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第三十七章 初见曙光
　　曹辉推了推程欣，说这么入神，在想什么呢？
　　程欣回过神来，说，我在想一个人。
　　哦，曹辉说，看你这么专注，这个人一定很重要吧？
　　如果这个人能被我所用，说不定就是一个转机。
　　曹辉笑了笑，你说的是明珠的老总吧？
　　你怎么知道？
　　所谓转机，曹辉笑笑说，在这个城市，做我们这一行，除了他，还会有谁呢？不过，这个人只怕早就被一些大财团抱了大腿了。
　　程欣说，有人抱大退才是正常的，主要看谁是最后一个抱的，只要明珠还没有签协议，谁都有可能成为胜利者。
　　曹辉抬头看着程欣，说好像胸有成竹似的。据说他是政府官员，他们的眼睛都长在额头上，只看着天上，哪会注意脚下的东西？就算你去找他，能跟你打个照面就不错了。
　　曹辉说的打个照面，程欣听懂了。他拍着胸脯说，只要能见面，我就能搞定他，我可以和你打睹。
　　曹辉返过神来，他当然知道程欣的能力，但也不见得是这么神乎。
　　程欣接着说，素象地板的代理权，我肯定有把握。只要拿到它的代理权，以后的事就相对好一点了，有了它，就有了说话的资本。
　　是吧？你第一天到深圳，我讲的就是这个品牌。
　　素象地板，它的光泽度，硬度和強度以及美感都得到专家们的一致认可，它是属于高端霸气的那种，特别适合大型公共场合，五星级酒店，高挡场所，所有光彩照人的地方，大多离不开它。因此，一旦我们拿到它的代理权，即便没有工程建设基地，也不会吃亏。
　　难怪！上次素象的代表过来，立即引起了好多代理商的注意。
　　所以，我现在的中心工作就是这块。程欣还想说什么，但止住了，他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素象地板的第一手资料。他想，一旦掌握了这些，其他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他还有种预感，明珠也能拿下，他说一旦拿到它，就全力打造成样品工程，把样榜树立起来了，我们就有可能在这里立足了。
　　话是不错，说实话，曹辉打心眼里佩服程欣的办事能力，能够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在不到半年的的时间里，已经争取到五百万元的贷款额度，现在又看懂了素象地板。他以前只知道他很有文化，有渊博的知识，在医学上有极高的专业水准，在管理方面，还是个奇才。没想到的是，他在谈判技巧上便是高人一筹，他蓦地觉得，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越来越觉得程欣多么地了不起，他的脑袋瓜长得就是跟别人的不一样，看问题有独到的渗透力，他更加觉得自己原先对程欣的判断是正确的，走到今天，是曹辉梦寐以求却是他努力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梦想，他觉得自己离成功越来越近了。他有些动情地说，程哥，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呢？
　　怎么做，先填饱肚子，然后美美的洗个热水澡，换套干凈的衣服，下午放半天假，自由安排。
　　哦，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说吧。
　　你现在的身份是老总了，不会总是骑着单车去谈业务吧？
　　骑单车不好吗？我是锻炼身体，难道不行吗？
　　当然行，早晚都可以骑，谈业务的时候肯定就不合适了，那样一旦穿帮就有失身份。特别是想拿到像你所说的明珠大酒店，五星级啊！没有一定的背景和实力，有谁会相信一个骑单车的人在别人面前痴人说梦呢？
　　程欣仔细的听着曹辉说的话，本来想说，实力和背景又不是拿来炫耀的，但他立刻想到上次屈汇新问他，车停在哪里时的情景，当时确实好尴尬！搭帮他反映快，编造了个善意的谎言，才没有被看出来。通过那件事，他当然想买车买房。可是，现在手里才区区五百万，却没有一分一厘是属于自己的，在一般人眼里好像是个了不起的数字，可要是在特区里买车买房，显得多么的幼稚！场面还没摆开就没钱了，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只会让自己更加尴尬。他想弄两笔大业务，挣到钱后，有了剩余再买，那才叫心安理得，那才叫自豪。只是，想不到曹辉这个家伙比他还着急。现在的关键是怎样拿下明珠大酒店的装修工程，那里才是财富的象征，一旦争取到了，银行方面将会有更大的支持。想到这里，程欣的信心更足了，他立刻又想到了屈汇新，他才是他的再生父母，是活菩萨。他觉得，上天对他还算是公平的。现在，直接就能看到篮天白云。当然，明珠还是个未知数，但他相信十足，未来一定属于他的。
　　曹辉见程欣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就说，是啊，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
　　程欣抬头看曹辉一眼，自言自语说，明珠大酒店是开发区重要的地理位置，拿下它，等同于做了个活广告，难道你不想吗？
　　我想啊，曹辉说，只是，盯住它的眼睛太多了。
　　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程欣说。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资金了，你要有心里准备哦。
　　不是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吗？程欣说，我觉得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成的事，你就相信我吧。
　　当然，我只是当心我们的实际情况，比如，我们现在的框架已经不适应当前发展的需要，还要扩大资本，还应招兵买马。
