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秋雨,浇湿了我的情绪。我放下诗卷,心里孤独得像外面阴霾的天空。 "这时打一把花雨伞,到外面的小路上走走,也许收获的不只是孤独吧?" 五颜六色的雨伞,笼罩着一张张幽灵般的脸,在小路上汩汩流淌。各有各的尺方的天空,或疾走,或徜徉,或等候…… 一位少女打着一把鲜红的小雨伞,若有所思的样子,从我对面款款走来。陡然发现我那贪婪的注视,她便宛然一笑,然后羞涩而去。 "喔!……" 从此,我把一个思念从小路上捡起,擦得雪亮,珍重地储进记忆。 黑夜没有隔断我思念的天空,雷阵雨也没有。那思念反倒被时间洗成一幅画,时刻在眼前闪耀。 "应该再到那小路上去。" "应该再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阳光普照。一张张清秀的脸蛋愉快得透明,惟独我,把目光仓皇地伸向小路的尽头,毫不顾及自己的表情。 "没有雨来,她会来吗?" 于是盼雨来。 太阳朗照。 我的心,成了一只没有抛锚的船。 终于有雨来了,淅淅沥沥,正滋润在我干涸的心田上。 几天来我快要落魄了,这时才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凉滋滋地回归了。我把诗签随意插进诗集,慌忙撑起花雨伞。 湿漉漉的小路,湿漉漉的人,湿漉漉的眼睛…… 在眼前挂起那幅画,细心地过滤着小路上的每一把小雨伞,只要她来,就一定会沉淀在我的眼底。 小雨戏弄了我。 于是我恨起了小雨。 怎敢恨起小雨?没有小雨,怎能在小路上捡到那帧清新的思念?又怎能欣赏到那朵玫瑰色的羞怯? 于是我又嗔怒起小雨来了。 夜里,我梦见在小路上开了一朵淡紫色的牵牛花,毛茸茸的。上面睡着一只彩蝶;下面,一只蚂蚁在匆匆爬行。 以后,一有空闲,我总要带本诗集到小路上走走。岂止是走走,其实是去寻找一颗失落了的心。 可是她仍然没有来。 于是脑子里总在想她的脸,想她的背影,想那天的小雨。 于是幻想再遇到她时的策略,幻想这策略之后的策略,以及这策略之后的策略的结局。 可是,越想,她的形象就越朦胧。 于是,越想。 她闯进了我的眼帘,将再也不会从我眼前消失。苦恼时时萦绕着我的心,在这种氛围中,我不知道自己整天干了些什么。 越是思念越是枯燥越是空虚; 越是空虚越是枯燥越是思念。 一个人生活在思念中,便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 空中一个我; 地上一个我。 可是她最终没有再来。 她不来,正如她来,是偶然,或是必然。 我决意径直走过那条小路,不再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