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行

　　甚是期待的故乡之行终于近在眼前，而这次上天垂怜让我正好赶上了收获的季节，金风瑟瑟，却无法冷却那种迫不及待回家的心情，回家的路一直沿着黄河河岸行驶，我就一路看着那壮阔的河床，瘦弱的黄河之水，却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缺少一点原有的豪放的本性，是老了吗？黄河是一副历史的画卷，一道时间轮回的车辙，怎么会衰老的如此毫无防备。是病了吗？可是病在哪里？之前一次次的脱胎换骨总是那么精神焕发，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为什么一直无精打采的匍匐在河床上？没有了一点生气，没有了一点脾气，谁能告诉我我们可爱的母亲河到底怎么啦？是真的病了吗？那有没有人可以给她看看？又有没有人给她一副良药？能让她恢复之前那肆意怒号的姿势。我不想承认儿时可以看到载着轮船都那么潇洒的母亲河现在随意一个小孩都能淌过去的事实。五岁的小侄女一直在车窗和我之间坐着，也一直伸着脖子看着她心目中的大河，看的很安静，可是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让我哑口无言。为什么河怎么大？大吗？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可是我突然意识到，母亲河现在模样在她心目中应该最美好的了，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想知道，我也不敢去想，而我能做的就是让侄女从座位上起来站在车窗边看看这伟大的母亲河，尽量的多看，一直看，偶尔有看不到的地方我就让她坐到我的腿上尽量高一点看的更清楚一点，从现在开始黄河的存在要成为她的记忆而不是历史，对于黄河的历史我不想多讲，因为历史一直存在，可以随时翻阅，况且等她去看比我讲的要好得多，所以我一路只告诉她一点，这是黄河，一定要记住。我祈祷她这个年龄能把今天看到黄河永远的记在心里，最好是埋葬在心里，也许有一天还可以翻出来看看。时间可能过的快了一点，很快就到了家乡的山脚下，虽然爬山也几乎能看到黄河另一面，或者说更广阔的黄河，但随着车子进入村落而把母亲河轻轻的关在那童年时留下的一方净土中，留下的只有对黄河的记忆和未来的憧憬，还有那童年时在黄河边玩耍时才可以笑得出来的嬉笑声。
　　从河边到村庄是一道陡峭的山路，虽然已经经过乡亲们几代人的修筑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有些路段任然陡的让人记忆犹新，弯曲的优美让人历历在目，在儿时，夏天总会有一大群的小伙伴到河边玩耍，一玩就是一整天，直到饥饿难耐时才会有回家的想法，而这段路总会让你头疼，因为你本就饥肠辘辘，而他让你寸步难行，你总觉得他对你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可是后来也一直走，一直走到今天我才发现，不管路让人走的有多么艰难，多么无奈，不管男女老少的乡亲们，却从来没有人走不回去，我总想着这其中的缘由，但想到的过程却甚是让人惭愧。陡峭的坡路从来都不曾好走，因为它总有一份挑衅的意思，而人们总有一份挑战的心情，而挑战又是一种奋斗和上进，一种自我的突破和升华。但是，这份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情在看到那默默无闻的乡亲正在吃力的走着这段山路时瞬间崩溃，也为自己的那份天真感到羞愧。那些整日在田野间早出晚归的乡亲们怎么会想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走这段山路，可那其中正真的理由是什么呢？世世代代的修筑，世世代代的在走，从不曾犹豫，从不曾抱怨，偶尔找个山路突出的地方坐下来歇歇那疲惫的身体，酸痛的腿脚，抽一根自制的烟卷或拉拉家常，顺便看看那一直流淌的河流，很快就能精力充沛的走完那剩下的山路。我一路走一路想，直到走到村口，走到家门口我才想到其中的缘由，是回家！一定是回家！因为走完这段山路就能到家！
