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微笑我却哭了

　　——题记：献给我曾经的高四，我爱的人和我隐隐作痛的高考岁月。
　　一
　　高考过后，我一直傻傻的等待成绩，怕那个可怕的分数会把我狠狠地摔在地上，怕高三的苦，高三的痛，高三的疯会一齐降临在宣判结果的那一刻。
　　我很清楚的记得，高考后的几天，所有与高考无关的事充斥着整个大脑。我跑遍所有张贴招聘广告的店铺，一个店一个店去应聘，与各类型工作的店员、负责人交谈、协商。并非真的要打工赚钱，所谓的＂开始独立＂，即便我再怎么极致都不会有这种胆量的。我有自知之明，即便已经成人，还是得让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抚养。我没有勇气、没有能力去承担大学的费用。而如今，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拉着伙伴摆地摊、卖水果，与市容打游击战。好似我要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倒出积压一年的沉默，狠劲捡拾一些行行色色的话语。
　　终于在28号下午，一个幽灵般的铃声响起，伴随的是我欲哭无泪的哽咽，一切得重新再来。
　　于是，那个夏天过得很无厘头。原本计划看小说，学电脑，旅游全被我丢弃。是在逃避吗？也许是。一个人骑着单车绕城一圈又一圈，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数着第十辆车的轨迹。看来来往往的行人，猜测着他们的行踪、背景。闷在家看很多无聊的电视，从第1频道到63频道。听一些根本听不进去的音乐，看很多没有任何意义的肥皂剧、娱乐节目，心里自嘲的安慰，麻木，沉醉，或者睡觉睡到天昏地暗。
　　黄昏我跑到田野里，看各种各样的作物，大口呼吸着果园里的空气，回忆小时候这一切曾经属于我。朋友的电话不接，父母的话听不进去，拒绝一切高考的话题。近乎疯狂的打扫、洗衣，似乎只有不停的忙下去，才能暂时忘记高考的失落。我这样算是一个高考失败者的病态印记吗，至少在那个时期一切的病态在我身上真真切切的表现出了。
　　幸而我不是那种极致的人，只是一个过渡时期，用无聊的时间来冲淡一切烦恼罢了。忽而每日都感觉空虚，落寞，就像一个空心的稻草人。终于不能忍受自己的＂空心＂，和父母坐下来商量，该上那一所学校。一向很认真，很自主的我只是随父母意愿，两个人经过激烈的＂斗争＂之后，终于敲定县一中。而我，经历了漫长的无心生活后，扔在墙角一隅的书又被一本本重拾回来，背起那个装满梦想和伤心的书包，重走高三路。
　　二
　　当我又跨进那个教室时，朋友们都鼓励我。那么多情真意切的话语缠绕在心里，那么多情愫飘飘落落到心里。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太多的流露，我很自然的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很淡很无谓的样子。想要拥抱他们，却都融化在一个淡淡的微笑里。那一刻，我就坚定了，无论如何，高四，不会再哭。
　　补习的教室是全校最破旧的地方。从一所私立学校到重点高中，从一个身体舒适的地方到心灵疲惫的处所，多了几分恐慌和无奈。每当穿过那所学校气派的教学楼时，看见比我们年轻的脸庞在钢筋混泥土地板砖里，同我们这群泥土砖瓦木头梁里稍显苍老的面庞，进行着没有硝烟的竞争，心里真是五味俱杂。穿过无数的花草丛林，再依依不舍的绕过假山喷泉，还要路过满是型男的篮球场。一路稍带惬意的欣赏长长的风景，最后落脚的地儿是这所学校最落寞的尽头。那里，才是属于我们的＂乌托邦＂。住着沥青砖瓦房，趴在磨损的没有一块平整地方的书桌上不分日夜的进行题海演义。夏天的几盏吊扇，丝毫吹不走108位好汉的热气；冬天的水泥地，怎么也驱不走刺骨的寒冷。即便如此，这里依然是心灵受伤的孩子们最安全的的避风港。
　　很坦然的坐在补习班，我真真切切地过着每一天，应该是每一个小时。不去理睬俊男靓女，不去阔谈明星事态，不去携好友周游四窜。我丢弃了年轻的张狂不羁，搁浅了青春的浪漫多梦，割舍了日记诗歌。从此，赏花悦鸟的脚步只会停驻在最新的时事报栏前，闲逛瞎扯被讨论数学、默诵历史所代替。晚自习对第一排的前两排的同学恨的咬牙切齿，因为她每晚轮流＂霸占＂各科老师，真让人嫉妒的眼红，害的老师两个小时走不完三米的距离。手提暖壶加小跑穿梭在教室和食堂之间的一段路，放学后停滞在教室，慢了又慢，拖了又拖。每晚的＂加班＂总对自己说＂坚持，再坚持＂。
　　外界环境的恶劣恰恰能激发人的潜能，每每补习班的成绩遥遥领先。＂别让生活磨平了你的棱角，别让现实消融了你的斗志＂，这可能就是学校以及众多家长的意图吧。无所谓了，都已经在此了，只能GOGO了。
