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槽时刻九

　　冬天的早晨六点钟，天色还是漆黑一片。许世耕团缩在被窝里，呼呼睡着。朦胧之中，他听见放在枕边的手机响起来。谁会这么早给自己打电话。他合着眼伸出手抓起手机，摁了一下接听键，然后按到耳边。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句微弱且断续的声音：＂世耕，来，救，我，我，病了┉┉＂许世耕机灵一下从睡梦中醒来，冲着手机喂了好几声，没有回音。他听出来，这是周瑞云的声音，她在向他求救！SOS！他要立即赶过去。他的睡意全消，忙穿衣服下床，根本顾不上洗漱了，连被子都来不及叠，就冲出宿舍，直奔齐厂长住的屋。齐厂长还没有起床，他隔着门叫醒他，请假，并说明了原因。齐厂长在屋里说：＂那你就赶快去吧，车间里的事，我去安排。路上你千万小心，到那后有什么事情，咱们电话联系。＂许世耕回到自己屋，换上棉皮鞋，穿上棉大衣，带上存折和几百元现金，跑向自己管理的车间。找上夜班的一班长，借他的80摩托车。一班长把钥匙给他后，又把挡寒的护膝帮他系上，告诉他，油箱里的油昨天新加的，你随便跑去吧。他拿着头盔直奔车棚去推车。
　　许世耕开车冲上大道。天刚麻麻亮，他打开前大灯，灯柱像扫帚一样，扫过车前的柏油路面。冷风飕飕，直钻领窝。他赶忙停下摩托，把戴在大衣里边的围巾拿出来，打开，把大衣领子立起来围在头盔外边，然后用围巾围着领子包了一圈，系在脖子后边。这样再开摩托车，风就不往领窝里钻了。路上车少人稀，他开得很快。路过庄子和路口，他就赶紧把车速降下。他的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一定要百倍小心，注意安全，决不能出错，小云在＂米兰丽姿＂等着他去救助呢。他要以最快，最安全的速度赶到她身边，他的耳边一直在回响小云那微弱痛苦的呼救声。天大亮的时候，他关掉车灯疾驶在宽阔的外环线上，他见路上很清静，就撒欢地开。路过庄子边时人多车多他开不起来，便索性停下车摘掉头盔，给周瑞云打电话。手机接通了，可那边小云不接听，许世耕明白了，小云连接听手机的劲头都没有了，一定病得非常严重！他关上手机，戴好头盔，开车马上上路。他狠加油门，恨不得马上飞驰到小云身边，看看她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
　　风驰电掣地疾弛了六七十里路，两腿冻得直发麻，终于快到＂米兰丽姿＂了。他想应该找一辆出租汽车，送小云去医院。他看到道上只有三轮＂摩的＂，出租汽车不好找便决定到厂门口看看。以前＂米兰丽姿＂的门口，总停着一两辆黑出租，在那等活儿。但愿今天还有，令他失望的是，今天没有，只有进厂上班的工人像过江之鲤，鱼贯而入。他琢磨，按理说，应该让＂米兰丽姿＂出辆汽车，送小云去医院，怎么说，小云也是为厂里做出不少贡献的管理人员啊。可转念一想，不求他们，求他们又得批条，又得签字，烦人的理由一大堆，还是自己找车去！让他们欠着小云的情分。他骑摩托车冲过厂门口，他决定去村里找辆出租汽车。
　　拐进村口的时候，一辆小面包车正驶出来，他一扬手拦住了车。他摘下头盔，冲司机喊：＂是出租车吗？＂开车的司机认识他：＂哟，是许工，你不辞职走了吗，怎么——。＂许世耕也认出他来——他姓马，人们叫他大马，以前也是＂米兰丽姿＂厂的工人。人们和他逗着玩时，叫他＂骡子爹＂——便对大马说，周瑞云病了，要找辆车拉她去医院。大马一拍方向盘说：＂你找对人了。＂便开着汽车随他来到厂门口。
