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连载之二十七

　　六
　　江枫已打好行装，做好了下乡考察的准备，他把送给张老爷的书和教具让张慧君派人提前送回了张家庄。白校长简单嘱咐了几句，让人赶马车把江枫送到了田家集田大疤瘌那。江枫已经想好了，先从上沟乡入手，先难后易。
　　田大疤瘌听说有人来考察教育，以为是送什么好东西来了。当他问明情况后，田大疤瘌象征性地接待了江枫，并根据他提的要求，派人先送他到乡小学去考察。
　　上沟乡小学在村的东南边，一个不大的独院，两间破草房算是教舍。学校唯一的老师赵老师戴着一付断了腿的眼镜，用一根细绳绑在脑袋上。一件蓝色的长衫已洗得发白，虽然有几块不配色的补丁在上面，显得那么的不协调，但周身上下打理的干干净净。
　　他们来到院子里的小石桌前坐下，赵夫人端来两碗白开水。
　　＂听白校长说您要来，心里很是高兴。不知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赵老师您客气了。我来只是想了解点情况，给您添麻烦了。＂
　　＂不不不，你是上面派下来的考察大员，赵某岂敢怠慢。你要了解点什么情况，赵某一定照实回答。＂
　　＂现在学校里就您一位老师？学生有多少？＂江枫不想再说客套话了，不然这客气来客气去，正事没谈就该吃中午饭了。
　　＂哎！＂赵老师叹了一口气说：＂本来这里是有几位老师，由于没有什么待遇，就先后各奔前程了。学生嘛，这兵慌马乱的，吃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送孩子上学。目前学校里的孩子只剩下了八个。＂
　　＂乡里不是有教学待遇吗？＂
　　＂一天一碗玉米面，过年外加一碗白面。＂
　　＂这怎么行呢，你怎么养家糊口呢？＂
　　＂这不，房前屋后种点粮食蔬菜，补贴点将就着过吧。＂
　　当江枫还在为自己的那点薪水叫屈时，他没想到这里老师的日子过得是那样的清贫。＂这些情况上面都知道吗？＂
　　＂知道。白校长也来过几回，可上面不给钱他也无能为力。＂
　　＂那你的教学用具怎么办？比如课本，教具什么的。＂
　　＂说起这些，不怕江老师笑话，我现在既是孩子们的老师也是叫花子。我多次找你们白校长讨要过东西，你们不用的我就捡来用，实在不行我就自己编教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响马镇还捡过垃圾，为了一张纸我差点让卖包子的小老板给揍一顿。＂
　　这一点江枫就更无法想象了。＂那么各村有学堂吗？＂
　　＂原先还有，现在都没有了。＂
　　＂这些田乡长就不管吗？＂
　　＂他管，他管现在学校还能成了这样。就这一天一碗玉米面还经常克扣呢，要不老师怎么会都跑到张老爷哪去呢。＂
　　＂把您为什么不走？＂
　　＂我走了孩子们怎么办。他们虽然在我这里学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他们至少认得自己的名字，能看懂简单的书籍，知道怎样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不然，一个个都成文盲，孩子长大了有多可怜。＂
　　江枫不想再问下去了。＂田大疤瘌＂，江枫在心里不止一遍在诅咒这个名字，他想立刻去找他理论，看看他的良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
　　＂田大疤瘌就是个无赖，你找他是讲不出道理的。＂赵老师看出了江枫的心思。＂他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平时横行乡里。大小李庄也有人到镇里告他，不但没讨到公理，几家人被田大疤瘌逼的是家破人亡。杜老汉不就是个例子嘛。咱们的高镇长对他，我看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赵老师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院门外四下看了看，又神神秘秘地回来对江枫说：＂我听村里出去要饭的人回来说，他们在南边见到了一支队伍，叫红军。＂
　　＂那不是共匪吗？＂
　　＂是啊，乡亲们起初也躲着他们，可他们主动拿出粮食给乡亲们吃，还给他们讲了许多穷人起来打倒恶霸地主的大道理。拿他们的话说就是，打土豪分田地，让穷人人人有地种，有粮吃。＂
　　＂这都是共匪的宣传。＂