　　这些都是小事，程欣说，只要我们实现了第一步，拿到了明珠，银行也一样会坐不住的。你不要以为银行是掌控钞票的，他们一样靠经营，一旦没有市场，他们一样的会枯萎，一样的要关门。这块肥肉，没有哪只肉食动物会自愿放弃到嘴的美味。到时候，银行一定会有人主动找到我们的。有了钱，就像草原上的大树，一定会有鸟来落脚！
　　是哦，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程欣继续说，资金额度太大了的话，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定会派人来监管的，他们也须要归避风险嘛。
　　只要能挣钱，管控是暂时的，多一道防控对我们来说，还有利些。
　　程欣竖起大母指说，聪明人一点就通。
　　近金者赤，近墨者黑，长期跟你在一起，多少能看出点门道来。
　　哟，给你一线阳光你就灿烂，给你一滴水就泛滥。程欣说，算了，其实很多时候，我确实是最佩服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朋友。说起来，我你之间，各有各的长处。
　　曹辉没做声了，程欣是在夸自己。
　　还有两个月，明珠大酒店就要竞标了，程欣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了，如果还找不到蒋总，这半年来的构想就要泡汤，他说的话也全是大话和空话。要真是这样，自己什么也不是。他立刻就想到曹已明，这个天仙般的女人充满了正能量。他的斗志瞬间就变得不可战胜了，正可谓阳光的人就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正在程欣一筹莫展之际，他在城乡结合处的大型农庄里，无意间发现明珠老总，他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堂堂的正厅级，怎么会坐在这种地方呢？歺桌上仅仅摆了几碟小菜，几瓶啤酒，一副慢不经心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大干部的作派，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没错，是他。这个发现，让程欣兴奋了好一阵子。他想，只要能发现他的踪迹，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程欣慢慢地稳住自己急切的心情，他没有急着去接近他，而是远远地盯着他。原来，蒋总正常的上班时间基本上不是自己的，他每天神秘的出没于一些高端的消费场所。这些地方，没有预约是根本无法出入的，可见他的身边，不知有多少抱大树的人已经抢在他的前面，甚至已经成为最好的朋友。但程欣不气馁，他觉得，商场上没有远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静静的守候在远处，一直到下班，蒋总才让司机独自驾车回去，自己在路边伸手要了一辆的士，直接去了农家乐。坐定后，这时候的时间才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他才回归了自然，他很放松，不紧不慢的点了几个小菜，开着啤酒，把自己摆在一个平民百姓的位置上。程欣抑制住兴奋，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啦。他也在蒋总的不远处找个位置坐下，炒点小菜，拿箱啤酒，凭为慢酌细饮，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蒋总好像在跟他比耐力，不到最后一个不离开席位，几乎是同时，都会在凌晨才起身。日子久了，总会有碰面的时候，慢慢的两个人都有点面熟了，有时候也会点头打个招呼，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好长一段时间了，好像两个人都有了共同点，都会不约而同的到这个地方来，一段时间之后，这两个人就干脆坐在一个桌子面前，聊一些各人感兴趣的话题。
　　程欣本来就是个谈判高手，他善于察言观色又不吭不卑举旨大方，谈吐中不知不觉就吐露出渊博的学识。蒋总总是对他刮目相看，有些独到的见解，他不得不佩服。特别是谈到人与人之间，领导与领导之间，上下级之间的关系问题上，真的是不同凡响。
　　蒋总最终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件事情，应用了程欣的观点，结合得恰到好处。
　　最终，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这一天，当两人聊到最高兴的时候，程欣突然什么也不说了，端起桌上的啤酒猛的一口喝了下去。
　　蒋总吃惊地看着程欣，他以朋友的身份问道，怎么啦？碰到什么困难了？我能帮到你什么？
　　程欣摇摇头说，没事。
　　没事？没事能这样吗？
　　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隔行如隔山。我们还是喝酒吧，程欣猛然又喝了一杯，吟唱到：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愁。
　　有什么事想开些，人人都有烦恼。
　　程欣反过头来看着蒋总，冷冷的笑道，人人？你是说也包括你？
　　是的，是人就有不开心的事，我也是人。我最初到这种地方来，也是因为心里的不愉快。这有什么不对吗？
　　看到对方这样，程欣说，那你说出来看看。
　　蒋总看一眼程欣，我当初来这里喝夜酒，就是一个解不开的迷，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相遇相知成为朋友。
　　程欣说，看来这都是缘分啊，都是被烦恼推到一起来了，既然是这样，不烦说说看，也许我能解开这个迷底呢？
　　我的事情，一时半会解不开。不如说说你的事吧。
　　我？我的事情，你也解不开。