　　许世耕向把门的保安说明了他要办的事情，想请他们开门让面包车进厂去宿舍门口拉病人。保安不但不叫汽车进去，连他也不叫进。并请他打电话，把要找的人叫出来见他。许世耕一听就急了，冲着保安喊起来：＂人在宿舍里躺着呢，她要是能出来，我和你费这些话！＂守门的两个保安是去年底新召来的，他们根本不认识许世耕。张嘴闭嘴说这是上面的决定，外人未经允许不能进入厂区。这时一些上班的工人围过来看热闹。司机大马也凑过来帮许世耕说话：＂喂，你们不认识他吧，他以前是这个厂技术工艺部的顶梁柱，老板和他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你们小毛孩子刚来三天两早晨，别给个棒槌就认真（针），他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拿你们厂东西的。＂保安执意不让步：＂他是谁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是按厂里的规定办事，外人不能进厂。找谁请打电话，叫他出来——这是上班前，要是上班后，任何人不许约见本厂职工。＂许世耕急了：＂你们懂天理，懂人性吗！我要找的人现在昏迷在宿舍里，她病了，来不到厂门口！＂保安固执地说：＂她病了，有可能，她昏迷了，你没见到，你怎么知道的。＂许世耕气愤地说：＂我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她一直没有接听＂保安乐了：＂那是手机不在她身上，你给他身边人打嘛。＂他这句话激怒了许世耕，他指着小保安的鼻子喊起来：＂你混蛋，我和你说了这么半天，等于对牛弹琴！老板的仁义道德全叫你们给丢尽了，你们给大理石车间的主管徐进打电话，叫他来给我作证明。周瑞云要是有个好歹，病情被你们耽误了，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当班的保安组长从别的地方赶来。他听说有外人在闹门卫，心里一百个不舒服，这是什么地方，外资工厂！政府部门有事还客客气气呢，谁敢在这逞强。他分开看热闹的人走进来，一看是许世耕，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最恨这种人，辞职走了，听说还升了官，涨了工资，现在伙同一群人，专门和老板对着干。要是出了这个门混要了饭，我还同情你。现在居然牛气了，来这个门口耍横，呵斥我的部下。让这么多人看热闹，我不能熊了，领导就得在这个时候给部下争脸打气。他走到许世耕面前，不问青红皂白，指着许世耕的鼻子就喊起来：＂出去，给我出去，这是外资企业，不允许身份不明的人来此捣乱！再冲击保安，我就打110，让公安局来人把你带走。＂许世耕站立不动说：＂你不认识我？跟我耍官腔！＂保安组长眼睛一撇，看着别处说：＂对，我不认识你。我只知道谁是厂里人，谁不是厂里人；是厂里人规规矩矩进厂工作，不是厂里人马上离开这里。如果你要找谁，上班前可以通过电话联系，叫他出来见你。一旦上班铃打过，任何当班的工作人员一律不许与外界因私见面。现在还没有打上班铃，你出去，想找谁，请电话联系，叫他出来和你见面。＂面对如此铁面的熟人，许世耕气得手直发抖。站在他旁边的大马，一看这小子六亲不认，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说：＂你也就在这院里穷能耐，拿着老板给的那点权利胡乱使唤。你敢出这个门吗？走出来，我大嘴巴煽傻了你！你懂人情事故吗？你有亲朋好友吗？我看你都不如老板养的藏獒，它对认识的人还摇摇尾巴呢。就你这德行的，别说天黑不敢出这个大门，就是现在你也不敢出这个大门。＂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谴责保安的不对。
　　正在这个时候，徐进骑着摩托车来上班。被认识的人叫住，告诉他门口发生的事情。他赶紧把摩托车交给此人，让他推进车棚。自己走进人群中，把保安组长拉到一边，说：＂你真胡闹，周瑞云已经病了两天了，挺严重的，应该马上叫他进去，把人送医院去。周瑞云你不认识？原来老板的秘书，小云嘛，总跟老板在各车间里转悠，想起来了吧。这两天我们车间忙，把她累病了，重感冒，肯定是她给许世耕打的电话，要不许世耕能从那么老远的地方大清早跑过来。都人命关天了，你还坚持什么制度，顺水人情都不会做？还不赶快开大门，叫他进去拉人，这件事要是激起民愤，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厂里混。＂说完他走过去，叫保卫室里的保安按电钮，开大门。那个保安看窗外的组长，保安组长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大门缓缓打开，面包车开进去。
