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流年里的那串风铃》 ——李昕 她转过身时,黄浦江对面外滩的霓虹灯正逐渐地暗下去。十月的上海,已有些许寒冷,风顺着河的流向,打在路人脸上,她秀长的头发随风飘飞,遮住了脸,以至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说:昕,分手吧。时间和距离只能产生第三者,所谓的美,只是回忆。 高跟鞋与地板撞击的声音,渐远、渐弱。此刻,一艘游轮载着沸腾的人声沿江而去,夜上海的繁华里,几家欢喜几家忧;有人正在获取,有人正在失去。不远处,流浪歌手驾驭着沧桑的歌声。"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那年,A市的桂花开得很好。铺天盖地的桂花香笼罩着整个城市,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城,在经历了时光的洗礼后,更显现出国际性的繁华。而繁华的另一面,却又拥有母性的包容和博爱,孕育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和学子的梦。作为万千学子中的一名,怀揣着梦想,随着火车几日的奔波,我来到了A市。 接站的志愿者很多,A校B校C校等等的校车排成一条长龙,人群里满是举着写着"热烈欢迎X校新生到校"牌子的帅哥美女。好不容易挤出这千军万马的人潮找到"A市音乐学院"校车坐上座位的时候,已是汗流浃背,满口喘着粗气,披肩长发在汗水的浇灌下,紧紧贴在脸上,没穿内衣的身体罩着蒸笼般的牛仔衣,牛仔裤裤腿上几个大小不一的洞冒着汗味,着实难受,把背上的琴箱往旁边的座位一丢,想也不想就解开牛仔衣的纽扣,整就一个文艺范。 这位同学,我叫余男,是你的师姐。把衣扣扣上,袒胸露乳,成何体统。一个扯高了调子的声音传来,绝对是练家子那种。听到这高分贝的呵斥声,原本累得不成的心里,怒火腾的一下就冒起来,呼地抬起头就要顶上去,然就是这一抬头,原本无需酝酿的最恶毒的言语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哇靠,这不是嫦娥下凡吧。 一头飘逸的长发,秀美的瓜子脸,漂亮的酒窝,细薄的双唇,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突兀有致的曲线,绝对是那种男人看了都很难挪开眼睛的尤物。不过,文艺青年都是个性十足的货,不要挑战哥的极限,就冲她刚才那声大叫,虽然打消了臭骂她一通的念头,还是还以一个白眼。心想,有病啊,如此美女居然泼妇一个。这社会怎么了,温柔的不漂亮,漂亮的不温柔。 十八岁的花季,人生最美的年龄。有冲劲,有理想,有无尽的幻想。天边任意的一片浮云都可能牵引起一份遐思,任何一道扑面清风都可能是一份臆想。 和所有新生一样,通过报到、分班、领取生活用具等等繁琐的程序后,终于来到了将要给自己遮挡四年风雨的寝室。501,一个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数字,四个来自天南海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少年齐聚这里,从这里开始,接受新生活的洗礼。梦想将于这里起航,注定了501在少年们心里一生中的神圣。在这个接受能力与适应能力俱强的年龄,四人很快就玩在一堆。踢球、游泳、玩乐队,生活好不充实。 大喃来至青岛,他总说故乡的海,好大好大,四季一片墨绿。也许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原因吧,他有一个比海宽广的胸襟,在年龄相仿的四人堆里,总显得那么的成熟和深沉。无疑,大喃成为了501的军师兼领队。雨枫说他是枫叶红遍的雨天出生的,所以就有了这个多情的名字。典型的南方美男,芊瘦的身躯上架着一张有着精致轮廓的脸。雨枫生气的样子很有趣,每当哥儿几个叫他"宝玉"的时候,翻着白眼皱着眉。疯子原名不叫疯子,来自山城重庆,据说他的名字也有来历,他出生那日,重庆难得一见的阳光突然拨云普照,嘉陵江上烟波浩淼,所以他父亲给予了他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名字——陈浩淼。