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母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脸气愤的难看得像是大病了一场,这个时候她真想跑到丈夫的坟前一阵嚎啕大哭,像每年的清明一样,她坐在丈夫的墓前,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哭着笑着,像一个疯妇般靠着墓碑,泪水混着泥水,蓬头垢面地像被强jian过地痴笑。自六父死后,她感到自己在同村妇女面前整整矮了一大截,说话之前也是小心翼翼地,脑子里先惯性地思考一下,盘算着下一个面部表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几乎很少去主动说话,她不想让别人留意到她的存在,更不愿意谈论到她,尤其是她的死去的丈夫。凡是关于她丈夫的只言片语都会使她的敏感神经紧绷得快要崩溃。她一个人做着三个人的庄稼活,农忙的时候,有时候庄稼地里干旱,她只得一个女人东跑西跑地挖着水库的阙口。她至今还深深记得一天晚上一个人到山头的水库放水,她挖开阙口的一刹那,接进阙口的水立刻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她站在旁边,两条腿已经被吸进去了,差一点整个人就被卷进水里。幸好村里的福老路过,硬是把她拽回岸边。其实这些年,福老在庄稼活上一直帮着她,有时候不用她开口,福老都知道去帮她担两桶水,收些地里的庄稼,她打心里认为福老是个好人,福老很早就没了老伴,无儿无女,他比她大三岁,她见面就喊他福哥。 … 福哥…,是你啊…这次…真的幸好你在…要不然…她说着说着竟害怕地伏在福老的肩上哭了起来,像个小孩一样,是啊,这个女人太需要一个男人的关爱了。但是对于福老的频繁帮助,六母现在有所顾忌了,她一直都把自己归为 正经女人 之列,丈夫死前是,丈夫死后也是如此,她不愿村里人把她和福老联系在一起,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莫大的侮辱。六母本想再去福老家借点石膏,她想想还是算了,索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