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飞歌第二十八章

　　当天晚上，赵书勤搭乘一趟顺风车，连夜赶回天同。
　　回到家，赵书勤直扑母亲的房间。母亲王慧中躺在床上，双目深陷，形容憔悴，脸色苍白，浑如大病一场的人儿一样，毫无生气。见此光景，赵书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扑通地跪在母亲的床边，放声大哭起来。
　　王慧中见儿子回来了，挣扎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抱着儿子的头也呜呜地哭泣。
　　＂妈，不要伤心。爸爸不要您了，不是还我和妹妹吗？我们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赵书勤啜泣道。
　　＂你能回来看望妈，妈很欣慰。这让妈觉得这世间多少还有点光亮。＂王慧中哽咽地说道。
　　赵楠楠进来，嘴里大嚼着苹果。她冷冷地观看母亲和哥哥抱头哭诉，没停留几秒钟，又无动于衷地出去了。
　　母亲告诉赵书勤，她其实早就知道赵德胤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好几次，她都在街上看到赵跟一个女人搂搂抱抱，打情骂俏。只是，为了照顾赵的体面，也为了维护这个家的完整，母亲一直装聋作哑，没有揭发而已。起初，她以为赵德胤只不过是随便玩玩，不会当真。后来辗转打听，得知对方是银行副行长的女儿后，母亲才意识到赵德胤已经跟她渐行渐远。母亲从此心灰意冷，默默地等待婚变时刻的到来。然而，即便母亲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赵德胤正式跟她提出离婚时，母亲还是一下子就被击垮了。她到底还是无法接受这一现实。开始，母亲还幻想事情或许仍有回转的余地，所以不同意离婚。但当赵德胤说，女方已经怀孕后，母亲彻底绝望。她的世界全面崩溃，一片黑暗。
　　＂真的，后面我都不知道是如何去跟你爸办理离婚手续的。＂母亲王慧中凄苦地抽噎道。＂以前，打死我都不相信有一天会跟你爸爸离婚。我真的很爱他，太爱他了。他几乎就是我的全部。＂说罢，母亲再次泪如雨下。
　　赵书勤极力安抚母亲，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等大学毕业后，找份好工作，到时候就有能力赡养母亲了。
　　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大风衣。经过赵书勤的一番开导和安慰，母亲王慧中的精神状态最终有所改善。母子俩又聊了许久。母亲关切地询问了一些关于赵书勤大学生活的情况，以及他跟何淑懿的恋爱进展。赵书勤一一地作了详细回应。母亲很满意。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第二天，赵书勤尚在睡梦中，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把手机拿来一看，原来是何淑懿打来的。赵书勤当即把手机铃声调成静音模式，扔到一边，没有接，继续呼呼大睡。
　　不承想，迷迷糊糊中，赵书勤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赵书勤，起床了！起床了！太阳都照屁股了！＂门外有人脆声喊道。
　　赵书勤仔细一听，却是何淑懿的声音。＂这妞怎么来了？＂赵书勤心里嘀咕道，面露难色。原来，赵书勤计划今日去省城找蒙晓璐。可何淑懿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到天同来了。这下让他犯难了：总不能撇下何淑懿，不管不顾，把她晾在天同吧；可又不能带她去省城，且决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要去省城；否则，她一定会屁颠屁颠地也跟着去，到时候容易坏事。他得想个万全之策。
　　赵书勤边计较边起床。打开门一看，但见何淑懿倚在门边，冲着他柔美地笑。
　　＂你啥来了？＂赵书勤慵懒地问道，打了一个哈欠。
　　＂我不能来吗？＂何淑懿笑盈盈地反问道。
　　王慧中在厨房里呼叫何淑懿，请她过去帮忙。何淑懿欣喜地应了一声好，赶紧跑过去打下手。
　　赵书勤来到客厅。妹妹赵楠楠正在看电视。赵书勤抱怨妹妹一大早就起来看电视，都不顾学习。赵楠楠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忽然，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力道很大，敲得门和地板都颤动起来。
　　＂谁啊？这么粗鲁！＂赵书勤抱怨道，走过去把门打开。但见父亲赵德胤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爸你来了！＂赵书勤冷淡地招呼道。一看是父亲，赵书勤就恼火。想到父亲居然狠心跟母亲离婚，害得母亲伤心欲绝，形销骨立，没了人样，赵书勤就怒气攻心，不胜怨愤。但碍于父子情面，又不便发作，只能冷眼相对。
　　赵德胤一把推开儿子，大步走进客厅，直径扑向女儿赵楠楠。赵德胤抓住赵楠楠的衣领，把她从沙发上拎起来，抡起巴掌就在她的左右两边脸上重重地连续扇了几下。
　　＂我打死你这个孽种！打死你！打死你！＂赵德胤同时凶神恶煞地骂道。怒气腾腾，双目圆睁：似欲喷出火来。
　　赵书勤大惊，连忙扑上去抱住父亲，企图制止他。
　　＂怎么啦，爸？你怎么一来就动手打人啊？！＂赵书勤大声喝问道，希望让厨房里的母亲能听到。
　　赵德胤正在气头上，又常年在工地上干活，力气出奇地大。赵书勤一介书生，哪里是父亲的对手。赵德胤轻轻一甩，就把儿子摔在地上。赵德胤把女儿掼在沙发上，又狠狠地在她身上猛踢好几脚。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德胤指着女儿咬牙切齿地逼问道。＂不说我立刻打死你这狗杂种！＂
　　赵楠楠被父亲这一顿毒打，顿时鼻青脸肿，五脏欲裂，几欲窒息。许久，她才缓过气来。不过，她倒是很坚强，居然连眼睛都没有湿润一下。她苦笑两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颤巍巍地站起来。
　　＂我就是要收拾这个贱人。因为她是婊子，她欠揍。＂赵楠楠毫无惧色地硬杠道。＂你打死我啊。你今天不打死我，你赵德胤就他妈的不算男人！＂
　　面对女儿赤裸裸的挑衅，赵德胤暴怒至极。理智彻底被愤怒压倒。他一脚飞出，将女儿踹翻在地，跟着又在她身上展开一阵暴踢。
　　赵楠楠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地护着头部，也不求饶，默默地承受着父亲的暴力。
　　眼看妹妹真的要被父亲打死。赵书勤一面扑上去拼命地抱住父亲的双脚，一面大声向母亲求救。
　　母亲王慧中和何淑懿从厨房里冲出来。眼前的暴力场面让她俩惊得目瞪口呆。
　　＂住手！＂母亲厉声呵斥道，冲过来，一把推开父亲。＂你疯了！这样打女儿！＂
　　＂不要你管，我今天就是要打死这个畜生！＂父亲歇斯底里地怒吼道。说罢，他又抢上去，准备再次对赵楠楠下毒手。
　　母亲连忙紧紧地拉住父亲，趁机用自己的身子挡在父亲面前。
　　＂行啊，那你先打死我吧。＂母亲泰然自若地说道。
　　何淑懿也趁机上来劝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渐渐地把赵德胤的怒火给浇灭了一大半。
　　＂我从来不打孩子。但今天实在是太气愤了，忍无可忍。家有不肖女，让淑懿你见笑了。＂赵德胤余怒未消地恨恨说道。说罢，他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