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运动会结束的最后一天的下午,可怜苦苦盯了三天的兄弟,象国民党溃败的散兵游勇。肩扛手拖从教室搬来的铁桌椅,累的似乎连给人招呼的气力都没有了,地下纸片碎屑,狼藉一片。听说回去之后还要打扫卫生,那更是怨声铺了一路。我们几个看着大部队走远,家伙事儿也让兄弟们捎的差不多了,就悄悄溜号,天大地大,天生向往自由的总有那么一小撮,不单单是我一个啊。 我们的根据地在操场的另一边,因为隔的有栏杆,又接近实验楼,诊所什么的,倒是颇为清净。棋盘展在乒乓球桌案上,用杰这怂人的话,软的地方无法下手,盘立得不板正,他是绝不出手。棍子就据了桌案的一角,死死的盯住棋盘。这里没有折棍大赛,只是和班长他们几个练练手。如果不是拉拢了这等权贵,我们估计要在卫生委员的组织下一身臭汗了,哪得这般快活? 可是班长的棋实在是难登大雅,棍子出手又绝无想让之理,直杀得脸红脖子粗,连我们这般帮闲也好像冲上去把棍子碎碎嚼了,无奈实力不济。差点恼羞成怒的班长,一群张牙舞爪的帮凶,正在这时,棋王李立飞经过! 他拨开众人,缓步上前,看了看棋局,"没解了!"班长就坡下驴,讪讪的退下!李立飞推了推眼镜,看了看棍子,"阁下棋不错,兄弟能领教几招么?"什么?棍子兀自在回味刚才的棋局,竟有一时半会没有发现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听到如此说话的江湖鸟人,棍子心里明白来者不善,没有十分的把握,敢当面推开主家砸场子?一般规律,主家下的再烂,帮凶喊的再欢实,没有几把神沙是不敢来至在当场的!是个硬茬子,棍子心里明白,不过好在有刚才的胜利做自信,还是瓮声瓮气的答应了:"好,请!" 棋王把棋子分了分,挑了挑颜色,"你是主,我是客,红先黑后,请你先行!"看了这般气度,我们几个帮闲都倒抽一口冷气,这家伙,个子小小,其貌不扬,到隐隐有一代宗师的范儿!棍子是实力主义,手底下见真章,不给他废话,提起红炮,炮二平五,大喝一声"接招!"平地里打了个雷一样,我们心里暗自一颤,原来棍子知道这家伙是个劲敌,准备携连胜之势加雷霆万钧的落子之风,让这个细瘦的眼镜知难而退!毕竟,主场优势啊! 李立飞轻轻提马相应,却把棍子的刚才的大喝化作无形,我们已经来不及注意二位的神情了,默默盯了棋盘,死命的看。刚开始的试探之后,我们突然发现形式不对,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突然发现当头炮的威力似乎被李立飞克制住了,那马啊,炮啊,似乎都压了千斤之重,不能移动分毫。原因在于,当头炮不利于防守闷宫象。抽个冷子,李立飞的炮架在那里,其他的车马如蛆附骨,接二连三的绞杀上去。有力使不出来的棍子把手指关节捏的劈啪作响,喉咙里沉吟着低吼,秋高气爽的天气里,竟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侵出额头。不好! 我们再看棋盘时,发现李立飞气定神闲,棍子却一子难动,动一动轻则损兵折将,重则老帅不保。我却知道,这象棋之难,难就难在牵制!牵制的弱,对方占据要津,子力灵活,那就是怎么打怎么有,防不胜防!牵制的过强,对方破釜沉舟,放手一搏,那也是胜败两说。难得他这样的牵制!尽在先手之力,不给喘息之机!当初棍子祭起的先手之利早就当然无存,兵力左挡右绌,堪堪疲于招架!这形式,再动一子,胜败立分! 思索良久,终无破解之法。李立飞轻轻一笑:"再来吧!"终于打开僵局,棍子没有坚持,侧身凶了还要蹦着高给他出谋划策的兄弟:"这样走,死的更快!"然后重新摆开棋盘! 第二局,棍子以飞相开局,试图与李立飞纠缠到最后。没想到李立飞快马轻车,绝尘杀出,配合用炮,把棍子固若金汤的防守搞的七零八落,苦苦支持的士象良将,哪里提得过快马轻刀?兵锋所指,尸横遍野!李立飞把棍子逼到死角,好整以暇,拈着棋子,待棍儿来投!棍子气急白脸的交了棋子,李立飞轻轻说了句"承让!"准备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