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爱灵心理咨询 周晓青 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那是世界上阳光最多的地方,也是世界上最大和自然条件最为严酷的沙漠。它成就了台湾作家三毛的名言,也成为了缪进兰——三毛母亲的内心写照。《她根本是个纸人》是缪女士忆三毛所写的一篇文章,漫卷铺展的是一位母亲的无奈和幽怨。"纸人不讲话,纸人不睡觉,纸人食不知味,纸人文章里什么都看到,就是看不见她的妈妈。"母亲念儿,却念来了无边的沙砾。 同样,三毛的母亲赋予这个家庭极大的热情,仿如撒哈拉炙热的骄阳。然而,热烈的仅是生活的照料,却似乎缺少生长的情感养分。三毛在《永恒的母亲》一文里写到"童年时代,很少看见母亲有过什么表情,她的脸色一向安详,在那安详的背后,总使人感受到那一份巨大的茫然。"会否,那份巨大的茫然正是抑郁的雾霾,笼罩着那个贤惠的女人? 一位母亲的抑郁发作若恰逢孩子的婴儿期,那么将给这个婴儿造成重大的打击。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婴儿需要母亲的"全神贯注",以给自己提供除生理外,还有精神和心理层面无微不至的抱持。这个悉心打造的三维空间(即生理、精神和心理),将为婴儿发展出整合的能力和良好的人格打下基础。反之,母亲抑郁般的消逝,会被婴儿感受为自己的消亡——那是深深的毁灭性焦虑。 作为一个婴儿,无力逃离这份阴郁,进而表现出婴儿期的抑郁。有些孩子出现体重下降、生长停滞,甚至有夭折的危险。有些婴儿,则通过不断地自我刺激,以保持生命活力。起初,这种刺激就是借助身体得以实现的。 三毛自小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她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体太过任性",演员林青霞如是说。母亲在她的文章里也提到"这一阵她肌腱发炎,背痛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哭了一次。医生说:‘从此不可伏案。’她说:‘这种病,只有写字可以使我忘掉令人发狂的痛。"或许,躯体疼痛的意义对于三毛而言,是她年幼时确认自我存在感的方式——那是一个婴儿面对缺少回应的世界唯一可做的。就像撒哈拉撕扯出大地的皲裂,无声地昭示着烈日的无情。 聪明的三毛还懂得从书籍中体验鲜活的生命。那些无法企及的场景日日萦绕心头,填补着无尽的默然。是的,无尽的默然。父亲的沉默、母亲的隐忍,似乎給儿时的家定下了一个缺乏生气的调调。三毛不顾一切地投入那七情六欲的凡尘,退学是她反抗禁锢的表现。内心被压抑许久的激情化身奇思妙想,融到她的字里行间。她只有不断地写、不断地写……即便写不出什么的时候,她也用思考的方式存留在那个情感充沛、活力四射的世界。 而笔名"三毛",则在这个背景下显得别有意味。或许,她希望如同张乐平笔下的"三毛",以坚强而孤独的姿态落入滚滚红尘。 即便这只是一种假设,但仍旧可能引起大众的不满:如此贤淑的女性怎么可能伤害她的孩子呢?我无意做个体分析,而仅是从关系中尝试探讨两代人间无法弥补的愁怨。就像母亲在文章最后所言:"等到这家族里的上、中、下三代全部变成纸人,看他们不吃我煮的饭,活得成活不成。" 按三毛的说法,母亲在19岁高中毕业那年,经过相亲,认识了父亲。20岁的时候,母亲放弃进入大学的机会,下嫁父亲,成为一个妇人。 20岁,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一个受过教育的新女性却按照传统选择了婚姻,选择了家庭。如果一切都心安理得便好,只是母亲仍心有不甘。她或许从未抱怨过什么,但是她无法忍受寂寞的日子,她无法理解三毛的世界,更无法走进那个世界。只是,三毛的世界何尝不是母亲所向往的——"像开在荒漠里的繁华,她把生命高高举在尘俗之上。"(作家司马中原) 遗憾的是,世俗的生活磨灭了母亲所有的梦想。