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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鸡蛋


  前些天,我回了一趟老家,父母端出一桶土鸡蛋,要我带走。装鸡蛋时,我没有捡完,留了二十来个。父亲见了,执意要我全部带走。我说:"算了吧,你们辛辛苦苦喂了一群鸡,下了蛋,你们也要吃几个。"父亲说:"我和你妈都不喜欢吃鸡蛋。" 母亲赶忙附和:"就是就是。"
  我蓦然想起一句话,情不自禁地笑了,对父亲说:"不是吧?肯定又是妈不准吃。"
  去年的一天,父亲打电话叫我回去拿鸡蛋。回到家里,父母不在,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他赶紧从地里回来,给我装鸡蛋。我发现装在桶子底部的鸡蛋不怎么新鲜了,问父亲放了多久。父亲说有一个多月了。
  我问:"怎么不吃掉一些?"
  "怎么没吃?吃了的,我和你妈很吃了几个呢。"
  "才吃几个!"我惊讶得不行。
  "你妈不准吃,她现在说土鸡蛋不好买,要留着给儿女和外甥吃。"
   父亲这句话,像一颗炸弹扔进了我心里,轰然炸响,威力无穷。我咬紧嘴唇,默然无语。父亲发现我的神色异样,马上意识到说漏嘴了,于是改口说:"你妈不准吃,是不准当饭吃。你妈说,一人一天吃一个鸡蛋就够了,吃多了是浪费,不科学。别小看你妈,她现在懂科学了耶。"父亲说完,呵呵地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笑过后,我少不了要劝父亲一番。劝他不要太节俭,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要紧,当吃的要吃,当穿的要穿,现在最大的责任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身体好就是对家庭作出的最大贡献。父亲连连点头,满口称是。他还答应我,等我母亲回来后,也这样劝劝她。
   而这之前,我无数次回老家带过鸡蛋,却没有和父母围绕鸡蛋交谈多少,只知道他们一辈子都很节俭,不知道他们节俭得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却又把鸡蛋存起来,专等我们回去拿。对自已十分吝啬,对儿女百般大方,可怜天下父母心!
   "没有啊。"母亲抢先回答。她瞪了父亲一眼,板着脸问:"我哪时说过不准吃的话?不该说的你也说?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她随即换了一副笑脸,对我说:"这话是你爸编的,莫相信。"
  父亲只是嘿嘿地笑,大约是在笑母亲也把话说漏嘴了。(作者:李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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