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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泡沫第八章涟漪


  窗外,大雨潺潺,雨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屋檐上倾泻而下,时不时电闪雷鸣。天地间已经白茫茫的一片。
  "你爱我吗?"孟丽把头伏在李小飞的怀里,闭着眼睛,喃喃地问了一句。
  "爱。"李小飞干脆地回答道。他抚摸着孟丽的脸,然后用嘴唇压住孟丽的唇。
  良久,孟丽推开他,但是头还是伏在他的怀里。"你会为了我,放弃你以前的一切,和我过平淡的生活吗?"孟丽用手搓着他的下巴上的胡子茬,一边玩一边等着他的回答。
  李小飞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愿意欺骗孟丽。
  "你知道吗?爸爸妈妈说你不可靠,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谁也管不住,他们劝我放弃你,他们说你太能伪装,可是我不管。不管你装模作样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坚持我的立场。你知道吗?我现在很为难,一头是我父母,这头是我心爱的人,除非……除非……"她哭着就说了,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
  李小飞也抑制不住自己了,掉下了眼泪,他好久没有哭了,他太需要宣泄自己的内心了,他太累了。一直以来,他内心备受煎熬,但是他每天还不得不装出笑脸,强迫自己改变身上那些让人病诟的缺点,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度过。现在经大人们这么一揭穿,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全崩溃了,像是一条被曝光的可怜虫。他恨自己,尤其是这个时候眼前的孟丽还能为他着想,他就更恨自己,他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三道四,更不希望有人在他受到歧视的时候施舍他,也不想把这个伤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可是眼下这三种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都发生在他面前,让他心里更加痛苦。
  李小飞紧紧搂着孟丽,没有说话。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自己的脆弱,包括孟丽,这也许就是孟丽喜欢他的原因吧——它不是装出来的。她能感觉得到他的脆弱,却在他面前比他更无助,这让李小飞对孟丽又有了重新的认识,除了热恋,他们也像是知己。虽然他们不清楚明天会怎么样,可是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尽管他们清楚这种希望很渺茫。
  "谢谢你,你不值得为我这么做。"
  孟丽摇摇头,她更紧紧地裹在李小飞的怀里,两个人吻了起来。
  两个月过去了,天气由夏天转向了秋天。这两个月,他们更加形影不离了,由于彼此都知心,他们谁都不想离开谁。当然,他们都保持住了克制,没有发生关系。
  李小飞也开导孟丽,让她央求父母给她买一台笔记本电脑,理由是她想关注一些服装方面的知识,不过最后却买来一台台式的。为了让李小飞不那么无聊,电脑安在了他住的卧室里。看来他们也打算接纳李小飞了,想让他也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其实李小飞也很乐意,他对服装不感兴趣,只是希望和外界多一些联系。
  他和刘哥通了几次话,但是刘哥没有多说什么,老说他在忙着办事,于是李小飞也就没有再过多联系他。
  有了电脑,白天他和孟丽听音乐,看电影,收集服装方面的信息或者登陆QQ,过得很舒心。
  他们门前的菊花全都开了,非常娇艳。两个人很开心,没事就给浇水。其实他们不知道,菊花永远也不能代表爱情,它只会扼杀爱情。
  这天,李小飞和孟丽在上网,QQ头像闪动,他心里一动,是刘哥的,好久都没有上网的刘哥。他有喜又忧,正想跟他聊聊,倒是刘哥先发来了一条信息
  "是阿飞吗?最近在忙什么呢?我想和你说点事,现在方便吗?"
  "晚上吧。"李小飞简单地回了一句。上几次通过电话,刘哥知道李小飞在外相亲,所以说话很谨慎,就下线了。
  "这人是谁呀?"孟丽问。
  "我以前的朋友,我们以前上班时他是经理,对我很好,想让我回去上班。"
  "那你就去呗。"孟丽推了一下李小飞,假装生气了。
  李小飞乐了,他抱着孟丽哄她说:"有你在这,我哪都不去了,什么也不要了,对吧?"说完狂吻了起来。
  孟丽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他的心此刻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她能感觉得出来。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在企图掩饰着什么,怕她会发觉。事实上她早就有这种预感,否则一个人的时候李小飞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忧郁,只不过她总是被他的魅力所感染,或多或少地淡化了这个念头,甚至她也不敢往这方面去想。李小飞一直在逗她开心,说一些她感兴趣和开心的事情,可是对自己的行业和经历却没有多说,他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这也是她越想越后怕的地方,她只后怕一到条件成熟的时候,他就会暴露出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另一面。
  孟丽想的一点不错,李小飞的心早就飞到了南方,以前那些事都历历在目,那边的刘哥也要给自己确切信息了,他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看来自己这段时间提心吊胆的等待算是有了结果,虽然说还不知道是好是坏。他呆呆地出神,全然不知道身后有一双疑惑的大眼睛正谨慎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能说说吗?我想听到你心中的秘密。"孟丽终于鼓足了勇气问他。
  李小飞吓了一跳,恢复过来,他感到了孟丽瑞利的目光,也察觉到了她心里那种本能的警觉。他感觉到很痛,他不屑于说假话,也不可能去说真话,虽然他知道这件事人家早晚会知道。说与不说,对孟丽来讲,都是一种打击和伤害。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缓缓说道:"给我一点时间。"
  "好,我等你给我说。如果你还爱我,就不用对我有隐瞒,否则我会恨你的。"孟丽看着他,说完就走了。李小飞明白,而且他也期望,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会亲口对孟丽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换做是别人他肯定不会这样。虽然他不知道孟丽在了解他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他仍然决定,会亲口告诉她的。
  夜里,他钻进被窝,把头埋在被子里,拨通了刘哥的电话。
  "刘哥,在忙什么呢。白天我这有人,不方便说。"他压低了声音。
  "恩,我知道,你还可以吧?现在小虎子他们就快判了,阿彪重伤致残,我尽力了,没法把他们弄出来。听说他们把你也抖了出来,你凡事都要小心,等过些天平定下来,你再回来,到时候我通知你。钱够不够,我再给你打点?"
