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体验五

　　 摩托车挟者雨幕跑，地上的水便被破开道缝隙，车轮疾驰而去，掀起的积水向两旁铺开又旋即弥合起来。
　　 ＂爸——，爸——。＂唐志平叫了几声，五占学才突然被惊醒，猛地一刹，浑身如筛糠般同车子一齐哆嗦。
　　 ＂咋？＂闷闷的声音如同天一样阴沉。
　　 ＂现在到哪里找呢？＂
　　 ＂走吧。＂
　　 唐志平从丈人的语气里感到凄凉和恐惧。他不敢多想。他又何尝不知道金宝在这个家的重要呢，更何况还有一个雪儿。＂那就到李家涝池吧＂他话音未落，武占学已猛一抬离合，嗖地冲了出去。紧接着另一辆车后轮一掀，像子弹射向更急更大的风雨。
　　路上占学几乎撞到停在路边的汽车上，志平更为他担忧，所幸李家涝池并不太远。
　　空中的水一个劲往下倒，潭中的水向外溢。树在车的灯光里努力伸张，像是要连根拔起。
　　嘶哑的喊叫很快被风雨声淹没。武占学身子瘫瘫的蹲在地上。唐志平的心里更为茫然，如同风雨洗劫的土地，空荡荡的一片空白。他好不容易在雨衣里点燃两支烟，猛抽几口，一只还未递出，便已从中折断。生命如同吸烟一样，当你费力划起火柴把自己点燃时，一个意外就使你希望破灭。
　　 志平见岳父颤微微地从灯光里站起。＂爸，你别急。说不定他俩早已回去。不如这样，你从大路走，顺便问一下路边的客店。我从小路回，穿村子打听。＂
　　 ＂只好这样了。＂
　　 坐落在小镇与李家涝池的途中，有一户独院，那就是如意客店。门前招徕客人的彩灯一闪一闪地想得格外耀眼。停放在路边的卡车上正有几个人往袋子里装矿，影影绰绰的。杨骆驼见占学浑身湿透的立在那里，忙不迭地招呼＂你看都淋成啥样了，快进屋喝杯水暖和暖合。＂他又对车上的人说：＂不碍事，都是自己人。＂
　　 占学走进屋子，杨骆驼忙着倒水去。他擦把脸，见隔壁一间，似有人语，便推门，见几人正把锡纸撕开，洒上一点粉，点燃了吸。他正要出去，听见有人招呼：＂武叔，进来么。＂他仔细一瞅，原来是本镇李胜利几个小青年，这才明白路边的车是他们几人的。便说：＂车上装着矿，人咋都在这里呢？＂
　　 ＂车上有武元哩！＂
　　 ＂叔也来两口？＂
　　 ＂啥东西？＂
　　 几人相视一笑，有点疑惑。李胜利递过只烟，他凑着火吸着，反身来到客厅，一口气喝了几杯热茶，叹口气说：＂唉，小宝出来了，我怕他淋雨，就出来找。＂
　　 ＂还未找到？＂＂没。＂＂那让几个人同你一起找。＂＂不用麻烦了。杨老板你忙吧。＂
　　 ＂那好。有事招呼一声。＂＂好说。＂占学答应着出来，见卡车驾驶室里有烟头的微光，凑近一看，果然是本家侄子武元。
　　 ＂还不回去？让你娘操心。＂
　　 武元伸出头，说；＂叔，是你。刚还见金宝和雪儿两个淋得像落汤鸡。＂
　　 ＂我正找呢。＂
　　 ＂回去了。＂
　　 占学赶紧回家，见志平已经回来，两个孩子安然入睡，他悬浮的心这才安稳的落下来。他坐在金宝的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两行泪珠顺着腮帮子滚下来。
　　 ＂刚睡下。＂云霞的眼睛红红的。
　　 武占学看着云霞，突然一捶大腿，对志平说：＂你先回吧，把衣服换了。也省得让小兰操心。还有，明天中午和小兰过来。我有话说。＂
　　 志平答应着出去。云霞抬头满脸疑惑的看着占学。
　　 ＂留下来吧，云霞。和雪儿留下。十年了，我和金宝已离不开你们呀！＂这个倔强的男人又开始呜咽起来。云霞知道那份感情的真。十年、十年是一个日子一个日子堆起来的。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对于老家的概念仅限于每年回去探望父母几次或是捎些钱罢了。
　　 武占学走出户外，漫步在雨后的街道上。空气湿润润的，瓦蓝瓦蓝的天空上繁星密密匝匝，他的心情格外舒畅。看到嫂子月娘还在门前翘望，他快步走过去。
　　 ＂是在等元元吗，嫂子？＂
　　 ＂是呀。刚才雨恁大，山路又不好走。＂
　　 ＂放心吧，下山了。刚我还见他在如意客店前，也该回来了。＂
　　 ＂如意客店？他在那干啥？这不争气的东西！＂
　　 ＂这又咋了？＂
　　 ＂上次武元就是在那里和几个吸毒。＂
　　 占学心沉重起来，安慰她几句，再也没有闲走的心思，闷闷的一人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