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板上市资金占用与审计意见关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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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大多属于初创期、成长期的中小企业，经营业绩的稳定性和内部治理的规范性程度多数不高，审计环境与主板、创业板等场内市场差别也很大。鉴于此，文章以2014—2016年我国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为研究样本，运用固定效应分析方法，深入研究了新三板企业上市、资金占用与审计意见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1）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在上市当年，资金占用更严重。（2）资金占用越严重的新三板上市企业，越容易获得非标准的审计意见。（3）注册会计师能够保持自身独立性，有效识别新三板上市企业的资金占用行为。
【关键词】 新三板;上市;资金占用;审计意见
【中图分类号】 F27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5812（2019）02-0078-04
一、引言
关联方交易由于其复杂性、隐蔽性、多样化的特点，一直是各国学者普遍关注的热点话题。但是目前学者的研究重点普遍集中于主板、中小板、创业板的上市公司，对新三板市场的关联方交易问题缺乏应有的关注。李玉兰（2017）认为，上市公司正处于配股或保牌的情况下，很可能利用关联方交易转移资金、粉饰报表、操纵利润。同样地，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的关联交易也是重点关注的问题。
一方面，《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股票挂牌条件适用基本标准指引》规定：公司报告期内不应存在股东包括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及其关联方占用公司资金、资产或其他资源的情形。如有，应在申请挂牌前予以归还或规范。另一方面，新三板企业挂牌的准入门槛比较低，公司与控股股东在业务、资金上的关联度一般很高，管理层极有可能会利用非公允的关联交易操纵利润和粉饰报表以达到挂牌上市的目的，尤其表现在关联方资金占用上。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是否会利用资金占用等关联方交易方式操纵报表、虚增利润呢？这是本文试图研究的第一个问题。本文认为，由于欲上＂新三板＂的企业多处于创业期，经营业绩的稳定性和内部治理的规范性程度多数不高，拟挂牌的新三板企业在上市当年，利用资金占用等方式操纵报表、虚增利润的动机很强。李克亮（2015）认为，如果新三板企业存在资金占用问题，鉴于新三板市场的审计环境与主板、创业板等场内市场迥异，注册会计师审计难度也会随之增加。那么注册会计师能否有效甄别新三板挂牌上市企业的资金占用行为，通过出具不同类型的审计意见减少信息不对称呢？这是本文试图研究的第二个问题。
二、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一般来说，上市公司越是在配股、保牌、避税、融资等特殊时点，越倾向于选择非公允关联交易。因此，注册会计师进行审计时，需要高度关注企业在这些特殊时点发生的关联交易。张祥建（2007）基于行业横截面数据和修正的Jones模型研究指出，我国上市公司处于大股东控制状态，在上市公司配股融资过程中，大股东具有通过盈余管理来获得配股资格和提高股票发行价格的强烈动机。高雷（2010）以我国的373家配股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发现控股股东存在配股前利用关联购销支持公司、调高业绩的盈余管理行为。Jian and Wong（2010）认为我国经济制度和法律体系不完善，加上上市公司股权结构特殊，关联方交易很容易成为上市公司进行财务舞弊的首选。企业为了发行新股或者避免被摘牌，可能会利用关联方交易粉饰财务报表、夸大营业利润。Peng等（2011）指出当我国上市公司财务状况不佳或存在配股、扭亏等动机时，控股股东会通过关联交易操纵利润用以支持上市公司;而在财务状况良好时，控股股东则会通过关联交易掏空上市公司资产以获取控制权私利。笔者认为，上市公司出于配股和增发新股、避免摘牌、抬高股价等各种目的，将会采取多种手段进行盈余管理，而资金占用等关联方交易形式是企业进行盈余管理的重要手段。同样地，新三板企业也可能会通过资金占用粉饰报表，向外界展现企业经营良好的假象，进而达到挂牌上市的目的。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在上市当年，资金占用更严重。
周中胜（2006）指出大股东对上市公司的资金占用越严重，注册会计师承受的审计风险越大，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也越大。周兰（2012）实证研究发现，严重的资金占用可能会导致上市公司陷入財务困境，审计师为了降低审计风险，就越有可能出具非标审计意见，而且非经营性资金占用越严重的公司更容易被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黄芳和章贵桥（2015）以2006—2012年A股上市公司为数据样本进行研究，结果表明关联方交易金额的大小与注册会计师出具的非标准审计意见呈正相关关系。同时，在2010年颁布新的审计准则以后，这种关系的显著性更高。李玉兰（2017）基于2007—2014年在沪深两市披露关联方交易金额的上市公司的数据，对关联交易与审计意见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审计师可以通过出具审计意见的方式规范上市公司机会主义行为，机会主义型关联交易金额占比越大，注册会计师越有可能出具非标审计意见。笔者认为，作为一种有效的外部治理机制，注册会计师对企业存在的资金占用等机会主义行为应该极其敏感，并且在审计过程中为了保护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能够秉承其独立原则，通过出具不同类型的审计意见准确揭示新三板企业的机会主义行为。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资金占用越严重的新三板挂牌上市企业，越容易获得非标准的审计意见。
