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飘渺的敲击金属门的"咚咚"声把原本沉浸在电视剧中的思绪扯了回来。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敲我们家的门呢?"漫不经心地抬眼瞄了下电视机上的挂钟,23:30了,扭头看了眼身边歪着身子同样沉浸于手游的他。 "好像…有人敲门?" 咚咚…咚咚咚 "去看看吧!" 他收起手机,迅速地穿上裤子,走出卧室。我试着把思绪重新扯回到电视上,但是心里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我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那只能解释这种突发的不安定是第六感)。 一转眼,他重新进入卧室开始换衣服,背对这我含糊的说着:"是保安,车门没锁,我去看看。"之后,大门砰的关上了。 一盏茶功夫,他重新进入房间,从卧室门口探了半个身子,手中拿着一瓶喝过几口的矿泉水,神色略显慌张地对我说:"车门没锁好,我再去看看。" "那个车门应该没问题啊!是我锁的,我好想还锁了好几遍呢!"还没听我说完,他已经从卧室消失了。我已经意识到可能即将发生什么。 5分钟后,他回来了。 进入卧室,没有说话,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紧张和焦虑,就像做错事的孩子真正犹豫是不是要告诉家长发生了什么。 接着,又有人在敲门,还是那种"咚咚"声,不像往常那些人会按门铃。 那"咚咚"声忽然敲响了我耳边的空气,我激灵了一下,马上坐直了身子,起来披上我的碎花棉袍,穿上豹纹拖鞋。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开始焦虑,心脏无端地狂跳起来。 "你先穿好衣服,先穿好衣服!"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大门走去,在开门的一瞬间,我犹豫了,会是什么在门外等我呢?我先从猫眼中看到一个30岁朝上长发女人站在门前低着头等待。 我快速打开从里往外开的门。 "弄行啥宁?"见她犹豫,我又用普通话说:"你找谁?嗯?" "我找**。"她弱弱地回答。 "你找他干嘛?你一个女人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家找别人的老公干嘛?"我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胸腔里充满了无名的怒火,胃开始翻腾。 我不打算继续听她说话,立马就砰地关上了门。 她又开始敲门。我快步跺入客厅,"怎么回事?她是谁?为什么会来找你?" 他深吸了口气,想过去那几次一样,扭捏着,不愿意开口,但又被敲门声逼迫着,他显得焦头烂额,将十指深深地口入发根,叹着气,最后又深深吸了口气,好为自己鼓起勇气,他要说了。 不要说!千万不要说!我心里是这样呐喊着,但耳朵不自觉地听着。 "她骗我!"责任总是在别人身上,这是人在遇到事情时推卸责任的秉性。 停顿了很长时间。 "你快说!人家都来敲门了,你还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她说要贰拾万给她。" "为什么要给她钱?"我怒了。 "她说她怀孕了。她说过她不会怀孕的。她骗我!"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我觉得血液在往空气中流淌,犹如空间瞬间转移进入北极的冬季,要命的寒风如同千万把尖刀刺入我的肌肤,同样使我不能呼吸,如同真空般地窒息。不断地强迫自己呼吸,呼吸。 那是什么?是心痛的感觉吗?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 "我们没钱!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她一开口要壹佰万,我说没钱只能给她贰拾万。" 是我听错了吗?在我眼前的这个40岁已婚男人,身体虽然有些发福,但还算匀称,五官俊朗,人马座! 哼…哼…我冷笑着,有点恍惚,没有真实感,这样的狗血剧情居然会从他的嘴里出来。 怔了一会儿,又怔了一会儿。拼命地咽下口水,寻找着存在感。 努力抚平一下汹涌的心,"你为什么总是在我觉得快乐的时候,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时候让我面对这些你的破事!她现在来干什么?" "你别管,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人家都来家里敲门了,你来解决?!她明摆着就是来见我的!她想让我知道这些!" "你别把我往外推。"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快步走向大门,毫不犹豫地打开门。她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绿色的棉风衣,褐色的略带卷曲的披肩长发,脸色有脂粉,是做过淡妆的。而我去没有因为自己身穿着居家棉袍,披头散发,还戴着近视眼镜而示弱,我取下眼镜放入口袋,问道:"你现在来我们家想干什么?" "我找他!" "为什么?" "他说话太过分!" "不行,有什么事跟我说!" 