  "哦,不用,我这还有。"李小飞听到这样一个结果,彻底懵了。
  那边的刘哥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他的异样,笑道:"其实你也不用紧张,你呢比较低调,做事能力又强,只要不去出风头,什么事也没有,我很看好你。况且这次阿亮和小虎子都出了事,我说什么也得保住你,不能让你再出事了。"
  "谢谢刘哥。"
  "我这边给你留着好姑娘呢,准备为你接风洗尘。哪,婷婷!还有印象吗?XX夜总会的模特,长得不比你现在的好老婆次吧?她现在可是明天都盼望那个叫阿飞的浪子早日回来啊。"
  李小飞笑了。婷婷他知道,平时也出台,身材比较好,长得也很甜美,李小飞在夜总会追了好一阵才追上,后来他们住在了一起。出了事后他们就分开了。她也能和丽丽相媲美?!
  "好,刘哥,你什么时候需要兄弟帮忙的话,只管电话吩咐。"
  "好吧,改天聊。"
  李小飞挂上电话,又是一阵头痛,看来这次是彻底的失眠了。不管刘哥怎么说保住他,他知道这最多也只能算是一针镇定剂,将来自己有事,还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过他不后悔,他早就有了这样的一种心态去面对。熬了半宿,直到天上将晓,他才迟迟地睡去。
  "小飞,起来了。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孟丽的妈妈推开门,温和地对李小飞说。她又轻轻地摇了摇李小飞,说道:"小飞,你怎么了?"
  李小飞慢慢坐了起来,他略带歉意地说道:"阿姨,我的头有点疼。"
  "那你就先躺一会儿吧,过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她摸了摸李小飞的头,关切地看看他,然后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村里的大夫来了,他给李小飞挂了一瓶药水,孟丽在一旁照顾他,他感到很幸福,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家的好处。
  这一天,孟丽的爸爸把李小飞叫到客厅里对他说:"小飞,你和丽丽之间怎么样,我们看得很清楚,你们的心思我也懂,我们就不干涉你们了。毕竟你们俩以后还得过日子,只要你们快乐,我们做家长的也就心满意足了。我打算过了中秋,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你看怎么样?"
  李小飞的心蹦蹦跳了起来,他知道他和孟丽不会一直这么拖下去,他也不可能会一直都这么逍遥,要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么马上从孟家走出去。他对孟丽一家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感,对他们家的制作服装的生意更没有兴趣,事实上就算是一分钱都没有地从孟家走出去,他也绝不会在乎,他只是舍不得孟丽。尽管他的心已经像荒漠一样,他还是把孟丽当成自己的那块绿洲来呵护。现在到了揭开锅的时候,他不得不考虑,自己是一个犯了事在逃的人,被抓进去是早晚的事,阿彪生死未卜,事情的严重程度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还连累孟丽吗!就算是没发生这件事,想让他以后每天都绕着这个家族的生意转来转去,这和一头驴每天绕着磨盘打转转有什么分别?所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紧张得"哦"。"哦","行"之类的话来应付。
  孟丽的爸爸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了,你不愿意?"
