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子回到家,军利已经坐在那里和他母亲叙家常。 "胜利的事,你妈都给你说了?" "说了些。" "你着咋办?" "我哥那号人能有啥办法。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偏他整天还在混。人家混势、混龙头大哥哩,咱有啥办法。" "他再能还是我儿子。" "他拿你当老人吗?"军利反问一句,广子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道:"你姐夫那里还好吧?" "能好到那里呢?他原来好说歹说让我去帮忙,我去了。他不常到矿上,即使去了也是看啥都不顺眼,发一通脾气。好像我不替他出力咋地。你想,他老子奸的跟狐狸似地,老是成心跟我作对,我咋能干顺手?我得罪人他从中买好,后来也不知都撮弄些啥,连姐夫都防我。" "那你咋不早回来呢,咱这里还忙的掐脚顾不上念咒。" "广女着了女人一眼,说:"你说的也对。军利回来后就到山上接替我。" "我哥他能行吗?" "这也甭管。他有车。跑不跑是他的事。这事有我和你妈。" 军利也就不再言语。饭后按父亲的交待去叫千才、万有、社生、占学,也就是在山上开矿的老五大股。这些人是早已说好,一招呼便都过来。五人感叹着原来创业的艰难。广子老婆端上早已准备好的酒菜。菜是:酱牛肉、红油口条、溫拌腰花、蒜泥黃瓜。还有几碟小菜,颜色鲜鲜地却不认识。广子便说:"这是我昨日上城里买的。这个树枝枝是海蜇、这个是高蛋白、最怪的是这个呢,你猜是啥?是桔梗!" "桔梗还能当菜吃?" "日怪!味道不错。" 千才选了瓶西凤,说:"还是老本行。喝西凤、吼秦腔、踢倒山(纳的布鞋)、吃糊汤,过瘾!" 万有说:"你这四句让我回去给我老三一说他肯定又会记在本本上。他整天拿个本本记呀念呀,我要过一看,见上面写着啥凤镇八大怪。" 几个人都觉新鲜,便让说出来,万有一字一句念道: 凤镇一大怪,洋芋糊汤就酸菜。 凤镇二大怪,吃饭圪蹴大门外。 凤镇三大怪,烙下的馍儿像锅盖。 凤镇四大怪,擀下面条像裤带。 凤镇五大怪,油泼辣子一盘菜。 凤镇六大怪,姑娘不对外。 凤縝七大怪,好不说好说嘹的太。 凤镇八大怪,秦腔不唱吼起来。 几个人说笑一阵,见军利找他哥还末回来,千才看表已是十点,广子见大家有走的意思,便说:"喝酒么,要不摸几圈?"转身拎出一幅麻将。社生因麻将伤透了心,如今一见就头疼。占学手生不想来,见是三缺一,千才、万有又很热,只得相陪。社生便在占学身后当参谋。 广子说:"如今人都说啥,邓小平当皇上,全国人民打麻将。"广子老婆赶紧凑了一句"中国出了个邓开拓,全国人民各顾各。"千才说:"就你俩能!"两人脸上不受活。社生说:"打牌打牌,我都等急了。" 牌才打了半圈,军利和小峰一同进来。 "咋着?人呢?狗日的是不是死了。" "叔,你先别急。胜利哥出事了!"小峰说。 广子目瞪口呆,手里捏着一张发财硬是打不出去,手顫抖地厉害。其他几人便把牌一推,问小峰是咋回事。 "也是合该有事。今儿胜利哥心情不好,下午叫我一道上山,路过钱庄时,钱老二和胜利哥打召呼说孙子今儿又上山。他也是熟,开玩笑惯了。胜利哥就说我今儿给你当回孙子,二爷能给多钱?钱老二说还不给我孙子十万八万的压岁钱。胜利哥说爷的礼太重了,只给孙子一万元就行了。说着我俩到了山上,也就是你们合伙开的洞子,胜利哥想先借些钱花,没有借到。下山时一肚子火没处发,就向钱老二要钱,钱老二说开玩笑,胜利哥说你眼睛瞎了,也不看在跟谁说话!钱老二硬了,钱老大也扑出来拿着棍。那两人根本不是胜利哥的对手,只好给了一万元钱。我想这事不妙,劝胜利哥也劝不下,临走就对钱老二说这钱全当胜利哥借下的,明日把钱送来还他。谁知道我们半路就让他一个电话给110截往。钱老二随后赶到,他说这事与我无关,110的人又问了一会话,我就来给你报信。" "你出去半天了。是死人!"广子又朝军利骂道。 "他今儿同小峰上山了,找旁人都不知道。回来到巷口才遇到了小峰。 大家听后低头不语。千才说:"我几个先走了。也不早了,家里还都等着。" "占学你和千才明儿给说情吧,你俩有睑面。" 占学还末回答,千才就说:"说情!给谁说情?他还敢向山上要钱?明儿咱几个都到山上,万有你开车。给自已的娃都去交个底,合伙的钱谁都别想动。不让他经回乖,娃就以为他能耐大了,不要王法了。就以为他能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