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3月底的一天,波伏瓦还跟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回到旅馆。突然,她发现文件夹中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在三个火枪手咖啡馆。"是萨特!她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一路小跑,来到这家咖啡馆。但里面空无一人。波伏瓦一下子瘫倒在就近的长椅子上。走过来一位认识她的侍者,递给她一张条子,是萨特写的:他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现在散步去了,马上回来。波伏瓦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 他终于回来了。在这家咖啡馆,周围窗户全遮上厚厚的蓝色帘子,室内暗红的灯轻轻闪烁,只有他俩。相见时难,但终于相见,他俩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满腹的话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萨特谈到他回来的经历,这实际上是一次冒险。战俘集中营靠近卢森堡,有不少战俘偷越边界逃跑了。集中营有人专门成立了一个组织,安排战俘逃跑。他们为战俘提供身份证和服装,通过各种巧妙的方式,把他们送出边境。这个组织的成员干这事要冒很大的风险,如果暴露,会受到严厉惩罚。而逃跑者的风险较小,即使被抓住,惩罚也很轻。 一开始萨特打算以这种方式逃跑。正在做准备时,另一个机会来了:德国人准备释放一批集中营的老百姓。战俘集中营有不少人其实不是战俘,而是在路上或村子里被抓来的老百姓。德国人已经答应释放他们,决定挑一个好天气来办这件事。 这里面就有空子可钻。如果有一本预备役付款薄,同时年龄过小或过大,或者是身体不合格,就可以确证自己的老百姓身份,就可能被释放。 集中营有的是制作假货的高手,萨特很快就为自己弄到一份预备役付款簿。德国人疑心很重,对那些自称有病的人要逐个检查。在萨特前面的一个战俘也想蒙混过关,问到他的毛病时,他的回答是:"心动过速。"这个理由不能让医生信服,正常人也可能心动过速。于是这个蠢家伙被赶回集中营。 轮到萨特。他做出一付可怜的样子,用手把自己那只坏眼睛翻开,指着几乎全瞎的眼说:"视力模糊。"医生对这个证据很满意,把他划到老百姓的行列。萨特和其他老百姓一起被运回法国,在德朗西,被塞在一个营地的大楼房中。两星期后,萨特获得自由。 萨特回到巴黎,环境有了根本变化,一个新的生活开始了。对波伏瓦来说,有了萨特就有了一切,到现在她才算是重新获得了一个完整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