　　＂可听他们回来的人说，他们的确见到的情景就是穷人又分田又分粮的。要是天底下真有这么一支队伍该有多好啊。＂
　　这些话江枫在陶顺明那儿也听到过，他越来越觉得陶先生不是一般人，至少他见过共匪。这时，赵夫人端上来两碗玉米面做的面鱼和两颗大葱，江枫这才感觉到不知不觉已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江老师你见笑了，这可比不了镇上，你就将就吃点吧。＂
　　看着一点油花都没有的清汤面鱼，江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借故去了一趟茅房，从准备给他老丈人那二百块大洋里面取出二十块大洋。回到饭桌后，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清汤面鱼灌下了肚。＂赵老师，这几天我还想到各村去转转，顺便了解点情况。白校长临来的时候让我把这二十块大洋给你，就算是这些年你坚持教育的补偿。＂
　　看着这白花花的大洋，赵老师一下子愣住了。教了这么多年书，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发薪水，而且一给就是二十块大洋。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真是白校长给我的？＂
　　＂这还有假。他还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向你问好，对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辛辛苦苦的工作表示感谢。＂说完起身告辞了，留下还在发呆的赵老师。
　　江枫没有再去找田大疤瘌，他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读读这本让他始终都读不明白的教科书。几天下来，他满眼看到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穷＂，满脑子装的也是一个字，那就是＂恨＂。他像个到处布施的神仙，带着上帝的旨意来拯救天下苍生。除了兜里的大洋越来越少外，贫穷苦难和无可奈何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肩上，越来越重。
　　当他来到最后一站小李庄时，他坐在村头的石碾子上，再也不想进村了。这时，一个六七岁样子的女孩子，背着一大捆干柴艰难地打他身边经过，居然还光着脚。
　　＂小朋友，你这是要回家吗？＂
　　小女孩听见有人说话停住了脚步。＂你是谁？＂
　　从小女孩的背影你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子，只能看见她那双没穿鞋的脚。江枫赶紧跑到她前面，帮她把柴火从肩上卸下来。
　　＂先放下来，歇会再走。＂看着眼前这个破衣烂衫的小姑娘，江枫的鼻子一阵发酸。
　　＂你是哪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小女孩用她那脏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叫什么名字？＂
　　＂大妞妞。＂
　　＂你多大了，为什么不去读书。＂
　　＂读书，什么是读书？＂江枫此刻已经无语了。他把背包放在胸前，蹲下身子把小女孩的那捆干柴背到肩上。＂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小女孩瞪大眼睛点了点了头。在大妞妞的引领下，江枫来到了一间破草房前。
　　＂爹！娘！有人来了。＂大妞妞边跑边喊屋里的爹娘。
　　从屋里走出一对夫妇和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男主人比较瘦小，蓬头垢面，看着年纪有三四十岁，穿的也是破衣烂衫。他走过来帮江枫卸下肩上的柴火，拍打着江枫身上的尘土。＂看着这位爷像个官人，不知找我做什么？＂
　　＂我是学校的教员，来考察考察咱们这儿的教育情况。＂
　　＂不是来征粮的吧？＂
　　＂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征粮的，我只是随便走走看看。＂
　　＂那就好。家里不干净怕弄脏了你的衣服。＂
　　＂不碍事的。＂江枫来到这间破草屋门前，向里面望了望。房子的一角已经塌了，露出了一个大窟窿。大妞和弟弟躲进一床破的都露着乌黑棉絮的大被子里取暖，看见江枫＂呵呵＂傻笑。
