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仍然时刻威胁着战败国的人们,只不过有时虚幻,有时是真实的。 在《禁闭》首演的那天,萨特看了演出。正要穿过休息室时,一个陌生男人迎了上来,要求同他私下说几句话。 "我从一个不可泄露的地方得到消息:德国人要逮捕你,你会遭到枪杀!"陌生人神秘地说,"当他们端起步枪对准你,你就会相信我的!" 他建议萨特避一下,同时又要萨特第二天中午在圣日耳曼广场的教堂外同他见面。"当12点的钟声响起时,奇迹就会出现,行人会相互拥抱,钟鼓齐鸣,世间和平就会降临大地!" 萨特断定这人头脑有毛病,对他的话一点也不相信。不过他还是答应第二天同他见面。萨特回到公寓,对波伏瓦讲了这个笑话,很轻松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萨特去了广场,那人正等着。"还有5分钟,"他盯着教堂上的大钟,笑眯眯地对萨特说。 到了时间,钟声响了,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人十分沮丧,抱歉地说:"我肯定记错了日子!" 7月中旬,加缪主持的一个抵抗组织的成员被捕,这人设法传出一个信息来:他已经供出了几个人,其中有萨特的名字。加缪劝萨特躲避一下。这回德国人是真的可能来找麻烦了。 萨特和波伏瓦先在莱里斯那里呆了几天,住在一间阳光充足的大房间里。然后他们乘火车、骑自行车来到巴黎郊区一个乡村。在那里找了个小客栈住下。他们在酒吧吃饭,同时写自己的东西。下午他们常常沿着乡间小道散步。 波伏瓦常常来到外面大树下写作,她喜欢大自然。有时飞机从头上掠过,向路上的德国巡逻队扫射,那是英国皇家空军。莱里斯夫妇和奥尔加、博斯特都来看过他们,向他们通报了巴黎发生的事情和各地的情况。他们在这里呆了3个星期。 8月11日,报纸和广播都报道了美国军队到达巴黎郊外夏特勒的消息。萨特和波伏瓦赶紧收拾行李骑车回巴黎。他们不愿错过亲眼目睹巴黎解放的机会。在坐火车回巴黎的路上,飞机轰炸,火车停下,过后有死伤者被抬出。这时他们才有些后怕──他们也有可能遭受同样的命运。 回到巴黎,为了安全,萨特和波伏瓦没有住进原来的公寓,搬到一个新地方。他们同加缪在"弗洛"见了面。加缪说,抵抗组织的领导人一致认为,巴黎应该由巴黎人自己来解放。但起义应该怎样进行?没有人能确切回答。 8月19日早上,巴黎抵抗战士发起暴动,占领了市政厅、车站、警察局和一些公共建筑。萨特被派去守卫法兰西剧院,而且是负责人。他和伙伴们搭起了一道街垒,手持步枪参加战斗。 在剧院路口,萨特看到一群德国俘虏被押送到审计法院去,不由得联想起4年前自己被俘的场面,这情景多么相似!只是战胜者和战败者互换了位置。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希望的这一天:法西斯遭到彻底的毁灭! 8月20日下午,一辆架着高音喇叭的卡车在大街播送正式公告,宣布战斗已经结束。德国人以释放一些囚犯为代价,被允许撤出巴黎。但零星战斗仍在进行。 又过了几天,勒克莱尔的军队进入巴黎,市民涌在大街上,向他们欢呼致意。这一整天,萨特和波伏瓦都在巴黎街道上走动,感受着人们狂欢的气氛,到处是旗帜、鲜花和人群。 第二天下午,戴高乐走上香榭丽舍大道,萨特在卢浮宫,波伏瓦和奥尔加、莱里斯夫妇在凯旋门观看行进的队伍。这是最后一幕,巴黎终于解放了。 在这期间,萨特写了不少关于巴黎解放的报道文章,发表在加缪主编的《战斗报》和公开出版的《法国信使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