三、研究设计
（一）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4—2016年期间所有新三板企业为初始样本，在删除了相关变量缺失值后，最终得到17 957个样本。本文所涉及的数据来自国泰安 CSMAR金融研究数据库，全部数据均通过Excel手工整理取得，使用的统计软件为Stata 14.0。此外，为了消除极端观测值的影响，本文在数据处理过程中，对所有连续变量小于1%分位和大于99%分位数的数据进行了winsorize处理。
（二） 变量定义
1.因变量和自变量。本文主要选取资金占用（RPT）、审计意见（AUDIT）、上市（LIST）作为模型的因变量和自变量，具体测度方法如下：
资金占用（RPT）：借鉴李增泉（2004）的计算方法，选用应收账款、预付账款、其他应收款三个会计科目的金额对资金占用进行分析。为了消除企业规模的影响，研究采用这三个科目金额之和与总资产的比值来度量资金占用程度，并取其自然对数。
审计意见（AUDIT）：借鉴周兰（2012）、杨七中（2015）的做法，若会计师事务所出具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AUDIT值为1，否则为0。审计意见包括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和非标准审计意见。非标准审计意见包括带强调事项段或其他事项段无保留意见、保留意见、否定意见和无法表示意见。
上市（LIST）：若新三板企业在当年上市，LIST值为1，否则为0。
2.控制变量。借鉴周兰（2012）、李玉兰（2017）等相关文献的做法，我们还对可能影响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程度以及注册会计师出具的审计意见的一些因素进行了控制，包括公司规模（SIZE）、存货占有率（IVTRY）、资产收益率（ROA）、财务杠杆（LEV）。
公司规模（SIZE）：以期末资产总额的自然对数作为衡量公司规模的标准。资产规模越大的新三板企业，其公司治理机制、经营管理水平可能越完善，内部控制水平越高，抵抗风险的能力越强，则资金占用程度可能越低，注册会计师出具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的可能性越大。
存货占有率（IVTRY）：以存货总额占期末资产总额的比重作为衡量存货占有率的标准。存货作为一项流动资产，其变现能力相对于其他资产更强。因此存货占有率越高的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的可能性越小，获得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也越小。
财务杠杆（LEV）：以期末负债总额占期末资产总额的比重作为衡量财务杠杆的标准。负债水平越高，新三板企业的经营压力越大，资金占用可能越严重，注册会计师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越大。
资产收益率（ROA）：以净利润占期末资产总额的比重作为衡量资产收益率的标准。新三板企业的资产收益率越高，盈利水平越高，经营风险越小，资金占用可能越少，注册会计师出具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的概率越大，但是较高的资产收益率也有可能是新三板企业先前进行资金占用等不当关联方交易的结果。
变量定义见表1。
（三） 回归模型
为了检验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在上市当年是否存在资金占用行为，本文将RPT设为因变量，LIST设为自变量，并且借鉴以往的研究结果，将SIZE、IVTRY、LEV、ROA设为控制变量，建立模型（1）对假设1进行分析：
RPT=α1+β1LIST+β2SIZE+β3IVTRY+β4ROA+β5LE-V+ν （1）
为了考察注册会计师能否通过出具不同类型的审计意见，有效甄别新三板挂牌上市企业的资金占用行为，本文将AUDIT设为因变量，RPT设为自变量，同样地，加入SIZE、IVTRY、LEV、ROA作为模型的控制变量，建立模型 （2） 对假设2进行分析：
AUDIT=α2+γ1RPT+γ2SIZE+γ3IVTRY+γ4ROA+γ5LEV+μ （2）
四、實证结果与分析
（一） 描述性统计分析
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AUDIT的均值为0.9856，说明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在审计意见类型中占有很大的比重，我国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RPT的均值为-1.3557，最大值为-0.5154，说明新三板企业确实存在资金占用问题，而且金额占资产的比重不小。SIZE的最大值为19.8929，最小值为16.8535，IVTRY的最大值为0.3421，最小值为0，说明样本中新三板企业的规模、存货占有率是存在一定的差异的。ROA的均值为0.0560，最大值为0.1706，这说明样本挂牌企业业绩波动幅度比较大。
（二） 相关性分析
表3列出了各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可以看出，新三板企业上市与否与资金占用程度呈正相关关系，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在上市当年，资金占用更严重，验证了假设1。资金占用与审计意见呈负相关关系，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越严重，注册会计师越不可能出具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与假设2一致。另外，存货占有率、公司规模与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程度负相关，与审计意见正相关。这意味着存货占有率越高，企业规模越大，新三板企业的资金占用程度越低，注册会计师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概率越小。财务杠杆与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程度正相关，与审计意见负相关。这说明负债率越高的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越严重，越有可能被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资产收益率与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程度正相关，与审计意见也正相关。这说明资产收益率越高的企业资金占用可能越严重，获得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的可能性也越大。
