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皮最难堪的回忆

　　1977年5月，我在北京军区51164部队服役时，住在隆化县西阿超乡的山洞里，由于我们长期住在坑道里，不久，我的阴囊上常常鼓起一个一个小水豆，战士们称烂裆病。开始我都没在意，照常值勤训练，后来水豆破了淌黄水，流到哪里烂到哪里。到中队卫生所上了药膏也不行。
　　今天结了疤，明天上山走路时，又会被裤头的裆缝磨破了皮，接着流黄水，那黄水粘滋滋的有股臭味。
　　特别是老皮烂了以后，露出嫩肉时，连路都不敢走。挺刮的的确良军裤，一碰到那里就让人疼得钻心。没有办法，只好请假不参加早晨出操。
　　军医说这是染上了一种坑道里的霉菌，不是人人都会有烂蛋现象的。要想好得快，除了天天吃消炎药上药膏外，最好趟在床上裸露出那里，用红外线灯对着那里烘烤，让那里始终保持干躁，等疤全部结牢了就没有事了。
　　我痛苦的与烂蛋病斗争了一个多月，终于取得胜利。可好景不长，我的裆部又出了新情况。来部队之前，进行军检查到外科时，一个军医用手捏了捏睾丸后来，让他把龟头皮翻上去，露出龟头看看。我不好意思，从小到大还从没有翻起过。
　　军医说＂主要看你龟头有没有病变，部队是集体生活，所以有传染病灶的人我们是不要的。你要不肯翻，我就在表上写不合格啦！＂
　　其实军医是吓唬我，主要看他是来验小兵的，长着一个娃娃脸讨人喜欢。小毛孩子鸡巴上还没有长毛哩，人比桌子高一点就要当兵去了，心馋逗着玩。
　　我红着脸，呲牙咧嘴地翻起包皮，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干过这么不要脸的事。我见自己鲜嫩的龟头上粘着一层白色污垢，脸红得更厉害。
　　军医用酒精棉花擦去上面的白色污垢说＂一切正常，就是脏了点。小同志，我给你讲讲卫生常识。你现在才十七岁，十二月份生日，周岁十五岁，因为还没有完全发育，所以包皮紧龟头小，象个蚕茧被包裹着。等你发育成熟了，你想包也包不住，龟头就象出壳的小鸡自然而然的会钻了出来，和那些大哥哥一样，需要透透气，见见光。男人都是这样的，没什么难为情。＂
　　这个军医告诉我：现在有这个情况不要紧。以后到了部队洗澡时，要主动翻起来清洗这个地方，让它保持干净，不生毛病最要紧。刚才那上面的白色污垢是尿道分泌物，那东西容易使生殖器感染，得一种叫龟头炎的病。这种病说是小毛病，大起来也会影响男人的生育能力。到了部队锻炼几年后，等到身体发育，如果龟头还不能自然裸露，军医建议你去做包皮切割手术。＂
　　这一回，因为烂蛋怕洗澡，结果龟头感染发炎了，肿了好大。中队卫生所的军医开了张介绍信，让我去266医院动手术。
　　那天给他做术前备皮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长，我不好意思脱裤子，要求换个男护士。
　　女护士长笑了起来。兵不大，架子不小。就是基地司令员到我们这里也从不挑医生的。这里是军队，军队无男女听说过吗？刚当兵吧，还满脑子的小资产阶级思想，真是个新兵蛋子！
　　我还是不肯上辅助台解开裤子上的皮带扣。上次新兵体检时，已经被那个上了年纪的男军医给普及医学常识了一番，边上一块体检的男青年们都朝我这里张望。当时，我觉得自己象个动物园里的红屁股猴子被人嬉笑观望。这一回碰上个女护士长，还不晓得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到时难为情的连钻地洞都来不及。
　　在连队里，听住过医院的老兵们说，在医院里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女护士不能得罪。特别是那些结过婚的老护士，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做。男病人对她们来说，心情好时是儿子、恋人、丈夫。心情不好时，就象在家下厨时手下屠宰的小公鸡。