　　徐进让看热闹的人散去，走到许世耕面前，说：＂许工，别生气，大人不计小人过，全是误会，别跟他们上论。＂他帮许世耕把摩托推进厂门口，放在保卫室窗外。对保安说：＂好生看着，出了毛病，你们兜着。＂然后对许世耕说：＂咱们快走吧，看看小云去。这两天，我们车间特别忙，把小周给累坏了。他的体格本来就不是特别强壮，哪经得起这通折腾。昨天没上班，我叫车间统计员小卫去看过她，小卫帮她买了抗感冒的药。＂
　　两个人说着来到宿舍楼前，司机大马已经把汽车停在楼门口，下车等着他们呢。他们一块上楼，来到周瑞云的房门口。许世耕隔着门喊小云，屋里没有动静，门也推不开。徐进说他去找值班员来开门，走到楼梯口喊了几嗓子，听不见回音。许世耕急了，抬起脚，把房门踹开，屋里的情景，让三个人呆住了。
　　暖瓶倒在地上，水流了一大片，已经被水泥地吸收了不少。几块饼干掉在地上。已经被水泡肿。七八个被抓成团的面巾纸球扔在地上。床边的椅子面板上，一个搪瓷缸敞着盖，一小盒感冒药打开放着，一板吃过几粒的药片，一卷打开的饼干，几张面巾纸。床上，周瑞云蓬乱着头发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棉被，上面搭着一件棉大衣。大衣的一半已经滑下，衣角挨着地面。地上的水被大衣里的棉花吸上去，湿湿的水痕像水库石壁上的落差线。
　　许世耕三步并做两步急跨过去。他看到昏沉之中的周瑞云，一只手抓着胸前的衣服，一只手拿着手机。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眉头皱起，两眼紧闭，嘴唇干裂，裂口处的肉皮已经发白翘起，整个人一付难受痛苦的样子。看到这一切，心疼的他眼泪哗地涌出眼眶，他用手摸了一下她发烫的额头，然后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呼喊：＂小云，小云，我来了，我是许世耕啊，小云，小云，睁开眼看看我┉┉＂徐进拍了他一下说：＂赶紧送医院吧，别再耽搁了。＂大马把椅子挪到一边，用脚把地上的破暖瓶趟开。他说：＂咱们先给她找点水喝吧，她一定渴得够戗了。＂
　　许世耕看到写字台上还有一只暖壶，忙走过去拿起掂了掂，还好里边有热水。他把水倒在搪瓷缸里，把小云扶起来，往她口里送水。周瑞云牙关禁闭，水顺着她的嘴角流进脖膈。徐进说：＂别废这事了，快去医院。＂
　　此时周瑞云从昏迷之中醒来，她断断续续地说：＂打，打，电，话，叫，许，世，耕，送，我，去，医，院┉┉＂
　　许世耕含着眼泪说：＂小云，小云，我来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大马说：＂快给她喝水。喝完水咱走。＂
　　许世耕给周瑞云喂了几口水后说：＂我背着她，你们俩人扶着点。＂说罢，他就要转身弯腰。
　　徐进说：＂等一等，先给她穿上大衣和棉鞋，外边挺凉的，别再冻着她。＂
　　他们赶忙把周瑞云扶起来，她从那天一头扎在床上就没脱衣服，现在正好把棉大衣穿在身上，许世耕又把棉皮鞋给她穿上，徐进帮忙围上头巾。然后徐马二人把周瑞云抽起，放在许世耕背上，三个人同心协力迈步出屋门，下楼，上汽车。
　　徐进对坐在车里扶着周瑞云的许世耕说：＂小许，我就不去医院了，车间里挺忙的，一会儿，我叫统计员小卫过去帮你。＂
　　许世耕也不和他客气：＂好，我们在医院里等她。＂
　　司机大马开动汽车，直奔厂门口驶去。