疯子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平生最不待见的就是美女。他常自豪地规划着人生目标——耍满300美女就结婚,因此,在大喃的提议下,大伙一直赞同赐予他疯子这个大名。至于本人,名昕。来自拥有"天下第一洞"、百里杜鹃、"避暑之都"等名胜的高原明珠——贵州。 就这样,生活在团结与憧憬中重复着。和很多文艺人一样,我们组建了"长安中路501号"乐队。我们玩着蓝调,我们唱心里对爱的不成熟幻想,我们唱着无病呻吟。一起挥汗球场,一起吟诗作对,一起Play blues,一起打望(欣赏美女)。时间在丰富充实的生活里倒也过得挺快,眨眼······ 寝室、教室、食堂、琴房、寝室无限期循环,学子们像一个机器,按照设置好的程序重复着动作。差不多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兴奋期过后的大学生活就如白开水般平淡,趟过了忙碌的大一,后头的日子空闲太多。大喃继续写他的小说。雨枫继续应付他那些粉丝。疯子继续周旋于美女丛中。我,除了Guai tar,除了Blues,想做点什么。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决定找件刺激的事来丰富生活。大学时代是爱意萌动的季节,是浮想联翩的季节,是情窦初开的季节。在懵懂的春心的驱使下,决定找个陌生人恋爱。在这网络普及的年代,维系两个人关系的纽带可以只是两个显示屏一条网线。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不过这样也好,也许对方就生活在身边。 那个冬天特别冷,夜风被冻在半空,枯黄的梧桐树叶狼藉一片,没有体温的时间凝在叶尖。不记得具体时间,只记得那个午夜。在网上邂逅了一个女孩,网名叫"彼岸花开",但是,我叫她"彼岸"。头像是显示正在播放Gary Moore的《Parisienne Walkways》。 昕:还不休息?已经午夜12点。 彼岸:睡不着。 昕:喜欢听Gary Moore的作品? 彼岸:只是喜欢蓝调的感觉。 昕:我也喜欢。 就这样不咸不淡侃着,从《Parisienne Walkways》到《Still got zhe blues for you》,从Gary Moore到Jimi Hendrix。她说,Gary Moore唱了一生的那个女人是幸福的,至少一生被两个男人深爱着。只要有爱,纵使相隔千里也能感到温暖。在物欲横流的社会,能够坚持安静地为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女人吟唱绝对是难得的,何况烙上叫做一生的时间界限。她说其实她很喜欢安静,静静地听着那些揪心的旋律,感受其中很多人无法理解的那种情感,感动于来自歌手本身的那份感动。她说她喜欢长发齐肩四季不离衬衫带着淡淡的柠檬味男士香水的男人,她说······ 我们很巧合地生活在同个城市,很巧合地喜欢蓝调元素里的那种撕裂,很巧合的长发齐肩四季不离衬衫带着淡淡的柠檬味男士香水。我想,我们的巧合会不会泛起花火,会不会点燃这在北方城市冬季的空洞寂寞。我说我想恋爱,想烧起一笼篝火。不想冻死在这个季末。 天亮之前,我们互道再见。洗漱间的灯光异常昏暗,苍白的面孔映在镜中,胡渣爬满脸间。这个城市的灯火很美,不知道是谁把开关开过以后忘记了关,不管你空虚或充实,不管你快乐或伤悲,却始终永恒不变。 这个冬天,我邂逅了一个女孩,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相爱。我幻想、猜测着喜欢安静的女孩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我深信爱上蓝调的女孩不可能缺才。我怀疑自己的感觉,或许我并不懂什么叫恋爱,只不过是怕被寂寞杀死在这寒冷的季节。我明白这种感觉不叫爱,却找不到一个词来代替这不叫爱的依赖。 昕:忙? 彼岸:没有,听歌。 昕:别,Gary Moore会杀死你的思想。 彼岸:如果有世界末日,你会选择如何死去? 昕:没想过,and you? 彼岸:或许我会找个能听懂Gary Moore的人一起听着《still got the blues for you》烧炭。 昕:"彼岸花开",如何理解? 