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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也第四节遭遇逆石流


  自从小玉那件事后,我们再也没去过那座山了,玩心也没了。现在是一心扑在学习上,几个人还约定一起考上县完全中学。因为读了完全中学,就等于考上了秀才,就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父亲见我们安静了,反而不放心,竟然跑到学校去。班主任老师见到父亲,说你就是阿米的家长啊。
  父亲点点头说,是的。
  阿米的学习一直很好,只是最近他特别安静,说着把我的作业本都找出来,你儿子的字写得工工整整,一笔一画苍劲有力。
  父亲看了我的作业,并把作业本退还给老师,说老师辛苦了。就准备离开学校回家。刚走了几步,就被校长撞见了,非要拉着他去喝杯茶不可,校长说你们村里的几个小孩子,这个学期的变化都很大。
  是吗?
  是的是的。安静了很多,班主任老师应该跟你说了吧?
  父亲沉默着,临走的时候才说,有劳你们了。
  其实,父亲是知道的,他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毕竟是用一条生命换来的。这个代价实在太沉重了。所以,他一直高兴不起来。
  离开的时候,校长说,看得出来,阿米的天赋很高,如果你愿意,我想把他推荐给州立大学。
  父亲停住脚步,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那就更是求之不得呀。
  听到消息后,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小方和大雨不会在一个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永远离不开他们似的。
  父亲说,也没关系啊。虽然不在一个学校,至少在一个城市,想的时候,星期天可以聚聚嘛,有什么不好呢?再说,你们是去读书,又不是去玩。我觉得在一个学校反而不好,总是你来我往的耽误学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好。我说。
  怎么不好了?你说说看。
  我说,去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都是读大学的人了,还说小孩子的话,你羞不羞啰?父亲用这样的话激励我。
  但我就是没有松动的意思。
  我的祖宗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其实,我就是怕大雨和小方家里穷,交不起学费而辍学。当时,我知道家里有钱,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钱。毕竟读大学嘛,需要一笔很大的资金。当然,我又不敢正面跟父亲提出来。
  我说,其实,大雨和小方和我的成绩是一样的,只是读我那个学校需要太多的钱。他们就打算读师范了。
  好啊!读师范,毕业出来就可以教书,还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好什么好,我不知道是父亲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故意打哈哈。
  母亲把父亲拉到一边,声音小得像蚊虫,我侧着耳朵都听不到。但我估计是帮助我出主意了。
  父亲回到我身边,说阿米呀,你刚才说大雨和小方的成绩和你一样,却要去读师范,你妈妈提醒了我,你的意思是要我资助他们?
  一句好话,到了你嘴里,怎么就这么难听了。
  怎么了?
  算了算了。我没好气的说,你们这些有钱人都一个德性。
  又怎么了?我没有说什么呀。
  是啊,穷人也有脸面,我无不挖苦的说。
  父亲好像明白过来了,他们要多少钱,都由你去安排。这样总可以了吧。我给足了你的面子也给足了他们的面子。说句实话,你一个人在外面,多多少少,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有它们在也算是帮了我的忙。
  我不知道父亲这句话是真是假,但我还是听明白了,有大雨和小方在,我就不孤独了。我问父亲,说这是真的吗?我有点激动了。
  父亲点点头。有他们在,确实互相有个照应。花这个钱值了。
  但是,可能会花很多的钱呐。
  不管要多少钱。只要你安安心心的读书就行。
  这个时候,我倒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父亲了。仗着我去读大学,就这样敲诈他。
  到了大学,一切与县城不一样。
  在这里,我遇见了阿梅,她穿着大襟上衣,配一条宽裙子,一双带绊的布鞋,从我们身边走过,裙子一摆一摆的,非常撩人。
  从此之后,我时不时的总是找点理由去见她。不管她喜不喜欢。
  当然,在学校的时候,我最喜欢军事课。内容主要涉及手枪和步枪,还有手榴弹。没事的时候,我总是喜欢鼓捣,什么装啊卸的,我装卸的速度也非常快。手榴弹可以投到六十几米,瞄准目标几乎全是十环。
  来来往往的时候,要经过一条江,这条江比起家门口的溪流大多了,也深了很多。人不多的时候,我们就会站到船头上,亲昵的称渡船师傅,问他一天到晚的累不累,还特意递根烟,时间久了,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渐渐的他就会教我们一些摇撸的动作。久而久之,风平浪静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摆渡了。这一切,我都喜欢。
  没事的时候我最喜欢去读书室,因为阿梅也经常去那里。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鹅蛋形的睑上长着一对深深的酒窝,白里透红的肌肤。高高的鼻梁,漆黑的眼睛,一米六几的个儿,加上中跟女鞋就显得更加婷婷玉立了。走路的时候臀部线条特别好看。加上丰满的胸部,可以说要多生动就有多生动。
  老实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简直就是仙女下凡。我博动的青春就这样被点化了,我除了读书,想得最多的就是阿梅。她每次从我身边走过,总是哼着小调。她到那里都会吸引着不同的目光,这些目光就像在平静的水面上丢下一块石头,出现一阵阵涟漪,倘若她能给谁打个招呼,或者说句话,就会引起震动。
  这一次,我去读书室,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她喜欢的书正好在我手上,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可是,当她笑着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竟然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要多骄傲就有多骄傲。
  过后,小方和大雨气的直跺脚。用食指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啊你!
