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雪花酥


  雨粒拍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沙沙直响。闪电蓦的从墨一般的夜空中划开一道发光的线,雷声隆隆响起,天色暗得恐怖。
  我的家在山上一个叫"莹霏"的小山村里,为巴农看守十几亩香蕉林。这个小村的名字取于谐音"鹰飞",因为这座山以鸟类居多,特别是高山鹫鹰,每天傍晚都会听见它们归家的悠长鸣叫。
  明亮的茅草屋里,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我一个人坐在陈旧的木桌上,托着腮,望着信上的一个词发愣。
  玉虎……
  一下子像天旋地转,眼前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它的身影。那刚强有力的爪子,闪烁着寒光;油光水滑的羽毛,如繁星般璀璨;一双犀利漂亮的眼睛,随时灵活的转动着,像刺猬的刺一样朝你铺天盖地的扎来……
  前年初夏。
  我手里端着食盆,一边唤鸡,一边撒着谷子。四周一片咯咯的鸡叫声,一百多只鸡争先恐后的扑来。
  大山里传出浓浓的泥土味道,鸟语花香,昆虫的鸣叫将夏日衬托的淡然清新,混合着野鹦鹉的鸣叫声,一片祥和。
  "爸!"突然,一阵声音打破了沉寂。"你看看我抓到了啥!"我循声望去,发现背着猎枪的儿子兴冲冲地抱着一个东西回来了。
  "哎呀,你能不能小声点,你在激动什么?!……"
  "你看嘛……"
  我手里抓着雪花酥,嚼着往儿子的怀里瞟了一眼,立觉震惊。羽毛飘逸,一对锐利如湖水般深蓝的眼睛抬起与我对视,看得我直冒冷汗,背脊透心凉。
  很明显是一只鹰。
  鹰也有好坏之分。我心里暗暗高兴,自己儿子的眼光还是超好的。它的羽毛是标准的棕黑色,两只爪子闪烁着冷冽的光,被结实的尼龙绳捆着,时不时的张开伸缩一下。
  "这……"
  我从儿子手中将鹰接过来,端详着它。它温顺而又好奇的张开嘴壳,将我手上的雪花酥啄了一口,然后眼里一亮,愈一发不可收拾的将全部的雪花酥一口吞完,差点把我的手咬到,我就静静地看着它闹腾。
  这娃还挺喜欢吃那个嘞……
  至于这种鹰见鹰爱的雪花酥,它是一种像牛轧糖一样的酥饼,里面采用了最原生态的方式,夹杂了奶糖、绿豆馅、蔓越莓还有花生碎等馅料,非常好吃。
  "咳咳……"
  我没有问是从哪里抓的,而是对他说:"你没时间照顾它,还是我替你养着吧。"
  颇有缘分的相遇,我相信,有了它,我的生活将增添一番乐趣。
  它又静静的转过头,眼睛犀利地盯着我,使我不敢看它的眼睛。
  我将它取名为"玉虎",并驯服了它。时间似流水,在盛夏,玉虎已经能非常听话的随着我上山打猎了。有了它的帮助,我总是满载而归。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了一只"神鹰",见到我就赞不绝口的夸玉虎。
  "哎呀,听说志桥他家的鹰好像什么都抓的来,特别优秀诶!"
  "那当然要归功于志桥了,如果不是他这么辛苦的培养,怎么能成就今天?"
  ……
  每当这时,我的心就像灌了蜜一样甜,笑嘻嘻的从兜里掏出一块雪花酥,塞到玉虎嘴里,并轻轻的伸手去抚摸它的羽毛。
  是啊,我拥有了一只优秀的鹰了。
  ……
  巴农悄悄的靠过来。
  "诶,老弟,你……给我看看玉虎呗?"
  我白眼一翻,心想:哎,这家伙又来了……
  "好不好嘛?"
  此时的巴农,居然把撒娇的语气都用上了。
  "当然……"我眉毛一挑。
  "可以?"巴农眼巴巴地望着我。
  "当然不行啦!"我转过头来,嘻嘻一笑:"告诉我,看玉虎做什么?"