彼岸:秘密。 只是在冬季过后,我已无法控制心灵深处对其那份深深的依赖。在无数失眠之夜,我曾戒告自己,或许她只是一只注定要飞走的蝴蝶,只不过恰巧路过我的世界,当春花盛开的时节,就要追随彼岸的花开。而我只是只未破茧的蚕,需修行千年才能冲出那厚厚的茧,而千年之后,或许我已不是我,她已不是她。然虚拟的世界如同一张弹力网,你越是想逃出,就会紧紧将你网住。 新年快乐。在归校后第一天,收到了她的消息。 昕:新年快乐,很久不见你上线。 彼岸:嗯,刚回到这个城市几天。 昕:以后不要不语地离开,也许我会牵挂。 彼岸:牵挂?言重了,我们只不过茫茫人海偶然相遇的两枚尘埃。 昕: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 彼岸:有缘自会相见,或许要待你长发齐肩。 ······ 喜欢一个人或许只需要一眼,爱上一个人却要经历时间的考验,我知道,单方的暗恋,受伤会多一些。在疯狂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许就爱上了她所爱的一切。虽然这个年龄不一定真正懂得去爱,但却无法抵挡对爱情的渴求与探索。这个单纯的年龄,我们做一件事,通常只需要一句话。就像老师说地球是圆的,我们就深信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多年后终究会回到原点。 从寝室到琴房,要经过一个小花园,每次都习惯性在经过的时候停下来小憩一些时间,看花瓣翩翩起舞飘落凡间。常感叹树木花草轮回的短暂,春天绽放绚烂花瓣,夏天长全油油绿叶,秋天黄叶飘飘,冬天枯叶糜烂。既然循环在不可被改变的轮回间,那何不让春花开得更灿烂?人生一世,生老病死。有何异于花草树木?既然无法改变轮回,那么就活得更潇洒一些。 这个下午,我决定剪去长发。我幻想,待从零生长的头发齐肩那日,能与她相见。我甚至感性地认为,来人世走一遭,只为与她相恋。在那个季节,我们可以为了朦胧的爱恋而忽略一切。忽略了尽孝,忽略了理想与抱负,忽略了爱情的基础。总之,那个年龄,在还不完全懂爱的时候我们始终认为爱情第一。 时间如河,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停下来。她总保持着若即若离。有时,也曾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然而总无法走出亲手编织的世界。走在人群里,眼神贪婪地想搜寻着一个脱离凡尘的神秘花园。然而目光触及之处,只是这个高雅与凡俗共存的世界。校园里人们依然围绕着寝室教室食堂琴房、升调降调还原来回的转。 我尝试着像Gary Moore一样,把无尽的思念写进每个和弦。在歌曲里,我对她说我也可以,为你写歌千年。在歌曲里,我诉说着对她的思念,诉说我如何在日与月更替只见失眠。疯子说:难道真是一绝世美人?要不换我帮你勾搭勾搭?我想,她应该是一个身穿牛仔、长发飘逸、手带银镯、背背旅行包、耳朵里永远塞着耳麦的女孩。在公交车站,在地铁站台,在商场,在人民广场,我神经质地认为她可能就在身边。然而,我无从知道她是人群间的哪一员。大喃时常无限惋惜道:祖啊,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吧,眼看就要疯掉。 昕:很久不见。 彼岸:嗯,这段时间很忙,忙一个节目排练。 昕:互换电话号码给我吧,谁也不吃亏。 彼岸:哦呵,你可已长发披肩? ······ 大喃打来电话说,咱"长安中路501号"乐队好好准备一下,学生会来电说下一季"青春无限·激情舞台"咱们主场,可别给学院丢了脸。说道"青春无限·激情舞台"这个节目,有人乐此不疲,有人甚是鄙夷。而我,属于后一类人。节目每月举办一次,这个城市所有的高等院校轮流坐庄,由坐庄院校选出自己最得力的一支或两支乐队开场,但不参与等次评比,类似于音乐沙龙。说是给所有玩音乐的学子们提供一个拓展视野、交流进步的平台。我们乐队也曾参与过此节目,且获奖。然而,在这个骚动的年龄,这个节目为很多文艺2B青年提供了打着交流的旗子尽最大限度地认识摧残祖国的花朵还有奖金拿的机会,实则龙蛇混杂。尽管对此不感兴趣,然而安排的活还是得干。 未完,不断添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