经惨死无疑了。 薛天红心头非常的悲痛难过,山上唯一的一个同乡人死得如此悲惨,他是为了寻找她而来到四面山的呀,他的死,她是负有一种难以推脱的责任的呀,但她不明白,屈远志他一个人为什么要独闯狼窝掌?!她恨死了这群狼。 盘德贵见屈远志死了,心中一阵惊喜,但脸上却装出了十分悲哀的样子,他双手捧着屈远志的尸骨,放声大哭道:"我的好兄弟呀,屈远志啊,你死得好惨呀!" 邬云龙见威胁自己的"情敌"死了,心头也感到了一些欣慰,但又担心夫人为此事而悲痛不绝,影响身体的健康,难以怀孕。安慰她说:"天红,你不要太悲痛难过了,人死了不能复生,我要厚葬屈连长,然后带领全山寨的弟兄们剿灭狼窝掌的所有狼只,为屈连长报仇。夫人,请回去吧!" 薛天红见事情已经如此,只要叮咐丈夫要将屈远志的尸骨衣服弄回山寨去,给他装棺材做道场,然后厚葬。 邬云龙一一照办了。当夜便在同心堂设了灵堂,又去法王寺请来了五个和尚,做了一天的斋,将屈远志安埋在天柱峰半天腰,与白玫瑰白玉坤的坟墓只距十米之遥。 三天后,邬云龙集中了五十余人,准备了一人一把大刀,十只冲锋枪,两挺轻机枪,无数的炸弹,开进了狼窝掌,要把沟里的狼全部杀掉。可当他们走进狼窝掌时,却不见一只狼了,连三天前丢下的尸体也不见了。邬云龙认为它们躲起来了,朝各个窝点打了一阵枪,仍无动静,后来才发现了大量的狼的脚印,它们朝南迁徙了。看来,狼也懂得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战略战术。人们虽感遗憾,却为四面山少了一个危害群体而兴奋。 自从安葬了屈远志之后,薛天红的心情一直十分的沉痛,加上思念女儿史玉霞,情绪更加急躁不安,天天嚷着喊着下山去寻找女儿,谁也劝说不了。 邬云龙每次安慰妻子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几乎没有理由阻止她的行动。但又实在不愿意让妻子自己下山去,便叫来侦察员邵光华、解天烈,对他们交待说:"夫人有一义女失踪,请你们下山后无论如何,就是天上掉刀子,地上长荆刺也要把史玉霞给我找回来,钱要带够,子弹要带够,如果史玉霞被人抢去了就用枪说话。没找上人就不要回来了,听见没有?" 邵光华保证说:"听见了,军长,夫人。你们尽管放心吧,就是大海捞针,我们也要把玉霞贤侄女寻找到,并带山来,让你们一家子团聚。" 薛天红见事已如此,只好向邵、解二人仔细介绍了一下史玉霞的长相、动作、性格等特征,还亲自将二人送出了一线天,千叮万嘱一定尽早把史玉霞找到。 要问邵、解二人是否找到史玉霞,详情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