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侵删除) 它不是什么名种,只是农村最普通平常的那种狗。但它体形却比寻常的狗大一倍。 那时我还很小,它的模样我是记不清了,只记得它是某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饲养员下班路上捡的。而土匪老弟还没长到可以和我抢东西的身高,so它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伙伴。 还是一年级的我,没有现在的诗人气质。给它起了个low 到不行的狗名:大黄。原因大家用脚趾头想。现在的话起码要叫个听上去就气势如山倒且高贵的尊称:爱新觉罗·布尔图黄。或者来个陈大黄,听着也是有家的人啊,不,狗啊。 在田埂奔跑的两人成了三人,土匪老弟苦于腿短,跑不快,话也说不流畅,只能一边跑一边干嚎,大黄看他在后面又返回去接他,我一唤大黄,大黄就又朝我奔过来。大黄就这样奔跑的徘徊在我和老弟之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循环。可能是在老弟没具备战斗力的时候逗他次数太多,现在他仗着自己腿长跑得快总是偷袭我,我也从来没有追上过他。我像他小时候一样在后面干嚎,他也只是在远处大声放肆、嘲笑的看着我,就像当初我看着他一样。 每天早晨我去上学时,大黄总跟着我。我就装作很凶很生气的样子让他回去,后来,它就蹲在门口抬着头看着我走。 关于生存,我只具备蛋炒饭和水煮面。但为了照顾大黄王者身份我还学会了煮狗粮。 鱼骨粉、钙片、肉、干饭、猪油、心肺以一定比例配合混煮。 我和老弟抱着干巴巴的蛋炒饭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大黄帝王套餐,有时候都想去大黄那里蹭个饭。 人是一种到夜里就要睡觉的动物。而大黄最喜欢半夜蹭我房间的门。我开门看见这么个快萌出血的小东西也没发火的欲望了。蹲下来教导:你这个小黄狗啊真的是,大晚上的不睡觉敲别人门干啥子哈,明天在带你耍子。就抱起它去它的狗窝。我刚钻进被窝,就又听见它在外面蹭,这次是直接开门拎起来送狗窝。因为大冬天穿个裤衩实在太冷。第三次来蹭的时候,我直接把它揍了一顿,它才乖乖的去睡觉。 该心疼的时候心疼,该揍的时候也要揍。 有好几次我放学回家都看见大黄是悻悻的躲在桌子底下,一脸委屈和恐惧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被老弟揍了,我就把老弟揍了一顿。然后,我被我爸揍了一顿。 当大黄的体重等于我和老弟两个人时,老弟就没揍过大黄,也许是有了自知之明不敢招惹了。这场连环揍终于消停了。但有时我抢老弟瓜子蛋糕小零食的时候还是会被我爸揍。 夏天的万物还是很热闹的。知了青蛙排班叫,各种果子随风摇。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就是睡午觉的时间,我会在饲养员的鼾声中带着老弟和大黄去外面偷果子,呸,劳动。 烈日下欢快奔跑着的三人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到达作案地点后,大黄负责放风,老弟当我爬果子树的辅助工具。为了装果子,我特地缝了一个小包,逢好后看还有剩布,给老弟也逢了一个,当收买他。 在我摘果子正高潮时,大黄突然奔跑回来,我一看,大黄被一只体形比它小一倍的黑狗追。老弟立马撒腿就跑。我还挂在树上,看黑狗后面没人就没下树,毕竟此刻待树上比较安全。 等黑狗跑过来见没人又回去了。我朝草丛小声的喊大黄。大黄带着老弟又回来了。我从树上跳下来,看着比我还重的大黄,想着平时是不是太宠它了,明明是一只狗,却被我养成了耗子,一点狗的战斗力都没有。 掐着时间饲养员快醒了,than ,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我和老弟还有大黄刚进院子就看见饲养员手里那根竹叶还没清理完的竹鞭子。然后,我们三都挨了一顿竹丝挂面。(很细的竹丝打在身上会出现一条一条的细痕,像挂面的形状) 下午我和老弟流鼻血了(小时候晒了很烈的太阳就会流鼻血),我又被揍了一顿。理由是:中午不睡觉带着兄弟在外面浪。再后来,饲养员根据流鼻血来判断我们有没有睡午觉,只要老弟流鼻血,我就要被揍。 我爸一直以我的学业为重,在我小学三年级以前。每天都会检查我的作业,而我的死穴是数学,可操控范围也只是十以内的加减法。 某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爸看着我写作业,我很不争气的一道题都不会。看我爸的气势是又要揍我一顿,我立马甩笔就跑,我爸追上来说:你哪去?我站在大黄后面不说话,大黄一脸懵比的看着我不说话。 我爸让我去写作业,我不去。两人围着大黄转,我爸看抓不到我,朝大黄吼了句:大黄,出去。我拽着大黄不让它出去,大黄无辜的看着我爸,我爸又吼了句:不出去废了你。大黄唉呜的出去了。 我顿时哇的哭了起来。大黄的爪子在门上不停的挠。我爸开了门把大黄栓在院子里的梨树旁。 我一边算着数,一边哭。大黄听见我哭,在外面拽着链子汪汪的叫个不停。我爸朝大黄吼:大黄叫什麽叫,是不是你会算?!大黄就不叫了。 作业写完了我又突然哇的哭了,大黄在外面着急的扯着链子。老爸说:作业写完了还哭什么?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哭,想了半天哽咽的说:作业太难了,终于写完了。 老爸给我收拾书包,我听院子里没有动静,对老爸说:爸,你去看看大黄,外面黑,我怕。老爸拿个手电出去后,我听见老爸好像和别人说话:"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那人说:"不好意思走错了。" 我趴在窗户边上惦起脚刚好可以露出眼睛,无奈那晚夜太黑,院子里什么都看不见。我朝着梨树方向叫着:大黄,大黄!!老爸推开门说,不用叫了,大黄死了,被人用枪打死的。我哇的又哭了,不过这次乌漆嘛黑的夜里只有我的哭声。 我哭着咆哮的问我爸为什么把那个杀大黄的人放走。我爸无奈道:大黄已经死了,不放他走有什么办法。我靠着冰冷的墙哇哇的不停的哭,邻居过来投诉,嫌我吵。我爸也嫌我吵,不过这次他没有揍我。 老爸让我睡觉,我不理他。他把灯关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我更不敢动。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流泪,哭累了,靠着墙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老弟在我床边摇着我的胳膊说,姐,姐,起来了,刚我和爸爸把大黄埋了。 我没有说话,想哭又哭不出来,眼睛涩涩的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特别害怕一切动物。特别是遇到狗,我会躲得远远的。老弟问我说,你小时候不是特别喜欢狗麽?家里大黄死了你还哭了,还是你亲手给它刨的坟。我很平淡说:是么?不记得了。 或许是不想结束,我拒绝了所有的开始。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养过任何动物,与所有动物都保持距离。 它只是我们人生的一阵子,而我们却是它的一辈子,既然照顾不好它,就不要让它跟着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