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谷下,羽飞装模作样指挥道:「常德,速去探路!赵大刚!吴蒙!你二人各帶一队人马,准备攻山!」 不一会常德匆匆来报:「报告将军!雪崩封了路,难以上山!」 羽飞望着山脚道:「还真是雪崩了,想必圆月山庄也让大雪给埋了,这人嘛。.想必也活不成了,咱们也別瞎忙活了,回去稟报予大将军也就是了。」 众人听得不必上山,自然万分高兴,忙起哄附合道:「对!对!将军英明!这雪崩啊,人肯定活不了!」 羽飞暗笑呼喝道:「收兵!咱们回去复命,然後吃酒去!」 待众人走远,苍松跃下一枯瘦老者,正是倖免於难的黑算盘。 黑算盘望着灰濛濛的天空,心里盘算着:「三公子惨死,又拿不住一人,叶老定不铙我,这笔账怎么算都得亏啊!罢了!就当我也让这雪埋了吧。」 黑算盘一扬手,铁算盘与判官笔飞插入雪堆里,转过身扬长而去。 数日後,楚国,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叶家堡上下一片素白,一副空棺置于大堂之上,一老婦抚棺悲怆痛哭流涕,闻者无不心酸。 搀扶着老婦的壮汉约莫五十余岁,华发之下,略显憔悴的脸庞仍掩不住威严之色。 那老婦哭喊道:「三郎啊……我的乖孙啊……你叫老奶奶怎么活呐!」 「娘,妳多顾着身子骨,别给哭坏了,三郎的仇,孩儿定不计代价要回来!」 那壮汉正是叶家堡堡主叶群川,叶三郎向来最得叶老夫人的欢心,而叶群川在三位公子之中亦对三公子寄于厚望最重。 叶群川一想起大公子的软弱,二公子的玩物丧志,內心的愤怒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报~报~报告堡主!发现~发现他们了!」 一名壮丁一边飞奔入大堂,一边大声嚷嚷喊道。 叶群川霍然挺直身躯,怒目圆睁喝道:「到哪了?」 那壮丁喘气道:「汉水……北岸,不日便抵洞庭湖!」 叶群川裂眦嚼齿道:「长空啊长空!你也恁不将老夫看在眼里了!传令下去,在汨罗江截杀长空,荆轲!」 「大郎,二郎,你们留下照看老奶奶,可别出岔子!」 叶大郎与叶二郎垂首应允的模样,让叶群川心里莫名一阵悲恸。 老奶奶止住了哭泣,厉声道:「我儿哇!务要将他们的心给我剜来祭奠我的乖孙啊!」 叶群川双拳紧握,点头道:「娘,孩儿定将他们碎尸万段!妳歇着吧,孩儿去了。」 叶群川大手一挥,大堂众人一声吆喝,扛着素白的大旗随着叶群川而去。 洞庭湖上,一片烟雾迷茫,荆轲三人头戴斗笠,身上尽管披着蓑衣,依然感觉寒风刺骨。 月儿一路欣赏风景,又听长空说些奇闻轶事,倒也暂时忘却了烦恼。 长空指着湖边一处亭子道:「听说,当年芈月公主嫁入秦国,曾在此处憇息。」 月儿瞪大双眼道:「真的吗?羋月公主可真是女中豪杰呢!」 荆轲望着迷茫的湖面沉思不语,只听长空叹了一囗气道:「可秦楚两国之间,並不因此停了干戈……说来咱们国君也昏庸啊,遥想三闾大夫屈原一腔热忱为国,却落得怀沙自沉汩罗江的下场!」 荆轲感叹道:「是啊,君昏庸,臣谋私,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长空指向不远处道:「那就是玉笥山了,屈大夫当年被流放于此,曾在那里住过呢。」 月儿突然指着前方问道:「这风雪天,他们又在干嘛呢?」 