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痕五

　　五
　　若纯其实一夜未睡，她第一次觉得有一个男孩子可以占据她心里那么大的位置。只是还谈不上爱情，却是满满的幸福与喜悦。每一次安静的回想都能让她高兴得在屋里转来转去，脸上的温度一点点上升。
　　＂若纯，快点，今天刚换的校车，你得准时到。＂妈妈正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催促她。
　　＂哦，对了，啊，我昨晚又忘记给菲菲打电话了。＂妈，我先走了。
　　若纯急急地往车站跑。初秋的天气，多少有些寒冷，微凉的空气打在脸上，恰好打散了一点睡意。
　　手机在兜里不紧不慢地响起，若纯惊出了一身冷汗，手机又忘关机了，开学第二天。自己就因为手机在自习课上不争气地发出响声而被老师警告，尴尬的气氛让她一想到就要窒息。
　　一边小跑，一边不耐烦地接通手机。
　　＂你这个喜新厌旧的丫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又起晚了？＂菲菲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想你啊，大小姐，坐在你爸的宝马里，气定神闲地打电话。对了，你在哪班，一直也没看见你。＂
　　＂普班呗，高一12班，比不了你大学霸。点班，2班。’’刻薄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攻击的成分，若纯到可以听出祝福来。她就是这样，表面上挺尖酸，会耍小孩子脾气，但其实很善良的。从不伪装，敢爱敢恨。这也许就是若纯自愧不如的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在2班，＂若纯突然想到。
　　＂白枫告诉我的，你不是和她同桌吗？＂
　　＂你也认识他＂若纯的语气满是惊异。
　　＂他妈和我爸是同学，不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他了。傻丫头。＂
　　若纯的眼睛里有些迷茫。她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啊，校车来了，先挂了，＂远远的，一辆公交车样式的巴士缓缓驶来了，司机用手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户的那个空座，车上也就只有那一个空座了。
　　若纯的目光移到那个角落，却在那一瞬间凝固下来。旁边不就是凡青吗？隔着过道，白枫正张着惊愕的嘴盯着若纯。陶寒在他左边一动不动，插着耳机。
　　凡青礼貌的站起身，让若纯进去靠窗坐，若春也礼貌的回笑了一下，坐在那，不敢乱动。
　　白枫早就忍耐不住，撑着下巴眯着眼望着若纯和凡青有些僵硬的坐姿，捂着嘴笑，笑得若纯心里有些发慌。
　　凡青也不理他，安静地掏出一本书来看。
　　白枫稍稍有些收敛，从小到大，只要他一生气，就会拿出书来。要是你继续招惹他，那是一定要开打的，打累了，就一起倒头大睡。
　　这毕竟是在车上，还是别这么胡闹了，白枫不再笑了。
　　转过头去看陶寒，他还是一声不发地沉稳地坐在那。
　　从容，淡定，沉稳，成熟，若纯这样描述她第一眼见到陶寒时的感觉。
　　从那时开始，若纯才发现凡青和陶寒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那么不显眼，却依然掩盖不住两个男孩子超凡脱俗的气质。怪不得自习课上，女孩子们总是回过头张望。
　　＂若纯，快点，老师今天要收作业了。＂白枫的眼睛盯在黑板上那一行大大的粉笔字上。作业本放在桌角上，老师马上过来收。
　　若纯习惯性地掏出作业递给白枫，＂你还差多少啊？＂
　　白枫摊出两本练习册，一页也没写。白色纸张亮得刺眼，似乎能吃人。
　　若纯抓过来一本，和白枫一起抄。
　　＂谢谢你，否则我今天算是惨了。＂白枫笔下沙沙的响。
　　＂别废话了，快点吧，还有5分钟。＂若纯头也不抬，微微的出了一身的汗，龙飞凤舞的字迹快连自己也看不清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呼吸都很安静。却又透出漫不经心的急促，但是没人抬头，和老师争抢的分分秒秒都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
　　＂白枫，我要抄不完了，怎么办。＂
　　＂随便什么都往上写，数字就行。老师不会看的。＂白枫的语气里充满骄傲。＂老专家了，不像你，好学生，没抄过作业吧。＂
　　＂别高看我了，就我这马马虎虎的，作业又懒得记，经常丢三落四。不过以前有人帮我抄。’’
　　＂谁啊，男朋友吗？’’白枫已经完工了，深深呼出一口气。
　　＂哪啊，像你那样没有正事，你认识，菲菲啦。＂
　　若纯也完成了，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腕。刚刚好的时间。正好老师来收作业了。白枫理直气壮地把作业放到课代表手里。
　　＂这死丫头，以前让她给我抄，还要我辛苦费。拿了钱还不认真干活。填空题也瞎抄ABCD害我被发写字母一个100遍。梦里都唱着字母歌和字母厮杀。
　　若纯一口水喷出来，笑得说不出话来。白枫却是很淡定，依旧滔滔不绝。
　　＂人家不都是重色轻友吗，这死丫头怎么重友轻色啊，不过你以后要再忘写作业，可用不着别人。凡青跑了。＂
　　若纯的脸红了不过依然假装不屑。白枫的把柄在她手里呢。
　　＂叶离，那个我告诉你一件事。白枫他。＂
　　＂我想向你借一下橡皮，谢谢。白枫赶紧接过话。
　　＂求你了，打骂随便你，只要别提这件事。＂
　　若纯也笑了，叶离把橡皮放在桌上，头也没回。
　　＂不过说真的，你到底喜不喜欢她。＂若纯小声地问他，前面挡着厚厚的书。
　　＂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见到她，都会不自觉地心跳。我觉得他的世界一定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简单。有一种冲动在让我了解她，保护她，靠近他。白枫的眼睛无比清澈。淡淡的笑容如同灿烂的朝霞。
　　若纯也在沉默的间隙里陷入沉思，那种感觉的真实感视乎只有经历过的人才可以准确感知。然后在某一个安静的瞬间产生共鸣。
　　＂但是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也似乎是从未模糊过。如果说是一见钟情，我想我也会毫不掩饰地承认。＂
　　若纯听得出，白枫的语气中不容竟疑的坚定与自信，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
　　可能真的像白枫说得那样，一个人的外表越怎么样，内心就越不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