　　家，一切如故，依旧那一堆堆饱含感情的黄土，依旧那一副副乡亲们敦厚老实的慈祥的面孔，唯一改变的只有时间在流逝，苍老了父母的容颜，成就了我们的成长，家，是生命和人生的开始，赋予我们温暖和力量，却因我们的习惯和理所当然而常常忽略，我们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一直到走出学校，走出大山，走到那灯红酒绿的繁华的都市，不再成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动者，在渐渐实现我们梦想的时候却斑白了父母的双鬓，曾几何时我们为此而真正心动过，在意过。可我们却总在那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间穿梭，总有那么一份理直气壮而自私的理由在委屈中回到那不论贫富贵贱的温暖的家，用亲情来抚慰那荆棘道路上的遍体鳞伤。没有责备和训斥，没有机关算尽，有的只是那无私的温情流淌过你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和一个个游离的细胞。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那迷失的的自己。找回属于自己实现理想的动力和克服困难的勇气。再一次精神百倍的去拼搏、去奋斗。这种生活方式对自己对家人都是一种宽慰。而我们往往会忽略家在这种人生不太如意的时候的神奇作用。事业失败了、爱情受伤了，我们总有选择远方的冲动。可是远方能带给我们什么呢？距离吗？距离能解决事业的失败吗？能治愈爱情的伤害吗？还是时间？时间是可以让我们积累工作经验而解决事业上的困难。时间也可以治愈爱情的伤害。可是时间不只是远方才有啊！家里的时钟一样在不停的奔跑。而且有远方的时间无法比拟的效率。况且你选择远方不一定就是真正为了事业，是不是还有逃避的嫌疑？或者说远方不一定需要你，可是家里却一直在惦念着你。也或者说你只是那远方车辆穿梭、灯红酒绿的建筑中间的一个孤儿而已！事业很重要，爱情必不可少，家庭是最终的归属。我们又何必执着着自己的执着。
　　故乡的秋季格外的热闹，也许是因为收获的季节的吧，收割地里庄稼节令不是村里那些老人和小孩可以跟得上的，收秋的劳累也不是那些老人和小孩可以承受得住的，所以每家的年轻人都得回到村子来帮忙收秋。这样热闹了村庄，更热闹了那些常年留在村里的老人和小孩的心。可是忙碌的秋收季节并没有让这些孤寂的心灵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这种热闹和温暖。每天清晨吃过早饭就开始在地里忙碌着，一直到太阳落山上灯时候才能回到家里，且一天的劳累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吃，只是匆匆做点简单的饭食来吃。吃完早早的休息为第二天的工作储备精力。秋收的内容有一项要特别说说，就是打枣子，村里主要的任务，也是村里庄户人家的主要经济来源。而打枣子既是一份体力活也是一份技术活。就一天爬几十颗树已经是很累人的活了，还别说上树以后要使劲的摇树，把树上大部分的枣子摇下来，再用长木杆把剩余在树上零散的枣子逐一的敲打下来，这个过程绝对值得让每一个人都欣赏并且难以忘怀。看看那每家每户的地里都有一个专门负责打枣的人，他们上树像猴子一样轻松，只用双手和双脚，爬的甚是娴熟，上到树杈以后他们他们首先使尽浑身力气去尽可能的把树上的枣子摇将下来，然后用双脚借用树上的每一根树枝去固定他们的身体，因为双手要拿木杆来敲打那书上的漏网之鱼。可是树上的枝杈甚多，挥杆探及每个枝杈上的枣子几乎都要变换姿势，所以木杆在打枣人手里都特别的灵活，每收拾完一处到下一个枝杈时，打枣人都会把手中的长木杆放松让木杆从手中一直滑落到木杆梢部再用力抓紧，然后让木杆朝向另外的树杈再一节一节让木杆升到有枣的树梢，这些一连贯的动作足以成为整个秋季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如果正好赶上有风也在摇曳那硕果累累的树枝时，人树合一随风摆动的同时还可以挥杆打枣更是美妙绝伦的表演。而树下一边捡枣一边拉家常的人却也是有点双手不够用的节奏。忙乱而富有节奏，当然这也是一家人少有的团聚和温馨时刻。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秋收结束了，虽然人们都带有劳累后的疲倦，却也带着劳累后收获的喜悦。可喜悦背后又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因为这个村落不管任你怎么挽留和撕扯都无济于事的陷入一个沉寂的谁都不愿停留的气氛中，年轻人的不舍、老人和小孩的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