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证书制度比较视角下证书制度内涵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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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职业教育双证书制度的实施，深刻影响和改变了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和评价模式。1+X证书制度则是国家在今年1月提出的一种新的制度设计。1+X证书制度的内涵是什么？通过对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和职业资格证书、学历证书与X证书、双证书制度与1+X证书制度的对比分析，能更好地理解1+X证书制度的内涵和意义，也能更好地化解在当前制度尚不健全的情况下职业院校如何实践的困惑。
【关键词】职业教育;雙证书;1+X证书制度
【中图分类号】G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794（2020）04-0050-05
【收稿日期】2019-10-11
【基金项目】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校级重点课题＂高职院校实施1+X证书制度的实践与探索＂，课题编号为KJXJ19304，主持人：钱娴
【作者简介】钱娴（1987—），女，山东单县人，硕士研究生，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为高等职业技术教育。《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国发〔2019〕4号）（以下称《实施方案》）明确提出：＂要深化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培养培训模式改革＂，启动＂学历证书+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即1+X证书制度试点。2019年4月，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市场监管总局等四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在院校实施＂学历证书+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试点方案》（教职成〔2019〕6号）（以下简称《试点方案》），正式启动了1+X证书制度试点。过去十余年，职业院校实行双证书制度，即学历证书+职业资格证书。双证书制度的实施对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人才评价方式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是衡量职业教育办学的主要依据。从被已熟知的双证书制度出发，对比分析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学历证书与X证书、双证书制度与1+X证书制度的关系，才能更深刻地理解1+X证书制度的内涵。
一、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的关系1+X证书制度出台之后，许多学者对此展开研究，有些学者认为＂技能等级证书是对学生在某一职业技能领域内技能水平的客观反映，这与职业资格证书不同＂。[1]有些认为＂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应当属于培训证书，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是对职业资格证书的突破＂。[2]而有的学者认为职业资格证书可以作为1+X实施中可供选择的一种证书。[3]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和职业资格证书是否是割裂的关系？以下从两种证书的历史发展、开发实施主体两个方面进行阐述。
1.历史发展脉络
2019年1月，国务院在《实施方案》首次提出了实施1+X证书制度，4月16日，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和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发文《试点方案》，明确提出＂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以职业技能等级标准为依据，对学习者职业技能进行综合评价，如实反映学习者职业技术能力，证书分为初、中、高三个等级＂。4月17日，教职成司发文《关于做好首批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的通知》（教职成司函〔2019〕36号），同日发文《关于确认参与1+X证书制度试点的首批职业教育培训评价组织及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通知》（教职所〔2019〕89号），8月发文《关于确认参与1+X证书制度试点的第二批职业教育培训评价组织及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通知》（教职所〔2019〕219号）。目前，职业教育培训评价组织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标准已遴选和开发两批。按照文件要求，2019年首批启动五个领域试点，由培训评价组织开发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由此可见，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是全新的、反映职业技能水平高低的证书，目前还在不断开发完善中。
