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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徐苟大外出寻弟江泼皮芦荡劫色


  第十八回 徐苟大外出寻弟江泼皮芦荡劫色
  却说徐苟大从外面帮工回来,见母亲坐在门口哭泣,大吃一惊,忙问何故。徐母边哭边道:"周家那老贼他占地害命不算,还将锡家姑娘也逼得跳了河。苍天哪,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却容得这等恶人坑害人命,不发五雷劈死这老贼……"
  徐苟大忙问:"三弟呢?"徐母道:"早被那老贼逼到别处去了!你只知道在外低头做事,却不知家里发生了好大的事情。三儿不在,全靠你子鹏哥哥来家照看我。养你们这些不懂事的逆种有什么用啊!"徐母说完又哭,徐苟大不由跪在地上连连哀求道:"是孩儿对不起母亲,望母亲包涵儿子。儿子从今以后不再给人帮工,成天守候在您身边伺候您老,请您不要再哭泣悲伤免得弄坏了身体叫孩儿心中不安……"
  "不孝之子快快起来,我要你守在我身边做甚?你还不快出去找你三弟回来,要他给银银姑娘报仇啊!"徐母说罢又催徐苟大快快上路。于是徐苟大赶紧打点行装,告别母亲,立即起程。可是,天下如此之大,上哪儿去找三弟呢?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岔道口,徐苟大迟疑片刻,索性往向北的一条大路走去。到太阳西斜时,他终于来到一个去处。向人打听,原来是新市所辖的一个小集子叫江家集。他走进街口,只见一幢高头大瓦屋,门口挂着个幡子。他不识字,心想这里不是酒店便是茶馆,正走得舌干口燥,于是大步跨了进去。
  里面很快传出阵阵歌声,原来是座茶馆,馆内坐满了人,吸大烟的、喝茶坐馆、闲耍调笑的将个小小茶馆闹得乌烟瘴气。上首一个姑娘正在卖唱,旁边一个龙钟老人拉着胡琴为姑娘伴奏。姑娘唱的是天沔小调《流浪曲》:
  拿起碟儿敲起来,小曲好唱口难开;
  声声唱不尽人间苦,王孙公子笑开怀。
  一唱老天不长眼,干得禾苗变枯柴;
  穷苦百姓无活路,卖儿卖女度荒灾……
  曲调哀婉动人,徐苟大听得入了神,竟不觉流下泪来。姑娘唱罢,便向茶客鞠躬,博得众人一阵喝彩。这时,坐在右首桌前的一个汉子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望空中抛了抛,用沙哑的声音叫道:"丫头,过来给你赏钱!"徐苟大朝这汉子扫了一眼,只见他约四十上下年纪,生得又黑又瘦,黢黑的刮骨脸上满是虬须,身穿一件捉襟见肘的破布衫,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一双血红的三角眼瞪得老大,就像一条十天未进食的饿狼,一看就知道不是安份守纪的良善之辈。姑娘还在那里犹豫,老汉忙站起来向汉子鞠了个躬,道声"多谢大爷!"伸手要去接银子。汉子瞪了老汉一眼,斥道:"去去去,谁叫你来?叫她来领!"老汉只得又转身朝姑娘道:"翠儿,还不快谢过大爷!"姑娘刚刚将手伸过去,不想汉子却一把将她那只纤细的玉手捏住,肉麻地道:"宝贝儿,人跟嗓子一样甜!"姑娘又羞又恼,拼命挣扎,那手仿佛被铁钳夹住了一般,哪里挣得脱?老汉一见忙跪在地上哀求道:"大爷您行行好,小女初次出门,未见过世面……"
  "去你的,小贱人,少在爷爷面前装正经!"汉子说着将手一送,姑娘站立不住,正好跌进徐苟大的怀里。徐苟大长这么大年纪,还从未接触过大姑娘,怀里像抱着团火,忙将姑娘往外推,又怕她摔倒,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扶住,惹得全馆哄堂大笑。汉子见状,仿佛打破醋坛子,走过来,用酸溜溜的目光将徐苟大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嗤然地道:"哼哼,哪里钻出个野杂种,到这里来兜风,不认认这是什么地方,去你妈的!"他说着冷不偷一拳打来。徐苟大不曾防备,当即被打倒在地。汉子接着几脚,踢得满徐苟大满地滚。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过来朝汉子道:"江大爷,我家老爷有请!"汉子方才罢手,骂道:"杂种儿子,别装死,等会老子再来收拾你!"便随那小厮去了。
  汉子走后,卖唱的父女俩这才过来赶紧扶起徐苟大。老汉关切地问:"孩子,没伤着哪儿吧?"徐苟大揩去嘴角的血,说道:"没事……大爷,虎狼之地不可久留,你们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吧!"父女俩点点头,赶紧收拾东西。徐苟大走出茶馆,继续寻找徐苟三。