  "呃……"
  巴农有点窘迫。我又嘻嘻笑了笑,转身拂袖扬长而去。
  巴农虽然走了,可是我却暗暗担忧,时间长了,那些心热眼馋的人当然会想得到玉虎这只神鹰,特别是巴农。他千方百计的贿赂我、威胁我、讨好我,甚至承诺要将他那十几亩香蕉林送给我,目的就是想得到玉虎。
  "不。"一次又一次,我都断然拒绝了,我和玉虎之间的感情当然是密不可分的,谁也别想得到它。
  巴农已经黔驴技穷了,只好暗中与几个人密谋,要强行夺走这只神鹰。
  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残阳如血,玉虎在我头顶盘旋鸣叫着,声音尖的吓人。我背上背着个装猎物的袋子,又是满载而归。
  "咦——嘎……"尖锐的鸣叫回荡在我耳边。
  我熟练的打开了门,回头唤了唤,想让玉虎落在我的肩膀上走进去,可是,它今天表现的有一点反常,不仅不愿进去,而且有些疯狂的乱飞乱叫,"嘎!呦——嘎……"活像一只发疯的饿狼。
  一阵扑翅膀的声音,夹杂着我担忧的喊声。"玉虎,玉虎!好啦,回家!""嘎——呦嘎呦伊……"
  好不容易将玉虎弄到小屋的三脚架上,可它还是不罢休,平常湛蓝的双眼此时已经因充血而变得血红,并拼命地挣扎着,往屋外扑闪。我吓得以为它突发了狂犬病,躲在门后不敢出来。
  可毕竟玉虎是我的心肝宝贝,是除了我儿子的第二个掌上明珠,并且又那么聪明,我不忍心看着它那么就死掉了,于是静静的带它进山,满足他的愿望准备在山上过夜。
  没想到,玉虎还真算得准。
  因为我始终相信,动物是会预知未来的。
  雨下的更大了,黄果树的叶子纷纷扬扬的撒了一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思绪纷飞,盯着面前的信纸,慢慢的抬起笔……
  致我亲爱的儿子:
  最近过的好吗?学习任务重不重?压力大吗?好了,先不说这个,但,如果你有困难,尽管给爸爸说。
  提到玉虎……嗯……它过得还好吧,生龙活虎的。只是比往常老了许多而已,不要担心,这些都是正常的。家里经济条件还好,不用你寄钱,连包括玉虎每天的几斤肉,都是够了的。
  在大学要好好读书,知道吗?不要让我和你妈失望。虽然你妈现在在城市里,可也要常常给她打电话,问候一下。我这里没有电话,并且信号也不好,所以只能跟你写信。拜托了,儿子。
  如果要回信的话,记得标注好地点和姓名,注意给我说一下你妈的消息,我很担心她。
  好了,就这么够了吧。玉虎……我不想跟你多说它的事情,但你也不要担心它,好好学习,毕业了回来见玉虎吧,我等着你!
  最爱你的父亲
  早上,我走近小屋,发现门被打开了,屋内一片狼藉,鸡圈里的鸡全被打死,唯一的一头牛也被牵走了。我气得浑身发抖,很难想象昨天晚上那惨不忍睹的画面。
  玉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好似明白了什么,突然一声长啸,向巴农家的方向箭一般飞速而去。
  我早猜到它要去干什么,勾唇一笑,将家打理好,坐在椅子上等玉虎的归来。一直等啊等,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直到中午,才看见玉虎嘴角沾汁地悠悠飞来。我托起它的嘴,仔细端详,发现那红红的汁液正是血!
  结果则不然,晚上的时候,消息就出来了,巴农家不知何时飞来一大群鹰,将他家的所有鸡鸭鹅猪牛羊全吃的只剩下骸骨。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将巴农打击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喊:"是你,就是你赵志桥,是你干的……"我只能幸灾乐祸的摆摆手,心想:谁叫你那么想得到玉虎的,想要就自己去驯呗,非要偷别人的劳动成果……
  写完信,我托着腮,久久的沉浸在思绪里无法自拔,心想:这也许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如果我说了那个消息……儿子肯定心思都在玉虎身上,而无法好好学习了。但只要他毕业后在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也不迟……
  哎……终究还是怪我……
  经过这么多的波折,我渐渐的有点后怕了。我怕玉虎不能长久的留在我身边,我也怕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儿会夺走玉虎。
  于是,我请了当地最有名的巫婆来看看它。
  这个老婆子颤颤悠悠的刚进去,就耸起个鼻子像狗一样到处嗅闻,她神色凝重的告诉我,她闻到了死神的味道。
  我抿紧了嘴,没有说话。
  刚开始跳大神的仪式很奇怪,后面才正式进入到"观面"这个环节来。只见她带着一个苍白的人脸面具,不停的围着玉虎转,还时不时的摸一摸它的羽毛,把这只可怜的小鹰弄得心烦意乱,张着嘴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观面"的这个环节,宠物的主人不能看,只能坐在外面等着。我听见房间里的玉虎叫得撕心裂肺,真怕这些人对它下毒手。直到巫婆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抱着玉虎站到我面前,我才放心。
  面具苍白,从里面投射出的是一束阴沉的目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猜测这次的结果。突然,巫师开口了,指着玉虎背上一根黑色的,弯弯曲曲的羽毛线幽幽地说:"这鹰,活不长久啦……你看,它的背上有鬼骑着呢……"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不禁凉了半截,捂着胸口差点晕倒,勉勉强强扶着栏杆才没摔到地上。玉虎啊……以后没了它,我该怎么活……
  已经是深夜了。明亮的灯光晃得我眼花,电灯下摆着一盘雪花酥。我拿了一块放到嘴里,却丝毫品不出任何甜味来。
  巫师走后,我孤独的坐在椅子上,旁边三脚架上站着玉虎。我把它唤过来,抱着,拿来了一把剪刀。
  我心中那逐渐变温的概念开始起作用:"什么神神鬼鬼的,纯属闹笑话,这完全就是迷信!"
