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对折磨了我12年的高考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如果你是孙山同学,那么祝贺你,你幸运的搭上了天堂的末班车;如果你排在孙山同学后头,对不起,末班车不能超载,请你下一年再来! 人的一生不能踏进两条同样的河流。 如果知道一年后我还是不得不进入了同样的一所学校,我应该在一年前哭喊着扑进那条河流,就算呛着也比闷在水底一年强的多!那天我是在伏牛山麓余脉的一个犄角旮旯里闷着的,这是我大姑的家,二次高考分数下来之后,气的吐血的父亲把我扫地出门,眼不见爱心不烦!大姑心疼我这个侄子,贵宾般礼遇。吃饱了一日三餐,我每天的工作是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偶尔也象村支书似的背着手在这个小山村里转悠转悠。姑姑一家在这里还算殷实的,红墙绿瓦的小院,三间正房两间偏房,收拾的甚是齐整。可惜的是信息闭塞,象我这种从信息爆炸的地方过来的人,每天躺在床上对着有且仅有的一个电视台死看,度日如年。我知道录取正在进行着,也知道我报的志愿在一个个落空着…… 我渐渐掌握了这个电视台在什么时候会蹦出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先知和先觉就这样被我训练出来了,惊得大姑他们一愣一愣的。当我存在的价值仅限于给他们报报节目单,哄哄表哥的儿子,偶尔能喂喂院子里的鸡…我开始怀疑我待在这里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混饭!看姑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知道自己该闪人了。无论如何要在人家忍耐极限爆发前消失----下一站该到哪里去呢?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正在陪表哥的儿子玩儿,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个人发疯似的从外面冲到院子里,高声喊着我的名字:"韩星,中了,你高中了!"什么,我的血一下跑到脑子里去,我那种烂分儿也能中,也有录取通知书!?这时那个人已经冲到了屋子里,把我从床上提溜起来,兴奋的在我眼前摇着一张纸,"看,看,上面有你的名字!"我看定了是表哥,惊疑迟缓的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纸----大河报,在无数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着,"看这里,看这里!"表哥继续兴奋的大叫,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终于看到了让我心头一震的名字,是我么?不是同名吧,我仔细把名字后头的身份证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除非他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个人确定以及肯定是我!中了,我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借着昏昏的灯光,幸福的仿佛梦里一样----传说中的范进中举可能和我一样吧! "看看是什么学校吧",姑父的话好像胡屠户抽在范进脸上的一巴掌,我知道报纸上登出来的一定是统招上的,但是我的分数够不着本科线,撑死是个大专。定睛一看,丫还是它啊---一年前我就可以走但没走的中原大学!飘起来的幸福感一下子摔了个嘴啃地,我又躺了下去!----"你有学上了,还是统招",表哥继续兴奋着,是啊,我猛的做起来,妈的,好赖是有个地方了,总算是有个编制了----闷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啊!明天走,杀回中原市,上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