　　＂大哥，你这冬天怎么过啊。＂
　　＂没办法，穷人就得穷过。＂
　　江枫实在看不下去了，原本想转身离开，可当他再看到大妞妞时，一种想法在他的心头产生。＂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官人看笑话了，穷人那配有名字，他们都叫我李老憨。＂
　　江枫伸手摸了摸挎包，除了还没开封的一百块现大洋以外，只剩下两块零的了。＂李大哥，我叫江枫，是咱镇上学校的教员。这里有两块大洋，你先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和穿的。＂
　　李老憨可能这辈子也没有这么阔绰过，夫妻俩赶紧跪下给江枫磕头。＂你真是大好人啊，这让我们可怎么好啊。＂
　　＂李大哥，快起来。我还有个想法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恩人请讲。＂李老憨张着大嘴说。
　　＂我想把大妞妞带到镇上去读书。＂
　　＂读书，那得花多少钱啊。一个女孩子读什么书，再说我们也供不起啊。＂
　　＂不要你一分钱，我只是可怜孩子。＂
　　＂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我们家大妞妞可真是遇到好人了。＂
　　江枫把大妞妞叫到身边，告诉她要到镇上去读书。大妞妞瞪着大眼睛看着爹娘，爹娘让大妞妞赶紧拜谢恩人。江枫把背包也留给了李老憨，在爹娘的眼泪中，大妞妞吻了吻弟弟，就跟着江枫走了。
　　在路上，江枫看见妞妞没有鞋子穿，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妞妞穿上，并把她背到了背上。＂你没有鞋子穿吗？＂
　　＂冬天来了，娘就给我编草鞋，热天我就光着脚。＂
　　＂吃过白面馍吗？＂
　　＂吃过一次。生弟弟的时候，大伯送给我们两个白面馍馍。＂
　　＂你想读书吗？读书就是认字。＂
　　＂可以写名字吗？＂
　　＂当然可以。＂
　　＂想。李大狗家的孙子就会写自己的名字。＂
　　＂李大狗是谁？＂
　　＂我们村的财主，他们家可大了。＂
　　小李庄和下沟乡搭界，过一条小河沟就是张家庄的地界。就这样，江枫和妞妞边走边说着话，朝着下沟乡张家庄的方向走去。等到晌午时分，他们来到了张家大院，而此时的妞妞已趴在江枫的肩上睡着了，也许这是妞妞自懂事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觉。
　　姑爷的到来，张老爷十分的高兴。看见江枫背着个六七岁的孩子，张老爷还以为是江枫半路上捡的。＂这是哪来的小泥娃娃啊，看这一身脏的。张伯！赶紧让丫头们照看一下这个小泥猴。再告诉太太，给孩子准备几件衣服。＂
　　＂张伯伯，她是我——＂
　　＂不用说，看见她我就全明白了，是你的善心把她带到这来的，这说明慧君没看错人。＂
　　爷俩来到大厅落座，下人们奉上茶水。江枫从挎包里拿出娘给张老爷求来的平安符。
　　＂哎哟哟，这个好，你娘真是有心啊。＂
　　＂本来这次来，我是正式要向您提亲的，可我娘给我准备的彩礼是二百块现大洋，我去了一趟上沟乡，现在只剩下——＂
　　张老爷又一次打断他的话。＂我相信它们已经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了。剩多少块大洋不重要，只要你来就行。你的聘礼我已经收到了，真是份大礼，算你小子懂我的心。＂
　　江枫站起身来，向张老爷深施一礼。＂那好，这是一百块大洋，算是我们江家的礼金。我现在正式向张伯伯提亲，请你答应我和慧君的亲事。＂
　　张老爷此刻早已乐开了花，但这个老顽童还故意绷着。＂这个礼金嘛——＂
　　听到这话，江枫有点慌了神。＂礼金是有点少，不过先欠着，日后我一定补上。＂
　　＂哈…＂张老爷开怀大笑起来。＂亲事嘛我是应下了，可这礼金我不能收。＂
　　＂为什么？＂江枫瞪大俩眼问。
　　＂我听慧君说你有个什么大事要办，能否说给我听听啊。＂
　　江枫沉默了，他不知该怎样向张伯伯说。这次上沟乡一行，对他的心灵触动很大，他所听到的看到的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明亮整洁的校园里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一群天真无邪的学子向你求知问惑。你教我学，你问我答，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孩子们像风一样而来，像雨一样而去，天真烂漫，无忧无虑，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卷。