长空与荆轲望去,只见落雪纷飞的汨罗江畔,迎面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一身素白的衣裳,为首四人扛着白旗随着风飘扬而来。 长空道:「楚国多祭祀仪式,也许是祭冬天的河伯吧……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荆轲突然道:「大哥,你看,旗上有一个叶字。」 人群之中,一把洪亮的嗓子喝道:「长空小儿!你叶伯伯来了,还不过来请安!」 长空低声道:「荆兄弟,待会见机行事,这帮人除了叶群川有些本事,其余人只懂一拥而上,我先过去,你们自己小心。」 长空说罢策马往前,一边说道:「呵呵,叶伯伯这是上哪啊?这么大的阵仗?」 叶群川冷笑道:「特来迎你,还有你的朋友,叫荆轲吧,只因堡里欠缺两样祭奠物品,想着向你讨要!」 长空笑道:「正巧,月牙谷的亡灵还等着你去引路!」 叶群川狂笑着策马奔腾而来,人未至,右手长矛已直刺长空心口。 长空双腿一蹬,从马背一跃,凌空朝叶群川飞扑,手中笛剑发出鸣声,瞬间已到了叶群川面前。 叶群川急忙往後仰倒,手中长矛迴转刺向长空,铛的一声巨响,长空一剑拨开长矛,借势侧身一翻落地。 甫一落地,长空一剑迅速横削掛在马镫的左足,叶群川急忙掉转长矛格开来剑,索性也跃下马背。 叶群川圆睁怒目道:「长空,三郎是我叶家堡的希望,你竟然毁了我的希望,今日必将你剖腹剜心,碎尸万段!」 荆轲大喝道:「叶老头,你那不肖子的脑袋是我给砍下的,你就冲我来吧!」 叶群川狂叫道:「都别愣着,给我冲上去,务必砍下荆轲的脑袋!」 荆轲望着汹涌的人群,轻声道:「月儿,妳往後退。」 说罢抽出清羽剑,大喝一声,人如旋风,朝人群直奔而去。 人群之中,荆轲仿佛就是一柄利剑,霎时间哀嚎连连。 蜂涌而来的壮丁眼见荆轲轻易刺毙数十人,不免心生怯意,吆喝声中,阵脚却已开始动搖。 荆轲一剑直抵一人咽喉,眼神凌厉喝道:「我非嗜杀之人,尔等何苦枉死于此!」 那人早已受惊直打哆嗦,却突然往前一冲,荆轲稍一错愕,利剑已贯喉而入,那人胸前倏地刺出一柄乌黑剑刃。 荆轲迅速抽剑侧身,电光火石之间,胸前簑衣已被划开一道口子。 当剑刃抽离那人身上,只见胸口流出的却是乌黑的血液,再见那人已脸呈黑紫色,面容扭曲而死,剑刃之上显是餵有剧毒。 荆轲揑了一把冷汗,暗忖:「好险!此人绝非一般角色。」 再细看那使黑剑之人,只见其人脸色蜡黄,细眉鼠眼,双目透着一股阴森杀气。 身後兩人横剑而立,双目却呆滞无神。 荆轲脑海突然闪现着忘情崖上,让花狐种下忘神符的封三哥等人。 然而荆轲已无暇细想,此时众人仿如受了鼓舞,齐声呐喊向荆轲扑杀而来。 荆轲往後一跃数丈,双足一落地复旋风似舞着剑花冲入人群。 另一边廂,长空招招进逼,叶群川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或刺或挑,在风雪中斗得难解难分。 烟雾弥漫的汨罗江上,突然出现几排竹筏,慢慢向江边靠拢。 叶群川一见竹筏靠向岸边,手中长矛横掃,长空被迫向後连退数步。 只听一人朗声道:「叶老好兴緻!这大风雪的天,竟和长空小弟在此砌磋武艺,呵呵!」 长空双眉一皱,五排竹筏共二十人,若论单打独斗自是稳操胜卷,倘若群起围攻,长空心知必败无疑。 