  我也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不过,这件事很快就忘记了。因为在学校玩的东西太多了,什么乒乓球啊,羽毛球啊,蓝球之类的应有尽有。而我每一样都喜欢,每一样都新鲜,都想去摸摸。特别是蓝球,运动量大,看的人也特别多。我抢球的时候,都说我像个猴子,速度又快又灵巧,怎么也阻挡不住。我投蓝的时候,往往总是虚晃一枪,抢球的队友还没有反应过来,球已经进去了。我之所以这么卖力,就是因为我知道,观众席上一定有她。
  不过,越是开心,时间过得越快。三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只是我与阿梅的关系还没有进展。她是我这一生中唯一暗恋过的女人。离开学校的时候,我无精打采的,两只眼睛在她平时喜欢去的地方瞄阿瞄,就是没有她的身影。我又不能做得太明显,怕大雨和小方看出来笑话我。
  离开学校的时候,阿梅始终没有出现。小方说,如果你想见人家,就直接去她寝室。
  放屁。我哪里想她了?
  既然不想,你的眼睛怎么到处飘呢?
  大雨也说:那我们就走吧。
  此时此刻,我的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
  小方说,你等也没用,她已经走了。
  走了?
  是的。大雨说,你呀,就是一只煮熟的鸭子——嘴硬。
  当我们追到渡口,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大雨和小方一直都在关注我,见我对阿梅一往情深,就偷偷的约了她。瞬间,感情的潮水一下子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走到阿梅身边,情不自禁的捉住阿梅的双手,真的是你啊!我语无论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松开捉住她的双手,换成了抱住她。激动的心情潮水般汹涌而至。
  而大雨和小方见天空中滚滚而来的乌云,伴随着响彻天际的隆隆雷声,伸长脖子看了看,却始终不见我到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和阿梅分开后,本来快到渡口了,看到这黑压压的滚滚乌云,不放心她又回去了。找了两条街都没有看到人,才不得已回来的。小方说,你终于还是回来了,现在这个天气是走呢还是干脆再等等?
  大雨说,那还是等等吧,马上有暴雨了。
  小方说,我是归心似箭啊,一年都没有见父母了。
  我也说,我们毕竟很少离开过家,哪个不想家呢?不过,如果不在涨水之前过去的话,等洪水退去,少说也要几天的时间,我们都要有思想准备哟。
  正在犹豫之中,摆渡的叔叔喊话了:你们走不走?
  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是互相飘了一眼,就快速的向渡船上冲去。
  到了船上,小方说,老大,我们自己摆渡吧。
  可以吗?我有些迟疑。说实话,上次小玉的死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没有一定把握的事情,我不敢轻易尝试了。
  怎么不可以?小方反问道。
  大雨也说,反正师傅在上面,你怕什么呢?我们年轻人有力气,可以摇得快些。
  你们要想好,今天不是平常天气。
  哦。我们忘记告诉你了。大雨和小方同时说摆渡的叔叔感冒了,正在发烧。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我大声喊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要死人的。
  就在我们争吵的时候,渡船已经驶离岸边,拳头大的雨点劈劈啪啪的打在我们身上。师傅说,理是这个理儿,但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不赶紧过去的话,谁也活不了。现在只有齐心合力了。
  为什么?我们惊讶地看着师傅。
  没有为什么,我看出来了,师傅说:只怕这次要涨洪水呀。
  洪水?我们几个人立刻屏住呼吸,努力把船摆正了。但事实上比洪水更可怕。顿时,只见雷公大雨倾盆而下,江面上的水看着看着就涨上来了,黄泥江水从上而下滚滚而来。
  师傅说,不好。我们遇到逆石流了。听师傅这样一说,我们的心不由得一沉。这个时候,回岸边去根本不可能了,摆渡师傅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双手抓住撸柄,两眼目视前方,叫我们几个一起把握方向。
  师傅的眼睛就要喷出火来了,大声喊道,你们一定要站稳呀。
  我们三个人扶的扶撸,扶的扶师傅,只见他的眼睛对准一个方向,全神贯注的目视着前方。此时此刻,我们三个人也和师傅一样,谁也没有说一个字。心里只有师傅说的那个目标,目标就是急滩。快了,还有十米,还有八米,还有五米,越是临近,我们的心越是紧张。还有两米了,师傅说,你们一起跳过去吧。
  那你呢?我说。
  师傅坚定地说,我一把老骨头了,死不足惜,你们都是年轻人啊。这是多么残忍的话,我们几个人没有理采师傅,一起用力,就在就要靠岸的时候,哗啦一声,撸断了,顿时,船身失去了方向,紧急着又是一个巨浪,我们被掩沒在逆石流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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