　　说来看看嘛，说不定就帮上了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程欣不得不说了，就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的把自己在特区如何开公司，如何单枪匹马徒步前行，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城市，每走一步如履薄冰。现在，明珠工程马上就要招标了。然而，连明珠的老总贵姓名谁都不知道。
　　明珠工程？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蒋总拍拍程欣的肩，安慰说，有志者事竟成。
　　怎么成？程欣反问道，却在心里不断地隐饰着喜悦。这就是领导们的高明之处，这是一种暗示。
　　蒋总说，做工程并不难，关键是如何做到极致。
　　极致？看来，我们真的有共同语言，幸会幸会！程欣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握住对方的手说，只要能拿到明珠，一定让它成为这个城市的标志，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东方明珠！
　　老弟呀，没那么简单啦。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明天，我约个地方，你过来吧。
　　刹那间，程欣的眼里光芒四射，他知道，蒋总的约定意味着什么。
　　屈汇新坐在大板台前，他的助手突然走过来说，主任，东方明珠的装修工程已经招标了，您知道么？
　　哦，是哪个工程公司中的标？
　　听说是一个叫辉煌公司的独揽了整个大楼的装修工程。
　　辉煌？屈汇新弹的一下坐不住了，你是说，就是程晶的辉煌公司？……你确定？屈汇新的眼睛明亮了一下，立刻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的，屈汇新的助手回答着，礼貌地退出办公室，干自己的事去了。
　　待助手离开后，屈汇新迅速地拨通了程欣的手提电话，说马上到君又来咖啡馆。
　　程欣马不停蹄的招了辆的士，几分钟就到了，远远的就看见屈汇新四处张望着，程欣向他挥挥手，直接走了过去，说老同学，你好准时的呢。
　　屈汇新说，我永远都这样，呃，你要点什么？他向服务台看一眼。
　　服务员心领神会，笑容可掬地说，来杯曼特宁还是……？
　　就来杯雀巢吧，程欣是个急性子，服务员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不加思索地回答着，对于吃喝他从来不注重，他关心的是主任找他的目的。他收回目光，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说老同学，你应该听说了，东方明珠被我拿下了，真是大喜事啊。什么时候，我们俩安安静静的好好的喝一杯？
　　屈汇新并不吃惊，说你能拿下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什么？
　　这还要我说吗？你的才华，你的气质，你的吃苦精神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及的，那些大领导们也不是吃素的，所谓慧眼识英雄。不过，能够拿到它，就等同于拿到财富，一生中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这个被受瞩目的工程，凝聚着多少人的心血与智慧。是绝对的值得庆贺，喝酒那是肯定的，恭喜恭喜呀！
　　老同学，这都是你的功劳，因为拿到了你的那笔贷款，让我徒增了很大的信心。不过啊，后续工作的难度不容乐观，希望能得到你更大的支持呀。
　　你是说后续资金？屈汇新说，你放心，只要你那几个亿的项目资金在我的银行滚动，我保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呃，我问你啰，预付款什么时候到位？合同账号是在我们银行吧？
　　那是肯定的，程欣说，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再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感激还来不及……按照协议，半个月之内，一个亿的预付款就会到帐。到时候，还望你帮我随时注意资金的动向并帮我把关。说着，程欣把一张银行卡交给屈汇新说，这里面是五十万，你先拿着，一个锅里的饭，我们大家分享，不分彼此，老同学也一样，就算是酬劳吧，希望你不要见外。
　　你这是在干什么？屈汇新一本正经的说，想害我死啊！我给你明说了，你这样做让我很生气，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看来，明珠工程，你也是这样不择手段弄到手的。屈汇新说着站起来，如果是这样，我并不佩服你。
　　见此，程欣赶忙离开自己的坐位，手足无措的拦住屈汇新说，干嘛要这样严肃？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是，我必须守住安宁，这是底线。只要是你请，喝酒吃饭那是图个高兴，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我会奉陪，但这些小动作不是大丈夫所为，我深恶痛绝。
　　我收回成命好吧？你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今天算我领教了，下次一定注意，保证不让你为难就是了。