　　看见江枫低头不语，张老爷知道他心里一定装着一件大事，一件他无法完成的大事。＂怎么，是不想说还是没有想好。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这糟老头子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我本以为上不起学的孩子就那么几个，谁知上得起学的才那么几个。我本来想把穷的实在没办法的孩子接到镇上，免费教他们读上几年书，哪怕就一年，只要他们不当文盲就行。可我现在知道，我这是在做白日梦。＂
　　张老爷走到这位可爱的老师身边，深深地给这位未来的女婿鞠了一躬。
　　＂张伯伯您这是干什么？＂江枫连忙站了起来。
　　＂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就是我敬重的人。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把我家的香油作坊一分为二，本来它也占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把它改作学堂。作坊后面还有个小院，一间小仓库，我想改作孩子们的宿舍。我没有课的时候就来教孩子，有课的时候就让小小和慧君暂时教他们。＂
　　＂你就没有求助一下你们的白校长？学费我们出。＂
　　＂学校老师本来就不多，他们已经够难了。如果白校长知道这些孩子是读不起书的穷孩子，他肯定也不会收学费的。这无形中又给他增加了负担。＂
　　＂好，那我们就自己来，张伯伯我支持你。＂
　　＂可现在不是几个孩子的事，而是几十个。＂
　　＂那你就把他们送到我这里来。＂
　　＂不行，你已经够不容易了。再说这两个乡的事，您还的权衡利害关系，免得人家说闲话。＂
　　张老爷觉得江枫说的对，他让人找来了管家。＂你最近到镇上去一趟，告诉文祥，就说姑爷最近要办学堂，请他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一切听从姑爷的吩咐。＂
　　＂是，老爷。刚才姑爷带来的小女孩已洗漱完毕，是不是带来让姑爷看看。＂
　　＂快带来。＂张老爷急切地说。
　　不一会儿，三太太、庆才、春兰还有儿子小宝领着焕然一新的大妞妞来到张老爷面前。
　　＂老爷，家里也没有这么大女孩子的衣服，只好将就穿小宝的男装了。＂三太太有点难为情地说。
　　＂那就快请人去做啊。＂
　　＂老爷，你放心。家里正好还有点布料，柳妈正在做呢。＂
　　＂那就好。来，来，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这么漂亮。＂
　　＂张老爷好。＂春兰来时教了大妞妞，见了老爷要说＂张老爷好＂。
　　＂好，好。你几岁了？＂张老爷问。
　　＂快七岁了。＂
　　＂叫什么啊？＂
　　＂大妞妞。＂
　　＂你的爹娘呢？＂
　　＂噢，张伯伯。刚才忘了告诉您，她是小李庄李老憨的闺女。他家真是太穷了，房子也漏了，这大冷天的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这么小的孩子还要打着赤脚上山砍柴。＂江枫的话差点把三太太给说哭了。
　　＂庆才！＂张老爷喊道。
　　＂在，老爷。＂庆才上前一步回答道。
　　＂你去一趟小李庄，给李老憨他们送点粮食和衣服，抽空你再带几个人把他家的房子给修修。有人问起，就说你们是李老憨家的亲戚。＂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庆才说完走了。
　　＂来，大妞妞，咱们到屋里暖和暖和。＂说着拉着大妞妞的手走进了客房大厅。＂春兰，你赶快让厨房准备饭菜，孩子恐怕已经饿坏了。＂
　　＂是的干爹。＂春兰向后厨走去。
　　小宝比大妞妞大两岁，两个孩子很快就混熟了，像两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当一桌子的饭菜摆上桌时，大妞妞瞪着一双眼睛发愣了。这满桌子好吃的她都没见过，但有一样东西她认识，那就是白面馍馍。
　　＂来，大妞妞。＂春兰拉着大妞妞的手来到饭桌前，拿起一个白面馍馍放到妞妞的手里。妞妞双手捂住手里的馒头，像是见到了她心爱的宝贝似的，久久不肯松开。