她付出了一辈子,也质疑了一辈子——对自己、对先生、对爱。三毛说:"母亲总认为她爱父亲的深度胜于父亲爱她的程度。"或许,母亲从未得到过足够的肯定。她需要这份肯定吗?当然!"某年,在三毛小兄的喜宴上,父亲在致词时话锋一转道:‘我同时要深深感谢我的妻子,如果不是她,我不能得到这四个诚诚恳恳、正正当当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我不能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母亲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站在众人面前,任凭泪水奔流。我相信,母亲一生的辛劳和付出,终于在父亲对她的肯定里,得到了全部的回收和喜极而泣的感触。"三毛写到。 就是这份对传统女性的认同使得母亲放弃自我,成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妈妈。她不认识康德、叔本华,也未到过东南亚以外的地方……她只是用不动声色的生活将心门紧锁。或许,是母亲害怕这些梦想会带离自己走出家门吧,那就让这些渴望、欲求隐没在家常事务中。这样的母亲渐渐失去了笑容,披挂的温顺和知书达理或许只是"虚假自体"。这绝无诋毁母亲的意思,而只是强调一个人为了适应环境,不得不掩藏真实的自己,用"虚假自体"行驶保护的作用。在动物界,变色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而个体若长期受环境影响,则最终会将这些"虚假"演变成"原来就是这样的"。戴面具久了,竟错以为是自己原本的样子。 为了不失去自己,母亲坚持用小时候照料的方式继续提供着照料。她的细致入微已经忘了孩子长大的事实。这份"放心不下"又有多少是她个人无法分离的需要呢?三毛用"生活的低能"满足了母亲照料的愿望。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势必会让三毛感到窒息。于是,她逃离了,逃向了万水千山,逃向她的快乐天堂。她让灵魂骑在纸背上,在无数温柔的夜,梦里花落。 三毛无疑是深爱母亲的,那份真情毫不吝啬地跃然纸上。但她又是害怕的,害怕成为母亲那般失去自我的人。"一直以为是我,一直预感的是自己,对着一分一秒都是恐惧,都是不舍,都是牵挂。而那个噩梦,一日密似一日的纠缠着上来。"这是三毛曾写给荷西的一段话。只是,这样的恐惧或许在她小的时候就时常来袭。她对于母亲的茫然感到无比熟悉,以至于总是沉浸其中,挥之不去,只为了体验那最熟悉的成长环境。 三毛是用生命写作,那是她寻求活力的方式,努力把冷漠的外在世界和炙热的内心世界进行分隔。她用这样的方式保存着真实的自我。确实,三毛活得真实、自在,至少在她的文章里是这样的。正如母亲曾评价的:"三毛是个纯真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不能忍受虚假。"三毛真实地感受着躯体的疼痛,努力收集生命活力体验的各种细节。所有的一切都汇集成她创造性的来源,也成就了三毛和她那些爱情故事。 在人生的旅途,三毛和妈妈玩着躲猫猫的游戏。只是这一次,她用自刭的方式,再也没有醒来。会否她一直幻想着能被妈妈发现,体验哪怕片刻的被寻找到的刺激。只是,她忘了温尼科特曾说过的"隐藏起来是一种快乐,但不被找到的话则是场灾难。" 最终,我们没有再找到她——三毛。 心理咨询师 周晓青 广东省心理咨询师专业委员会会员、广东省南方分级阅读专家顾问、EAP高级培训师、多类杂志及报社特约心理专家。擅长两性情感、人际关系、抑郁焦虑情绪调节;成人及儿童依恋关系、儿童青少年学习与行为问题;个人成长体验。 爱灵心理咨询中心开通荔枝FM电台啦,电台名称"爱聆心声"。 由我们专业咨询师团队提供心理问题答疑,坚持"以人为本、关爱心灵"的初心,真正让心理学服务普罗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