　　每天早晨6点起床，晚上12点睡觉，我已经是个很懒的人了。伏在桌子上埋头十几个小时，我喜欢把书码的整整齐齐垒的高高，以方便趴在桌子望窗外的梧桐，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节省空间、方便做题。那一年我一直靠窗坐，从此就喜欢上了窗户。很累很累的时候，趴在桌子凝望，给心思片刻的游离，远远地看天空。那时候的眺望真是我心灵的港湾，我只需轻轻停靠，便可获得莫大的安慰和希冀，随即信心百倍，继续旅途。门外的老梧桐，应是我最忠实的倾听者，很多时候，我只用眼神对他讲话，他回赠给我的，是一树的葱绿。
　　就这样我＂独处＂了半年，那些充实的日子让我稍有些成就感，而隐藏在背后的是一个人的寂寞规律：刘雯，你必须放弃一切感情，用你所有的力气去赢得一片柳暗花明。是的，我惟有如此。就像一个晕血症的孩子，默默等待着针管插入瞬间，无处躲藏的惶恐强装成一副无谓的样子，麻木地接受现实。
　　一天，在执勤的黑板上出现了这样一句话：我只想在你的理想与希望里给你一点鼓励，我只想在你的生活出现失意和疲惫时能给你一点安慰和希望。——你的朋友。当我看到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独处＂给了朋友多大的尴尬。以为自己的安静是为了更好的爆发，却不知浅薄的思维竟被朋友的牵挂和问候托起。我的生活出现疲惫和失意，我需要安静，而你，作为我的朋友，只能远远地、默默地为我祈祷、祝福。朋友，总是比我更加用心体恤这份情谊。
　　三
　　好不容易熬到了寒假，却铺天盖地地补课。当忙碌的人们在为置办年货奔波时，学生可能是唯一没有加班费却拼命工作的一类人吧。哈哈，不收钱的干活人。＂学不惊人死不休＂，中原逐鹿，群雄争霸嘛。亲爱的们从四面八方飞奔过来，看望我这个高四＂劳模＂，收了好多礼物啊！亚红知道我的手在冬天会长冻疮，送我一双兔毛手套。高中的时候，我的感冒药、鼻血药、冻疮药均可免费使用，全仗着亚红的哥哥是医生。我们拥抱，跟万里长征归来似的热泪盈眶。我说妹妹我在这里吃得好穿得暖还不用做苦工，如今上哪儿找这么好一地儿。放心吧放心吧！我收了很多的贺卡和手写信，全部是鼓励的话语，贴在胸口，热的发烫，最后的手写信，大概就是那个时期收到的。
　　后来，给茹打了电话，问我在哪里，我回答在宿舍。她就埋怨我为什么不回家，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没有回答，好久，我说，我最美最美的青春给我编了一个故事，青春在微笑，而我在哭泣。挂了电话，抹了抹眼角的泪，蹬上单车，飞奔回家。我要笑着，迎接新年。
　　之后的半年，我照旧深陷于题海，与高考做着最后的搏击。日子很快，还未等我细细发现，学校门外画展街旁樱花已谢，实验楼两侧的玉兰花也发黄打卷，绿叶冒新，密密匝匝的绿色落下来，盖满了夏天。填志愿的时候，我想我再也不用做孤独旅人了，我要彻底绽放我的青春，那段被隐没的年华定要在大学里追赶回来。选择了喜欢的新闻专业。至此，我的高中生涯彻底结束。
　　四
　　其实写完这篇文章真的很满足了，我知道我的满足装了一箩筐的努力、关爱，足以成就我成为一个富翁。我依然在追寻青春的梦，摆摆手，咬咬牙，一切都会过去的。青春一经典当便永不再赎。天边有一片青草，不肯被积雪压倒，成熟不是心变老，是泪在打转还能微笑。我会一路微笑着对自己说，天空依然蔚蓝，青春依然微笑，那条追梦的路上依旧有我的脚印。当一个人在看天的时候，他不是孤独，他只是寻找，想要微笑。我会一直这样看天，笑着追下去。
　　后记：
　　高考结束时写的文章，拿来一看，拙劣百出。很难再回忆起高四前后的心态变化，但是高四的经历的确比高三复杂的多。三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淡忘了，但是一提到高四，总会隐隐的作痛，一直都记得，我们的班里曾有一个女孩，在刚刚开学不到两个多月的时间，因为出血热而去世了。这件事给当时的其他同学打击很大，同学们自发组织了追悼会，老师们腾出一节课的时间，全班一百多人在教室里为她齐唱《真心英雄》，同学们一个个轮流在讲台上说自己的心里话，第一次我们互相倾诉，在补习班原本互不打扰的气氛下，因为女孩的离去，我们成为最知心的朋友。同学们泣不成声，一个女生泪流满面朗诵了《高考白日冲刺词》，她说她会在天堂看着我们，她一直是我们的一员，直至高考结束。
　　从那之后，107人的教室里多了一朵鲜花，107人奋起直追，辛勤努力。当高考结束，我们对班主任说，老师，107人已经全部达标，她可以安慰了，您的108位学生，顺利毕业。
　　这可能就是我的高四最与众不同之处，三年前我所写的只是和人其他相同的轨迹，因为当时，很不愿将心里的感触拿出来晒太阳，尤其是高四的生活。而现在，我会发现，经历高四的孩子，会比其他人更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