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春天到来的时候,纪寰的身体也一天天的好起来,能够重新骑上马跑遍封地。庄园里一切如常,老管家的事早已淡去了。纪寰渐渐也相信传言所说过的祖母的事,她也许真是前清的格格,这样,老管家的一身本事就可以解释了。也难为他伪装了这么久,伪装得这么好。 至于他的仇恨,纪寰倒有些似懂非懂,因为她自己对脚下的这个地方,有时也会有种莫名的愤恨。有时她甚至会恨自己,恨自己不应该生出来,她感到自己降生就是个错误。从未谋面的父亲给她留下了一个书斋,父亲生前曾和母亲在那里起居。但从纪寰记事起,母亲就一步也没有踏进过那个房间。 儿时的纪寰透过桌前的窗子看见庭院当中的母亲,还有她眼中落寞的神情。那个孤独的女人,那不会是自己的命运。 每每母亲的目光都让她感到冷。 一种满是怜爱的凄冷。 都过去了,纪寰想。祖母已经下定决心对一切装聋作哑,她也不再打算去违难她老人家。她在佛堂里失态时那些疯言疯语,过后便不认帐了,只说自己老糊涂了,说什么都不用当真。纪寰和纪宇也提起过这些,但两人都觉得,但凡涉及到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又何必太计较呢?况且老人家也许真的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让庄园接连发生那么多事情。人老了,就让她静一静吧。 庄园里的仆人,话越来越多,有时跟他们泡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开心。纪寰已经把祖母曾告诫过的不要和仆人交友的训示忘干净了。 纪叔替代了老管家的位置。他比老管家年轻些,似乎也简单些。纪寰中用他,经过了长期的琢磨。像任何人对任何人一样,信任永远不会是一种没有来由的巧合。 有时纪寰拉着纪宇和仆人们一起说笑,暖暖的阳光,和和的风,纪寰感觉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似乎有生以来,生活第一次变得比较正常。 但一切都可以被轻意打破,就像平静的湖面经不起哪怕一枚石子的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