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地摊上办个毕业证,虽然省事,而且钱花得不多,可毕竟是假的,万一人家动真格了,就露馅了。还是托人办个真家伙来得心里踏实。 陈大宝相对来说,还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儿子高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可如果有中专或者大学的毕业文凭,那不仅能加薪,还能提拔,所以现在很后悔没有上所大学,要是个大学生,那混得就一定比现在要好许多了。这不,打电话要老爷子抓紧时间办个大学的毕业证。这可难为死自己了。 蛇有蛇路,鬼有鬼路,他搜索枯肠终于还是想起来一个人。 有个同学在蓝天职业技术学院当个领导,不过,同学是初中的,而且经过二十多年了,根本没有来往,人家也许都不认得自己了。他心里不免忐忑起来。可这是儿子的要求,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这张老脸就厚这么一回吧。 他问清了同学的详细地址,也要到了电话。拨了几次,马上自己就挂了。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为好。毕竟太生疏了,他现在是个大学领导,而自己是个下岗工人,虽然好不容易再就了业,可说起来都不好意思,与人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同学虽然也是一段缘,可那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即使以前两个人关系很不一般,可时位移人,不在一个层次,往往是地位相等的人才聚在一起。偶然同学聚会,会拉自己去凑个数。何况自己与他以前关系一般呢。初中同学也没什么聚会,大学的同学,高中的同学还聚不过来呢。 可自己要办个大学的真毕业证,还真只有找这个同学。他也知道,现在办证不像以前那样严格了。只要有钱,什么证都能办下来。当然,他没有钱,或者说钱多乎哉不多也。可为了儿子有个出息,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满足他的心愿呀。 犹豫了两三天,他鼓起勇气,还是惶恐地拨通了老同学的手机。 "喂,你是谁?" "我……我…我是大宝,哦,陈大宝,罗湾中学的那个同学,胖胖的,眼睛小小的。"他语无伦次地又急切的想把自己介绍完整,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一点印象。 "我是你初中同学,还还记得我吗?"大宝没等同学回话就又说。 "啊,是大宝呀,记得记得,我们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你还好吗?" "还好好,还好。你真还记得?"陈大宝听到同学还记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却不由地激动起来。 "怎么不记得嘛,我印象最深的是你一次上课睡觉,口痰与鼻涕流了一桌子,大家一想起这事,都记得呢。" "那时,我就是厌学,一上课就迷糊。不然,也不会与你比起来,天差地别。" "老同学,别这样说,怎么今天想起来打我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陈大宝把办证的事跟同学说了,而且强调了重要性与必要性。请求老同学无论如何也要帮他这个忙。 同学想了想,说:"这样的事我是从来不办的,等我先问问情况,再来回答你,好吗?" "好,那我一切就拜托你了。" 挂电话后,陈大宝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好一会。但愿天随人愿,办下此证,还有一层意义,那就是儿子也不会瞧不起自己了。 过了一个月,同学还没电话来,他无数次想打电话去问,又放下了。这么久都没有回信,八成是没有希望的了。也许是忘了,同学工作那么忙,办个证这样的小事哪会放在心上。也许办证真不容易呢。 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在心里想这件事。这段时间他心里装的就是这事了。老伴也与他一样,心里搁的也是儿子求办的事。 "大宝,快来,你电话。"老伴的眼里有喜色。他接过来,果然是同学来的。 "老同学,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出差去了,直到前几天才回来,我问了,办证还是能够通融的,不过可能要些钱。" "要钱可以,要钱可以,大概要多少?" "6000元,这是最少的,因为要建档,要每年的一些费用,少了这个数,办不下来。如果你要办的话,还要准备十来张照片,要有身份证等的复印件。" "我办,我一定办。我很快就到你的学校来办。" "那好,我等你,到时候,我们好好喝两杯。" 放下电话,大宝眉头皱了起来。6000元钱,让他怎么拿得出来呢?可拿不出来也要拿呀! 他让老伴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看还有多大的缺口。三千多,留下柴米油盐等日常生活要用的,勉强可以有三千。还得借三千。那就分头借吧。 借了三千,大宝就怀揣着去了同学的学校。一路上也不敢睡。他从来没有带这么多钱出门。好在同学所在的学校并不远,钱也无惊无险。 不敢过于打扰同学,虽然同学对他很热情,可是他是个很会替别人想的人,所以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了家。 证办好了,给儿子寄了去,儿子兴高采烈,连称老爸万岁。 年终时,少不了给老同学带了些土特产表示感谢,他是个很知恩的人。 今年九月,老同学打电话来,问他的亲属朋友熟人有没有人办证,办一个证不仅不要钱,还可以给他每办一个200元的劳务费。大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后来再也没有与同学有任何联系。 快年终的时候,儿子打电话说,他已经成了部门经理了,说自己寄了一个月六千元的工资回来,到时候记得收。还说多亏了老爸及时办下的那证。 大宝一下子觉得自己对同学太无理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年前,他让老伴买了一条好烟,两瓶好酒,当然,也少不了带土特产去老同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