  "咔嚓,咔嚓……"
  但如果这东西是真的,我岂不是冒犯了神灵?为了保险,我还是用剪刀仔细的将玉虎背上那一块"鬼"给小心翼翼的剪掉了,一根毛都不剩。
  苦了你了,玉虎。但是这是为你好,不要抱怨,尽管会影响你的某些技能。
  剪了毛后的玉虎神情有些萎靡,它仿佛知道我已经将他的毛剪脱了一块。我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它的羽毛,喂它吃雪花酥。
  失去的,就多给你补偿点吧。
  黑色的羽毛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好像真的是地狱派来的使者。
  雨小了。我戴着草帽轻轻地走出房门,坐在院前的黄果树下,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抬抬头,任由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再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天空非常灰暗,厚厚的乌云好似一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努力的想要从中寻找些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有找到。
  再低头,自己的脸已经湿透,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打开门,回到了家里。
  天色有点昏暗。我轻轻的推开门,看见玉虎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急忙跑去察看。只见它嘴角时不时泛起白色的泡沫,随着呼吸起伏着。眼睛半睁半闭,嘴角大大的拉开抽搐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有点慌了。
  "玉虎!玉虎……你醒醒啊!你醒醒……看着我,你不要死……我是你的主人啊!啊……"
  玉虎努力的抬起眼皮,发出了一声如泣如诉的叫声,就晕过去了。
  我疯狂的大叫着,飞一般的打开门冲了出去,找人医治我的玉虎。大街上灯火阑珊,我的步伐跌跌撞撞,好几次撞到了人,还弄翻了一辆三轮车,他们都以为我是神经病,骂声四起。
  隔得老远,我就看到了一家医院。赶忙跑过去,抓住里面的一个医生就跑。他挣脱开了我,生气地说道:"你干嘛!里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医治呢,不要在这里捣乱!"
  "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玉虎!"
  "玉虎是谁?"
  "它……它是我的鹰……"
  "诶,我这里不是宠物医院,不能医治动物!"
  "求求你,医生,就帮个忙好不好……"
  那个医生看我语言恳切,心也就软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交给我,语气温和的对我说:"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是兽医,你去找他吧。"
  "好,好……谢谢你,谢谢……"我紧紧的握住这张名片,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一般的又往前方去了。
  按照地址,我拐进了一条阴森的小道,在尽头找到了这家破败的宠物店。敲了敲门没回应,我只好一把推开门,往里面望了望。
  "咯吱——"突然,房子的灯打开了,一个年迈古稀的老者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诧异的盯着我。
  "快,快点!"
  "诶你……"
  "后面的事再解释,先去跟我医治玉虎!"
  没时间了,不由分说,我拉起老者跟我一路匆匆。
  一路上,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时时刻刻担心着玉虎的安危,此时,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我的脸也不由自主的留下一串晶莹的泪来。
  玉虎出事了。
  不知不觉,已到清晨。我昨晚居然恍惚了一晚上?!初升的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大地,我望着不可名状的美景,此刻突然沉沉地想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看见朦胧的景色。那是梦?
  我笑了。
  玉虎站在我的肩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鹰还是鹰,人还是人。我看见它飞的那么矫健,那么优美。声音还是那么悠长,那么婉转。
  玉虎,这几年,你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咕咕!嘎——
  玉虎,你以后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玉虎飞远了。
  梦,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词。
  家门打开着。
  我和老者心急火燎的赶进去,发现巴农正在里面,手里拎着奄奄一息的玉虎。
  我愣住了。
  "……"
  我的气血逐渐上升,将拳头攥的紧紧的,眼睛有些发红,浑身颤抖的大吼:"巴农,要是玉虎出了什么事,老子定不跟你好过!"
  "好过不好过,当然还是我说了算。"巴农淡然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紧盯着他,拳头里溢出血丝。
  "哼!"巴农不知何时手里有了一把猎枪,将枪口对准玉虎。我的瞳孔陡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你敢!"
