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十二章

　　橘子和黄韶华正吵得不可开交时，阿康正好从市场采购回来。
　　橘子一头扎在阿康怀里痛哭起来。
　　＂姓黄的，请你不要在这里撒野！＂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他算什么？他是我未来的丈夫！＂橘子吼到。
　　＂未来的丈夫？你个贱货！＂黄韶华，气急败坏的冲到柜台边双手托起一个盛酒的坛子向橘子砸去。＂啊——＂只听到阿康大叫了一声，＂出事了＂，有人小声的说。
　　橘子被推到了地上，酒坛子砸到了阿康的头上。
　　橘子还没有回过神来，阿康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鲜血还在从脑壳往外冒，旁边是被砸碎了的酒坛子。黄韶华见势正要跑，却被围观的人拦住了，已经有人报警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橘子眼前恍恍惚惚，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橘子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白色得到屋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只闻到刺鼻的医院特有的味道。她努力的回忆着，头痛，却又忽然想起阿康来。正在这时，只看见娟子提着瓶开水进来，她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紧紧的抓着娟子的手。
　　＂你跟我说，他怎么样了？＂橘子心里在颤抖，似乎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心里在期盼，期盼娟子能给她个好的结果。
　　娟子愣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上……可是娟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橘子没有再问下去，她疯似的往外跑去，撞掉了娟子手里的水瓶，＂啊——＂她来不及去理会娟子是否被烫伤了。走廊里没有几个人，橘子的脚步声显得响亮而又沉闷。她的心就要跳出来了，脑袋里浮现出各种不同的画面，好的，坏的。
　　推开门，阿康的头上还缠着纱布，隐约还能看见血迹。他安详的闭着眼，像是熟睡了。
　　＂阿康，阿康……＂她不敢把声音放得太大，不愿惊醒他却还是要呼唤他。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神情不是很好。
　　＂医生，他怎么样？＂
　　＂他——你要坚强，听说你是他女朋友？＂
　　＂医生，我只想晓得他到底怎么样了？＂橘子万般焦急。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醒过来的，毕竟凡事都不是绝对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橘子只感到脑袋嗡嗡作响，医生的话越来越听不清楚。
　　＂我跟你说实话，他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也就是——植物人。但我说的是可能，希望你……＂
　　橘子两腿一软，顿时摊到了地上，浑身无力，剩下一副躯壳不知道该依靠到哪里。
　　植物人！植物人！植物人！明明只在电视上看到的情节怎么成了她要面对的现实？
　　娟子进来了，手上裹着纱布，看来是被开水烫到了手。后面跟着是阿健。
　　阿健一看到橘子心里的火立刻就上来了。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因为橘子，人说，红颜祸水，就是橘子害了他弟弟。他才二十几岁，正是应该享受人生的大好时光，却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便一睡不起。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滚啊你！＂阿康恨不得上去狠狠地踹她几脚，也许踹几脚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娟子见势不好，赶紧上前劝住。
　　＂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她也不想这样，她现在也很痛苦的。＂
　　＂她痛苦？她知道痛苦的话当初就不会跟姓黄的好，我们阿康就不会今天！＂
　　……
　　橘子听不清他们在吵些什么。除了茫然还是茫然，她刚刚开始的幸福就这样被无情的摧毁，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阿康，是因为自己才会害得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大爱无私的男人为她付出的太多太多了，而这一次付出更是彻彻底底的，再也没有任何保留了。该怎么样去面对他的家人，辛苦把他养大的他的父母，一起长大的他的兄弟，该怎么样去面对自己的良心……此生，还有什么方式可以报答他的这份情？
　　他救了她，她害了他！
　　＂我说橘子，我们两个先回去了，阿康就交给你了。＂娟子一边说一边使劲把阿健往门外拉。
　　＂害人精！＂阿健边走边骂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阿康的头发正在风中微微颤动。橘子看着他渐渐模糊的脸，想到好好一个人就这么躺在了这里，更重要的是为了自己，想到今后的路上他再也不能守护在她身边，泪水禁不住又流了下来。
　　橘子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在床边睡了一夜。
　　橘子想要去找个盆打点水来，给阿康擦把脸。正要开门，阿健和娟子又来了，身后跟着两位老人，很明显是阿康的父母亲。
　　两位老人一进门就冲到病床边哭起来，阿康母亲突然跑过来抓住橘子，哭得死去活来。
　　＂你个祸害，都是你害了他，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呀！＂话音未落就要扯橘子的头发，娟子一边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拉住。
　　橘子＂扑通＂就跪到了地上。
　　＂伯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他，都怪我，你打我吧，你骂我吧，这辈子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还你！＂
　　＂还？你拿什么换啊？人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屁话干嘛？＂满脸泪水又去抱着阿康哭起来。＂我的儿啊……＂阿康爸连声叹气，也是老泪纵横。
　　橘子跪着走两位老人身边，抱着他妈的腿。
　　＂你们放心，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父母，我一定要替阿康孝敬你们的！你们就把我当作自己的女儿吧。＂
　　＂你给我滚开！都是因为你他才有今天，你把他害成这样还不够还要来害我们吗？女儿？你难道还要我们把害我们儿子的仇人当做女儿？滚！＂
　　＂求求你们了，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的赎罪！＂
　　黄韶华被判了十七年。他老婆却不以为然。也许他进去了到是让她解脱了，也许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早晚会栽在女人手里，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她还没有来得及作好准备来接受这样的现实。但在她看来，黄韶华无论在哪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进去了还省心了。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让儿子也来接受这样的现实。
　　阿健把两位老人从医院带了出来，到了一家小饭馆，叫了几个小菜，四人却都提不起来筷子。两位老人一直不停的叹息，毕竟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毕竟还指着他养老。
　　＂爹，妈，还是吃点东西嘛。＂阿健说道。
　　＂是啊，是啊，老二已经这样了，再难过有什么用呢？千万别坏了你们的身子。＂娟子边说边把饭递到他们面前。其实，娟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橘子是跟她一起进城的，更算得上是好姐妹，这么一弄，倒成了冤家了。
　　也许她还是沉默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