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依然零零洒洒地下着,屋里的空气仿佛凝成了一个冰疙瘩。 "你看是不是再改一下"舅舅终于说话了,话语里带着几分商量。 " 有什么好改的,已经很公平了,就这样吧。"九路的回答不带半点含糊。 舅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直觉的舌头绉得慌,话语在嗓子眼哽了一下便生吞吞地咽了下去。舅舅忍不住眼光还是瞅了瞅站在屋地上的两个孩子。大冷的天,开花的棉衣不合身的套在身上,有几处棉丝还外面调皮地翘着,好像在衣服里呆的时间太长非要到外面看看。衣服的前襟和袖口像打油的似的油光光的。通红的脸上花儿呼哨的,两溜清鼻子吸溜吸溜。再看看半依在门框的大外甥媳妇一脸的哀愁。虽说有满腹的心事,却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恐怕不好吧"舅舅还是把话吐了出来。 "已经够公平的了,就算不公平,也是击骰定夺,都靠命呗。"九路不给半点还呼的余地。 两言过后,屋里的空气不仅凝的像个冰坨子,更让人觉得有一股凄冷的杀气,冷的让人毛骨悚然。冷的让人有点顶不住劲。在场的几位谁也看的清楚楚,谁也明白的真切切,可是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两个被请来的文书坐的像两尊雕像,半言不吭;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深浅,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用眼光去捕捉其中的利害;大外甥媳妇也只是依着门框依着······舅舅意识到自己的独木难撑,但从心里又怎么忍心看着大外甥媳妇和两小外甥雪上加霜呀。然而二外甥的强悍自己又怎能对付的下来。 "大外甥家,你有啥说法没有?"舅舅终于开始敲边鼓了,眼睛里蕴藏一线缓急’。 倚门的大家儿还是没吭,门依然依着,把揣着的双手又使劲往里揣了揣。"舅舅给我们做主吧!" "看来大嫂是没有意见了,咱别耽搁时间了,早点击骰吧!" "把家业的分配情况再说一下吧"舅舅边说着边向两个文书使了个手势。 "兄弟两人现将家业分成两份,一份为正房三间一过道,院长一米归其所有。另一份为西厢房两间,南屋三间,自正房一米外其余院落归其所有······"文书把九路分家的意愿又重申一次。 原来这是一座倒门的四合院,弟兄俩分家,按说应从中间分开,各占一半,但长兄早死做兄弟的就起了歹心,,就分家的情况也不难看出分发的不公平,孤儿寡母的如若拿到正房仅有一米的院子,对方院中起房,可以说不见天日,被垒死于屋中。日久天长连个翻修的地皮都没有。如若孤儿寡母的拿到下房和厢房可以说有院无屋,质量自然不好,若说重修房屋,就眼前实力来讲难上难呀。然而九路早盘算一定,就他的实力来讲盖个房真的不算啥,自己早瞅准了,一定要拿下房和厢房,赶走大嫂和俩侄子,在这方圆十里八里的就击骰来讲没有谁能超的过他的,因此定下击骰定夺。这真是莫道兄弟同胞人,肚皮隔成利己心。 "······说击的骰多要下房和厢房,击骰少的要正房."文书先生刚把话说玩,九路就扯开嗓门"大嫂没说的咱就开始吧。" 边说这九路边从自己身上拿出三个骰子,就势从桌下拿出一个碗。稳妥妥地放在了桌子正中。脸连扭也没扭地说"大嫂你来击骰子,还是让侄子来呀" 倚门的大外甥媳妇,仍然一坑不吭,只多了两滴清泪滚落在地,心里比谁都清楚,九路这不是在把人逼上绝路吗?站在地上的两个孩子瞬间成熟,也许从母亲的眼泪里读懂了什么,俩孩子也是两道清泉直奔。 "天色不早了,舅舅也得回家,今天天气也不好,嫂子和侄子不肯击骰,我就先来吧"九路还是那个德行。 只见九路拿起三个骰子喊了声’碌碡‘三个骰子在碗里飞转,只见三骰子仿佛仨碌碡一个头里滚一个后边撵,剩下一个占中间,好似强龙天际游,又好似蛮蟒下深潭。最终骰落花开处数清花是十六瓣。只见碗中骰子有俩五一个六。这要是在赌场在场的各位恐怕得喊一个"好’字,可是今天,屋里没一人吭声。这真不是九路的实力,在场的人都明白,九路会掐骰,击三六没问题,今天为啥击成这样,很明显今天这场合不适合,再说击成这样自己一定赢了。孤儿寡母连骰子摸也没摸过,在座的各位可是都明事理的人,自己即使恨不得杀了他们娘儿俩,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表现得一览无余,落一个欺负寡嫂的恶名。 "九路击了十六个点,大外甥家你们看咋办呀?"舅舅的语气已经带出了偏向,但也明显带出了无奈。 只见大一点的小外甥油光光的袖子把鼻子擦了一把带着哭腔说;"我就不信击不出三碌碡。说着把骰子拿在手里晃了晃向上方投去,但见三骰子如西方三圣,恍惚见一道白光冲天,顷刻间化作三路。上天之时滚连滚,下届之时滚连连,其势好似莲初放,更恰如珍珠倒卷帘,只见三骰落地后竟然滚都未滚,似钉钉更似膘粘,瞬间地生三红莲。原来是三六,三碌碡。小外甥赢了。 "小外甥赢了。舅舅的一句话说出,屋子里顷刻间比从前静三分。一时间空气仿佛被封住。 "立字据,就按九路的话立字据,大外甥家你给做碗面汤吧,今天舅舅吃了饭再走。’舅舅突然声音大了起来。 只见大外甥媳妇走上来把三骰用袄包擦了擦走了。 【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