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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四战争战败者黑人国王巴塔扎


  此时萨特虽然不是像波伏瓦想象的那样濒临饥饿和死亡的边缘,但被转押到德国集中营的确实使战俘们大感绝望。他们在不太长的时间内获得释放的可能性不存在了。萨特他们被运到德国特里尔,靠近卢森堡边界。战俘集中营被夹在一条大路和一个德国人的营地之间。战俘们常被派往那个营地干活。
  一开始因为萨特懂点德语,派他在集中营医院当翻译。这样他就不用去干活了,而且可以在集中营内到处走动,住处也只有两三个人。萨特对这种环境很满意。这是在最不自由的地方所可能有的最大自由。
  但好境不长。3个月后,也许是德国人有了更合适的人,萨特的翻译职务被解除了。他很可能接着被派去干苦力。为了避免这种困境,萨特报名参加了演员的行列。所谓演员,就是星期天在一个大仓库为集中营的战俘和管理者作表演的人。他们有吹小号的、玩杂耍的、拳击手、摔交手等等,大约十几个人,单独住在一个大房间里。
  现在萨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敌人。这是些全付武装、随时可以置你于死地的人。一次,晚上熄灯后萨特行动迟缓些,没有及时回到宿舍。他正摸索着慢慢走,突然一道电灯光射来,然后是严厉的呵斥声,刺刀已经逼到他的背后,并且命令他转过身来。
  这一瞬间,萨特感到自己极有可能死在这里,如果这哨兵要开枪的话;但也许这德国人不一定要置他于死命,而是想往他的大腿上刺上一刀,让他受点教训?不管怎么样,他都只有回过身来。
  他行动得很慢很慢,仿佛永远转不过来。突然,那哨兵飞起一脚,把他踢向宿舍的门口。萨特走进宿舍,不觉大笑起来。这是面临死亡时,紧张心理状态的特殊反应。满宿舍人问明情况,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萨特跟同宿舍的人关系很好。他并不因为自己知识渊博、有较多内心活动而离群所居。他常在晚上给同伴讲故事,天南海北地乱扯一通。同伴们听得兴趣盎然。
  几乎每一个晚上都是这样度过的:他们点起一根蜡烛,放在房中,除了萨特一人坐着,大家都躺在床上。萨特讲了起来。对这些战俘来说,这时也就是一天最美妙的时刻了。
  在这个活动中,萨特感到,伙伴们需要他,他创造了一个小小的社会,他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的社会性,而这是以前他从未感受过的。与此同时,在一定意义上他也实现了自己的自由,即干了自己想干的事情。
  实际上,一个人的自由同他人的自由、同境况和境况的改变是紧密不可分的。从这时起,在他的后半生,个人自由与社会存在的关系,成为他思考的中心问题。
  战俘中也有少数投敌分子,或趁机为自己捞好处的人,萨特从不与他们来往。除了这些同宿舍的"演员"外,萨特交往较多的是那些教士、神父们。他们比较有知识一些,萨特同他们有更多的语言。
  这些教士中有人战前看过他的作品或听说过他,于是他们也主动结交。萨特曾给二十来个教士作过一个演讲,内容是德国哲人海德格尔、法国作家马洛等人对死亡的态度。这个主题倒挺适合他们当下的处境,所以听众兴趣很大。
  萨特在集中营没有任何书看。一个偶然的机会,德国人给了他一本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他就看这本书,继续写他的哲学著作。他还经常给波伏瓦写信,虽然这些信都要受到检查,不能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但他还是写。
  圣诞节快到了,教士们准备搞一个圣诞剧,他们想到萨特。萨特接了这个活。这时他产生了一个念头:以此作为对德国人进行抵抗的形式。他把这个耶稣诞生的剧《巴里奥纳》写成了一个抵抗剧,罗马对巴勒斯坦的占领寓意着德国对法国的占领。他编写并导演了这出戏,自己还担任其中的一个角色:黑人国王巴塔扎。
  演出时,全场非常安静。战俘们一下子都看懂了剧中的含义:抵抗。大家十分兴奋。而德国人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们以为这不过是一出寻常的圣诞剧而已。
  战俘中有些思想悲观动摇的人,受到这个戏剧精神的鼓舞,开始变得坚强起来。他们尤其为其中黑人国王的表演而感动。
  萨特为自己的成功而高兴。而他还要采取其它方式来抵抗。首要的就是逃离这个集中营。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演出,他的出逃会提前进行。他虽然处境艰难,但心情一直是乐观的。他不相信德国人能够长时间关住他,他总可以找到办法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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