（三） 回归结果分析
选用面板数据估计方法对数据进行回归分析。本文采用基于Bootstrap的Hausman检验，来判别应选择FE模型还是RE模型。
1.新三板企业上市与资金占用。有关模型的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依据Hausman检验值，计量模型使用面板数据进行分析时应选择FE模型，本文同时报告了考虑稳健标准差下FE模型的估计结果。LIST的系数在模型中均为正，且在统计上显著，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我国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在上市当年，资金占用情況更为严重，与假设1相符。
控制变量方面，IVTRY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主要是因为存货作为流动资产，其变现能力相对于其他资产更强，因此存货占有率越高，新三板企业的资金占用程度越低。SIZE的系数在模型中均为负，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我国新三板企业的规模对其资金占用程度有显著为负的影响。资产规模越大，新三板企业的治理机制可能越完善，内部控制水平越高，资金占用程度越低。LEV、ROA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公司的财务状况确实会对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行为的选择产生影响。新三板企业资产负债率越高，财务风险越大，资金占用也就越严重;而资产收益率越高的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程度也越高，这可能是因为较高的资产收益率是企业先前资金占用的结果。
2.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与审计意见。回归结果如下页表5所示。依据Hausman检验值，计量模型使用面板数据进行分析时也应选择FE模型。本文同样报告了考虑稳健标准差下FE模型的估计结果。RPT的系数为负，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程度越高，注册会计师出示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就越大。我国的外部审计作为一种重要的治理机制，能够对证券市场的有效运行发挥其监督和保证作用。与假设2吻合。控制变量方面，IVTRY与SIZE的系数均不显著，LEV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这说明新三板企业的资产负债率越高，企业的经营压力越大，财务风险越高，注册会计师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存货占有率和企业规模与注册会计师审计意见的出具并无明显的相关关系。ROA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说明新三板企业盈利能力越强，注册会计师越不可能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
（四） 稳健性检验
吕冰洋、毛捷（2014，2015）由于面板数据常常存在异方差和序列相关等问题，SCC模型能给出相比于FE模型更稳健的估计结果。为此，我们使用SCC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如表4、5所示。可以看出，更多地考虑残差的序列相关和异方差的问题后，回归系数的显著性水平并未发生大的变化。新三板企业是否上市与资金占用仍呈正相关关系，且在统计上显著;资金占用与审计意见仍呈负相关关系，只是回归系数的显著性水平由1%降为5%。这同样验证了前文的假设：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在上市当年，资金占用情况更严重;资金占用越严重的新三板上市企业，获得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越大。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选取2014—2016年期间所有新三板企业为初始样本，对新三板企业上市、资金占用及审计意见等相关问题展开了研究。研究发现：（1）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在上市当年，资金占用更严重。这说明拟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企业，为了符合财务等方面的相关要求，的确存在利用资金占用的方式操纵报表、虚增利润的强烈动机。（2）新三板企业资金占用金额越高， 注册会计师出示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意味着注册会计师能够有效甄别新三板挂牌上市企业的资金占用情况，并通过发表不同类型的审计意见减少信息不对称。
本文研究结果的启示及政策性建议是：监管部门在强制性要求企业归还或规范大股东及关联方占款的同时，应当进一步加强对企业内部治理机制的监管，使内部治理机制有效发挥治理作用，抑制资金占用行为。注册会计师应不断加强其专业和管理知识，对存在关联方交易的企业出具审计意见时应该谨慎，尤其是正处于上市、配股或保牌的情况下的企业，提高自己的风险意识，在审计过程中保持独立性。
2016年新颁布的新三板挂牌公司分层管理办法对进入创新层挂牌公司的净利润、营业收入等财务指标提出了明确要求，这可能会进一步加剧实力不足的挂牌企业为进入创业层利用资金占用等关联方交易形式进行舞弊的可能性，注册会计师的审计难度和审计风险也会随之增加，后期我们将会对此展开进一步的研究。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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