　　这样做就对了，你的事，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说句大实话，我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我解决了你们的资金问题，而你呢把工程款全部流入本行，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啊！无形中，我行大量的资金在滚动，说不定我会因此受到上封的青睐。再说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为了这个工程，只怕几个月都没睡过好觉了。假如没有争取到，不仅这几个月白白忙活，甚至连整个人的精神都会受挫，因为竟争这样的工程，比拼的不仅仅是实力，还要有智慧。你挣的也是辛苦钱，商场如战场，这个道理我懂，有时候，可能会因为某一个细微的细节而全盘否定。可以说，要多难有多难，你却把心思花在我这里，不把我当老同学看，你说我能不生气么？
　　是是，是我欠考虑。
　　程欣回到家里，想起今天在咖啡馆的事，屈主任的行为实在让他费解，明明是说好了的，一旦搞定明珠，他要感谢屈汇新的。可是，居汇新那种断然拒绝的情景弄得他很尴尬，他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想法了。
　　曹辉下班回来，见程欣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解的问道，明珠工程已经搞定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呢？
　　没事，你去吃饭吧。
　　没事？你把我当傻瓜。说出来吧，心灵驿站为你解愁。
　　程欣抬头看一眼曹辉，心灵驿站？我倒是发现你幸灾乐祸。你知道吗？我刚才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我担心以后的事，他真的撒手不管了，要真是那样，那麻烦可就大了。
　　哦，你是说你那个同学吧？曹辉说，这种事情急不得的，缓一缓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么多的钱，一旦发现，那是要坐牢的。所以，再亲近的人，都得慎之又慎。
　　程欣听着，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想不到啊，曹辉的见识也在随着阅历的增加而增加。他仔细回忆着在咖啡馆的情景，屈汇新并不像是做作，严肃的表情，似乎对他的做法极为反感。但不管怎样，事以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些洞庭湖的老麻雀，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如果让一个涉世不深的人一目了然，就不是干大事情的人了。他突然间感悟到，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不仅要花心思，还要懂得技巧，要恰到好处。程欣豁然开朗，说老弟呀，今晚喝两杯？
　　要得撒，叫几个菜上来，就在家里呷行么？
　　要得要得，有肉有酒今朝醉，犒劳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何乐不为呢？程欣高兴起来，快乐得像个顽童，这时候才真正显现了他童真的一面。
　　今天下午，屈汇新的教训，虽然是生气时说的话，却说到程欣的心里去了。这次明珠的招标，明明知道是里应外合，可大脑里的弦并不轻松。表面上，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该吃吃该喝喝，而实际上，他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一丁点的闪失而影响全局，这几个月的社会阅历可以说胜过他读十年大学，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人的思想，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会打上不同阶层的烙印。说真的，全凭他的感觉和智慧游戏人生，有时候，自己不是自己了，程欣越来越有某种危机感，为了博取别人的信任，不得不巧妙的伪装自己，整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经济的弄潮里，灵魂在不知不觉中偏移，他一次一次的在欺骗自己，也在欺骗别人，游走在好人与坏人之间分不清方向。一般人的逻辑里，在这个世界上不杀人不放火就是好人，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人的灵魂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扭曲着，再诚实本分的人，如果不去偏离自己，就只有吃亏的份，更谈不上干什么事业了。既便有些暂时性的成功，谁又能保证没有变数？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你前功尽弃，倾家荡产。程欣又想到甲方的工程总监方有为，这个在蒋总手下游戏人生的人，那双游移不定的眼神总是让他捉摸不透，然而，都被他巧妙的安排而被感动，几十万的资金就能为自己所用，何乐而不为呢？他终于明白，送东西出去也是一门学问，少了，别人会看不起，根本不愿和你这样的人交往下去；多了，就会存在一次性喂饱的嫌疑，对方还会觉得，你的利润空间水份很充足，这时候，一定会出现两种可能，你这里还有丰富的油水，还有潜力可挖，或者已经山穷水尽，没必要为你遮风挡雨出力卖命了。不管是哪种情形都不利于自己的发展。因此，要有前瞻性预见性，要恰到好处，要不失时机的给些甜头，调足味口，让这些人围着你转，只有这样，成功的把握性就相对可靠些。明珠工程，他就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他在充分了解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对市场作了全面科学的分析之后，价格定位帮了一定的忙。但是，如果不注重关系的关系，这个风险性就难以估量了，哪怕你的价格再低，质量再好，没有人在中间运作，公事公办，哪怕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的。