　　汽车出了厂门口，大马问许世耕：＂是去乡卫生院，还是去区里的大医院？＂许世耕毫不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区里的大医院了。＂大马说：＂那你就看好她，大医院远，我加速了。＂汽车快速驶上郊区大道。冬日的朝阳照在道边荒芜的土地上，只见沟边的枯草被冷风吹弯了腰，路边的枯树伸着光秃秃的枝干站在道边，大自然一片萧瑟。许世耕看看搂在怀里的周瑞云，心里很不好受，他痛恨自己，不应该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边，还把她的好朋友一个个拉到他那边，生这么重的病，身边竟没有一个亲朋好友为她端杯水喝，真真地把她置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这是自己这几年里犯得最大错误，内疚和自责让他痛心疾首。
　　大马开得真快，十多分钟后，汽车就开到了大医院。许世耕背起周瑞云就往急救室跑。大马存好汽车，也追了进来。他们把她放在急救室病床上，把她的大衣脱下盖在身上。许世耕给大马拿钱，叫他去挂急诊号。他自己守在病床前喊大夫。
　　一个中年女医生过来，为周瑞云检查病情。不时地问许世耕，是怎么病的，几天了，吃过什么药物，去过别的医院吗，为什么才来。这时大马挂号回来，把病历本和号交给大夫。
　　这一切，许世耕都不是太清楚。他只得按徐进的介绍，含含糊糊地回答。
　　女大夫瞟了他一眼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粗心的男同志，妻子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才来医院。看你们这样子，不像是生活困难的人啊。＂
　　许世耕惭愧地低头说：＂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您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把她治好。＂
　　女大夫说：＂她的身体很虚弱，由于缺食，缺水，治疗不及时，本来是着凉重感冒的，现在已经转成伤寒了。需要马上输液，打针。＂
　　许世耕央求大夫：＂您一定要抢救她呀。＂女大夫点点头说：＂我们会尽全力的。＂她走到一边的桌子前开药方。
　　许世耕看着被病痛折磨着的周瑞云，伤心地说：＂小云，你为什么不早给我打电话，硬是把自己的病情延误成这样。＂
　　司机大马小声安慰他说：＂许工，你不要太伤心。咱已经来到了大医院，大夫会有好办法抢救她的。＂
　　这时女大夫开来药方说：＂快去取药，然后交给护士。＂大马一把接过，冲许世耕说：＂你在这守着，我去。＂说罢转身就走，许世耕一把拉住他说：＂拿钱啊，不拿钱人家不给药。＂他掏出三百元钱给大马，大马接过快步走出急救室。
　　功夫不大，大马取来了药，把剩下的钱和药单收据交给许世耕。
　　护士接过药，为周瑞云打点滴和皮下注射，请他俩到外边，等一会儿再进来。
　　两个人在过道里，大马说：＂许工，这里忙得差不多了，你一个人没问题了吧，我得走了。＂许世耕紧抓住大马的手，非常感激地说：＂今天多亏碰上了你，真帮了我的大忙，太谢谢你了，马师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钞票，塞进大马的大衣口袋，说：＂马师傅，这是车钱请你收下。＂大马立即要掏出来，并说：＂你这不是寒碜我吗。哪用得了这么多。＂许世耕强按住他的手说：＂马师傅，就是它了，你别客气。＂大马说：＂真用不了这么多。＂许世耕说：＂别和我打沽了，这一早晨，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大马放下手说：＂那，那我就实受了。有嘛事，你尽管言语，我随叫随到，我把手机号留给你。＂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给了许世耕，二人握手告别，大马走后，许世耕回到急救室。
　　护士已经给周瑞云打完了针，输的液也弄好了。告诉许世耕，注音病人手腕，发现鼓包，立即去找她，她会定时来看的，护士走了。许世耕仔细看周瑞云的面部表情。