说话之人身材魁梧,年纪与叶群川仿若,虽是寒冬时节,却衣衫单薄,言谈自若。 叶群川冷笑道:「原来是莫敢先生,叶某怎敢向长空大俠讨教,奈何杀子之仇,不得不报!」 莫敢望着长空道:「叶三郎与你兄弟相称,倘有过节……也不该下毒手啊!」 长空笑道:「哈哈!莫敢先生该不是湊巧经过此处,想必阁下也干了见不得光的勾当,为夺祕册而来吧!」 莫敢干笑数声道:「莫敢怎敢夺长空之物,想你行事光明磊落,那几本破册子自然不屑一顾,今日何不交予我等?取了册子,莫敢两不偏帮,如何?」 长空淡然道:「我若说祕册已化为灰烬,信否?」 莫敢哼了一声道:「长空小儿!你还真当我莫敢不敢动你不成!」 叶群川心里暗自窃喜,只盼双方交上手,好坐收渔人之利。 莫敢却向叶群川拱手道:「莫敢倒是不敢逾礼于叶老,待您老了了恩怨,莫敢再作打算,请!」 叶群川不禁暗骂道:「你这只老狐狸,算盘却是打得响!」 长空环伺四周,眼见那二十人皆蓄势待发,自知免不了一场恶斗,却不曾想围攻荆轲的人群之中竟有高手。 叶群川偷眼望去,心里也纳闷着,叶家堡竟然藏着自己也不知晓的高手。 此时众人团团围着荆轲,却也不敢贸然动手,圆圈之中,荆轲剑招如流水,时疾时缓,那二人亦紧密配合,一攻一守之间井然有序。 荆轲双眼始终不离使黑剑的神祕人,那神祕人见久攻不胜,手中黑剑指向远处的月儿,呼喝道:「杀了那女娃!」 那二人毫不犹豫,迅速跃过人墻,朝月儿疾奔冲去。 荆轲正欲追去,那神祕人却凌空落下,一剑横削面门,腥臭之气亦迎面扑来。 荆轲急忙往後跃开,转身望去人墻之外,只见月儿与那二人已纏斗在一块。 那神祕人阴恻恻笑道:「嘿嘿!今日让你黄泉路上有个伴!」 乌黑的剑刃挟着腥风,如雨点笼罩,密集包围着荆轲。 荆轲狂啸一声,剑招犹如江河翻滾,铛啷数声传来,神祕人只觉虎口剧烈震荡,大骇之下急忙蹤身往後退去。 荆轲也不乘胜追击,转身发足狂奔,眼看月儿已无力招架,双足一蹬,凌空兔起鹄落,其中一人正横剑往月儿後脑削去。 荆轲奋力格开来剑,顺势往上一划,那人闷哼一声,鲜血自咽喉狂喷颓然倒下。 月儿惊魂未定,另一人已悄然掩至,刷的一声,朝荆轲背部径直刺来。 月儿慌忙一剑从荆轲左侧斜刺那人,那人却置生死于度外,毫不停留剑式,大有以一命換一命之态。 当月儿一剑刺入那人左肩,荆轲亦反手将清羽剑直刺那人心口。 殷红的鲜血瞬间自心口泊泊流出,那人亦缓缓倒下,其余众人见状不由纷纷往後退去。 神祕人手挽一个剑式,呼喝道:「我倒要见识你究竟有多大本领!」 话音刚落,如黑色缎带飞舞的剑影四面袭来,荆轲怱忙之间道:「月儿,快往後退去!」 手中清羽剑却宛如白色缎带狂舞,众人只见一黑一白,兩道剑影在铛啷声中纠缠不清。 两人身影不断急速移动变幻,长空与叶群川亦罢手观战。 长空暗暗赞叹道:「原来荆兄弟的潛力尚未完全发挥……」 叶群川则绞尽脑汁在想:「此人究竟是谁,为何我从不知叶家堡內有这号人物?」 随着双剑相碰发出巨响,两人同时往後跃开,荆轲亦不稍作停歇,右足立地一阵旋转,激起雪花狂乱飞舞。 神祕人暴喝一声,挾着风雪如雷霆袭向荆轲,众人无不屏息以待。 荆轲一声不响立定身形,风未静下,只见一条人影如强弩射出的箭,神祕人尚未看清,荆轲已越过交集点。 长空,叶群川,莫敢等人却看清了荆轲那一剑,不约而同赞叹道:「好快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