　　说有个男兵结婚前得了小肠气，进手术室开刀时那个地方无组织无纪律，不听命令就突然昂首挺胸立了正。一个当班的女护士顺手拿起手术盘里的皮榔头说，稀拉兵，到现在还不老实？又犯自由主义老毛病。稍息！卧倒！一锤子下去，那地方俯卧起撑运动做不了。
　　手术痊愈后，男兵的那地方再也不是一号高地了，昂挺不起来象根瘪葱。男兵找到医院领导讨说法，后来组织上做思想工作，那个男兵和那个女护士结了婚。
　　有的说后来俩人有了一个男孩子；有的说男兵高射炮变成低射炮一直打不准目标；还有的说俩人领养了男兵兄弟家的一个女孩子……，以至于男兵与女护士结婚后的故事说法有好几种版本，也不知道那种版本准确。反正，我心里有点俱怕穿白大褂的女护士。
　　女护士长翻了翻手中的病历，见我年纪还小，就换了一种口气劝说起来。小同志，你知道吗？现在搞战备演习，总部成立了临时的野战医院，我们这个医院里的男军医基本上都调去了。再说这是个小手术，第一不要怕，第二不要难为情。说出来你还不相信，我那口子就在做手术备皮时认识的，人家现在是响当当的飞行员，和你是老乡，也是湖北潜江地区的兵。
　　我让女护士说得半信半疑，解开皮带扣躺上了病床。心想反正我不翘，你别想用皮榔头敲我。护士长拉起白色的遮挡帘，戴上口罩，拿起一把刮刀用酒精棉消着毒。
　　＂做手术就是用这个剃头刀啊？＂我对这种带柄的剃刀太熟悉了，著名的扬州＂三把刀＂中菜刀，剃头刀，修脚刀里的剃头刀就是这种。
　　护士长说手术刀比这个小，是不锈钢的，刀口比这个快。＂小同志，知道什么叫备皮吗？＂她见我不懂，耐心的解释着，目的是缓解病员的紧张心理。
　　她说：备皮就是准备动手术时需要用的皮肤。在做手术前，刀口一旦确定，就需要提前把动刀的地方四周毛囊清理掉。如果清理不干净，毛囊容易寄生细菌产生感染。万一手术后感染发炎，算谁得责任？所以人体有毛囊的地方，不备皮是不能进行手术的。
　　我现在更不想备皮了。我那里的英雄毛本来就又稀又软，好不容易有了点密度和长度。在连队浴室洗澡时，常被战友们拿来寻开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男人特征，要被轻轻刮掉，重新回到荒山秃岭，我有点舍不得。
　　＂别扭扭捏捏的，不就是那个吗？我有丈夫，有儿子早见识过了，不就是小胡萝卜一个嘛！＂护士长以为我怕那个地方被她看了去，忙一边解释，一边催促着我快点脱，说下面还有病人在等着她处理哩。
　　躺在白被单铺就的病床上，我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慢腾腾地往下褪着裤子，感到自己有点象被人阉成太监的味道。
　　＂把内裤带解下来！那个地方不露出来，我怎么动手！别动！老实点！刮破了皮你自己倒霉！＂护士长用酒精棉花在那个地方仔细的擦拭了两遍，上到肚脐眼下，下到大腿根下十五公分处。
　　由于那个东西活动半径大，所以备皮的面积不比进行一个大手术的小。当冰凉的刮刀刚触及我的皮肉，医院突然停电了。
　　＂护士长！护士长！陈军医喊你赶快组织几只手电，他手术台上的病人下不了台。＂只见一个女护士穿着手术服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看，要不是你拖延时间，早把你的毛刮干净了！＂护士长收起刮刀，让我先回病房休息，什么时候进行备皮再另行通知。
　　护士长拉起那个护士迅速往手术室跑。她知道等医院自备柴油机发出电还有几分钟，手术是一分钟不能等的。护士边跑边汇报说＂真添乱，早不停电，晚不停电，肠子拉出来了，它停电了！手术不坚持做下去，病人会有危险！＂
　　为了野战手术的需要，她和女护士们制定了一套靠八枝手电筒，可以做半小时手术的应急方案，今天就把这个方案实际演练一下。
　　我下了辅助台，扣好裤子，回到病房。同室的病友笑着问＂在护士姐姐面前，有没有出现敌情？＂
　　我拿起枕头朝病友掼去。＂你看到护士姐姐才会有敌情发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