　　经过打针治疗，周瑞云已经安宁下来，此刻她在安静地休息。紧锁的眉头已经松开，呼吸很匀称，早晨的痛苦样子已经扫去一半，现在很安详。许世耕拉过一个凳子，坐在她身旁，一早晨的内疚烦躁，现在可以放一放了。这一放松，一股饥饿的感觉升上来，从早上睁开眼到现在快九点了，还没吃一点东西呢。平时，他的早点是不输给午饭的。现在肚里空空，坐着都觉得不自在了。他站起来，想起徐进的话，＂一会儿我叫统计员小卫过去帮你。＂都九点过了，小卫怎么还没来。
　　直到快十点了，小卫才来到急救室。她说上班后忙完自己的工作，就赶着出了厂门，在路上等了半天公共汽车，才来了一辆不路过医院的汽车，没辙总比没有强，她是从好远的地方走过来的。小卫看到安静入睡的周瑞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听徐进说了周姐的病情，我心里着急坏了，看来她这一宿够难受的。还是得到医院来，大夫就是有办法。昨天中午我去宿舍看她，她浑身出虚汗，还闹冷呢。昨天就应该到医院来，周姐这个人太要强了。＂
　　许世耕谢过了她为小云买药买饼干的事情后说：＂你替我守一会儿她，我从清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我出去买点东西吃。＂小卫热情地说：＂你去吧，我看着周姐没问题，你放心吧。＂
　　许世耕走出医院大门，看到卖煎饼果子的大娘还没有收摊，就摊了一套，喝了一袋牛奶。然后又到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回到急救室，他给了小卫一瓶，把另一瓶放在桌上。
　　他和小卫虽然不是特别熟识，但也是认识好几年了。在＂米兰丽姿＂他工作不忙的时候总爱到车间里转悠。大理石车间去过的次数虽不多，但每次去都会在车间办公室里打一晃，和人们说笑几句，一是打发时间，二是人头熟了，工作上有个照应。现在和小卫坐在一起，乘周瑞云酣睡之际，问一问小卫她这两天得病的情况到底是怎么累着的，心里好明白明白。小卫本是个好说的人，对是非曲直有自己的看法。这一问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她便把周瑞云如何建议去挖大理石碎块，而后如何带着人们冒风寒去挖石头接下来如何到质检部去找领导鉴定，厂长部长们如何篡取她的功劳，回车间后又如何和工人们一块忙活到晚上十点多，一五一十地小声讲给许世耕听，但她并没有说徐进成心派她和工人挖石头这事。她除了十分钦佩周瑞云的为人和毅力之外，又把厂里的领导骂了一顿。说他们不要脸，把属于周姐的功绩据为己有，说他们是钻进泥鳅窝里的长蛇；尽擎现成的。说他们是没羞没臊的乌眼鸡，瞧见别人的成绩就眼红，不说成是自己的，心里就受不得。
　　许世耕听罢，心里头，又是愤恨，又是生气，又是叹息，又是无奈。他痛惜周瑞云的一片良苦之心，竟不明不白遭别人掠取，当成了博得老板嘉奖的功绩。小云为什么病倒，除了风寒劳累，还有就是遭到别人的算计后，内心受到沉重打击，自己感到十分伤心和痛苦。病倒以后躺在宿舍里形单影只，夜里病魔袭来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照料她，凄凉孤独让她落寞的心更加雪上加霜，病毒便大举入侵把她压垮了。想着想着泪水涌上他的眼睛，他强忍着，不叫它流下来，他站起走出急救室，在过道上轻轻拭去眼中的泪水。他痛苦地思索着，难道就让小云这样继续呆在＂米兰丽姿＂？不行！我要有所动作，我要救她！＂今天这一上午，他的内心受到强大冲击，他所遇到，他所听到，他所看到的种种事实令他忿忿不平，耿耿于怀。他决定：我要把小云带走！我要给他办理辞职手续，叫她永远离开这里。＂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坐在过道的椅子上，便仔细谋划，寻思这件事应该怎么办才不伤小云的心，才能让她心平气和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