相比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职业资格证书已存在发展多年。职业资格证书与劳动者各项劳动活动密切相关，反映劳动者特定职业的工作标准和规范，[4]已深刻影响到劳动者就业、择业和职业院校人才培养模式。职业资格证书制度的发展主要分为三个时期：一是职业资格证书制度建立之前。我国职业资格证书制度起源于建国初期的企业内考工升级制度。[5]1952—1953年底，全国进行工资改革。技术工人的工资标准依据国民经济重要性、技术技能复杂程度、工作环境的优劣等，与技术标准对应，分为八级。1991年，劳动部下发《关于贯彻〈工人考核条例〉的通知》（劳培字〔1991〕5号），明确了《技术等级证书》由八级分为初、中、高三级。1999年，劳动部为进一步规范职业资格证书制度，将《技术等级证书》《技师合格证书》和《高级技师合格证书》统一更名为《职业资格证书》。二是职业资格证书制度建立。1992年，国家由计划经济逐步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工人考核制度也逐步向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制度方向转变。1993年，国家下发《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较早提出了＂要制订各种职业的资格标准和录用标准，实行学历文凭和职业资格两种证书制度＂。1994年全国人大常委第八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首次以国家法律形式明确＂国家实行职业资格证书制度＂。三是职业资格证书清理。虽然国家政策明确规定实行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制度，但由于经济利益吸引，随着＂考证热＂，市场主体对证书的多元化需求，国家监管不到位等，市场出现大量证书颁发机构，严重影响了职业资格证书的通用性与含金量。2007年，为规范职业资格证书市场，国家颁布《关于清理规范各类职业资格相关活动的通知》（国办发〔2007〕73号），开始了职业资格证书清理工作。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包含两类证书，即行政许可类职业资格证书和能力水平评价类职业资格证书，其中能力水平评价类职业资格证书分为初级、中级、高级。截止到目前，目录仅保存139项，其中专业技术人员职业资格证书共58项，包含准入类35项，水平评价类23项;技能人员职业资格证书保留81项，其中准入类5项，水平评价类76项。2019年，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以下称人社部）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关于改革完善技能人才评价制度的意见》（人社部发〔2019〕90号）（以下称为《意见》）也提出＂准入类职业资格保留在职业资格证书目录内，水平评价类职业资格逐步调整退出职业资格证书目录＂（见图1）。
2.开发、鉴定和管理
根据《试点方案》和《关于改革完善技能人才评价制度的意见》（人社部发〔2019〕90号）内容，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开发主要遵循以下步骤：首先，培训评价组织在国家职业标准和充分借鉴国内外先进标准的基础上，联合不同社会主体，开发符合社会需要的，能体现新技术、新工艺、新要求、新规范的职业技能等级标准。其次，培训评价组织在职业技能等级标准的基础上，开发能反映工作岗位所需的素养、知识和能力，满足行业企业用人需求和学习者发展需求，并能按初级、中级、高级不同等级反映学习者技能水平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职业技能等级证书鉴定主要由用人单位和社会培训评价组织实施。鉴定考评形式多种多样，不局限于理论考试和技能操作，还可以通过业绩评审、竞赛选拔等方式鉴定。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制定编码规则，规范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或电子证书）样式，证书由用人单位和社会培训评价组织颁发。以上可见，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开发涉及多个不同主体，这些主体权责清晰、协调高效。相比于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职业资格证书则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原劳动部）联合行业组织在职业分类、职业标准和职业技能标准上开发的。但后来，在诸多利益驱动下，各地方政府部门、行业也自行设立大量资格证书。＂证出多门＂造成职业标准不一，在此基础上开发的职业资格证书也不同。职业资格证书的考核方式，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一样，采用职业技能鉴定的方式。其不同点在于，职业资格证书是人社部委托职业技能鉴定社会化管理中心和职业技能鉴定指导中心开展职业技能鉴定工作。截止到2013年，国务院和地方部门分别设置职业资格证书618项和1 875项;同时，全国还分别设立了62个职业技能鉴定中心，6 000多个职业技能鉴定站。职业资格证书的管理主要归口于人社部，如2003年，当时劳动部发布《关于加强职业技能鉴定质量管理有关工作的通知》（劳社厅函〔2005〕175号），全面加强职业技能鉴定管理工作。随后，劳动部门建立质量监督制度、质量管理通报制度、红黑榜制度，并充分利用信息化管理手段提高质量监管能力。2007年后，人社部牵头组织开展职业资格证书清理工作，70%以上部门开发的证书均已取消。2017年，经国务院同意，人社部向社会公布国家职业资格目录，实行清单式管理。[7]
从两种证书的历史发展脉络来看，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与能力水平评价类职业资格证书有相似的地方，两者都是衡量技术技能发展水平的证书，且均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级别。两者也有不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是今年开始全新设计的证书，其开发主体是社会培训评价组织。而职业资格证书始于企业考工制，已有比较长的历史，其开发主体是人社部（原名称为劳动部）。在当前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体系尚不完善的情况下，1+X证书制度中的＂X＂应当包括职业资格证书中的能力水平评价类职业资格证书（见图2）。正如学者邓泽民、陈森森所言＂对需要就业准入的职业，可开发职业资格证书，对非就业准入的职业，可开发职业技能等级证书＂。[8]