  "我就敢,怎么样?"巴农狞笑着,"我看你还过来不。"
  "你,你冷静点……我不过来了……千万别伤害玉虎。"见到枪我腿就发软,害怕巴农一枪打死它。
  "今天啊,我思考了好一会,决定玉虎不要了,"巴农悠悠说道,"哼,但我跟你说,今天我可不是白来的,我要你帮我件事儿。"
  一阵颤栗的冷笑。
  "说……!什么事!"我有点紧张。
  "我要你和你的妻子离婚 。"
  我惊讶地瞪圆眼睛。
  他明显是想用玉虎威胁我,然后破坏我的家庭。
  "这怎么可能?"我一时竟忘了玉虎的存在,置若罔闻地撇撇嘴。
  一只将要临死的鹰和终生的幸福,谁重要?不言自明。
  "我给你三秒时间思考和给出答案。希望你会反悔,呵呵……不然你的玉虎就会……"巴农脸色阴沉的像黑压压的乌云,将枪口又逼近了玉虎,示威性的晃了晃。
  "一!"
  "巴农,你听我说……"我突然醒悟过来。
  "二!" 巴农的声音打断了我。
  "不是,巴农,你……"我急的一阵阵冒冷汗。
  "三!做好决定了吗?呵呵呵……"巴农冷冷的笑了。
  "……"
  我担忧的望向玉虎,下定决心开了口:"我……"
  "嘎!"一阵嘶哑的嗓音。玉虎不知什么时候挣脱出了巴农的束缚,腾飞而起。
  玉虎越飞越远,我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当它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之后,我猛然意识到它将要离开我。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玉虎,玉虎,你别走……!"我高声哭喊着,奔跑着,却跑不到尽头。
  它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见它的眼神五味杂陈,有悲哀,有凄凉,还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别离开我……"我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不要再重复这一悲剧……"
  我被吓醒了,猛地坐起身来,背上冰凉凉的。
  一串不经意的泪滚落下来。
  原来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刺啦!"一阵衣服被撕裂的响声。玉虎猛地跃起,趁巴农不注意时,抬起尖锐的爪子撕抓他的脸。
  "玉虎!回来!危险啊!"我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将玉虎拉过来,巴农的手里可是有枪啊……
  我能看出,玉虎为了我可是拼了命的。
  老者静静的看着,可眼里却隐瞒不住他深深的焦虑。
  "玉虎,我不要你帮我,我答应就是了,大不了再给你找一个妈妈……"我的泪唰唰直落,将地上打湿了一片。
  嘎……!
  "哎哟,你小子胆子大啊!"巴农终于回过神来,将枪对准玉虎。
  "不要!"我嗓音大得吓人:"要打死它先打我!"
  "由着你来决定?"巴农冷笑。
  玉虎抖动翅膀,又一次向巴农发起攻击。它的眼里闪烁着奇特的光彩。
  扣动扳机的响声。
  "砰!"
  "不要!"我冲了上去。
  玉虎中枪时还保留着原来的姿态,利爪一挥,巴农的两只眼顿时变成一片血污。
  "啊……我看不见了……"巴农疯狂的嘶叫着,举起枪漫天乱挥。玉虎被打得满身是血,羽毛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
  在它掉下来的那一刻,我接住了。
  "玉虎……"我泣不成声。
  玉虎咧开嘴,第一次充满信任的朝我努了努。而在我看来,它在笑,在报以我这几年来的养育之恩。
  "……"
  我抱着它,退到了安全地带。
  那个老者轻轻的走了过来,老泪纵横,慢慢的用他那如枯树皮一般粗糙的手抚摸玉虎的羽毛:"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勇敢,那么健壮,又那么忠诚的鹰……"
  "嘎……"玉虎最后嘶哑的叫了一声,嘴角冒出血泡。
  对于生死,我早已习惯。可如今面对自己挚爱的鹰,还是控制不住感情。
  我拿来一块雪花酥,哭着喂进了玉虎的嘴巴里。
  曾经是多么美好,你也没事,我也没事……
  它艰难的吞咽着。翅膀尖微微颤抖。
  我一直在无声的掉泪。
  巴农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玉虎,玉虎,没事了……"我紧紧地抱住它。
  它满怀期望的看着我,可眸子里的光彩却在慢慢消失,最后黯淡下来。
  我感觉到了它的体温正在慢慢降低。
  "玉虎!……"我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嚎啕着,绝望地跪在潮湿的地板上。
  "玉虎,玉虎,你不要死……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爱你,每天都给你吃雪花酥,每天都带你出去遛跶,只要你不死……"
  我疯狂地摇着玉虎的身体,哭喊着。那么多年了,此时我才明白生死的真正意义。
  玉虎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翻身起床,走到院子里。
  抚摸着月季枯萎的叶子,我突然深深的有一种无助感。
  玉虎走后,院里的三角梅不再开花,柿子树不再结果。植物停止了生长,四周一片荒凉寂寥。
  这个消息,至今隐瞒在我的心里,深深的埋葬着。
  可是,我再也不能像往常一般带着玉虎在大街上炫耀,别人也再也不会在我眼前夸赞这只已过世的神鹰。
  儿子啊,希望你毕业后回来,能接受父亲对你善意的谎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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