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枣树又开花,离群蜜蜂来安家。枣树在老家是再熟悉不过的树种,因为它们不欺庄稼,又能增加家庭收入,所以备受人们的欢迎。近几年通过改良品种,嫁接了新疆骏枣,陕西大枣,枣树开始密植、矮化,很多荒滩上也有成片的枣林。它们虬枝峥嵘,站田埂,立道旁,或连片成林,或独踞庭院,不管走到哪,总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孩子们呢,既能在树下伸手摘到,也能爬到树上去品尝,那滋味,有的酸酸脆脆,有的甜甜蜜蜜。轻轻咬一口,咔擦一声,一小块就从果肉上脱落了,唇齿生香,生津止渴。由于大面积种植,枣子突然不值钱了,地里几十年的老枣树被连根拔起,扔在了屋后;庭院里祖上留下的老枣树,由于房屋重建都不见了踪影。看着合抱粗的枣树被锯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烧柴,心里多少回有点伤感。有时候甚至看到枣树就想起老家,想起老家的老人。老家熟悉的老人,很多也已经变成了墙上的老照片。看着一幢幢小康住宅朱红大铁门,贴着白瓷砖的高围墙,儿时的记忆再也找不到了落脚点。 倒是宿舍门前的这棵小枣树突然吸引了我。记得四年前,它还是老家老枣树旁边新长出的枣树苗,满地里到处都是一簇一簇的幼苗。父亲把它们一墩一墩地连根挖起来,一墩两块钱卖给了村里收购枣树苗的贩子,一早晨就卖了两百多块,父亲脸上红润润地,说话也比平时大了很多。还告诉我,这课母树岁数比他的还大,小时候他就是靠枣树度过了饥荒。你小时候上学的钱,也是它贡献的。我抬头看了看这树,树身上悬起的皮足有一指厚,一道一道的裂缝显得千疮百孔。枝条向空中扩散开来,半个天都被它化成了不规则的几何图形,父亲的身上也投影了很多图案。父亲也像这棵树一样地苍老了,只不过父亲的身子不再强壮了,那手好像也变成了枣树皮。我的眼睛有点湿润,怕被父亲看见,就拿起铁锨,在靠近母树的旁边找了一棵独立生长的树苗,把它挖了出来。 我把它带到了学校,栽在了宿舍门前,不为吃,只为看着它慢慢成长。没想到它适应性强,平时也不浇水施肥,它竟然茁壮成长起来了。虽然显得孤孤单单,但一点不影响发芽开花座果。尤其是今年,像突然长高了不少,叶子也更碧绿了,黄色的小花在枝头点缀地繁星点点,细看去,如玉雕似的。一只蜜蜂还就把巢建在了枝丫上,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下午太晒了,前面的圆冠榆正好可以遮荫,背靠房屋,减少了风雨侵袭,我呢,本身就是它的感恩者,更不会去打扰它了。 蜜蜂太恋自己的小窝了,从早到晚就没离开过。几只蚂蚁在周围觊觎已久,不停地想靠近偷吃蜂蜜,但蜜蜂的身子几乎就覆盖了一半,一个转身又到了另一边,蚂蚁只能在枝叶上着急地乱蹿了。 等着花谢了,枣子探出小脑瓜,也许蜜蜂就重新找地方安自己的家了,这个袖珍蜂巢也会风雨飘摇。我会保护好这个简陋的小窝,待来年,小蜜蜂们能够找到家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