二、学历证书与X证书之间的关系
双证书制度是学习者完成学历文凭后，要求取得一个或多个职业资格证书，从实施的初衷而言，是通过职业资格证书强化学历教育内容中的实践教学，总体内容没有因为职业资格证书的引入而延伸。[9]而1+X证书制度中＂1＂是学历证书，是人才培养的基础和保障。其功能是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使其具备适应未来生活和职业可持续发展的能力。＂X＂是一个或多个职业技能等级证书，X证书的取得代表学习者或劳动者职业技能的提升。1+X证书制度相比于双证书制度，学历证书与X证书之间存在＂纵向多层递进，横向多元复合＂的关系。
1.纵向多层递进
《实施方案》要求＂推进国家资历框架建设，不断探索实现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互通衔接＂。在国家资历框架内，可对各类教育和培训的学习成果进行认定、积累和转换，从而实现不同资历、不同层级以及不同教育类型之间的沟通与衔接。[10]1+X证书制度正是建立在国家资历框架基础之上的制度设计，取得的X证书可以通过学习成果的认定、积累，转换成学历教育学分，实现＂X＂学分和＂1＂中的相关课程，甚至与本科及以上学历教育阶段课程的学分互换，从而实现学历证书的纵向提升。同时，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分为初、中、高三个等级，职业院校学生和社会人员可根据自身知识储备和能力水平现状选考不同的等级证书，并不断学习，从而由低到高实现职业技能等级水平的纵向提升。
2.横向多元复合
双证书制度实施的初衷是在学历教育的基础上，强化学生学历教育中的实践能力培养，扭转当时＂重理论、轻实践＂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思路，但是职业资格证书的考取并没有使学生的学习内容在广度上得到延伸。1+X证书制度设计初衷是适应智能化时代的发展需要，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型人才。其中，X是若干技能等级证书的组合，职业教育既可以选择深化促进学历证书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也可以选择能拓展学历证书内容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甚至可以选择与学历证书内容不相关的证书，以实现不同专业知识和能力的横向多元融合，从而达到对原有知识和能力的超越，促使学习者以新的思维解决新技术、新职业、新岗位所面临的问题。
三、1+X证书制度与双证书制度的关系
1.基于不同時代发展需求下的制度设计
现代职业教育是在社会技术水平提升的推动下发展起来的。从历史发展来看，我国职业教育走过许多弯路，从厂办技校培养技术工人到经济体制改革厂校分离，技术技能型人才逐步由职业学校、技工学校等培养，所授课程主要模仿本科学校，重理论、轻实践，成为本科院校的＂压缩饼干＂。随着经济体制改革、产业转型升级，行业企业亟须大量动手操作能力比较强的人，希望学生毕业后能直接上岗，甚至达到零距离对接岗位。这种用人需求直接反馈给职业教育，许多职业院校开始思考如何提高学生的实践能力，所以当国家提出双证书制度时，地方和院校开始积极引入与专业相关的职业资格证书，并展开双证融通研究。双证书制度的实施的确改变了职业院校管理者的职业教育理念，也促进了学生实践操作能力的显著提升。但后来由于两种证书所归属的管理部门不同、要求不同，专业教学标准与职业技能标准难以沟通，双证书制度的实施面临重重困难。此外，除了人社部门开发的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市场上出现大量不同主体开发的职业资格证书，整个市场乱象丛生，严重影响和干扰了职业院校人才培养工作。2007年人社部对职业资格证书展开清理，但这对双证书制度的实施又造成新的问题，许多专业面临无证可考的尴尬境地，学校为完成双证书制度任务，不得不从市面上选择与专业相关但含金量并不高的证书。双证书制度的落地遇到重重问题，后随着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技术的发展，社会逐步迈入智能化时代。时代的进步、技术的发展催生许多新的职业，也改变了原有的就业岗位。企业生产组织方式的改变，加速了职业更替和岗位复合。市场对劳动者的需求不再是单一技能要求的零距离上岗，而是能适应综合性岗位，跨专业、跨岗位的复合型人才。与经济社会发展最为密切的职业教育，急需转变人才培养模式以适应智能化时代的发展。1+X证书制度在此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引导学习者在取得学历证书的基础上，考取不同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拓宽就业创业渠道，而不是像双证书制度那样，仅仅是为了深化学历证书的实践操作内容。
2.基于不同开发逻辑下的制度设计
无论是双证书制度还是1+X证书制度，都是要求劳动证书跟学历证书互通互融。根据国家教委师范教育司1993年编制的《教育法导读》的说明，学历证书是学制系统内教育部门对完成学制系统内一定阶段学习任务的受教育者所颁发的文凭，归属教育部门管理。职业资格证书的开发没有考虑和教育证书的关系，所以其内容很难在职业教育的课程体系和教育过程中有机地贯彻落实。而1+X证书制度中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是全新开发设计，其出发点是设计出能满足教育和行业需求的证书，构架学校培养人和企业用人的立交桥。从出发点就决定了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与教育类证书有着密切关系。同时，X证书包含一种或多种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这些证书不仅可以延伸学历教育的内容，也可以拓宽或加深专业技能，满足社会对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的需要。1+X证书制度是国家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做出的顶层设计，正如《实施方案》所阐述的那样，人社部负责组织制定职业标准，教育部门根据职业标准牵头组织开发教学标准，政府相关部门要加强对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监管，行业协会要积极配合政府部门，为培训评价组织提供好的服务支持。不同参与主体分工明确、权责清晰。