  李小飞慌忙说:"啊,不是,我太紧张了……"
  孟丽的爸爸笑了一下,说道:"好吧,你就先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到时候咱们两家再好好商定一下。"
  "嗯。"
  "你先去吧。"
  李小飞躺在床上,身体再次散了架,他把四个月前在火车和孟丽相遇,再到两个月之前他们俩相亲时的情景,然后就是后来他们的关系进展,一直到现在提出订婚,林林总总地想了一遍,真是恍恍惚惚一场梦啊。虽然梦的过程很美好,可是想得他现在更不愿意动弹了。他答应过会告诉孟丽他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孟丽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她会伤心,绝望,而这也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情景。他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现在孟丽的父母把他看得更紧了,他住的地方就是他们的隔壁,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让他更加无名地头痛。
  自从和孟丽在一起,李小飞就没有碰过别的女孩子,更没有和别的女孩子有过接触,当然和孟丽也没有越过雷池。以前的他,风花雪月,夜夜左拥右抱,而从出了事到现在,他则是夜夜孤枕难眠啊。
  李小飞心有不甘。他现在就像笼子里的一头被捆住四肢的猛兽,尽管脑袋都快疯炸了,心里狂躁不安,但是浑身一点也不能动。孟丽父母对他的监视,反而让他对孟丽越来越渴望,他天天从东边的卧室窗口向西边孟丽的房间眺望,看她的倩影。他明天都会激动不已,心跳个不停。
  夜凉如水,飘洒人间。离中秋越来越近了。
  李小飞在QQ上和刘哥聊了一会儿,刘哥那头没有什么进展,他让李小飞继续等着。当他得知李小飞现在的状况时,不禁讽刺他说,你太天真了,怎么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如果她真的爱你,为什么又让她父母看紧你呢?她这是在提防你。你这么护着她,怕连累她,到头来她连碰都没让你碰过,你不觉得窝囊吗?想想你以前,再看看你现在,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李小飞疯了一样地给他回复说,我要的是真爱,真爱你懂吗?她是一个纯洁的女孩,我不允许任何人玷污我的天使。那边刘哥也没有多说,直接下了。
  李小飞彻底地崩溃了,刘哥的话严重地刺伤了他,把他最薄弱的心理给刺穿了。是啊,我整天为了她着想,怕她受到伤害,没有半点越轨的意思,可是他们还是在警惕我,像防一头狼一样防着我。好!我就让你们防!我今晚就去孟丽的房间,我看你们谁能防得住!他现在的头脑已经完全被怨气所笼罩了,甚至忘记了后果。
  院子里的灯差不多都灭了,车间里还有几个工人在加夜班,天空中月亮已经是大半圆了。
  在大约凌晨一点钟左右,李小飞悄悄起身,慢慢打开了门,他东张西望了一下,又听了听孟丽父母房间,确认没有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向孟丽的卧室。
  门没有反锁,因为是在自己家,也没有那个必要。李小飞只是轻轻一推,门边开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这时他才想起害怕,自己在南方捅了篓子,在这里再犯了事,自己这辈子就完了。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算定孟丽不会声张。
  "谁?"孟丽忽然从睡梦中起身,惊恐地说。
  "是我,小飞。"李小飞小声说道,同时他赶紧上前捂住了孟丽的嘴,"嘘"了一声。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李小飞赶紧小声地解释。
  "你出去,大半夜的,再没这样呢!"孟丽甩开他的手,她也轻声地说,然后往外推李小飞。李小飞非但没有出去,反而转过身搂住了孟丽,他吻了孟丽的脸。孟丽挣扎着不肯,但李小飞哪里肯放,还将她压在了床上又吻又摸。这时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只想要她,现在就要。
  "别这样,别这样好吗?我们就快结婚了,我早晚是你的人,我们会....会那个的。"孟丽哭着恳求李小飞。
  李小飞无动于衷,还是狂吻乱摸。
  "你这样对我,我会恨你一生,你对得起我吗?好,如果你觉得这样行,你就来。"孟丽流完眼泪后,突然一动不动,好像死尸一样,仿佛要任凭李小飞摆布似地。
  李小飞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听着孟丽在一旁哭泣,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这种人!相信在孟丽的心中自己的形象也已经轰然倒塌。他搂着哭得瑟瑟发抖的孟丽,不知所措,他的嘴里还有孟丽的眼泪,是刚才吻她时留下的。看到伤心无助的孟丽,他的心更难过,像刀割一样。他一下子也栽在了床上。
  "我……我不应该这样做,不管你原不原谅我......对不起。我......我搂你一会儿好吗?"
  "嗯。"孟丽抽泣应了一声,但她还在流泪。
  李小飞搂着她那滑嫩的后背,他此时已经没有半点的冲动和欲望了,相反他越摸心里越内疚。为了平衡自己被侮辱的内心,他选择了侮辱自己心爱的人,这让他更加恨自己。她是一个好女孩,在父母不看好这个浪子的情况下,她毅然坚持去爱他而不失自重。可是现在他却几乎亲手毁了这一切,从今往后他又该怎样去面对她?又有什么脸去面对她!
  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搂在一起,也许他们每个人在这段时间的心病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集中宣泄,但是却没有引领到一个好的方向,相反可能会走进绝路。
  半晌,孟丽推了推李小飞,轻声说道:"行了,你快走吧,一会儿让爸爸他们看见了不好。"
  李小飞闻言,赶紧下床,悄悄地溜了回去,这时天色蒙蒙,差不多快五点了。
  回到屋里,李小飞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心思睡觉了,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孟丽受到非常大的伤害,看来这次婚事很悬。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等刘哥来信后去珠海找婷婷,从此以后就把孟丽忘了吧。她是一个好女孩,就当我这辈子欠她的,不过幸好没有酿成错事。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还是慢慢来吧。如果她父母也知道了夜里的事,我正好也想走呢,就此告辞。
  他的心冷冷地升起一股快感,过了一会儿,他故意大声打开门,又开始了伪装勤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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