  方才那汉子是谁?乃这方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流痞光棍,姓江,人们都称他江泼皮。附近的史家寨还有他的一个把兄弟名叫史无赖,多年来两人一直狼狈为奸、横行乡里,充当有钱人的鹰犬,尽干伤天害理、万人唾骂的勾当,当年受周财主差遣用口袋装徐苟三吊在周湾湾前皂角树上的人就是他俩。此番要不是一个小厮来叫,徐苟大不知还要挨他好多拳脚呢。这江泼皮去了不一会,因心中惦记那卖唱的姑娘,随即赶回来。进茶馆一问,听说父女俩已出了集子,便尾随其后,追了去。
  卖唱的父女俩听从徐苟大的劝告,收拾东西赶紧出了集子。没走多远,却见江泼皮赶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江泼皮腿快,转眼已赶到前面,一下子拦住父女俩的去路。父女俩无路可逃,一起跪在地上。老汉抱着江泼皮的腿苦苦哀求道:"大爷呀,请高抬贵手放我们这一回吧,老汉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此刻,江泼皮正色迷迷地盯着卖唱女子洁白的脖子和丰满的胸脯直咽口水,见腿被老汉抱住,气恼地一脚将老汉踢翻,接着扑上去一把将那姑娘搂在怀里。老汉忙从地上爬起来,扯住江泼皮的腿哭道:"好汉,你行行好,你不能……你不能啊……"江泼皮正在兴头上,见老汉碍手碍脚的妨碍他行事,又是一脚,正踹在老汉的胸口上。老汉顿时感到喉咙一热,吐出一口血来,当即昏了过去。姑娘见状不觉心如刀割,朝江泼皮的手腕狠狠的一口,咬得江泼皮杀猪般直叫唤。江泼皮不觉大怒,一声:"小贱人,居然敢咬本大爷,你是找死!"说着抓住姑娘的发髻将她拖翻在地,按住她的胸脯一顿耳刮子。打够之后,先脱去自己的衣裳,然后扑上去一边撕扯姑娘的衣裙,一边将她按倒在芦苇丛中……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抓住江泼皮的发髻将他提了起来。江泼皮扭头一看,见是在茶馆里遇到的那个汉子徐苟大,不觉吃了一惊。原来徐苟大与卖唱的父女俩分手后,四处打探徐苟三的消息。未能找到徐苟三,又折回来,听人说江泼皮去追赶那卖唱的姑娘,放心不下,便随后赶来。方才徐苟大在茶馆里曾吃过江泼皮的揍,江泼皮根本没把这个外乡汉子放在眼里。只见他身子一歪,一招"黑虎掏心"朝徐苟大袭来。徐苟大也不含糊,一个丁字步一站,让过他那一招,接着一个"海底捞月"双手望上一操,一下将他掀翻在地上。徐苟大不过是个愣头愣脑的庄稼汉,为何也有这般能耐?原来竟陵乃是武术之乡、文学之邦,"三岁儿郎诵诗章,七龄小童舞枪棒"在那里不足为奇,所以那一带的人一般都会几路拳脚。只因徐苟大秉性忠厚老实不愿招惹是非,因此在茶馆挨了拳脚却不肯还手,江泼皮还以为是徐苟大怕他。挨了徐苟大那掌,方知眼前这位傻大哥非等困之辈。可他并不服气,爬起来一个"懒汉撞钟"一头朝徐苟大撞去。徐苟大见他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并不在乎,稍稍往旁边一让,然后一招"顺手牵羊"双掌在他背后轻轻一送,这叫借力打力。江泼皮扑了个空,背后又挨了徐苟大一掌,哪里刹得住脚?"扑通"一声跌了个狗啃泥。江泼皮连吃了两掌,一点便宜也没捞着,知道自己不是徐苟大的对手,不得不连滚带爬地逃出芦苇荡抱头鼠窜了。
  徐苟大赶跑了江泼皮,接着转身将姑娘扶起来。姑娘来不及向徐苟大道谢,忙跑到老汉跟前焦急地唤道:"爹,您醒醒、您醒醒啊……"许久,老汉才睁开眼睛。见女儿安然无恙,旁边蹲着徐苟大,脸上不由掠出一丝宽慰的笑容。等他们再看时,老汉的目光已经呆滞。"爹、爹,您怎能丢下我不管呀爹……"姑娘哭拼命摇晃着老汉的遗体嚎啕大哭。徐苟大劝了一阵,然后同姑娘一起用手在野地里掘个坑,将老汉就地掩埋了。
  徐苟大陪姑娘流了一会的泪,又关切地问道:"小大姐,不知你家住何处,家中是否还有亲人?"姑娘含着泪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用沙哑的声音诉说道:"小女子家住在沔阳沙湖洲,只因年年饥荒全家三口活不下去,不得不逃出来,以卖唱度日。前不久,家母身染重病不治身亡,不想如今父亲又死在恶人手中,叫小女子往后怎么活啊!"说完又是一阵痛哭。徐苟大生性憨厚、言辞短少,不知怎样安慰姑娘才好。看看天色将晚,这才站起来对姑娘道:"小大姐不要难过,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然后报官惩处那恶棍!"姑娘又向老人的坟头连磕了几个头道:"爹安息吧,孩儿会常来看您的……"在徐苟大的劝慰下,姑娘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芦荡。正是:萍水逢知已,患难见真情。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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