3.基于不同教育制度基础上的制度设计
双证书制度下，教师除了教授学历教育内容，还需补充职业资格证书考证内容，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学生学习负担，而学生考取的职业资格证书也不能替换学历教育的内容，于学生而言，既存在教育不公的情况，也影响了考取多种证书的积极性。《试点方案》指出，教育部门要积极探索建立职业教育＂学分银行＂制度，学习者在取得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时，学习成果能得到认可，并登记和存储在个人账号中，在以后接受学历教育或考取更高等级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时，可以按规定兑换学分，免修相应的课程或学习模块。1+X证书制度正是建立在对学习成果认定、积累和转换制度基础上所构建的一种新型人才培养模式。X证书的取得可以转换成相应的学分，代替学历教育课程内容，同时也可以申请更高教育的学历课程的内容。1+X证书制度是建立在学分银行和国家资历框架基础上的，相比双证书制度，制度更完善、更有可操作性，更能保障学习者的教育公平，更能激起学习者学习的积极性。
四、思考
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不同于职业资格证书，但在当前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体系尚不健全的情况下，X证书可以涵盖能力水平评价类职业资格证书。1+X证书制度，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关系区别于双证书制度，学历证书和职业资格证书的关系。1+X证书制度的设计之初就考虑到教育证书与劳动证书如何沟通的问题，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证书存在纵向衔接、横向多元复合的关系。双证书制度与1+X证书制度是在当时社会经济发展情况下的选择，各自适应当时的社会发展，两者不是继承关系，后者既不是前者的延续，也不是前者的升级版。[11]随着1+X证书试点的开展，如何调整人才培养方案，把X证书内容融入原有的课程体系，如何开展1+X证书试点的师资培训，如何开发1+X证书试点的实训场地，如何把X证书内容融入到学历教育教学，如何开发1+X证书教材等等，以上问题都是我们在实践中急需解决的，也是我们后续需要进一步研究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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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肖鹏程.我国职业资格证书制度演变对职业教育的影响研究[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20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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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邓泽民，陈森森.1+X证书中X证书的双属性与三作用：我国教育证书与劳动证书制度系统设计的视角[J].职教论坛，2019（5）：82.
[10]吴南中，夏海鹰.＂资历框架＂的制度功能及其运行体系[J].高教探索，2017（11）：14.
[11]王雪琴.职业教育1+X证书制度的缘起、逻辑及其实施[J].职教论坛，2019（7）：149.
Research on the Connotation of 1+X Certificate
System from the Comparative Perspective of the Double Certificate System
QIAN Xian
（Wuxi Vocational Institute of Commerce， Wuxi 214153， China）
【Abstract】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double certificate system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has deeply influenced and changed the talents training mode and evaluation mode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1+X certificate system is a new system design proposed by the state in January 2019. What is the connotation of 1+X certificate system？ Through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professional skill level certificate and professional qualification certificate， academic degree certificate and X certificate， the double certificate system and 1+X certificate system， we can understand the connotation and significance of 1+X certificate system better， and also resolve the confusion of how to practice in vocational colleges under the current imperfect system better.
【Key words】vocational education; double certificates; 1+X certificate syst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