程欣在利用这些的同时，让方有为在他的老板面前分析了他们应该定位的因素，时间价格质量都符合公司最初的设想，恰到好处的夸讲赢得了老板的信任，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当然，说是招标，如果没有了解内幕的人，如果蒋总不哼哼呵呵，没有那种捉摸不透的眼神，这个方有为的天秤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向辉煌公司倾斜呢？方有为在蒋总游移不定的眼神里最终肯定了程欣的辉煌公司，真是公平竞争，皆大欢喜。原来，做个助手也是这样的，对待他的上司，对待周边的环境也要做到心中有数，拍马屁也要有讲究，科学合理，才能坐稳位置才能发财。要是以前，他能懂得这么多的东西，也许士途上就不会栽跟头了。哎，现在想来，丰富的阅历确确实实是人生的财富，他暗自佩服自己，搞定方有为其实太简单不过了，仅仅区区几十万，换来的却是辉煌的业绩和巨大的利润空间。
　　程欣回到家里，想起与屈汇新在君又来品茶时，看见了一个人。当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世界真是小啊！等他送走屈汇新后，再回过头来时，却再也不见那个人了，然而，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能在异地遇见，无论出自何种原因，都应该打个招呼的。
　　下午，程欣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后，抽了个时间，独自一人来到君又来，一边品茶，一边注意观察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自始至终没等到她。正在纳闷的时候，添茶加水的服务生来了，他忍不住问道，请问一下，这里有个叫于淑芬的服务员么？
　　没有。
　　没有？程欣在努力回忆着，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她的。
　　真的没有，要不，你可能是看见我们的主管了。对，我们的主管是叫于淑芬，好像是长沙人，服务生认真地回答。
　　程欣眼睛一亮，这就对了，美女，你能不能帮我把她叫来？
　　嗯……这……您是她什么人？要不，还是你自己去喊她吧。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就说你有点事，让她帮你个忙。说着，程欣如此这般的交代几句，把几张老人头放在小姐手上。服务员心领神会。
　　不一会，于淑芬真的来了，只见她款款而至，见是程欣，眼睛睁得像个铜罗。程欣也急忙站起来，忙不失的和她握手。
　　于淑芬小声的说，你怎么也到这边来了？
　　是啊，自从你离开之后，在我身边发生了一件太可怕的事情。接着，程欣把贿赂风波的前前后后作了一个简易的描述，最后他说，也许，我不是当领导的料吧。
　　我觉得，下海也没有什么不好。
　　怎么样？你……还好吧？
　　还好啊。
　　还好就好，听说你是这里的主管了，混得不错啊！
　　这有什么？混饭吃呗。
　　说真的，这次遇见你，发现你变成熟了，我也就放心多了。
　　于淑芬看着程欣问道，成熟？她淡然的笑了，自言自语说，成熟……成熟是化了妆的沧桑。你应该不会是来笑话我的吧？
　　程欣看着于淑芬，心里咯噔了一下，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看我的。……其实，很多的时候，我是最佩服你的，你不仅有知识，也懂得很多的人生哲理。在洞庭湖的时候，要是没有你耐心细致的开导，说真的，我根本就走不出那个迷茫的人生。有时候，我们就是知己。
　　知己？知己会这样吗？
　　这都是我对不住你，程欣说，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其实，就我们两个人而言，到现在，我才真正弄明白，你是钻石心，看起来很容易破碎，其实很坚强的；而我是玻璃心，看起来很坚硬，却是很容易破碎的。
　　于淑芬叹口气，别人知道的委屈，根本就不是委屈。
　　程欣说，想不到，我给你的创伤竟然会如此之深。
　　不过，我并不是怪你，于淑芬说，相反，我很感激你，因为，从你身上，我看到的全部是优点，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只是，人生不能细想，一想处处荒凉，在你身上，我也感受到了冷漠，还有痛，这种痛是刻骨铭心的，特别是面对父母亲的时候，连笑容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程欣看着眼前这个凄美的女人，还能说什么呢？最终忍不住说道，是啊，这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于淑芬深情地看程欣一眼，长长地叹口气，你为什么就不给我机会？你知道吗？淡忘一个人是需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勇气！那种割心割腑的痛，谁人能够真正体会？
　　是，……不过，你知道吗？这段时间里，我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轻松，我也忘不掉你，只是……只是，我真的不能伤害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听说你也在这个城市，工作之余，我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着你。
　　真的吗？于淑芬的眼神里闪过一道亮光，慢慢的又暗淡了下来，只见她眯着眼睛轻轻说道，那又怎样？
　　程欣说，事以至此，我总算是放心了。
　　我就知道，你就是洞庭湖的白鹭，再美丽，也只能是站在远处看看。
　　听了对方的话，程欣的心情是苦是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