她眼中闪现了一丝挑衅的神情,"你知道是什么是吗?跟你说?!" "还会有怎样的事呢?无非就是男男女女的事,你怀孕了?想要贰拾万?"我也没想到我会以这样淡定地口吻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沉重的原由。 时间静止了8秒钟,她还没有缓过神来,是我的反应打乱了她的预期吗?她何曾想到,我的经历,特别是对于他出轨的经历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只能用一个词来描述——麻木! "你开心了?这样你很开心吗?"他斜靠在身后的墙上,对着她说。然后,想越过我,走出门槛。我一把推开了他,让他回到门里面。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这道门槛就如同战场,我在全力维护着自己和家的完整。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一种厌恶的感觉喷涌而出。他又尝试着重新越过我,我依旧推开他。 "让我来和她说,我可以解决好的,让我跟她说。" "不行!有什么话跟我说!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要说就跟我一起说清楚!"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再任你单独和她在一起? 她没有说话,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你要说什么?快说。""不说就走!别站在我家门口!" 等了她2秒钟,我转身要关门,她伸出左手挡住了真在挣扎的门,我上前推了她的右肩,"干什么?干什么?你想动手吗?" 身后的他怕我们发生肢体冲突,想过来,被我反手挡住,我开始了阻挠战争,如同十字架上的圣女贞德,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自己完整的家,我了心中仅存的一丝爱而挣扎。 "你难道到现在还想维护她?"我愤怒地看向他。转头对手持门的她说:"你想要钱?我们不会给你的。你怀孕了是你的事情。你站在门口不走也没有任何意义。你就是一个小三而以,我们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你要闹就去闹,我不怕!再不行就走法律程序!你站到天亮也没关系。" "可以了吗?这是你想要的吗?"他悲哀地看着她,缓缓的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报警了!" "你报好了!我不走。" 我拿起紧捏着手中的手机,开始疯狂的拨打110,就像在梦中的情景一样,总是拨错,总是拨错。一连拨了好几次都按错,终于通了,当着她和他的面,我快速地通报了地址,说有个不认识的女人不停地敲我们家的门,给我带来了恐慌。巡警应该会在10分钟左右到达。 她听着、憋着,知道自己没有理由。 静静地等待,时间放慢了速度。她一时没了主意,看着我身后同样无助的他,意识到没有力气抓住在她看来绝好的机会,手从门上无力地滑下,说了一句我听不清的话,然后转身按了电梯,走了。 门带着一阵风,砰地关上了。 "你是傻子吗?想用孩子来要挟,明摆着是来敲诈!"我自管自地对他说着,我已经不在乎他的任何表情和想法。 "她是单身还是有夫之妇?" "离婚了,和妈妈一起住。" "认识多久了?" "半年。" 撒谎! "怎么认识的?" "她就住在附近…""在马路上认识的?" 他没有回答。 骗子! "不行。我要告诉她妈妈!她怎么可以这样?" "太愚蠢了,你以为这样能行吗?你怎么这点智商都没有?妈永远都会出于本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像我向你妈告状,你妈永远都是挺你的。天底下孩子做错事父母总是在外人面前保护自己的孩子,你去找她的妈妈,就是去找麻烦。醒醒吧!你真的不适合搞外遇,你的心地太善良,太柔软,很容易被人利用,你自己想想每次都这样。" 真是好笑,这是应该我说的话吗? "她怎么知道我们家的?" "她只知道我住这里,她一家家敲门的。"又骗人。 "她知道我们工作的地方吗?" "不知道。" "听好!我不准你再去找她或者她的妈妈!更不准再到她家里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再找她。" 长久的沉默,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他走近我,想要拥抱我安慰我,我生硬地避开了。 "早点睡吧。"说着,他无力地转身步入卧室。 我走入露天阳台,风景还是一丝没有变,已近年关,这个时间的马路上原本还会有好多车灯在闪烁,今天却显得格外冷清。 我这是怎么了?没有恨,也没有特别的伤心。我还正常吗?怎么没有特别的生气呢? 是真的遇到太多相同的才会如此的从容?这个人还值得我去费尽心思地思考吗? 风吹动着我的长发,敲打着我的脸颊,虽然是个暖冬,但2月的风还是有点刺骨。很冰,刺得我掉下了泪。这次不是因为他而落下眼泪,第一次是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