　　春兰蹲下身子来，含着眼泪说道：＂吃吧妞妞，这里的饭菜都是给你准备的。＂说着她端起妞妞的双手，把馒头送到了妞妞的嘴边。妞妞轻轻地咬了一口，仔细品着它的味道。大家都默默地看着她，谁也不愿去打扰这个第二次吃白面馍馍的小女孩。
　　当妞妞吃到一半时，她忽然停下来不吃了。三太太过来问道：＂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妞妞摇了摇头，举起手里剩下的那半块馒头说：＂我能把它留给弟弟吃吗？＂
　　三太太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穷人她见过，可她没有见过这么懂事乖巧的穷人，更何况她还是个只有七岁的孩子。三太太一把把妞妞抱到大腿上，指着这一桌子饭菜说：＂今天这些好吃的都是你的。刚才老爷不是让人给你们家送粮食去了嘛，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吃着白面馒头呢，弟弟肯定也在吃。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这一桌饭菜全部吃光。小宝，来！陪妹妹一起吃饭。去！把那个酱肘子端过来。＂
　　＂好的，娘。＂小宝高高兴兴地把几个肉菜都放在了妞妞的面前。于是乎，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大吃大喝起来，完全忘了旁边还坐着老爷和未来的姑爷。
　　张老爷看着平时贤淑得体的三太太，一下子变成了女汉子，愣在那不知该怎么好了，可心里却美得不行。三太太她们正吃得起劲，她突然想起边上还坐着老爷和未来的姑爷，马上笑着说：＂不好意思，老爷你们也吃啊。＂
　　张老爷连忙摆摆手。＂你们吃，你们吃，我们看着就行。＂
　　又吃一会儿，妞妞突然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怎么了孩子，你哪儿不舒服啊？＂这下可把三太太吓坏了。江枫也赶忙过来问道：＂妞妞，你给老师说你是不是肚子疼。＂
　　＂没事。＂张老爷倒显得镇定自若。＂一下子吃的那么多，又那么快，把孩子给撑着了。快先别吃了，给孩子喝口汤压压。夫人啊，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是刮目相看啊。＂张老爷冲着三太太竖起了大拇指。
　　＂我这不是心急，可怜孩子嘛。＂
　　＂好，很好。你带两个孩子到院子里慢慢走走，消消食，可别真把孩子给撑坏了。＂
　　＂好的老爷。小宝，拉着妹妹咱们去院子里。＂三太太领着两个孩子去院子里消食去了，留下张老爷、江枫和春兰相视笑了起来。
　　＂好了，主力部队撤走了，这打扫战场的任务就交给我们民间武装了。春兰，今天姑爷第一次来，这没有酒可不行。＂
　　＂是的干爹，我这就去拿。＂
　　等斟满酒杯，张老爷端起一杯酒对江枫说：＂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寒暑，想做的事和已做过的事不过寥寥几件，可如果你能做一件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大事，你就可以骄傲一辈子。江枫，你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你想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去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他是好事情，你就没有白来世上走一趟。即便你没有做成功，你至少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教训，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笔财富。张伯伯支持你，还有春兰、庆才他们都支持你。＂
　　＂江大哥，你做的事一定很了不起，我们都支持你。＂春兰笑着说道。
　　江枫端起一杯酒，送到张老爷面前，眼含热泪地说：＂今生能遇见您，是我江枫的荣幸。江枫绝不辜负张伯伯厚爱，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好！咱们干一杯。＂
　　吃过中午饭，江枫告别了张老爷，带着妞妞坐着庆才赶的马车回到了响马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