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十清晨的天空,果然阴沉低垂,预示着一场大的风雪转眼就到。 黑三儿从老旧的屋子里醒来,小斌已经急匆匆跑进院子,高声叫着:"三叔,奶奶生病了···" 黑三儿心里一惊,赶忙穿好衣服,又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斌家里屋。果然往常已经忙活着做早饭的老母亲此刻还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嘴里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言语。 大斌正给奶奶掖紧被角,急切的跟三叔说奶奶的额头很烫,但手冰凉,问什么好像都听不到。 黑三儿仿佛遭受晴天霹雳,一时间头脑昏昏。镇定下来二话没说,推起自行车咣咣当当的骑向邻村。 过了半个小时,老医生带着小药箱过来了。量体温、测血压、看眼白··· 末了,说,高烧,血压低,夜里没睡好,着了凉。总之一大堆原因。然后用撑蚊帐的长棍在床头支起吊瓶,开始输液。又开了药,一串嘱托过后,老医生暂且回家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热热闹闹的大年三十在这里变得抑郁苦闷。老汪奶本该忙活的誊不出手,现在却只能一动不动的呆在床上叹息,一次又一次想着能想起来的事情,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安慰。 大年三十的忙碌,落在了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小男孩的身上。他们是那样的蹩脚,像在大山里呆了一辈子的老人操作电脑或轿车。 半上午二儿子过来,看到母亲的情况心里也不是滋味,简单了帮了些忙,很快被自己的老婆叫了回去。小糖跟在父亲身后又蹦又跳,头上戴着漂亮的扎花,骄傲地说:"看,这是爸爸给我买的!" 小斌颇为厌烦的白了一眼,不理会她,一语不发的做自己的事情。 三十的午饭,按惯例是饺子。黑三儿忙活着下好后,端过来后喂老汪奶,老汪奶却实在吃不下去几个。黑三儿想着可能是输液一个上午胃里不适,虽然担心也没有过多的考虑。等到半下午老医生再来,体温、血压又测一遍,说好了很多。等最后一瓶输好,安排要多躺一会,然后收拾了东西回去。 此时西北风早已刮起,漫天呜咽,使人想起乱坟岗里飘荡的幽灵。大地再次冰冻,天空仿佛伸手可触。干硬树枝的摩擦碰撞与紧随的断裂充斥在整个村庄,枯草和蓬松柴垛上刮起的干柴在半空中乱舞,天地之间的所有一切不成样子。 老汪奶继续躺在床上,觉得没有一点力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过去和现在的事情。 最后一个黄昏就这样到来了。村里村外零落的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雪花也开始了零星的飘落,西北风愈加强劲,仿佛一定要彻彻底底吹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